第十五章：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一个奇妙的寻人启事，引起了这城市的极大震动。当事人齐健和冷艳使他们震惊的是，知道了失踪半世纪的爷爷生活在异国他乡，让他们兴奋不已的是，爷爷给祖国的癌症患者带来了福音。他们几乎忽略了亿万遗产问题，一直过穷日子的人，对巨款有些麻木。

    可是媒体这一忽悠，却让很多人心跳加快，脚步加紧。达到兴奋最高点的是齐健的妈妈张丽娜，她几乎一夜突然疯了，她似乎觉得自己就是那亿万财产的继承人。她的得意忘形传染给丈夫王建国，王建国天天做梦，好像自己一下子就变成了百万富翁。这俩个利欲熏心、唯利是图的财迷，整天沉迷在一夜暴富的梦幻中。他俩不停地研究骗到齐健巨额遗产的多个套路。老奸巨猾诡计多端的张丽娜警告王建国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她的。

    在张丽娜没开始行动前，就有很多沾边赖的，八竿子不撸不着的所谓“亲朋好友”——七大姑八大姨，烂眼睛他二舅妈，粉墨登场，找上门来，以各种理由来借钱、要钱、赖钱、讹钱。

    可怜的齐健冷艳，还没见到钱影，就被这些所谓的“亲戚”、“朋友”包围了。这些见钱眼开的财迷们，对齐健冷艳死缠不放，让这两个年轻人喘不过气来。

    最难摆脱的是冷艳的二叔冷富贵，他是农村一个小土霸，是靠坑蒙拐骗发家的。他在报纸上看到他侄女冷艳的对象齐健继承他爷爷亿万遗产，骑毛驴吃豆包——乐颠馅了。大老远跑到城里来，千方百计找到冷艳家。冷艳见到这个土掉渣的亲叔叔，的确有难以名状的感慨。她不得不客气地招待他吃饭。三杯酒下肚后，冷福贵就现了原型。他说：“大侄女，叔就和你明说了吧！你爸爸那个商店是怎么开起来的？你可能不知道，是他借我五十万做本钱，把那个摊子支起来的。当初我们哥俩儿说好了，他每个月还我两万。我当时不是缺钱的人，也就没逼他每月还，可是他现在摊上大事了，进了监狱，还有三十万没有还我。自古以来‘父债子还’你们现在成了大富翁，这点钱对于你们来讲，就好比一粒小芝麻。你就替你爸爸把这笔钱还了吧！”

    冷艳想起往事，心情非常不平静。那年她妈妈受尽他爸爸的折磨，被打得遍体鳞伤。冷艳朝他爸爸要钱给她妈妈治病，她爸爸不给。她万般无奈，到乡下向她有钱的二叔借钱，冷福才一分钱都没借给她。冷艳回城没有钱坐公交车，八十里路自己走回来的。现在他闻风而动，竟然在这个时候，来挤讹向她要钱。冷艳对这个没有一点亲情的叔叔极其反感。她说：“二叔，我现在和齐健还没有结婚，我俩现在都没有正式工作，我们打工挣的钱，勉强维持最低的生活，我没有能力替我爸爸还这笔账。”

    冷福才一脸奸笑，讽刺挖苦冷艳：“丫头，你骗谁？可是骗不了你二叔！我早就听说了，你爸爸给你妈买了大额保险，你妈死了能返回上百万。二叔这点钱，你怎么能还不起呢？”“二叔，这钱因为有很多手续，我爸爸在监狱，我办不了，所以到现在也没取出来。”“这我都信，可是你对象有那么多钱，你要出那么一点点总没问题吧？”

    冷艳解释道：“他的这笔钱，刚刚办手续，什么时候钱能到手，不好估计。况且，这钱必须按着他爷爷的遗嘱处理。现在遗嘱和钱都没到手，我们根本不知道他爷爷什么意思？”

    冷福才露出了凶险面孔，威胁道：“丫头，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这笔钱你是非还不可！父债子还，你是赖不掉的！现在你说钱没到手，我可以相信你几天。从今以后，我十天来一次，你把三十万还清为止。过两个月不还，我就到法院告你。”这个无赖，磨叽好几个钟头，到晚上了，冷艳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劝走。

    齐健办完事回家已经很晚了，冷艳把她叔叔来要账的事告诉给齐健。齐健说：“等爷爷的钱到了，我们还他，免得他总来难为你。”冷艳说：“爷爷的钱，我一分都不能动，那是留给的，我无权享用。”齐健笑了，他说：“我亲爱的小傻瓜，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你怎么会没权享用呢？”

    冷艳不好意思的说：“我们现在只是朋友，而不是一家人，所以我没有权利分享你的东西。”

    齐健哈哈大笑，把冷艳笑得莫名其妙。冷艳问：“你笑什么？”“我明白了你的心思，你是不是怕我变成大富翁之后就不要你？所以你变相给我施加压力?告诉你吧！这辈子你就别想跳出我如来佛的手心！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办理结婚登记。”冷艳并没有相信他的话，她说：“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绝对没有逼你结婚的想法。况且这个事根本不是现在能涉及的问题。”“我承认，现在咱俩的确生活很困难，的确没有条件收拾婚房、举办婚礼、宴请宾客。可是将来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地给你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亲爱的，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我今生今世只求有一个能真正的爱我、懂我、哄我、疼我、宠我的人。”齐健非常认真地举起手来发誓“我齐健一定能做到！如果做得不够，我三天三夜跪搓衣板。”

    冷艳把他拽起来说：“你不要闹了行不行？现在钱还没到，就有很多人就盯上了。这几天我没活在家，一天接无数个电话。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弄来咱家的电话，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借钱、要钱。尤其我二叔，他说他十天一次来讨账，如果真这样？非把我逼疯不可。”

    齐健说：“你不要犯愁，也不要害怕，有我这个顶天立地的大门神，大鬼小鬼进不来！”

    冷艳无可奈何地苦笑：“你呀！我真不知道你的心怎么这么大呢？天大的事你也不知道愁。”齐健还是耍贫嘴：“愁一愁白了头，笑一笑十年少。听我的，不要发愁！你整天愁眉不展地，头发要是都白了，咱俩出去，人家还不把你当成我的妈呀？到那时，多没面子。”他一边说笑，一边把冷艳推到厨房，商商量量地说：“亲爱的，你给我做饭吧！我今天又和韩律师跑了好几个地方，一共才盖了四个章。又累又饿，实在对不起！你就自己做吧！我得歇一歇了。明天还得去跑那几个老大难单位。不管怎么说？总算快出头了。韩律师后天就回美国。我就可以松口气了。”

    冷艳把给他二叔做的菜饭，都给齐健留出来一份，热了热端到茶几上，俩人边吃边聊。冷艳说：“我真奇怪，那些年我爸爸在城里做小买卖，钱每少挣，他买同泰商场的家电档口，怎么会借我二叔五十万呢？再说我二叔那些年，就是养了几头猪，还有一个鸡舍，他也不会攒下那么多钱借给我爸呀？”齐健问：“你二叔今天拿你爸爸的借条没有？”“我问借条的事，他说：‘亲哥俩能让他写借条吗？’”

    齐健仔细想了一会儿，他说：“他向咱们要三十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要不，你去监狱一趟，见见你爸爸，问清楚了，到底借没借他钱？”冷艳说：“我才不去看他呢！他逼死我妈妈，他们一家把我害苦了，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发过誓了，和他已经断绝父女关系。”“不管怎么说？事实上的父女关系是改变不了的。况且 你二叔绝不能罢休，他要是总来，咱也对付不了。无论如何？你还是见见你爸爸，把这件事弄明白。”“弄明白了，又能怎么样？如果我爸爸真借他钱了，我们能替他还吗？”“等我们有条件的时候，就还给他。”“你也太好说话了！我们并没借他钱，凭什么让我们还？”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不休。齐健宣布休战：“亲爱的，不要再争论这个问题了。收拾收拾赶快睡觉吧！明天韩律师有事，得十点来接我，咱俩八点前到民政局登记，千万别去晚了。”“你不是开玩笑吧？真的要登记结婚？”“你难道不同意和我结婚吗？”“没有没有！我遇上一个天上难寻，地下难找的大帅哥，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既然同意了，什么也别说了，赶快睡觉，明天早早起，高高兴兴去登记。”

    齐健说完抱着冷艳的头，在脑瓜门上亲了一口，笑嘻嘻地说：“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齐健的老婆了。今天晚上我是最后一宿遵守诺言：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亲吻没有过界，只限亲脑瓜门儿；睡觉不进屋，绝对各睡各的床。从恋爱到现在这几个月，我都是信守诺言的，从来没犯规。咱们说明白了，从结婚登记证上盖上钢印那一刻起，这些清规戒律可是都要全部做废了。”冷艳羞红了脸，她明白齐健说的“清规戒律全部做废”的含义。她迅速跑到自己的屋，把门“咣当”一声关上，大声说：“明天早晨见！”齐健乐呵呵地说：“希望你今天夜里做个最浪漫的美梦——我们隆重的婚礼！”冷艳情不自禁地滴落几滴幸福的泪花。她为今生今世遇到这样一个好丈夫，而感到格外的幸福和快乐。

    一大早，他们俩就都起来了。冷艳高高兴兴地找出了齐健唯一的一套平时舍不得穿的蓝色西装，和那西装配套的衬衫领带。冷艳也翻出那件样式奇特橘红色薄呢子外套，这件衣服买来之后，她没穿几次，因为有人说她穿上这件衣服像新娘，今天可是派上了用场。

    吃完早饭，两个人穿上这平时几乎不穿的衣服，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看到镜子里的一本正经两个人，忍不住哈哈大笑，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名副其实的新郎新娘。”

    一切准备完毕，两人乐乐呵呵地开门要走，被门外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截住了。他马上凑过来对齐健说：“你是齐健吧！我是你表叔小舅子媳妇大表哥的儿子，轮年龄你还得管我叫大哥。我是光华贸易公司的经理，听说你是一位了不起的企业家，家产上百亿，所以我们董事长派我来和您谈谈请你投资问题。”“齐健说：‘对不起！你大概认错人了，我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失业青年，不是家财万贯的大富翁’我还有急事，必须马上走。”这个赖皮赖脸的人，絮絮叨叨缠着齐健不让他们下楼，冷艳一看表，生气地说：“不赶趟了！快走吧！”生拉硬扯把齐健拽下楼。”

    他俩急急忙忙到了民政局，顺顺利利地办完了结婚登记手续。他们高高兴兴地拿到结婚证时，齐健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捧起冷艳的脸，也不顾众目睽睽，深深地吻了他最爱的姑娘。之后盯着冷艳那羞红了的面庞，大声地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老婆了！一切清规戒律全部做废！”他紧紧地搂着妻子，上了出租车，对司机说：“哥们儿，谢谢您！到喜庆街天虹小区，把我的新娘送到新房。”年轻司机忍不住大笑起来：“帅哥，您是不是喝醉了？”“我没醉！今天是我们俩结婚的日子，你看这是结婚证。”他把两个结婚证举到司机眼前看。

    司机疑惑不解地自言自语：“奇闻！没有送亲车队，没有亲朋好友，难道也不举行结婚典礼？不宴请宾客吗？只有我这一辆车就把新娘接到新房？”

    齐健说：“是的，我们的婚礼就这么简单，你是我们结婚的唯一见证人。”司机十分不理解，他说：“我非常不理解，请问这位小姐，这样寒酸的婚礼，您不觉得委屈吗？”

    冷艳非常兴奋地回答：“我不仅不觉得委屈，而且觉得非常幸福和快乐！因为我找到了人世间的最真挚的爱，这个爱没有任何附加条件。我的命是他给的，所以我一定要把我的心无条件地给他。”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和这两位不可思议的怪人聊天。在车上，齐健始终在紧紧地搂着他的新娘。冷艳此时此刻也觉得非常幸福。顷刻间一切烦恼、忧愁全部烟消云散。

    然而，结婚的幸福感并没有冲淡来自各个方面无休止地要钱讨债的压力。络绎不绝地财迷心窍的狂人们，千方百计地要从这突然发大财的穷小子身上揩油。被叨扰的新婚夫妻，对这些失掉人的尊严的，为钱不要脸的人们，既无招架之功更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