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七、八)
更新时间:2019-01-16 21:21:43 | 本章字数:2591
七
生活是五彩斑斓的,无论怎么困难,条件怎样艰苦,只要有爱在,就会有苦中带甜的歌声;只要有爱在,就会有含着热泪的微笑。
几乎就是雨鸽和大山在南方的深山里摆下婚宴的同时,在遥远的北方,立秋和树仁简朴但却喜庆的婚礼也在独院里举行,靠近立秋家大门之处,摆着一张八仙桌,上面铺着一张红布。那些糊了新纸的窗户上,都贴上了大红的囍字,给这单调的冬天增添了几分喜庆。
本来按立秋和父母的意思,把结婚证领了给父母鞠个躬就算完了婚礼了,但吴树仁却不肯,坚持要按老礼举行拜堂仪式。立秋和父母都明白,树仁是想借此向立秋也向立秋的父母表明自己的心迹,一定会善待立秋,和她白头到老的。
这会儿,立秋父母分坐在八仙桌的两边,高兴得嘴都合不扰,眼看着两个新人随着司仪欧阳博学的声音,拜天地、拜父母和拜谢所有的来宾。
吴树仁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是和妹妹相依为命长大的,今天,他的妹妹也来了。立秋看着一直帮着自己卖鞋的小姑,看着她那张略显瘦削的脸,心里充满了一种感激的情绪。
欧阳博学主持完简短的婚礼,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立秋和树仁幸福的笑着,在打心底为他们高兴的同时,也不可扼制地想起自己的儿子来。特别是川南的母亲。看着眼前的立秋脸上洋溢着浅浅的害羞和深深的幸福相交织的笑容,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要是处在盛世,她会成为自己的儿媳的,但造化弄人,她却成了别人的儿媳。自己的孩子这会儿在哪儿呢?他过得好不好?他和雨鸽的婚事能成么?或者两个孩子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她这个当母亲的一概不知。好长时间都没有接到孩子的信了。她突然想起那次川南探家时说的那个假妹仔来,他给川南纳的那双鞋底多好看呀,那么好的一手针线活,怎么看都是出自一个姑娘之手,怎么就成了假妹仔了呢?或许人家本来就是个女孩子吧,只是自己的儿子大意了,没有发觉?
连着好些天,她都做着一个情节相同的梦,她梦见儿子带着媳妇来北方看他们了,儿子瘦了,脸也黑黑的,呈现出一种坚毅的神情。她想看清儿媳的脸,看她到底是雨鸽还是别的人,但儿媳的脸却始终模糊,怎么也看不清楚。她想拉住儿媳的胳膊,却扑空了,儿子和媳妇都突然从自己的眼前跌落,真朝着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方坠去。她的心都要跳出胸膛了,大喊了一声:“川南——”猛在翻身坐了起来,这才明白是做了一个梦。川南的父亲被惊醒了,问她是怎么了,她把梦中的情景讲述了一遍,丈夫安慰她说:“你这是思念儿子过盛,才做这梦的。”然而,接着做这情节相同的梦,就令人匪夷所思了。这是上天在暗示着什么?她不知道,只能遥遥地为孩子祈祷着,
川南的母亲心里翻腾着这些事情,直到两位新人敬酒来到跟前,直到丈夫拉着她的胳膊,她才机械地站了起来。
八
婚宴很简单,只有三桌的客人,农场里除了川南父母就是王教授一家子,余下的都是吴树仁的同事。每张桌上也就只有一碗炖肉,还有一盘和着多半菜的饺子,象征和美和相互包容的意思。好在大黄二黑着实能干,逮了好几只兔子,全让立秋妈腌了,给女儿女婿的婚宴增添了一道风味别致的菜肴。其余的就是一些素菜了。两瓶二锅头白酒,却让人们热闹地相互敬着。大黄生下的小狗一满月就被场里的人抱走了,只剩下一条腿带点残疾的没有送出去。此刻,它就在桌子下面钻来钻去,寻找着落在地下的吃食。
立秋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给川南的父母和王教授夫妇敬了酒,又跟着树仁朝着另外一桌走去。看着两位年轻人幸福的模样,川南母亲在替他们高兴的同时,心中却翻腾着不尽的心事。到这儿后,她和川南父亲的日子都不好过。她被分到了碎石厂,砸那些永远都砸不完的石头。川南的父亲则跟随着马车到处奔走,运输各种物品,成了地道的搬运工。她没有干过这种活计,很是吃力。多亏了立秋,不仅将自己的工具给了她,还偷偷地来给她示范,让她掌握了砸石头的要领。也就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吧,她就能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场里汽车很少,运输各种物品大都靠大车,这种两个大胶皮轱辘的车是靠畜力拉动的。或是马,或是骡。驾车的就称为把式。川南父亲跟过多位把式外出,不久就和那些把式混熟了。他为人忠厚,又善于开导人,谁人有个烦心事,也总爱对他说。还经常帮着他干那些上下货的活。特别是常把式,欧阳博学跟他的车最多,还受过他的一饭之恩。
那个se鬼场长上个月就调走了,据说到了一个更大的场里当书记去了,接替他的是一个面容苍老的人,听说是刚解放不久的老干部,本人也蹲过牛棚。他来后不久,之前的许多约束人的条款都不再执行了,人们的日子相对要宽松了许多。新场长还调整了工作,将川南母亲调到了垫子加工厂工作。川南的父亲还在当他的搬运工,他说他干这个已经习惯了。没有必要再换。
立秋的手工布鞋还在做着,没有那么多的布票来买布,她就改用了在集市上能够买到粗布,开始她还以为这种手工粗布的鞋不好卖呢,谁知一试,比那种细布的还受欢迎,买立秋鞋的都是些干力气活的人,手工织出的粗布远比那些细布耐穿。
婚宴结束了,树仁的同事吵着要闹洞房。立秋可没有见过这种阵势,有些不知所措。吴树仁对她说:“没有关系,你跟着我就行了!”他挨着个给几个好友敬烟,立秋则给他们点着。人们也没有太难为她,多数人只吹灭了两根火柴就把烟点上了,只有树仁的那个死党,一连吹灭了五、六根火柴,立秋都不知怎么办了,一看手里,火柴也空了,树仁将打水机掏了出来,递给她,她随势打着,打火机的火苗蹿起好高,那老兄怕燎了自己漂亮的小胡子,再也不敢吹了,乖乖地让立秋过了关。
人们又吵着要让新娘子唱歌,还非得要唱刚演过的电影《农奴》中的插曲。刚好立秋看过两次那部电影,那首感人致深的歌曲早就会唱了。她知道,不唱是过不了这关的,与其扭扭捏捏让人们起哄,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唱,她的嗓子虽说称不上是金嗓子,但在读书时在学校也是数得着的。
她就站在自己那间屋子里,背对着床,试了一下音,就唱了起来。
“啊——阿哥,你何须说,你何须说!且听我为你唱歌。我只能唱啊,一支无字的歌。为了我的歌,你也要在人世上活着……”
其实,树仁同事的本意是让树仁听到那句阿哥就得答应一声,以此来逗趣的,但立秋的声音实在太好听了,与电影中的才旦卓玛的原唱相比更是具有另外的一种风情。人们忘记了自己的初衷,都聚精会神地听起歌来,一连让立秋唱了三遍才罢休。
立秋的眼前却晃动着川南的影子,这歌既是唱给树仁的,也是唱给川南的,在这多事的冬季,她暗暗为川南祝福,愿他也能早日寻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只要有爱在,无论身处何方,都能坚强地生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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