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三、四)
更新时间:2019-01-17 13:34:47 | 本章字数:3209
三
雨鸽一见到川南,心就怦怦地跳动了起来。自从那次她将陆仙儿交到川南手里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川南,他黑了,瘦了,脸上写满了山里生活的艰辛,一头黑发乱蓬蓬的,显然是被山风吹的,只有那双眼睛仍然那么清亮,闪烁着自信且又和善的光。他的嘴角,还是露着一丝笑意,就像一个率直又有些调皮的大男孩子,使你一见到他,就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爱怜。
雨鸽望着川南笑笑,问了声:“到了多久了?”
“到了一会儿了。今天真是辛苦你和杏花了。”
“没事儿,”杏花爽快地说,“不就是带着他们在山里转了一圈么?走点路好,暖和。”
杏花将她和雨鸽背的背兜放好,对众人说:“这个鬼天,才晴多久呀,又要下雪了。”
川南道:“今天早上的雾那么大,散开了就会连睛几天,散不开就会是一场大雪呢!”
“瞧川南知青对气候熟的,都快赶上那些老农了!”
杏花见哥哥将菜上得差不多了,就招呼众人坐下,吃起晚饭来。
晚饭后,杏花将川南三人让到另一间屋里,又将那个火盆也抬了过来。
这是杏花的闺房,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空气中有着女孩儿特有的那种气息。靠窗的一边,摆了张山里少见的写字台,上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几本书籍。一盏明亮的马灯放在一个小竹垫上,将屋里照得格外明亮。
稍事休息,陆仙儿就对川南说:“能不能先把兰儿的病看一下,再全力以赴去治松柏大哥?你瞧兰儿的脸色,焦黄焦黄的,饭也吃得很少,可能还是在痛……”
川南点点头说:“你不提我还把这事忘了。来兰儿,你过来一下。”
兰儿忐忑不安盯着川南,心里在想如果他真的这会儿要给她查看,她还不知怎么对他讲呢。再说,这屋里的人也多了点,但她还是顺从地走了过去。
川南伸出只手,从上往下掠过兰儿的全身,果然觉得她的小腹胀痛难忍,自责道:“都怨我,把个小人儿忘记了。你也是,痛就给我和仙儿姐说呀!”
兰儿的脸上满是娇羞,她低下头,小声地说:“你那么忙,我怎好再给你添乱呢?”
川南对她这么关心这就足以让她心里感激了。
雨鸽和杏花不知究里,全都望着他们,不明白这个小兄弟咋个这么种模样。
雨鸽悄悄地问陆仙儿:“他不是那个给你们送信的小……小猴子么?小兄弟得的是什么病呀,我怎么觉得他有些怪怪的?一副娇滴滴的模样……”
陆仙儿看着雨鸽,这才想起她并不知道兰儿的真实身份,忙将她拉到一旁,说了起来。杏花一见,也凑上前去。只听陆仙儿说:
“……她叫兰儿,根本就不是小兄弟,而是个姑娘……”
雨鸽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真的?这才奇了,怎么这些事都让你们给遇上了呢?你女扮男装是万不得已,她又是为什么?”
“这话说来就长了。总之,也是个苦命人……”
杏花朝那边看着,见川南正将手平放在给兰儿的后腰上,给她调理,就压低声音对陆仙儿说:“听你这么一说,我总算明白了,我就是说嘛,怎么这个小兄弟模样这么清秀呢,原来也是个‘陆仙儿’!她怎么会跟你们在一起呢?你知道她的来历吗?外面的风声这么紧,你可得小心着点儿!”
“川南治过的一个病人托她给我们送信,叫我们千万不要到县里去。她来那天雨鸽姐也看见了的。来路应该说还是清楚。我担心的还不是这个,这些天,我觉得……”陆仙儿正要将自己的疑惑讲给两个姐姐般亲的女孩儿听,却听兰儿在说:
“川南……哥,我已不怎么痛了,你还是先给松柏大哥看病吧,我这病早一天晚一天也没多大关系,反正过两天,它就会自己好的……”
杏花看着兰儿,说道:“听听,她的话多么得体,这哪像个小姑娘说的话,分明是……”
陆仙儿的心跳又加快了,正要答话,却听川南道:“也好,那就暂时给你止一下痛,等我忙完了再来给你治疗。仙儿,你们就早些休息吧,我和大山去就行了。”
大山刚从外面给几个女孩儿拿了些木炭进来,听川南这么一说,就对杏花说:“这天快下雪了,晚上多加点炭,别把几个客人冻病了!”
杏花瞟了雨鸽一眼,拖长声音说:“是——哥哥,我保证把火盆烧得旺旺的,不会冻坏我嫂子的,你就放心吧。”
新婚不久的雨鸽到底还是有些面薄,脸“刷”地红了,她推了杏花一下,小声地说:“瞧你,都说些啥呀!”
陆仙儿看着雨鸽,心里升起一种羡慕的情绪。自从雨鸽牵着她的手,将她交到川南手里时,陆仙儿的心中就萦绕着一个对不起雨鸽的念头。当时,她也想,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将这种念头忘记的,可是,随着时光的推移,对不起雨鸽的思想却越来越强烈,简至成了她的一个心病,这心病甚至让她依偎在川南怀里时,都感到不安生。现在好了,雨鸽已经和大山结婚了,找到自己的归宿。可是,兰儿呢?那个身子都还没长成形的小姑娘真的对川南有了那种感情么?如是真的,仙儿又该怎么办呢?难道她也应该像雨鸽那样,拉着兰儿的手,将她交给川南……一时间,陆仙儿变得痴痴的,精神也有些恍惚。
大山拍了拍兰儿的肩,说道:“小兄弟,今天就委屈你,跟我去挤一下,走吧,我先带你到我的屋子去。”
兰儿往后退着,一个劲儿地说:“不,不不,我……”
杏花走过去,推了哥哥一下,说:“你怎么这么没眼水?这是兰儿,是个姑娘呢!”
人们“哄”地笑了起来,杏花警惕地朝外看了看,将手指放在嘴上,小声地说:“我们还是莫太忘情了,王健的人还没走呢!”
“刚才我去看过,那些人全都在那儿‘拱猪’!大家只要不是笑得太响,我想是不会有事的。”
大山说了句,就和川南一起出去了。
四
天黑了下来,呼啸的西北风打山寨肆虐地刮过,杏花将床铺好,又打来热水让大家洗了脸,烫了脚,微笑道:“我们是shang床上去偎着摆知心龙门阵呢,还是围在火塘边烤火?”
陆仙儿不放心川南,想要过一会儿去看看他,就说:“我看还是烤火好,这么好的杠炭,不烤就可惜了。”
雨鸽也说:“现在睡觉还早了点,就按陆仙儿说的做吧。”
几个女孩儿围着火盆坐了下来。雨鸽见兰儿低着个头,不知再想什么,就对她说:“兰儿,刚才川南大哥给你治病,我想问一下,你年纪轻轻的,得的是什么病呀?能说给我们听听么?”
兰儿抬起头来,勉强笑了笑。她并不是害羞,而是小腹胀得难受。刚才川南虽然给她止住了痛,但那胀却是实实在在的东西造成的,怎么也除去不了。她将小腹按住,说道:“二姐姐说我是石女……”
不光是雨鸽和杏花,就是和川南相处了好些年,还跟着他学了一些简单的医学常识的陆仙儿,也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个名词,不由得全都愣了。
过了一会儿,雨鸽才问:“兰儿,你说的我们都不懂呢,什么是‘石女’呀,我们怎么都没听过这种病呢?”
陆仙儿说:“临来这儿时,我们正打算替她查下,结果大山哥就来了。我听川南说,兰儿得的是女儿家的病,好像,好像是月经不调什么的……没听说‘石女’这个毛病……”
兰儿说:“我听二姐姐说的,石女就是不能和男人睡觉……”
兰儿的这句话说得太露骨了,尽管她自己并不觉得,屋里的几个姑娘却全都红了脸。杏花说:“兰儿,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今天就我们几个女孩儿,倒也罢了,以后可千万不要乱说,人家笑你呢。”
兰儿有些委屈地说:“二姐姐就是这样说的嘛,她还扒开我下面看过,说我是石女,不能和男人……”
陆仙儿的脸上也烫得厉害,这个兰儿果然人小鬼大,那个脑袋瓜子时不知装了些什么呢。这样看来,她喜欢上川南也是当然的事了……她的心一下子变得暗淡起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雨鸽见陆仙儿的神色有些不对,知道这其中还有原因,而且这事还和川南有关,忙站了起来,走到兰儿的身边坐下,扳着她肩说:“兰儿妹妹,你一再提到那个二姐姐,二姐姐到底是什么人呀?她对你很好么?在跟着仙儿姐姐之前,你是干啥的呢?如果这不使你太为难的话,就知诉我们,行么?”
陆仙儿一听雨鸽这话,方才想起她和杏花都不知道兰儿的身世,本想给她们谈一下,但转眼又想,还是她自己说的好,陆仙儿也正好听一听,她给雨鸽和杏花讲的和给她讲的是不是一样。
兰儿望着雨鸽那张带着诚肯笑意的脸,从心里觉得她是个好人,杏花虽然性子急得点,但对人也不错,至于仙儿姐姐,就更是没说的了,再说,她已给仙儿姐姐说过一回了,再说一回又有何妨?就点点头说:“我的事要讲很久哟,你们不是要睡觉么?”
杏花道:“这你就放记好了。我们这些人都是些夜猫子,你讲到天亮都行!”
兰儿笑了,清清嗓子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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