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呻吟传到人们耳里，雨鸽一惊，赶紧站了起来。接着又是一声，这次大家都听清楚了，呻吟是从肖晓微的屋子里传来的，还伴随着敲打桌面的声音，似乎在呼唤着人。表哥俊山抢先跑了过去，进到肖晓微的屋里。

    “晓微，你这是怎么了？”

    “我怕是要生了，肚子痛得要命，还流了好多水……”

    “天哪，不是还有好些天么，我还没有去接生婆呢！”

    “来不及了……哎哟，我的老天，痛得很那！”

    跟着走进来的雨鸽也着起急来，刚才还好好的呀，怎么说生就要生了呢？雨鸽见她歪在床上，想要扶她躺下来，被她摇头拒绝了，肖晓微一手按着肚子，挣扎着爬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想以此来减轻一下疼痛。

    人们也都赶了过来，杏花问：“小肖她是怎么了，难道这就要生产？”

    “正是要生了，可是，可是，什么准备还没有呢。我们，我们这些人中，有谁替人接过生么？”雨鸽着急地说，看得出，她的方寸已经乱了。

    柳飞扬见肖晓微那痛苦的模样，心里突然涌出一阵快感，王健呀王健，你也有今天，你连我的女人都要欺，老天都看不过去，让你的女人和后代处在这样一种尴尬的境地里！活该呀，活该！他的脸上露出了笑来，怪模怪样地轻点着头。

    人们并没看到柳飞扬的怪模样，只将目光一齐投到川南身上。在这些人，只有川南懂得医术，遇到这种事情，理所当然的应该由他来处理。

    雨鸽见人们都望着川南，这才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人物，忙将川南拉进了屋里，说：“天哪，急昏了头，把你都给忘记了，快，川南，晓微母子就全靠你了！”

    还不待川南答话，柳飞扬就抢着说：“凭什么让川南给王健的女人接生？你们不知道，刚才在山里，王健几次都要开枪打死川南，那枪口就抵在川南的头上！这样的恶人，早就该有恶报了！我巴不得她难产才好！”

    听了他的话，人们面面相觑，看着川南不知该说什么好。

    正处在两次官缩间隙的肖晓微抽泣着哭了。是的，王健将川南害得够苦的了，让人家有家归不得，有苦无处述，还连累了人家仙儿姑娘。这会儿要让人家来给王健的野种接生，就算川南有天大的肚量，也咽不下这口气呀！

    川南平静地说：“飞扬，你错了，王健是王健，晓微是晓微，孩子更没有错。医者仁者，就算是王健本人病了，我也会给他医治。我只是在担心，我从来没有接过生，怕做不好。”

    陆仙儿走上前来说：“川南，你忘记了，前年，对，就是前年，你不是救过一个产妇么？那个接生婆都吓跑了，是你让她顺利地生下孩子的。”

    “你说的那件事我当然记得，但那次我的注意力全在怎么抢救那个产妇上，结果，她一苏醒，孩子也生下来了，算不上是我给她接生。”

    “川南，既然你能把那个产妇从死神手里抢过来，你也一定能给肖姐接生。救人如救火，不能再耽搁了。你不是还看过这方面的书么？就照着做吧！”

    雨鸽也说：“是呀，川南，我们都相信你！”

    川南说：“也只好如此了。仙儿，我的药箱你带出来了吗？”

    “我这就给你拿去。”

    “杏花，你和兰儿去烧点热水，等会儿洗孩子要用。”

    “我去，我去烧水！”俊山表哥赶紧朝厨房跑去。

    “雨鸽，需要许多的草纸，不知有没有？”

    “这个倒有不少，我这就拿去。”

    肖晓微见川南不计前嫌，要为她接生，感动极了，泪水大滴大滴往下滚，要不是大着肚子无法下跪，她肯定会给川南磕上几个响头。

    人们分头准备去了。柳飞扬见川南这么大的肚量，到底不忍一人在一旁闲着，也跟着来到灶屋里。他见水缸里已没有水了，忙操起水桶就往外走。

    大山一把拉住他肩头上的扁担，说：“我去吧。”

    柳飞扬说：“你又不知道井在哪能里，这个地方，我就是半个主人，还是我去吧。”他一使劲儿，挣脱了大山的手，就朝外走去。

    兰儿见外面还很黑，怕他摔着，拿了只电筒赶了出去。

    川南在雨鸽和陆仙儿帮助下，将肖晓微扶上床去，把陆仙儿递过来的那张塑料布垫上，又铺上一些报纸，再在上面铺上了草纸。川南虽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工作，但他记忆很好，对看过的书几乎都能记住，他还借过赤脚医生的书看过，对上面说的方法也记忆犹新，就小心地照书上的要求做着。心里暗自祈祷：“千万不要遇上难产！小肖够苦的了，要保证她们母子平安。”

    或许是与王健分手后肖晓微出工反而勤了，或许是医生教的正位操起了作用，这个不该来到人间的孩子并没有折腾她多久，就在肖晓微觉得快支持不住了时，随着再次来临的强烈官缩，一个女婴来到这个多事的世界。

    雨鸽欣喜地对肖晓微说：“晓微，是个女孩儿，和你一样漂亮的女孩儿！”

    “是么？那我就放心了。”晓微无力地说，她一直希望自己能生一个女儿，丑一点都没有关系。只要不像王健那个坏蛋就行。

    女婴大声地啼哭着，宣告着自己的到来，代表着新生命来临的哭声在拂晓的山寨里传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