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欧阳博学对儿子说：“川南，你得帮我一个忙。”

    “爸，看您说的，有什么你吩咐就行了，怎么说帮呢。说吧，什么事？”

    “爸有个朋友，姓常，是个大车把式，平日里对我也很关照的，还对我有一饭之恩，半年前因车祸摔断了腿，那骨头没有接好，长偏了，到现在都架着双拐。”

    “这好办呀，您说咱什么时候去？”

    “我看等一会儿就去吧，趁着这会儿没有人来找你。”

    “那好，我带上药箱。”川南本来想叫上陆仙儿，但见她正帮着立秋在纳鞋底，就没有惊动他们。

    父子二人出了独院儿，朝着场外走去。

    “爸，车把式不是赶大车的么？我只知道火车、汽车有车祸，敢情这马车也出车祸呀？”从回到北方后，川南的口音就变了过来，说着一口地道的山东话。这得益于他的家庭，父母的口音一直就没有变，在家里时，他们之间的对话也全是用家乡的话进行，因此，川南从小就会包括普通话在内的多种语言。这一特长也让他们这一路受益不少。

    “说起来这事也和我有关系。因为我的事，把那个汪把式得罪了，他是成心想害我的。”

    欧阳博学说着，眼前就闪现出他最后一次跟车的情景。

    欧阳博学从医院里出来后，并没有马上调去当警卫，场里的搬运工人手少，像他这样的熟手更缺，场长见他身体状况还行，再三嘱咐他不要太劳累了，并叫常把式一定要多关照他，还派了个场里一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职工子弟跟着学习，这才放心地让他继续干那项工作。

    夏果上市了，遇上是一个丰收年，那硕大的盘桃红白相间。煞是喜人。盘桃的保质期很短，当天摘下的当天就得运走，车把式的工作都很忙。那天上午，在场里的所有马车全都出动。将那些刚摘下的盘桃向几十里外的市里拉，交到水果批发部去。车行到半道，川南父亲就感到那车咯蹬的一下，还发出了明显的断裂声。常把式赶紧把车赶到路边，将牲口唤住了。

    一辆接一辆的马车打他们车前经过，朝着前面奔去。汪把式在他们车前停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一个响鞭，也飞快地走了。

    常师傅叫跟车的欧阳博学和那个年轻人下了车，自己侧下头去检查。这时又听到了一声令人心悸的断裂声。常把式怀疑是车轴出了问题，打算将车上的桃卸下来检查，可就在这时，那车轴却断了，车箱就直直地圧在了常师傅的一条腿上。

    欧阳博学和那年轻人赶紧跑上前去，想要将那车箱抬起来。可是，二十多筐的鲜桃，上千斤的重量，两人根本就抬不动，赶紧把车卸了吧。两人不敢怠慢，赶紧动手，好在又有几辆车从这儿路过，人们见出事了，都下来帮忙，这才将常把式从车箱下救了出来……

    “那后来呢，找出车轴断裂的原因了么？”川南赶紧问。

    “找到了，那是被人锯断的，他只锯了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连着，空车还不要紧，重车就不行了。”

    “是谁这么缺德？就是那个汪把式？”

    “是呀，就是他，他认为是我害他去喂了几个月的马，一心想要我跟的这车在路上出事，最好能将我给圧死。结果，一审就审出来了。”

    “这种人还不抓起来？”

    “抓了。他平时就爱开玩笑，弄点恶作剧，可这回这玩笑开过头了呀，成了破坏了。后来判了三年的刑。”

    川南突然想起王健来，这个汪把式和王健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