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测卜前程
更新时间:2019-01-23 17:34:42 | 本章字数:4095
“老衲韵庆,虽系觉醒寺住持,也只是凡尘之人,与神仙无关。”住持韵庆见唐寅晟细皮嫩肉,言语犹如外乡之人,内心有些老大不解,可又不便多问,只好随言就语地说道起来,“见施主少爷心怀若实若虚之度,想来自有洪福。施主少爷既然是前来求愿的,那就有请施主少爷随老衲进后殿一叙。”
这大师,一口一个施主少爷叫的,就不嫌言辞罗嗦,唐寅晟心里想。
唐寅晟看老爷用眼神指示自己可以进去,便有些不情愿地跟着韵庆主持来到了后殿堂,因为他认为这是迷信。
韵庆住持先请唐寅晟落座,然后亲自操守,为唐寅晟斟了一杯浓浓的茶。
“怎敢劳烦大师为晚生倒茶,甚是惭愧,晚生在此谢过。”唐寅晟急忙起身,捏着鼻子文绉绉地道了谢。
接过韵庆住持递过来的小茶碗,唐寅晟端着喝了一口,有点泥腥味,茶味不浓也不香。心想,这古代人也太没一点品味了,不懂得一点茶韵。
“有水为净,无水为敬。净则如敬,敬则自净。施主少爷不必客气。”
这韵庆住持的文绉得也太诌了吧?唐寅晟有些疏忽了那部故事里和韵庆大师对话的这一段,只好一边回想一边应付着。
“韵庆大师,您给我算算,晚生此去京城进行殿试,有没有状元之象?卦资我会照付。”唐寅晟站起来双脚并拢,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腰,向韵庆住持鞠了一躬,然后问道。
韵庆住持看着唐寅晟的举动僵硬而又奇异,不知道这叫什么礼节,不敢贸然回礼,只好淡淡地一笑:“施主少爷不妨由着心意伸出左右手指,让老衲看看。指数由施主随心而定便是。”
唐寅晟弄不明白韵庆住持的用意,但还是按照韵庆住持所提出的要求,只不过将写书人的原文中“左手伸出四个手指,右手伸出两个手指”改变了一下。
韵庆住持一看唐寅晟伸出的手指,不禁一脸的惊骇。
唐寅晟一瞧这韵庆住持的架势,知道自己伸出的手指在佛学上是违逆天意,有点胡来了,再这么随意地改变剧情下去,会出现严重问题的。忙对韵庆大师补充道:“刚才晚生的手指头抽筋,应该是这样的。”
韵庆住持一看唐寅晟重新伸出的左右手指头,捻捻胡须,说道:“老衲并非神仙,亦不会测象,不知未来之事,不能相告施主少爷的仕途如何。”
“晚生根本就不在乎这什么仕途,就想知道能不能中个榜眼什么的,也好有个噱头去结交莲儿啊。”
“阿弥陀佛,老衲惭愧了,没听明白施主少爷说的什么噱头,又结交什么莲儿?请施主少爷详解。”
“其实,这些话的意思呢,是晚生想好好地聆听一下大师的说教。早都闻听大师那么精通天文地理,生老病死都在掌握之中,想必晚生的进京赴考结果,大师早已料到了。”
韵庆住持摇摇头,对唐寅晟说道:“老衲并不能通天晓地,亦不能推知施主少爷的未来如何,只能就老衲的陋见做个提议。”
“晚生洗耳恭听。”唐寅晟忙近前一步。
“老衲稍后为施主少爷奉上偈语一页,请施主少爷随心收之。”
“大师给本人的,噢,也就是给晚生的这个偈语,晚生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是:‘品四居仕清,莲青携荣辛。定理命数劫,动天感心诚。’”
韵庆住持一听大惊,目显茫然之情:老纳尚未说出,他怎能得知?
唐寅晟接着又说道:“‘为之杂念,人皆有之。最不可念者,一念曰迷情,一念曰自私。唯二念相存,则至万念俱成灰烬。’大师指点的晚生用心深领了。”
韵庆住持闻之愈惊:其焉能得知老衲的心语?
唐寅晟滔滔不绝地背诵起来:“大师,您还提示晚生:‘人在世,为世人,却不知世人所为。’您还教诲晚生,‘世间所有一切事事物物,都如在一场大梦之中。梦醒之时,方知一切皆空。’大师,晚生说的可有半毫之差?”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韵庆住持只有心惊胆颤地惭愧。他双手合十,连连念起佛号。汗水湿透了韵庆住持的僧衣:难不成真是佛祖化凡间之人来点化老衲的所为?
“大师为何不语了?晚生还等在这里聆听大师的指教呢。”唐寅晟看韵庆住持只管闭目沉思,已经许久了,便走去拍拍他的肩膀。
韵庆住持被拍得吃了一惊,忙说道:“施主少爷,可知人生八苦否?”
唐寅晟一看,又是一段不主要的对话,紧忙地回答道:“八苦不就是生、老、病、死、怨憎、相爱离别、所求不得、五取蕴苦吗?您也不用再问,我已经知道自己几百年后所经历了的几个苦。这些苦都不重要,因为这些苦根本不苦,重要的是晚生今后的这一年内会有何苦?”
“相爱离别当为最苦,此为世间人人所苦。”唐寅晟的话,韵庆住持听得是一塌糊涂,只能这般的予以回答。
“您再给我算算,不知晚生科考路途能不能变得一帆风顺,别再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插曲,让我无法应付。”
“施主少爷的要求,恕老衲不能为之。以刚才施主少爷所言,难不成,这个过程施主少爷已经经历过?”韵庆住持的内心有点恐惧。
“我才来几天,到哪经历啊?还是请大师指教一二吧。”
“路,没有顺与不顺,而在于走与不走。不走则路不顺,常走则路亦顺。”
“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唐寅晟想想算了,问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弯弯腰,把右手搭在左肩上,给韵庆住持施了一礼。
“你这是?”韵庆住持吓了一跳。
唐寅晟一看,又错了,忙解释道:“此乃晚生发明的告别礼,望大师笑纳。”
“咳,看来老衲也该功德完满了。老衲就不恭送施主少爷了,就此别过。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韵庆住持阴沉着脸把唐寅晟送出了内殿。
从觉醒寺出来后,唐寅晟在外殿的四处转了转,顺便向小沙弥要了一个废油灯座,找块纸裹巴裹巴就放进了袖子里。
“你这是作甚?”老爷不解地问唐寅晟。
“噢,父亲,这是用青铜做的,乃青铜器,属于古物,很有收藏价值,将来可以卖个好价钱。”唐寅晟解释道。
“真不知你所言何为,小小废油灯,值几何钱。我问你,韵庆住持如何说?”
“他说孩儿前途无量,必成大器。”唐寅晟胡诌了两句。
“这就好,这就好。咳,为父少时未能好好读书,荒废了许多大好年华。如今思之,甚是悔恨。今虽知之,却已晚矣。”老爷有些黯伤。
“如果要是父亲高中了魁首,孩儿我就没有日后了。”唐寅晟笑着说道。
“你说话怎的如此神道,都不知你在疯癫癫地言语什么?”老爷看着唐寅晟这副状态,心里有些不高兴。
“我的意思,要不是遇到您这样的好父亲,我现在可能还在街头浪荡,说不定还是个乞丐呢。放心吧老爸,不不不,放心吧父亲,我一定考中,至少第三名。”
“简直是一派胡言。”父亲望着着唐寅晟,摇摇头,心里却很高兴,高兴唐寅晟这么有志气有自信。但他却故作叹息道,“一场疫瘟,竟将你的脑袋弄成如此低下,还求苍天庇佑我的孩儿寅晟吧。”
唐寅晟一听,这不符合故事的节奏啊?忙提醒老爷:“不知父亲有何提醒孩儿的?比如提醒孩儿此次出门带点什么啊?”
“记得带好所有生活用品和你的举荐信,一路多走官道,夜宿以驿站为主。银两不要带得太多,基本够用就行,驿站会有官家盘缠馈赠及食宿安排。如错过或没遇到驿站和客店时,就投宿普通百姓家,普通百姓都会热情接待读书人的。”
“孩儿已经记住了。”唐寅晟点点头,心里却在想:话说得可真轻松,那一路的艰辛可得是我去应对,可得要我去享受。
“离此三百里路,有一段路你可走水路。走水路可节省一些路程和时日。一路都是官道,少有抢劫,如果你有难,百姓也会接济于你。路途上万不可寻花问柳,只管行路,莫管闲事。”
“是,父亲,孩儿知道了。”唐寅晟嘴里答应着,心里却不赞同。他真心的有些担心赶考的路途,只希望写书人的文章里的危难情节不要遇到才好。
“寅晟儿,不论何时,一定要谨记……”
“一定要牢记‘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之语,日后亦可如此施治。”唐寅晟抢过老爷的话:“谨遵父亲的谆谆教诲,孩儿自当‘静修身,俭养德,澹泊明志,宁静致远’,绝不辜负父母的殷切期望,亦不妄加行事。”
老爷大吃一惊:难不成一场瘟疫把寅晟变成神童了?我的心里话他都能猜到,真格的是奇了。
唐寅晟看老爷脸色突变,知道自己又抢了台词,慌忙纠正:“父亲教导,孩儿自当铭记在心,请父亲放心,孩儿不会将功名看得过厚,只求忠善、修身、省心、明德,传扬唐家德风。”
“寅晟儿既如此明理,为父还有何担忧?只不过不放心的是你受病魔所折磨而致下的病根。”老爷不禁抚额,一扫过去严峻的面孔,心情十分戚伤地掉下泪。
“父亲何故伤感,孩儿如此去,决不辜负父亲的期望。”唐寅晟知道这是父子即将的离别伤,赶忙宽慰起老爷。
夫人用细心关照和亲自打理,将唐寅晟赴考一路所需复习用的书籍和墨斗笔砚等物品,分类包裹齐整。
唐寅晟翻箱倒柜地找出两件比较潮流一些、能合自己的意可穿的衣裤,作为路上换洗时所用,并精心地将夫人连日来熬夜灯下赶做的两双布鞋仔细地包好,一并放入书箧内。
“寅晟儿,若路途方便时,可随时捎封书信回来,也免为娘担忧。”夫人不停地擦着眼泪。
“放心吧娘亲,孩儿保证每走百里就寄回一封书信。我都是堂堂的男子汉了,娘亲应该放心,不必为儿担忧。”唐寅晟心里也难受,自己的这次情堕明朝,多亏了夫人,要不然,自己就彻底地死在远古他乡了。
“为娘知道寅晟儿很有孝心,也知道寅晟儿起居生活都能自己打理。可这一去,并非十天半月,而是小有一年。加之返程,多则达三年。且这一路千山万水,凶程恶途,又不知有多少母子由此人隔两世,为娘实在是不能不忧心。”夫人说着就要潸然泪下,忙别过脸去,不想让唐寅晟看见自己的眼泪而伤心难过。
唐寅晟非常明白,这一去,也许就是生离死别,也许,根本就没有回来再见面的后会有期。如果按照故事情节能回来,至少也要两年多的时间了。
唐寅晟决定,离别时的该说的原话,一句都不缺少;离别时该做的原动作,一个都不改变,完全按照写书人的故事原文告别内容进行。
唐寅晟一字不漏地背起来:“娘亲,不要太过伤心,不要为孩儿再多操心。孩儿这一去,虽然时日要久长一些,但也是磨练孩儿的最好时段。娘亲时常教诲孩儿,要历经苦磨筋骨,要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孩儿这就是去磨练。虽然,孩儿这一去,会有很长的时日才能返来,但等娘亲再见孩儿时,孩儿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像父亲一样。”
唐寅晟为夫人拭去脸上的泪珠,可自己的心里也在哭泣:“或许,孩儿这次一科考,能取得功名回来,更是一番英雄,娘亲胸前也可以戴朵大红花了。”
“还是那副甜言蜜语的嘴。”听了唐寅晟的这一番话,夫人转悲为喜,笑着用手指点了一下唐寅晟的额头,“其实为娘已经想明白了,只是儿此去久远,思儿心切,心内不免伤感而已。天色不早,寅晟儿不必再作业了,好生地歇息去吧,养足精神,明天好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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