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南，你已经成功了，为何还叹气呢？还有什么心事么？”

    “正因为是成功了，才更觉得有一种潜在的压力。你想想，这些东西－－我是说我所学的这种医术，以前听说过么？没有。见过么？也没有。给别人说起，谁人会信呢？我就想到爷爷留下的书中讲的那些更神奇离谱的东西。举一反三，如果那也是真的话，就回到刚才的话题上了。”

    “刚才的话题？关于生命的么？”雨鸽问。

    “正是。因为我学的这种医术其实就在中医的范畴内，中医理论基础就是阴阳理论。和我们受的教育就不那么一致了。”

    “川南，我已听出来了，其实，你的话中还隐含了更重要的东西。”

    “是的，对你我用不着隐瞒。那就是‘三世人生’的问题，回到佛教上来了。看来，爷爷的医术受佛教的影响很深。哦，对，我听我妈说过，人的太爷爷年轻时当过和尚，后来才还的俗……”

    “这有什么不好呢？至少，我是不会说你搞封建迷信的。”

    “但我这心里压力很大呀，你想想，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一个青年，却成天抱着这么些老古懂不放。”

    “这些话你只给我讲过么？”

    “不，你是第二人。另外一个是陆仙儿。”

    “他怎么说？”

    “他想得简单，说‘管这么多干啥，能治病，对人们有用就行了’。”

    “我觉得这话对。只要你能治病，能解决实际问题，何必又在乎什么方法呢？”

    “但是这些很容易被人家抓辫子呀。再扣一顶什么帽子就麻烦了。爷爷当年就被游过街的。”

    “这倒是。这个年头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还是你好，没有这么些烦心的事，就像只快活的鸽子。”

    “又乱说了。你觉得我快活么？”

    “不就是那件嘛？我觉得没啥。俗话说：‘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我看他王胖子也猖狂不了几天。”

    “你以为我只有这么一件烦心事？”

    “还有呀？都是些啥，说来听听的。”

    “其实，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的。”雨鸽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看到他内心去。

    川南的心跳动起来了：“雨鸽，我明白你的心，真的。远的不说了，这段时间来，你对我的如何我还不明白的话，就真成了个木头人了。但不知为啥，一到关键的时候，我的心中就浮现出她的影子来，让我无法再去接受另外一个人……真的，我说的是实话。刚才在家里你……就又让我的心中充满罪恶感……有的时候，我特别想你，恨不得马上就跑到你那儿去，可当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又失去了一切勇气和兴趣……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是过去的烙印太深，还是立秋在远方不断地念叨着我？我看过一本书，那上面说，一个人只要潜心祷告，不论隔多远对方都会有反映的……”

    “迷信。这才真的是迷信。这能行么？要说祷告的话，可能我还要多些……川南，我不怪你。你毕竟和我不一样，有着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我丝毫不怀疑你对立秋的感情，但我还是得问你一句，你对立秋就真的十分了解？你对她，她对你，是一种无法割舍的爱情，还是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的一种－－怎么说呢？一种想尝完人生之味的举动。恕我直言，以前，每当我们谈到这一步，我就不好说了，今天既然说到了这里，我就把话说完，你呢，就采取对就听，不对就全当是一阵风吹过，行么？”

    川南郑重地点点头。

    “立秋比你大，又是女孩，自然比你懂事早。在那种情况下，在死亡面前，在没有第二个人供选择的情况下，提出做你的妻子，我想应该是很自然的事情。如果不是恰巧有那么条‘大鱼’救了你们，我想你们已经……那么，她也不枉来人世一趟了。但那真的是一种爱情么？”

    “我们是认真的……”

    “正因为这一点，你才没有背着这么深重的包袱过日子的理由。你没有和她走到那么一步，没有对不起她，在她没有音信的情况下，重新选择自己的道路，不是一种过错。”

    “真的？”

    “当然。”

    “雨鸽，你让我好好想一想，好么？”

    “是得好好想一想。川南，我会耐心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