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3）、四匹骏马飞驰秋阳原野，一个乞儿蹲坐厂口铁门

    饭后，郑清苑告辞，他回到李义军的家，刚要栓门，张师傅出来向他招呼：“清苑，洪老师来了，在我屋里呢。”

    郑清苑摇了摇头，向张师傅的屋里走去。洪静梅闻声出来，在上房门口站定，怨道：“郑老师，怎么才回来啊？！”

    “洪老师，你好。”郑清苑答道：“我也点事，在外面用的饭。你有事吗？这么晚了，有事的话，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嗯，好！”洪静梅跟张师傅打声招呼，就像欢快的小鹿一样，领头向外走去。

    来到胡同里，郑清苑对洪静梅道：“洪老师，我不是说过吗，有事在学校里说，我这里啊，只是个住处，我每晚都是很晚才回的，不是害你苦等吗？”

    洪静梅鼻子一酸：“清苑哥哥，你很烦我吗？”

    郑清苑站下来，看着满脸羞涩和哀怨的洪静梅道：“我怎么会呢，你是我们沧县的大美女啊！”

    “那为什么搬来两年了，你卧室的门都没让我进去过。”洪静梅向前走去：“我上次来的时候，是在两个月前吧，就让我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

    “一个大男人住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除了乱哄哄，就是臭烘烘的！”

    “难道你愿意总这样乱哄哄，臭烘烘的吗？我帮你整理一下不行吗？”

    郑清苑客气道：“哪能麻烦洪老师啊！”

    洪静梅又站下脚步：“人家总叫你哥哥，你怎么就不喊我一声妹妹呢！”

    “哈哈！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喊过谁妹妹呢，不习惯。”郑清苑忙转移话题：“你和唐景尚怎么样了？”

    洪静梅一听悲从心来：“清苑哥，我还能怎么样呢，前年爸就说过，‘还小，等过了二十岁再说吧’，可是，爸一介寒儒，我一个弱女，我们能怎么样呢？除非，我马上嫁人，否则，我就只能嫁给唐景尚了。”

    郑清苑长叹一声：“洪老师，我有愧于你啊！清苑不是傻子，可是我……”他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推脱的理由，只好道：“唐景尚，人不错啊！”

    洪静梅心寒至极，她加快了脚步：“是，不像是唐绍安的儿子，可是，他家的名声必定不好，俗话说，门当户对吗，我们两家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郑清苑思考了一下：“洪老师，孔家可是三个儿子啊，你们家就只有你一个女儿，我看啊，你把他‘娶’过来，不就两好了吗？”

    “什么呀！”黑暗中，洪静梅的脸色由红变白：“你真是让人失望啊！”

    郑清苑不禁责怪起自己来：“郑大哥实在对不起！”

    洪静梅站下脚步，面对郑清苑：“郑大哥！”

    “是啊！”郑清苑善意地笑道：“你不是没有哥哥吗？我以后就是你的大哥！”

    “真的？！”洪静梅此时不知是酸是甜。

    “静梅，真的！”

    碧清的小楼上，叶碧菡姐妹躺在锦被里，在香炉飘出的氤氲中悄悄地说着话。

    “碧荷，你都二十一了，怎么，还想玩下去吗？”叶碧菡问道。

    “没有啊。”叶碧荷眼望天花板：“我恋爱了！”

    “你这鬼丫头，快说，谁？干什么的？多大了？”

    “吃饭的时候我都说了吗！”叶碧荷笑了：“我的舍友啊！”

    “废话！那不是女生吗？”

    “我说是男的了吗？”

    “你浑啊！”叶碧菡坐起身来：“女人能娶女人吗？”

    “怎么不能？”

    “能养儿育女吗？”

    “为什么非养儿育女呢？”叶碧荷也坐起来：“我们共白首，垂暮之年自生自灭，还绝不独生！”

    “这不是乱纲常伦理的事情吗？”叶碧菡用手嘟了一下妹妹的额头：“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怎么不知道，她对我好，我对她爱，就这样子啊！”

    叶碧菡思忖了一下：“你难道不知道男女天伦的乐趣？”

    “知道啊！”叶碧荷笑了：“婚前卿卿我我，婚后就挺个大肚子，我就不知道你们那十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分娩时更是死去活来的，有的还得开刀，恐怖！相当恐怖啊！而且，还没完没了的生呢，我的天，我一见到孕妇我就哆嗦！”

    “傻妮子，你是不知道做母亲的幸福感？”

    “你知道了吗？”叶碧荷诘问：“唉，是啊，怎么这两年你不生了呢？”

    “唉！” 叶碧菡长叹一声：“前年啊，我知道是怀的双胞胎后，就去天津生产，让你说着了，是动了刀了，拿出了两个儿子。我要求医生给我同时做了绝育手术，所以，以后就不会生孩子了。”

    叶碧荷故作寒噤：“晕，晕啊！我可不受那个罪！来，我看看有疤吗？”

    “别捣乱，听我说！”叶碧菡忙接道：“是啊，每年这么生，确实是越来越烦恼、越恐怖，尤其是我，成年累月忙着公司的事情，十个月来，简直是煎熬，所以，我就绝育了，不再生了。碧荷，我怀上灵枝的那个时候，好幸福啊，初为人母的感觉是你难以想象的，做女人很好啊！”

    叶碧荷头摇得像卜楞鼓：“我啊，牺牲一次体会幸福，赢得一生远离苦恼。”

    叶碧菡笑道：“小东西，你是不去体会男女之间相爱的甜蜜和快乐，你有了第一次，就想第二次，永无止境的去想，去要求。”

    “有什么快乐啊？”叶碧荷笑了：“充其量就是屙屎的功夫儿，却要背负无尽的责任，我不干！和我的室友挺好，还省得叫人家爹娘呢！”

    “呵呵！你这小脑袋怎么想的，真是集反对婚姻之大成啊！”

    “二姐，怎么，吃饭时听说你有5个孩子了！”

    看着叶碧荷瞪大的双眼，叶碧菡也玩笑起来：“怎么，你还给我吃俩吗！嘻嘻，是啊，灵枝以后，生了世平，这次好，结伴来了俩，因为生在春天，所以叫世春、世天。”

    叶碧荷掰着手指算了算：“不对啊，这不是四个吗？”

    叶碧菡打了一下妹妹的手：“调皮，这还用掰手指头算吗！生了灵枝以后，加上郑夫人的，共三个女孩子了，所以，我就收养了重儿，谁知道，这之后啊，不但我生了三个儿子，郑夫人还生了一儿一女，世冀和灵枫。”

    “嘻嘻！”叶碧荷笑道：“刘府不成了幼稚园了吗！”

    “是啊，九个啦，当兵的一个班！”叶碧菡无可奈何道：“我一见这一窝孩子就烦，有个十天半月的，我就在沧州或天津待一段时间。你啊，真是来巧了。”

    “没事，我问了门房上的人了，说你在，就像跟你开个玩笑，你若是不在，我就会亮出身份，让这儿的人送我去刘郎镇的。你以为我傻吗！”

    “你可是不傻啊，连生儿育女你都能躲！”

    “二姐，我问你个事儿。”叶碧荷神秘地压低声音：“你实话实说哟！”

    “嗯，这丫头，问吧。”

    “我从你的眼神里啊，看出点端倪来……”叶碧荷故意停下来。

    叶碧菡一攥妹妹的胳膊：“什么，说啊！”

    叶碧荷死盯盯看着姐姐的眼睛：“你和那个李义军有关系！”

    叶碧菡松开手，心道：看来平时我太外露了，以为都是自己身边的人，没什么的。碧荷能看出来，别人一定能看得出来。管他呢，敢作敢为，谁能把我怎么样！想到此，叶碧菡一笑：“瞎说，我们是比较亲近的，他娘还是我干妈呢！”

    叶碧荷揽住叶碧菡的肩头：“二姐，骗我干啥啊，我一不干涉，二不张扬。只是，相爱中的人的眼神是外露的，我深有体会啊！”

    “你深有体会?”

    “是啊，我也和室友恋爱呢，她的一个眼神，我就洞悉她心中所想。”

    “啊，呸！”叶碧菡推开妹妹放在肩头的手：“你们那也叫恋爱啊，呵呵！别说你不知道什么叫恋爱，恐怕连公母你都搞不懂呢吧，呵呵！你知道男女是怎么在一起的吗？你体会过其中的滋味吗？”

    “知道啊，我见过小猫小狗的，人还不是一样吗！”叶碧荷哏哏一笑：“男人有什么感受你和我一样，都不甚了了；可是女人的感受啊，我比你知道的不少，我们有我们的办法啊！”

    “小蹄子，不要脸啊你！”叶碧菡一把掐在叶碧荷的腿上：“你们怎么办的？”

    正是：哪世男女不情恋，古今月亮皆圆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