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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第十三章  小蛤蟆的故事

更新时间:2019-03-21 22:10:34 | 本章字数:2315

    老姥娘又给我母亲讲了一个《小蛤蟆的故事》:

    先前有一对老两口,种地过活,他们老了膝下也没个一男半女,可是他们为人好。

    这天他们又下地了,老头儿对老妈妈说:“唉,咱越来越老了,也没个孩子,再往后要是干不动了怎么办呢?动弹不了了怎么办?”

    老妈妈也叹一口气说:“说的是啊!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两人就扶着锄把儿在那里叹着气说话,你一言我一语。一到这时候,地边的水沟里就会有一只小蛤蟆在欢快地叫:“归儿呱——归儿呱——归儿呱呱——”老两口听了当时就不那么叹气了。老头就说:“咱要是有个蛤蟆儿子也行啊!总是有点动静。大人吵小孩闹的,那才是一家人家过日子呀!”

    过了不长时间,老妈妈突然感到肚子疼,老头着了慌,心想:老来伴儿,老来伴儿,这老婆子一得了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就剩我自己一个人了,可怎么办才好呢?就赶紧地去叫郎中来瞧病。

    郎中年龄不小了,看病也有了经验,来了一号脉就说:“有喜了!”

    郎中的话不光叫老两口不信,他自己行了一辈子的医,还是头一个碰到这么大年龄有喜的!他不相信,外人听了也没有一个相信的。

    这下可把老两口高兴坏了,邻居们也替他俩高兴,只盼着他俩的孩子快点来呢!真是要老来得子了!

    这天老妈妈觉了病,竟生下了一个小蛤蟆!

    这又是听都没听过的事儿,这事儿想盖都盖不住。一传出去,四邻八舍都惊得不行了。本来老两口为人怪好,一生了这么一个蛤蟆儿子,都为他俩抱不平:

    “真是老天爷不睁眼!好人没好报!要不的话,老来得子是多喜的事啊!”

    “嗨,这叫什么事儿呢?生了小蛤蟆?可真是破了天荒了!”

    还有其他人说三道四的。

    老头儿不听别人的议论还好,一听这长长短短的话,就想回家把小蛤蟆打死算了,一辈子该着没儿的命,怎么都是强求不来的!

    没想到的是小蛤蟆怪机灵,通人气,一打它它就躲,一霎蹦到正座椅子上,一霎又蹦到副座椅子上。它大大再打,它又蹦到大桌子上去了,一边还张着大嘴呱呱地叫,想讨它大大的欢心呢!不叫,它大大就心烦,一叫,它大大就烦得不行了。想:我怎么养了一个畜生呢?是哪辈子造了孽?

    可他怎么打就是打不着。

    老妈妈在床上心疼得直掉眼泪:“别打了,别打了,甭管怎么着,它都是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有这么个动静,总比光咱俩强吧!再说,你不是也说过‘有个蛤蟆儿也行’的话吗?”

    小蛤蟆有了妈妈的保护,就整天价蹦过来跳过去,嘴里时不时地叫两声,很欢实的样子。

    这一天,老两口猛然听见小蛤蟆蹦一下叫一声“大”,又蹦一下叫一声“娘”,叫得那个清啊!老两口待仔细听了后,脸上总算是有了笑容。

    因为老两口辛劳了一辈子,日子还算过得去,多少也攒了一点儿东西,小蛤蟆到了该成亲的时候,还真有上门提亲的。

    媒人说:“不图别的,就图老两口子为人好,图媳妇进了门饿不着,更吃不了气。”

    于是一个年轻俊美的媳妇儿就进了门,老两口拿她比别人家疼亲闺女都要疼。进门后的媳妇对老的满意,对生活上满意,可从一进门的那天起,看见自己的男人竟是一只蛤蟆,心一下子从头凉到脚后跟!整天价守着一个蛤蟆算是怎么回子事儿呢?白天还好过,到了夜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整天价愁。

    春上有庙会,老两口为了给媳妇解闷儿,就花钱雇人找了一辆车,拉着他们三口子就赶会去了,走前把小蛤蟆自己锁在了家里,省得它到处去乱蹦跶。

    庙会上可热闹了,有说书的,有唱戏的,有耍武把式变戏法的……

    三个人就来到耍武把式变戏法的会场,就见一个英俊少年一身白衣,腰里系着一根红腰带,还别着一把拴了红缨子的大刀;一顶白帽子外扎了一遭红头巾,红头巾多出来的部分还一飘一飘的,随风摆动,衬得那个少年就更威武了。

    少年是骑在一匹枣红马上的——就和咱在东北时的那匹马似的——你还记得吧?那个少年先是围着场子转了三圈,又在场中间的马上翻上翻下,左手里牵着马缰绳,右手里一杆红缨枪。表演各式各样的动作,看的人都愣了眼。开始媳妇看着还欢心,可是看着看着就动了心事,和公公婆婆说了一声就自己先回了家。

    刚一进门,就见小蛤蟆张着大嘴在那里喘,就像刚刚折腾够了、蹦哒累了的那种喘,它看见媳妇回来后就在媳妇跟前来回蹦哒,媳妇连理都没理它,一下趴在床上哭起来。

    只听小蛤蟆“呱——呱——”地叫了两声说了话:“媳妇,媳妇,你别哭,也别恼,我知道你的心事哩!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个骑马少年?”

    媳妇就是一愣:它在家里,怎么能知道庙会上有一个骑马少年?

    蛤蟆接说:“和你说吧,我就是那个少年哩!”媳妇就惊得不行,后来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打死也不信!嘴里不说心里的话:你莫说是那英俊少年,就是再平平常常的一个人,就是瘸子瞎子的,咱好好过日子也行啊!

    小蛤蟆就把这事的原委说给媳妇听:

    原来等他们三口出门后,小蛤蟆就着急毛慌地蜕去了一层皮,把蛤蟆皮藏在了自家门口的阴沟里,他从阴沟里钻出门去抄近路到了会场。在表演场地上一看见他们三口在近旁观看,他就演得更卖力了,看见他们高兴,他心里更高兴。可媳妇正看着却自己回了家,小蛤蟆又赶紧抄近路跑回了家。

    “你要是不信,我就再变给你看。”小蛤蟆急着要证明自己,就在媳妇揉眼的功夫,一个和庙会上一模一样的骑马少年就变出来了,衣裳和佩戴也都一样!

    媳妇急忙上前去,一把就把蛤蟆皮抢过去填到一旁的火盆里。小蛤蟆就再也变不回去了……

    再说老两口见儿媳妇不但没散了心高兴起来,反倒是更加重了心事,再也没心看下去,紧跑慢跑地也赶回了家。

    可一进门就傻了眼:会场上的那个少年,怎么会跑到自己家里来了?再揉揉眼仔细看,确定无疑呀!

    等媳妇把之前发生的事儿一说,老两口久甭提有多高兴了!

    从那往后,一家人就和和美美地过起了日子,老两口越活越年轻。来年,那少年还中了武状元,邻居们都来道贺了,人群里有人说:“嗯,还是行好了好,老两口也是有福的人呢!眼看着就要抱上孙子了,真是:不怕生儿晚,就怕寿限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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