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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冥幻亲情

更新时间:2019-03-15 23:08:57 | 本章字数:5652

    临近中午的太阳有点大,日头变得白花花的,在田间劳作的农夫开始收工,居家的老人开始做饭,邻家的孩童跑到地里叫父母回家吃饭,肯特里斯边界的士兵也开始就餐前的换岗。

    杜氏总算来到了西摩柯边境的另一侧,如此舍近求远的路程,也许只有她自己明白其中的目的,在自家国境门前,杜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在一侧等待接她的马车停在边境的侧门口,车夫正在整理马车,一旁站着两名皇宫派来接应的军士。

    一个国家的实力,体现在外交姿态,和军队的装备配给上。

    肯特亚的军队也同样实行军衔制,按照军衔等级分为:主帅,主将,节制,管制,百人长,十人长和普通单兵。

    普通单兵最基本着装,夏季没有头盔,上身着绿色短衣,下身着齐腰短裤,左手持倒三角形盾牌,这种盾牌,纹有巨蟒图案,腰间挂长约60公分,宽约5公分的宽刃短刀,刀鞘上纹有跟盾牌一样的巨蟒图案。

    “杜先生,我们奉国王的命令,在此等候,接您回去”,两名军士恭敬的站在马车旁,双双向杜氏行礼。

    “辛苦你们了”,杜氏点点头,将铁笼递给军士,军士接过铁笼放在马车上,然后搀扶杜氏上马车,坐车马车上的杜氏,显得有些疲惫。

    “别关车盖,我想看看路上的风景,上了年纪了,看一回,少一回”,杜氏阻止了准备关闭车顶盖的军士。

    “是的,杜先生,你坐稳了,我们路上驾车慢点”,军士很懂事的回答。

    “有劳了”,杜氏表示感谢,哪怕是对底层的士兵,杜氏向来都很尊重。

    马匹的蹄踏声混合着,车轱辘在石板路上碾压的清脆回响,代表着杜氏再次踏上了故乡的土地。

    家里没有她期望的子媳缠绕的画面,只有一个族人陪伴的小孙女,想到这里,杜氏心里多了几分酸楚,对龙迪尤多了几分憎恨,有人说,爱会让人有力量,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或许有的时候,憎恨让人更有信念支撑。

    蒂比里斯枕戈待旦的部署和边界上一望无际的麦浪,都没有引起杜氏的太多留意,只有在踏上故乡土地的那一刻,她才觉得心里的亲情有多么的重要,杜氏的心里都时时刻刻牢记着数年前,她儿子被侍从带回来的画面,想到一刻,杜氏很不情愿的紧闭双眼,浑身有一阵轻微的颤抖。

    “杜先生,前面是丝亚小镇,这里有一个驿站,你走了这么久,先在这里补充休整一下,下午接着赶路,应该可以在两天内赶到皇宫的”,军士对车里的杜氏建议。

    “好的,你们安排吧,下去的时候,准备一点水果,要喂这笼子里的小东西”,杜氏回答。

    “是的,杜先生”,站在马车侧边的一个军士,用手拍了拍车夫的肩头,指了指前面,车夫点了点头。

    边境小镇丝亚是富庶的,从马车右侧看出去,麦浪基本结束,渐渐的由一些瓜果蔬菜的田地替代,这些必备农作物的出现,代表离小镇的生活圈子越来越近。

    运河在此延生出一条小溪流,随着车辆的前进,慢慢的变得越来越宽,水流越来越大,溪水有些深,一个个赤裸着全身的小男孩,在水里光着腚,或是嬉戏,或是在靠近溪岸的洞里掏什么东西,由于受到蚊虫的不时骚扰,习惯性的将一只带着泥的胳膊用来驱赶蚊虫,弄得额头上带着一块块的泥,溪水里的小丫头,穿着一条小内裤泡在溪水里,跟着一帮男孩子一起起轰。

    一层层的青色屋檐渐渐出现在眼前,一大片由卵石组成的河滩,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有些刺眼,一辆辆卸下的马车,独自驻留在那里等待着新的征程,车夫拿着刷子,在拾缀马匹身上的灰尘,驱赶着蚊虫,在河滩深处,一片片即将成熟的樱桃引得鸟儿一阵阵欢快的穿行,樱桃树下,不时响起果园主人,用来驱鸟的锣鼓声和咒骂声。

    “杜先生,我们到了”,车夫慢慢的勒紧缰绳,停好车,军士跳下车来,用手挽扶杜氏下车。

    驿站有些凌乱,门口站立着三四个右手拿着银色长枪,左手持盾牌,神情肃穆的哨兵。

    出来接待的十夫长,是一个中年男子,约1.6米多一点,穿一件竖立花纹的上衣,盖着隆起滚圆的肚皮,下身穿一条灰白的裤子,脸上长着几个小麻点。

    “杜先生”,小麻脸笑眯眯的走过来,脸上堆起的肉,把两个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几乎遮了起来。

    “你好,十夫长,有劳你了”,杜氏对着小麻脸点点头。

    “杜先生,一年来回跑几次,身子骨真健实,我都羡慕你”,十夫长小麻脸,在前面引路,转过身对杜氏说。

    “都是为王庭效力,我上了年纪,也只能干些跑跑腿的事情了”,杜氏的回答很谦卑。

    “十夫长老家是哪里的?我一直都还没有问过你呢,说起来咱们也是老熟人了”,杜氏问。

    “我就是这里的生长人氏,是朝庭军队雇我管理的驿站,平时来来往往的人多,经常这样也都成习惯了”,十夫长回答杜氏。

    “也真是难为你了,这么些年为朝庭守着驿站,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好看的地方,老婆子也是好这一口才到处跑跑,这年纪能为朝庭效点力,也算是发挥一下余热吧”,杜氏接着小麻脸的话题说。

    “我有时候也想去看看,但,家里这么大一口子,走不开,年轻的时候,想攒点钱,为家人有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不敢跑,现在家里有了牵挂,更不敢跑,我倒是时时生活在一个怕字中”,小麻脸这个时候对自己的人生作了一下象征性的总结。

    “十夫长大叔等一下”,一阵小孩的喊声在他们身后近20米的距离传来,一行人停住身形,转过头,看见四五个光着身子的小孩,簇拥着一个较大的男孩走过来,大个子男孩走在最前面,手提着一串鱼,这些鱼都只有成人手指头大小,这些鱼被一根细细的野草从鱼鳃穿过,倒挂着被男孩提在手里。

    “十夫长大叔,你看我今天抓了这么多鱼,你要不要买过去喂猫”,大个子男孩问十夫长小麻脸。

    “你们天天去那里抓,不怕把鱼抓绝种啊”,十夫长小麻脸,接过鱼,拿了一个铜板给大个子男孩,大个子男孩接过铜板,挠了挠头,没有离去的意思,十夫长小麻脸,又给了一个,这一群孩子才一窝蜂似的飞快跑开。

    “有牵挂,有寄托是件好事,人就是要有牵挂,牵挂就是你自己努力的方向,人活久了,就活出经验来了”,杜氏接着刚才的话题回答。

    “先生,这边请”,十夫长小麻脸,把杜氏让进一间较为宽敞的单间,桌上备好了酒菜。

    “先生将就着品尝一些,这些都是附近集市买的,小市集也没有什么特别上档次的东西,招待不周还请先生见谅”,十夫长小麻脸说。

    “作为朝庭的基本接待单位——驿站,做出七菜一汤这样的菜品,算是给足我老婆子面子了,谢谢十夫长”,杜氏回答。

    “麻烦十夫长,再帮我弄几个鲜果来,我这儿还有一口子呢”,杜氏将铁笼子放在一张凳子上,将围着的黑色布掀起来,可能是天气有点热的原因,那只蜥蜴全身趴在笼子里,嘴张大大的,下颌骨快速的一张一合。

    “你们先吃着,年轻人消化得快,这个点了,你们也饿了,多吃点,我年数大了,吃不了多少,我要先照顾这口子吃饱喝足”,杜氏在桌旁坐下,车夫和两个军士,开动吃饭。

    “杜先生,我给你拿了点鲜果,还有点鱼虾”,十夫长小麻脸,手里端着两个小饭碗,一只碗里切着几块菠萝和苹果,另一个碗里则盛着几只还在跳动的小鱼虾。

    “这可算是真好,这小东西还真喜欢吃小鱼小虾,我以为这儿弄小鱼小虾麻烦,所以才没跟你要”,杜氏很喜欢小麻脸的做事周全。

    “这些都是外面那帮野孩子,想弄几个零花钱,在溪里的泥洞里掏的”,十夫长小麻脸说。

    “就是路上那帮孩子给你的?”,杜氏看着碗里几条还在挣扎的小鱼问小麻脸。

    “就是”,听完十夫长小麻脸的回答,一屋子的人都哈哈一笑。

    “杜先生,蜥蜴我见过,但这么大块头,我没见过”,十夫长问杜氏。

    杜氏听了小麻脸的提问,没有继续回答。

    “来,今天让你再尝尝鱼的鲜味”,杜氏拿起一条小鱼,在铁笼的边缘上来回移动,大概是闻着鱼的鲜味,这只蜥蜴显得十分的活跃,在笼子里来回的翻腾,经过几个回合的折腾,没有吃到鱼的蜥蜴像是被激怒了,张着嘴,露出两排短小但很密集的牙齿,身体由最起初的黑色变成了红色,身体像一只吹胀气的皮球,喉咙里发出嗞嗞的声音。

    “会变色的蜥蜴,我更是没见过了”,十夫长小麻脸继续说。

    “正是因为特别,我才不辞辛苦的守候了一天一夜,把它弄到手,连夜带了回来”,杜氏说着,脸上渗出一丝少见的邪恶。

    “十夫长先生,麻烦你来帮我喂吧,我吃饭”,杜氏用方巾擦了擦手,对站在一边的十夫长小麻脸说。

    “好勒”,十夫长小麻脸答应。

    饱打瞌睡,饿新鲜,吃饱喝足的车夫和两名军士有点昏昏欲睡,杜氏将笼子提过头顶,从下往上的观察着这只蜥蜴,发现它的下体一条腺体很充盈。

    “各位,咱们吃完饭就上路吧,必须要在明天正午到达肯培拉,过了这个时间,又得再等上一年,时间对于任何人来说是奢侈品,对于一个垂暮的老人来说,我更是等不起”,杜氏说。

    “听先生吩咐”,两个军士长回答。

    “咱们人歇马不歇,十夫长你给我们换两匹好马”,杜氏对十夫长吩咐。

    “我们这就去办”,十夫长小麻脸回答。

    十夫长小麻脸还是挺会办事,他给杜氏换了一辆比较宽大的马车,这样两个军士和车夫也可以在车上轮流打打盹。

    午后的日头有所收敛,马车在林间小道均速前进,离开丝亚小镇,按照这速度,明天上午应该完全可以到达首都肯培拉。

    人们常用东边打雷,西边下雨来说一个人的境遇,但如果把这个俗语用到杜姆拉和肯特亚的气候对比上,是相当的靠谱。

    杜姆拉正值作物灌浆的关键季节,正需要雨水浸润,却只是打雷不见半点雨星,而肯特亚却是风调雨顺。

    这里的山丘没有像其它丘林那样,或多或少的生长一些高大的树木,以前光秃秃的山上,现在长满了绿色的野草和苔藓,一大块,一大块的聚集在岩石上,

    这里的岩石成型很是特别,像梯田一样错落有致,保持着均匀的间隔距离,一直漫无止境的向前方延伸,偶尔可以看见从石缝中间生长出来的仙人球,有的仙人球大约有2,3米高。

    饭后的昏昏欲睡,再度袭来,除了两名军士,杜氏对疲倦没有拒绝,她开始闭着眼,享受着难得的自然入睡

    杜氏从一阵轻微的推动中醒来,自己在不觉中睡了一下午,面前的两名军士和车夫站在身边。

    “这里是雷亚小镇的雷亚驿站,跟离首都肯培拉不超过40公里了,我建议今天晚上在驿站稍事歇息,明天我们可以一大早出发,在日出前就可以到达肯培拉,不知道杜先生觉得如何”,军士问杜氏。

    “好,就依你们吧,明天一大早出发,省得路上日头毒辣”,杜氏说完自己跳下车,军士拿起那只铁笼子。

    雷亚驿站是处在三座大山交汇的一块空旷地带,面积大约2平方公里,三座大山上冲下来的泉水形成的溪流,呈三角形将小镇围住,东面和南面的两条小溪汇入西面,因此西面的水显得格外深,西面的小溪宽约6米,有的地方特别的深,深得有些发黑。

    驿站上曾经有好事之徒,深入的下潜过,但都是以尸体浮着飘上来的结局收场,而这些特别深的地方,不一例外的都呈圆形,在圆圈边缘生长着细长,像菌类一样的藻类,它们细细的,发白的身躯长约1米,撑着一顶白色的伞,这些伞由上到下,从小到大的生长着,在这些蘑菇伞的周围生长着一些形体细长,类似海带的水生植物。

    与丝亚小镇不同,雷亚小镇是靠近肯特亚首都的城郊小镇,虽然地势小,但,来往这里的客商络绎不绝。

    小镇上的驿站基本都以客栈酒家为主,驿站作为官方的客栈就修建在靠近西边溪水深潭的边缘,虽然没有地方经营酒家那样有声有色,倒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晚饭过后,两个军士早早的睡下,车夫挑选了明天要出行的马匹和马车,进入那个有三张床的房间,睡在了靠近门口的床位,时间不长,三个人便打起了鼾声。

    下午睡了一觉的杜氏,晚上显得有几分精神,她在打理那只笼子里的蜥蜴,这里没有鱼虾的特别关照,杜氏扔进一小块,切得薄薄的水果片,这只蜥蜴也许是没有饿,或者是食不对胃口,左瞅瞅,右看看,围着这片水果转了好几圈,最后喉咙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勉强下咽。

    晚上没有一点月色,倒是深潭里那些白色的蘑菇发出了荧色的光芒,在圆圈的边缘形成一道光环,随着水波的荡漾,里面的蘑菇群也随波逐流,整个深潭也变得仿佛见底,甚至可以看见里面那些身体里闪烁着蓝光的鱼群。

    深潭腾起的阵阵白色雾气,一圈一圈的环绕着深潭的四壁缓缓升向空中,开始在周围弥漫,杜氏房间离深潭最近,雾气开始在她的房间聚集,任意组合着形状,渐渐幻化成一个人形。

    杜氏坐在床上,倚靠着墙壁,望着房间里那只跳动着火苗的白色蜡烛,视线变得渐渐的模糊。

    从模糊的轮廓里渐渐清晰的剥离出一个,她日思夜想的面孔,她的儿子。

    儿子还是以前参加试法大会的模样,身形,装扮,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那个面孔就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她,杜氏想伸手去搂住他,但自己浑身就是动不了,杜氏有些着急,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越挣扎对面的影子就越模糊,她怕失去这个面孔,所以就一直这样坐在那里看着,哪怕是看看也好,哪怕是看看她也觉得欣慰,觉得幸福,她想要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影子像被风吹走的沙子一样,逐渐的剥落,先是从形体,然后是五官,最后全部化作虚无,杜氏拼了老命似的手脚并舞,想要去留住他,哪所是一小会儿,剧烈的挣扎,使她的身形往前一倾,重重的从床上摔了下来,在轻薄的木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她睁开眼,眼前的蜡烛早已熄灭,自己原来作了一场梦,杜氏叹了一气,盘着腿静静的坐在地上

    被声音惊醒的两名军士和车夫迅速起床,过来看杜氏,毕竟是一个老人,在朝庭有着显贵的地位,杜氏平时又低调和蔼,于公于私,护卫杜氏的安全,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杜先生,您还好吧”,其中一个军士问杜氏,杜氏没有回答。

    “杜先生,我们听到声响,不放心你,现在门打不开,我们可要揣门了,如有得罪还请见谅”,另一个军士有些着急,如果杜氏在他们手里出了差错,女王不会饶恕他们的,都是有家有口的,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别揣了,没什么大碍,天色有些发亮了,也不知道什么时辰,如果你们休息好了,咱们就早点出发吧,三位觉得如何?”,杜氏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要跟时间赛跑,在她生前必须要了断这件让他坚持的信念。

    “我们全听夫人安排”,军士听到这个声音,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落回肚里,杜氏可是肯特亚的宝贝疙瘩,她出了什么闪失,不论是女王,还是太子,都不会让他这颗脑袋继续吃干饭。

    “最后几十里,天色不太亮,仔细点,慢点,杜先生刚才可是摔了一跤的”,经过刚才的事件,三个人越是更加小心,毕竟这最后一哆嗦,谁都不想砸自己手里,车夫仔细检查着马匹和马车,军士将杜氏扶上马车,然后将铁笼拿到车上,两个军士临上车的时候,对车夫提醒。

    “知道了,你们坐好,我们这就出发”,车夫一抖缰绳,手中鞭子响起一个清亮的回响,跟着前面的商队马车开始向肯特亚的首都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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