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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准备撤离

更新时间:2019-04-04 21:38:46 | 本章字数:10792

    此时,到了午饭时间,木队长找了一处阴凉处,他仔细观察着,寨子的细节变化,一群人手里提着大号的罐子,走向瓦缸所在的,茅草屋背后,由于视线的遮挡,木队长只能看见人进去,看不到人出来。

    “这些人去哪儿了呢?”,木队长心里嘀咕着,眼睛不时的搜索着。

    丛林中一阵晃动,木队长发现,三名手提罐子的人,在他视界内一晃,然后不见了。

    “难道这几个人,是给塔顶上的哨位,送饭的?塔上就三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大三罐啊?”,木队长心里还在琢磨。

    “从这些迹象来看,这老头肯定跟逃窜的奴隶有勾搭,如果我光凭自己的猜测,向朝庭报告,如果查不到人,这可就是祸事啊”,木队长心里在比较着。

    “队长,用午饭了,是我们给你端过来,还是你跟我们一起吃”,军士跑上来,对木队长说。

    “走吧,我跟你们去”,木队长跟在军士身后走去。

    “这天呐,真热,呼进这喉咙的气,烫得喉咙发痒”,军士在前面说。

    “俗话说24个秋老虎,意思就是夏天过去后,还得连晒24天”,木队长接过军士的话。

    两个人走向临时搭建的帐篷,一名军士从运河中提了一桶水,均匀的洒在帐篷上,然后用剩下的水,围着帐篷浇了一圈。

    人都有雍懒的习性,木队长在码头边,找了一颗大树斜靠着,每当有船只停靠码头,手下的军士,都会去检查一番,时近黄昏,寨子里的后生,赶着牛群出来,到溪边饮水,牛群很大,约有300,400头之间。

    它们在头牛的引领下,走向码头的上游,牛群密密麻麻的围满了溪边,牛群不时发出‘哞,哞’的鸣叫声,在周围站着的后生,手里拿着皮鞭,他们将皮鞭抖在空中回响,或者用绳子绑起小石头,击打想要脱离牛群的‘坏分子’,在牛群的掩护下,虎途四人划行的简易小船,混入牛群中,向寨子走去。

    回到寨子,虎途径直走向族长的茅屋,丘波就住在这里,丘波从毛扇的窗口中,看到虎途四人的归来,他迎了上去。

    “顺利吗?”,邱波问。

    “很顺利”,虎途回答着,走进族长的茅屋,卞氏给四个人倒水。

    “我们做了100份通关文书的模子,现在要确定一下,哪些人要通送,玛丽雅夫人那边只是一个辅助手段,咱们不能光靠她,如果她被缠住了,或者因为其它原因,咱们上不了船,依靠这张通关文书,分批分散脱离杜姆拉,也是可以”,虎途说。

    “空白的?通关文书长这样?”,丘波第一次接触通关文书,从虎途取出的,一叠通关文书中,拿起一张仔细看了看。

    “这只是个模子,有内容的是我这样的”,虎途说完,将自己抄袭的一份拿给丘波看。

    “好,你现在去确定一下,哪些人要通关,然后,按照她们的身世,填出来就行了,哪些人要通关,你去计个数”,丘波对卞氏说。

    “好,我这就去”,卞氏回答。

    “来,先给我媳妇填上”,后波对虎途说。

    虎途点了点头,取出蓝绿色的墨棒,开始砚墨,他拿了一张空白的通关文书,填写起来,时间不长,第一份假的通关文书泡制了出来。

    “你看看”,虎途将通关文书填好,递给丘波。

    “真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通关文书,我媳妇居然用上了”,丘波有些满意的说。

    “你呀,先别得意太早,我们回来的时候,林修仓对我们有要求”,虎途对丘波说。

    “有啥要求,现在通关文书在我们手里,他还能再要回去?”,丘波问。

    “那倒不是,林修仓可能会在今晚,派人到咱们寨子来,给咱们提供武器,让咱们武装强渡,越过杜姆拉边境,他还让咱们,把杜姆拉这侧军事哨点的守卫,全部杀死,他会通知对面,放我们上岸,上岸后,遵照对面军士的指令行事,让咱们摧毁,丝亚小镇上的一个情报站,最后,他们协助我们进入蒂比里斯境内,到了蒂比里斯境内以后,我们只能寻求庇护,不能伤害蒂比里斯的任何人员”,虎途对丘波说。

    “这个林修仓,不简单呐,我说嘛,他凭什么无缘无故的,帮咱们,我怀疑林修仓,是肯特亚那边的人”,丘波低声说。

    “咱们不管他是哪边的人,只要对咱们有利,咱们就依他的,况且,杜姆拉境内,这个军事哨卡不拔除,那么宽的界河,他就躲在后面,放咱们冷箭,咱们谁能活得了?”,虎途说。

    丘波点了点头。

    “你们继续写,我去跟族长通报一下,毕竟咱们是过门客,往寨子里领生人,得跟族长打个招呼”,丘波说。

    虎途点了点头,坐在桌前,等待着女奴们的到来。

    丘波走出房间,来到族长身边。

    “丘老弟,来,坐”,族长招呼丘波坐下。

    “族长,我向你请示一下,晚上会有几个朋友,可能会到达寨子附近,请你发个话,如果有生人靠近,请寨子的兄弟,留住他们就是,不要伤害”,丘波说。

    “他们是做什么的?”,族长问。

    “我们明后两天,准备离开杜姆拉了,咱们这么多号人,在这里耗着,虽说寨子里有些存粮,毕竟是饥荒年,我们每个人多吃一口,寨子里的人,就要少吃好多口”,丘波说。

    “是啊,一千多口子人,一顿就要耗掉不少粮食,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也正为这发愁呢,幸好你提出来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呢”,族长有为难的说。

    “我们这么多人,千里投奔到您这儿,感谢族长,仅凭当年的一面之缘,收留我们,实在感激不尽”,丘波说。

    “好说,好说,既然是你的客人,也就是我的客人,来者是客,让他们几个进来就是了,我去通知几个后生,让他们留心就是了”,族长回答。

    “谢谢族长,你可是我们的大恩人”,丘波再次道谢,然后,退出房间,在寨子附近溜达。

    卞氏再次进入溶洞内。

    “姐妹们,明天傍晚的时候,我们中的一部分人,就要尝试离开这里,去往杜姆拉,行程有风险,谁也不能保证万全,这次离开的,仅限于有幼儿的姐妹,其余的人,要在这里继续等候下一轮,有带幼儿愿意离开的姐妹,你们跟我来”,卞氏对溶洞内的女奴说。

    人群中开始了议论,卞氏没有理会,带头往前走去,身后陆续跟随了一批,怀抱幼儿的女奴,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越过神庙,借助密林的掩护,来到族长家,近50人排着队,依次在虎途那儿登记,领取通关文书。

    除了虎途在忙着明天的事宜,玛丽雅也没有闲着,她雇了辆马车。

    “去集市”,玛丽雅对车夫说。

    车夫点了点头,驱车前往集市,在集市门口停下,玛丽雅买了一些糕点,朝着集市旁,掠有衣服的小木楼走去,感觉家里没人,玛丽雅在原地,四处观望了一会,发现一个老妇,弯着腰,在捡拾一些菜贩丢弃的菜叶,她在这些被遗弃菜叶中,择出一些完好,新鲜的菜叶,另一头,一个老头,朝这名老妇走去,手里的提蓝也装着一些择出来的菜叶,这个老头就是汪道涵,洛温家族的船老大。

    “任何人在落魄的时候,都不愿意,好友看到自己的无助,这会对他是巨大的打击”,玛丽雅心里想着,躲进旁边的一条胡同,一直目视着,汪道涵扶着老妇上楼。

    门打开了,里面蹦出来三四个孩子,还有一名年轻女子,年轻女子怀里,还抱着一名婴儿,看起来七八个月大小,年轻女子头上,还缠着方巾,玛丽雅略为思索了一下,拐出胡同,来到菜市,买了一大块肉,还多买了些糖果,拎了一壶酒,从显眼处走向汪道涵的住处。

    坐在楼上抽旱烟的汪道涵,看着玛丽雅由远及近的走来,忙着下楼去迎接。

    “玛丽雅,你这是去哪儿啊”,汪道涵盯着玛丽雅拎着一大包东西,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你说,我走到你家门口来了,我往哪儿去啊?”,玛丽雅脸上挂着笑问。

    “那,你这是?”,汪道涵盯着玛丽雅手里拎着的一大包东西问。

    “我上你家来,总不能空着手吧,远来是客,你还让我拎着呀”,玛丽雅将双手伸到了汪道涵面前。

    “你真是太客气了,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呢?”,汪道涵说着,伸手接过东西,将玛丽雅请上楼。

    “汪先生这么些年了,还住在这里,看来是对这里有感情了啊”,玛丽雅走在前面说。

    “人往高处走,谁不想在生活上,占个高枝啊,可是我也没办法啊,象我这把年岁了,娜椰夫人还肯雇佣我,她真是仁义啊,我这份收入,在洛温家族的伙计中,还算是高的”,汪道涵说。

    “嗯,我呀,一定把这话转告夫人,夫人一定喜欢听”,玛丽雅说。

    汪道涵微笑着点了点头。

    “夫人”,汪道涵的儿媳妇,出来跟玛丽雅打招呼。

    玛丽雅对汪道涵儿媳点了点头。

    “小毛头,来,我抱抱”,玛丽雅伸出双手,脸上挂着笑,面向汪道涵儿媳怀中的婴儿。

    小家伙张着大嘴,眯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一些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汪道涵儿媳将小孩递给玛丽雅,玛丽雅将小孩搂在怀中,把玩。

    汪道涵将酒菜,糖果放在桌上,张罗着让老伴做饭,自己离开桌子去给玛丽雅倒水,在一旁步步跟随的四个孩子,一窝蜂涌上去,糖果被瓜分一空。

    “慢着点,别摔着,一天就知道吃糖,一人吃一斤糖,都不带歇息的”,汪道涵转身,埋怨着孩子,然后继续给玛丽雅倒水。

    “你也别责备他们了,小孩子都好这一口”,玛丽雅说。

    汪道涵没有再理会。

    “多大了?”,玛丽雅问汪道涵儿媳。

    “九个月了”,汪道涵儿媳妇回答。

    “断奶了吗?”,玛丽雅问。

    汪道涵儿媳点了点头。

    “断得彻底不?”,玛丽雅问。

    “不怎么彻底,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会摸”,汪道涵儿媳妇回答。

    “夫人,过来坐会儿吧”,汪道涵对玛丽雅说。

    “好,来,把你的小宝贝还给你”,玛丽雅将婴儿还给汪道涵儿媳。

    “夫人是为了,明天出航的事,来找我的吧?”,汪道涵用烟锅头,敲了敲鞋底,然后收起旱烟杆。

    “是的,汪老先生,老当益壮,年富力强,这次去蒂比里斯,我想来想去,还是找先生比较合适”,玛丽雅说。

    “谢谢夫人这么看得起我,你放心,我在这条河道上,跑了大半辈子了,除了跑船回来的时候,落一下家,基本上都在河道上穿梭呢”,汪道涵说。

    “怎么没有见你们家公子呢?”,玛丽雅问。

    “夫人,别公子,公子的叫了,埋汰得很,我儿子就是,一低头干活的苦哈哈”,汪道涵回答。

    “汪先生这么一身的好手艺,怎么不让你儿子继承你的衣钵”,玛丽雅问。

    “干一行,有干一行的苦衷,一家有一家的难处,我们这跑航运的,一年半载都很难在家里待,上一辈的苦处,下一辈不能接着来尝”,汪道涵回答。

    “夫人这么放心,让你一个人跑蒂比里斯?”,汪道涵问。

    “商人都投资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况且,夫人现在情绪,还有些不太好,我先帮着跑跑”,玛丽雅回答。

    “这人的命运呐,真不好说,大少爷平时,待人也和善,夫人也没端什么架子,老爷心地也善良,想不到啊,老爷夫人居然晚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呐”,汪道涵叹道。

    “不在一个圈子里混,永远不知道,这个圈子的黑暗,娜椰夫人做过些什么,难道她要时时处处对你讲,现在的世道,就是一个,坑死老实人不偿命的环境,好人命不长,祸害活千年呐”,玛丽雅心中暗暗的说,脸上表现得很平静。

    “是啊,我也替大少爷,感到婉惜,替夫人感到命运的不公啊”,玛丽雅也同样叹了口气说。

    “说这话,真违心,有谁替候立三和刘福感到不公呢?”,玛丽雅心中仍旧暗自思付。

    “明天一早,老先生还是,把船停靠在老地方,我在皇家码头登船,到时候还麻烦汪老先生,安排一些人工来帮忙,把货品抬上船”,玛丽雅说。

    “这是当然的,我家那小子,就在码头上做搬运,这事我交给他来办”,汪道涵回答。

    “汪老先生,在洛温家族也干了大半辈子,为什么不把自己的生活规置得好一些?”,玛丽雅问。

    “你要说吧,老爷和夫人,给我的待遇,在同行当中,也算是高的了,可就是攒不下钱啊,以前年轻的时候吧,物价低,月奉少,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当时从乡下来,在城里好不容易谋了份差事,就那份钱,要养老婆,养孩子,还要兼顾一下双方的父母,如果有一星半点的存下来,还要防着孩子生病之类的”,汪道涵说。

    “孩子长大了就好了”,玛丽雅说。

    “好什么呀好,穷人的孩子有穷根,富人的孩子有富种,这话说得一点没有错”,汪道涵叹了口气说。

    “这话倒是新鲜,我第一次听说”,玛丽雅笑着说。

    “穷人的孩子,父母亲就穷,为什么穷,要么是没有社会资源,要么是没有文化,只能干一些,费力不挣钱的差事,没有文化作为铺垫,跟人打交道的,始终是些苦哈哈,几个苦哈哈凑在一起,除了叹息一下,命运的不公和报怨,还能做什么?”,汪道涵说。

    “诶,话糙理不糙”,玛丽雅说。

    “汪老先生,也是一个实诚的人,你看看其它船行的船老大,哪一个不是富得流油,这里面有些什么道道没有?”,玛丽雅问。

    “道道肯定有,这个行当我很了解”,汪道涵回答。

    “这方面我还不了解,汪老先生,可否说得详细一些?”,玛丽雅问。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航运本来就是吃水饭的,吃水饭,也有吃鬼饭之意,所谓的吃鬼饭,就是得躲起来吃,既然躲了起来,那肯定见不得光,见不得光的事情就多了,比如夹带私货,夹带人员偷渡,或者中途拉客等等”,汪道涵说。

    “这些活赚钱不?”,玛丽雅问。

    “这得看事大事小,事大的,价钱就高,事小的,也能赚钱,你想嘛,这船是东家出的,这划船雇的船夫,也是东家雇的,收到的钱,船老大自己占大头,手下的伙计占些小头,大家都有好处,谁也不吱声”,汪道涵说。

    “这样的事,东家不知道啊?”,玛丽雅问。

    “起初不知道,后来,也就慢慢知道了,没办法啊,这种风气,已经形成了行业规矩,大家都这么干,对东家来讲,你要么接受,要么换船老大,话说回来,对东家来说,老人知根知底,如果贸然换个新人进来,可能会造成更大的损失,基本上东家都忍了”,汪道涵回答。

    “大家都这么弄,汪先生年轻的时候,有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念头?”,玛丽雅问。

    汪道涵沉默了。

    “这里的谈话,我保证不出这个门,汪老先生尽管放心说,咱们在这里谈话,就谈点实在的”,玛丽雅说。

    “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钱谁不喜欢啊,三岁的黄毛小儿,都知道钱能买东西,谁也不会嫌钱多,年轻的时候想弄,可是没有机会,那时候我们只是一个学徒,船老大能赏几个,就心满意足了,后来,由于夫人和老爷的赏识,把我提为船老大,待遇也提到了同行中,中上的水平,有了老爷和夫人的恩惠,我也就,没再动过这个心思了”,汪道涵回答。

    “为什么呢?”,玛丽雅问。

    “一个人有了家庭后,就会有了顾虑,首先得保证家庭的稳定,才会有发展的考虑,老爷和夫人的作坊,在杜姆拉做得很大,这对我来说,是一颗难得的大树,并且,老爷和夫人这么信任我,我不敢越雷池半步”,汪道涵回答。

    “现在呢?”,玛丽雅问。

    “现在上了年岁,更加珍视这个工作机会,如果老爷和夫人不再雇佣我,我这把年纪了,估计没有人再雇佣我了,我也是如履薄冰啊”,汪道涵回答。

    玛丽雅点了点头。

    “汪老先生也很简朴,收入也有一定的保障,按理说,能够存下些银钱,你怎么不买一个大一点的屋子来住呢?”,玛丽雅问。

    “人在各个时期对钱的需求也不同,年轻时要养家养孩子,老了养老伴养孙子,你别看这楼小,还旧,可是花了我半辈子的积蓄买下来的呢,破家值万贯,当你买下它的时候,才会有了家的感觉,才会有归宿感”,汪道涵低沉的说。

    “汪老先生,带出了四个船老大,这四个船老大,都是一把好手,现在老爷和夫人,经常在夸老先生呢,老先生置办产业,你们的几个弟子,应该给你出了些力的吧”,玛丽雅问。  

    “别提了,这四个后生啊,起初当学徒的时候,还听话,我也不操心,这人长大了,手艺学到家了,就有了自己的主张,也开始打起吃水饭的主意,后来被我发现了,被我一顿臭骂,他们也就收手了”,汪道涵说。

    “汪老先生的威望真高”,玛丽雅迎奉着说。

    “高什么呀高,挡了人家的财路,人家开始记恨我了,我买这房的时候,按理说,徒弟都该给师傅朝贺的,他们几个倒好,一个没来,后来,我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初哀对不对,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现在,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半来使”,汪道涵拖着调子说。

    玛丽雅也笑了笑。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准备,准备了”,玛丽雅站起身,想要离开。

    “过门就是客,这都天黑了,吃了晚饭再走吧”,汪道涵起身留住她。

    玛丽雅看了看,几个孩子眼巴巴的眼神,笑了笑。

    “汪老先生,我是吃过饭来的,明早我在码头等你,你晚上最好别喝酒,免得误了时辰,这是我第一次跑差事,有劳汪先生了”,玛丽雅说。

    “你都带了酒菜来,就这么走了,我有点说不过去啊”,汪道涵有些难为情。

    “这顿酒汪老先生,记下就好了,咱们上了船,再喝不迟”,玛丽雅说。

    “好”,汪道涵想了想回答。

    “我,送送你,这楼道黑”,汪道涵说。  

    “不用了,汪老先生,你明天还要帮我跑船呢,你就安安心心的坐着,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这点难不倒我”,玛丽雅委婉的回拒绝了。

    “这钱呐,还真是个好东西,当你有问题需要解决,又无从下手的时候,钱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作坊里的人都说这老头,又倔又不通情理,看来,这钱一紧,圣人也有沾腥的打算了”,玛丽雅心里盘算着,离开了汪道涵家,拦了辆马车,朝洛温家方向赶去。

    到达洛温家,玛丽雅下车,洛温浩吉坐在客厅。

    “老爷,我回来了,我去跟汪道涵,落实好了,明天出船的事”,玛丽雅对洛温浩吉说。

    “辛苦你了”,洛温浩吉声音有些低沉的说。

    玛丽雅上楼,来到娜椰古丽的房间,门没有关,娜椰古丽坐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

    “夫人,我刚才去了一趟汪道涵家,落实了明天装船启运的事情,夫人你不舒服吗?”,玛丽有些关切的问。

    “没有不舒服,只是有点走神”,娜椰古丽回答。

    “夫人,我去蒂比里斯的时候,要不要给丘吉拉先生带什么话”,玛丽雅轻声问。

    “没什么话可带的,你看着说吧,无非就是要他多关照,咱们生意之类的”,娜椰古丽回答。

    “好的,夫人”,玛丽雅回答。

    “我回来的时候,夫人想要我带点什么?”,玛丽雅问。

    “我无所谓,人情关系,都是靠平时的小殷勤来维系的,你这次过去,除了运回粮食外,给国王陛下和龙先生都要准备一些礼物,具体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娜椰古丽回答。

    “知道了,夫人,我跟着你,一起办过这些差事,放心吧,我一定能办得,让你满意,你就在家里,坐等我的好消息吧”,玛丽雅笑着回答。

    “我现在发觉,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娜椰古丽说。

    “那,我就不离开夫人,永远不”,玛丽雅回答。

    “你呀,就是这张嘴,会安慰人”,娜椰古丽说。

    “我就安慰,安慰夫人,夫人早些歇息吧”,玛丽雅说。

    “嗯,你也是,早些歇息,早去早回”,娜椰古丽说。

    “是,夫人,我一定不让夫人担心”,玛丽雅回答。

    玛丽雅退出娜椰古丽房间,自己坐在床头,打开自己的抽屉,一个木闸子,里面装着,这些年来她的积蓄。

    “这些是我大半辈子的积蓄,我得把它们全部都拿上,要不然,到了蒂比里斯,我也没有,安身立足的本钱”,玛丽雅心里思付着,拿出一根口袋,将里面的银元,全部倒是口袋中,里面还有两根金条。

    “不行,如果全部拿走了,夫人必定起疑心,跟着受牵连的,将是那些怀抱幼儿的女奴”,玛丽雅想着,又将包里的银元,倒回一小半到木匣里。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玛丽雅脑海中,出现两个精灵。

    “夫人对我这么好,又对我这么信任,她都降伏了汪道涵,这个倔老头,对夫人是言听计从的,现在,夫人放心的将事情,交给我来做,这将是,我改变命运的一次机会,如果我逃到蒂比里斯,夫人肯定难过死了,即使不难过,我的生活,肯定达不到,我现在这么高的水平”,玛丽雅脑海中一个精灵说。

    “走吧,这一切都是假相,你忘了,她和沪巴洛,联手杀候立三和刘福的吗,她跟候立三和刘福,就没有任何交集,她对一个,没有任何交集的人,都能轻易的痛下杀手,这是她的本性,她现在是需要你,因为她现在虚弱,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这么大的打击,需要一个发泄口,以后,谁能保证,你不会被当成替罪羊,人性都是自私的,况且你这一走,对于她来讲,没有任何损失,她仅仅是走失了一名奴隶,你说你跟她是好姐妹,愿意做有钱人好姐妹的人,多了去了”,另一个精灵在玛丽雅耳边争辩说。

    “你左右为难,不能绝断,抛银元决定吧,有字的一面,就走”,主张出走的精灵说。

    “不,有字的一面就留走”,另一个精灵说。

    两个精灵在玛丽雅脑海里,互不相让的吵了起来。

    “别吵了,有字的一面就走,没有字的一面就留”,玛丽雅心中暗喝道。

    玛丽雅翻起身,拿出一个银元,用两只手掰着银元的不同方向,用力一扭,银元快速的转动起来,最后转向桌面的一条宽缝中,银元被竖着插在缝中。

    “我现在六神无主,要你给我出个主意,你却让我自己拿主意?”,玛丽雅很诧异的望着,桌面上缝隙中的银元,心中发出一阵悲叹。

    “既然我自己拿主意,我就好好想想吧”,玛丽雅从桌缝中收好银元,吹来蜡烛,躺回床上。

    “我刚才想的是自己,如果这些女奴,按照约定,在色拉镇的码头,冒着被抓捕的风险,等候我,而我却改变主意,等待她们的命运,肯定是非常凄惨的,从另一方面来看,我就成了真实的刽子手”,玛丽雅脑海中浮现出,奴隶被剥皮的场景,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诶,我也是糊涂,干嘛要答应她们啊”,玛丽雅心中有些后悔。

    “不管怎么样,蒂比里斯肯定要去的,要是她们命不该绝,就能搭上我的船,我也按照约定,做一些时间上的等候,如果她们来不了,不能怪我失信,我还是回到夫人身边来,如果她们上船了,并且顺利的进入了蒂比里斯,并且,她们能够被好生安置下来,蒂比里斯也接受她们,我也就留下来,尽人事,听天命”,玛丽雅心中下定决心,然后不再多想……

    夜很深了,在寨子周围巡视的寨丁,按照族长的吩咐,带进来三名年轻人,他们背上,都背着一个背囊。

    “我们找虎途或者丘波”,一个年轻人见到丘波后,直接说。

    “我是丘波,你们是谁?”,丘波问。

    “你是丘波就行,不必知道我们是谁,这背囊里,有我们给你们提供的自卫武器,余下的事情,就按照先前跟你们交待的做,就行了,先声明,你们如果要行动的时候,在那座山峰上,点上一堆火,免得误伤你们,还有一点要强调,你们只能按照,约定好的地点和路线囚渡,如果你们越界了,就只有一个结果,等着被处死”,这名年轻人说。

    “东西我们放这儿了,打扰了”,年轻人说完,转身想要离开。

    寨丁没有动,看了看丘波,丘波点了点头,寨丁带着三名年轻人消失在夜幕中。

    丘波逐个打开背囊,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总共有10柄制式长剑,丘波将长箭按照原来的样子,装进背囊,提在手里,回屋睡觉……

    第二天,天刚放亮,玛丽雅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拿上挂在墙上的方巾,轻手轻脚的出门,她来了娜椰古丽的房门前,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离开。

    她在街上拦住一辆揽活的马车。

    “去神学院”,玛丽雅对车夫吩咐。

    “好嘞”,车夫应答,扬鞭驱赶着马儿,朝神学院方向驶去。

    到达学院门口,辛可正组织一帮军士,把水榄橄装上四辆马车。

    “辛先生辛苦”,玛丽雅上前,给辛可鞠了一躬,然后拿出近二十块银元,悄悄递给辛可。

    “你办事,还真有你们夫人的几分风采”,辛可接过银元,在手里掂了掂,悄悄对玛丽雅说。

    “辛先生夸赞了,我这些年,受夫人的言传身教,自然也习得,夫人的一些风采,只不过,这只是孝敬辛先生,一大早起床的辛苦费,不成敬意”,玛丽雅回答。

    “你不仅办事有你们夫人的风采,连言语也有了,多谢了”,辛可对玛丽雅说。

    “有劳了”,玛丽雅回答。

    “你们把绳子束紧一点,车夫把车赶平稳一点,这些东西可金贵了,别磕坏了”,辛可吩咐着手下干活的军士。

    下面没人吭声,依旧将水橄榄,固定在马车上。

    “辛先生,固定好了,可以运走了”,一名军士,仔细检查了四辆马车后,对辛可说。

    “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的了,码头上,有专门的装卸搬运工,这是货物运出去的通关文书,你自己的通关文书带了吗?”,辛可问玛丽雅。

    “谢谢辛先生提醒,我都带好了”,玛丽雅接过辛可递过来的文书,然后回答。

    “那就出发吧,你们早些装上船,黄昏的时候,就可以到达色拉镇,过了色拉镇,下面的水道就要复杂一些,走不走夜路,你们自己定”,辛可说。

    “辛先生,对色拉镇熟悉?”,玛丽雅问。

    “当然,我就是那里的生长人士”,辛可回答。

    玛丽雅点了点头。

    “我就先出发了,谢谢辛先生”,玛丽雅道过谢,坐上第一辆马车,朝着皇家港湾方向行进。

    到达皇家港湾后,汪道涵和他儿子二顺子,已经在装卸码头等着了,旁边站着5名等候差遣的挑夫。

    “汪老先生,还真是守时哈,这么一大早,就在这儿等着了”,玛丽雅跟汪道涵打招呼。

    “夫人,你也不是起得挺早吗?”,汪道涵回答。

    一队巡逻军士走了过来。

    “这是你们的货物?”,一名军士问。

    “是的,这是神学院出具的,货物清单和通关文书,几位军爷要不要检查一下?”,玛丽雅问。

    “检查当然要检查,你们几个人上船?”,军士问。

    “我们一共6个人,船上还有4名划桨的伙计”,汪道涵回答。

    “有没有夹带生人?”,军士问。

    “没有”,汪道涵回答。

    “最近,逃跑奴隶的事情,你们可听说了?”,军士问。

    “听说了,我们都是洛温家跑船的正经人士,不会掺合这些事的,军爷放心”,汪道涵回答。

    “最好别掺和,这不是什么好事?”,军士回答。

    “你也是奴隶?”,问话的军士,用刀壳捋起,玛丽雅后颈的头发,看了看上面的印迹。

    “还是光明院的奴隶”,军士接着说。

    “这是我们夫人,多年前从光明院买下的,现在一直跟着,洛温家族的娜椰古丽夫人做生意”,汪道涵解释。

    “别一口一个洛温家族的,在我们面前,王法制度大于一切”,军士回答。

    “你可有通关文书?”,军士问玛丽雅。

    “有,我这就给你拿”,玛丽雅蹲下身,从包袱里拿出自己的通关文书,交给军士。

    军士将信将疑的接了过来了,仔细的观看。

    “嗯,既然有富贵人家,赏你碗饭,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你就要好好的珍惜,别哪天犯什么大错,被一下子打回原形”,军士将玛丽雅的通关文书还给玛丽雅,然后说。

    玛丽雅没有回话,静静的站在那里。

    “我们走吧”,带队巡逻的军士离开。

    “夫人,你消消气,秀才遇到兵的事情,我也经常遇到,你就把他们,当狗乱吠了一气好了”,汪道涵过来安慰玛丽雅,然后扶玛丽雅进船舱。

    “二顺子,给夫人泡杯茶,你在外面看着点,把货物装好了,就开船,这是夫人的第一单生意,用心点”,汪道涵对船舱中的儿子吩咐。

    “好嘞”,二顺子回答。

    玛丽雅静静的坐在船舱中,看着水橄榄一只只的,被吊进船舱,时间不长就装卸完毕,汪道涵对儿子交待了一番,解开缆绳,然后登上船。

    “上船不打鼠,艺人不收钱,人行水道,借路一条,走嘞”,汪道涵扯开嗓子吼着。

    “人行水道,借路一条,走勒”,余下的四名伙计跟着喊,协力用桨撑离码头,控制着船身方向,渐渐拔正船身,向下游划去……

    同一时间轴下,丘波和虎途今天起了个大早。

    “今天黄昏的时候,按照约定,玛丽雅夫人,将会把船停靠在色拉镇的码头,连同我媳妇在内的50名女奴,即将南下逃往蒂比里斯,眼下,木队长和他那6名军士,似乎成了一些障碍,除了这个障碍外,咱们还要再观察一下,山下的两个军事防区”,丘波对虎途说。

    “山下的防区,这几天我们观察过了,总共约有40人左右,对面肯特亚防区,也差不多这个数”,虎途回答。

    “两边加起来有80人左右,咱们虽然有一千多号人,这里面还有上百名妇女,真正有战斗力的也就不到800人,那些人不仅占据地利上的优势,手里还有长兵利器,咱们等她们上船以后,在明天的黎明时分动手,那时候,是人的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如果是晚上强渡,几百米长的距离,看不清目标,很容易走偏方向,黎明时分,干掉这帮人后,视线好一些,不易被人发觉,尽量不要弄出太大动静,咱们和寨子中有一些交情,咱们逃跑的时候,不能把人家拉下火坑,并且,咱们这些人,能从垦荒区中,逃离出来,也算是幸运了,咱们这些人当中,造成任何一个人的伤亡,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憾事,我们要尽力避免,也不枉他们信任咱们,听从我们的号令”,丘波说。

    “成,我们听你的,从跑出来这一路,我们基本上,没遇到什么坎,你现在说什么,我们都信你”,虎途回答。

    丘波笑了笑,拍了拍虎途的肩头,两个人悄悄的回到寨子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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