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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东出河阳卷】  第十章 夜遇书生

更新时间:2019-03-20 12:46:52 | 本章字数:14083

    且说,连城杰在这山谷入口处的崖壁之上寻得一块青石板,静静地守了三日。这三日来令他格外高兴的除了没有看到佘诸的追兵,便是他终于突破“太极全真诀”的玉清诀第四层。连城杰虽然在用意念操控“天芒神剑”之上没有所成颇感失落,但他也没有太过于急躁,心想终有一日必是能够实现的。

    这三日让连城杰更为感概的,则是这些奔逃向河阳城的百姓,那是一天比一天多,三日下来西去的百姓总数不下三万人。连城杰离开山口继续向东,这一路上,所经村落,竟是空城。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加之十二年前的连家灭门惨案,连城杰是无法相信世间的那些关于佘诸林朝的传闻的。

    世间相传,佘诸林朝建制至今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到林荫雄时,已传了十八代,二十一帝,帝都也曾历经三次迁徙。佘诸林朝建制大统及其后的一百五十余年间,帝国位于河南镇,这段时间佘诸林朝开放包容,政治清明,经济雄厚,军事强盛,声誉远及海外夷岛番邦。其后因皇位继承问题,皇族内部争斗不休,引发内战,佘诸国家分裂,南北两个林朝并立长达十年之久。其中北林一脉都城仍在河南镇,南林朝建都会稽余杭。后南林一脉平定叛乱,统一南北,帝都仍建在余杭,以河南镇为西京。再两百年后,因会稽发生天灾,加之北方谷国兴起虎视南方林朝,佘诸林朝皇帝遂把帝都迁至阳城,直至今日。

    三十年前,佘诸林朝皇帝林荫雄初登大宝,改元“建世”。十年间曾大力整顿朝纲、总揽内外大政,减轻赋役,对外抗击北方谷国,励精图治,海内升平,复建立起盛极一时的佘诸林朝,被盛赞谓“建世盛世”。但从大观元年开始,林荫雄开始年年出巡,曾三游余杭,两巡关中,还在阳城、河南和余杭三地间频繁往还,且每次前出游前都要大造离宫,开始弄得百姓疲敝、民怨四起。大元二年正月,他为了开掘长堑引大河之水拱卫帝都阳城,调发全国几十万农民;三年为重修帝都阳城和建“长生楼”,每月各郡役使丁男多达两百万人;大观四年和五年在雁门以北修筑长城,两次调发丁男一百多万,役死者过半。总计大观六年间,被征发扰动的农民不下一千万人次,平均每户就役者两人以上,造成“天下死于役”的惨象。

    大观七年开始,林荫雄没有再大兴土木,而是崇信佛、道两教,对痴迷于道教的炼丹之术更是痴迷,为求追求长生不惜杀害子民取精血以入药炼丹。自此,佘诸国内开始爆发农民起义,仅大观九年一年间,国内各郡县农民起义凡三十六次,但终是被佘诸林朝的官军扑灭了。大观十年六月,林朝后宫中有宫嫔不忍林荫雄蹂躏,联合二十一人发动“宫变”,企图毒死林荫雄,后因一宫女心生害怕而告密未遂,当事者皆被被凌迟处死,牵连之人数不下三千。此次宫变,被称为“六月宫变”。

    “六月宫变”后,林荫移雄居宫中“长生楼”一心修玄,日求长生,再不过问朝政。国中之事,尽数由宰相叶崇山执掌。叶崇山从大观十年开始独揽大权,至大观二十年被杀,专国十年间,吞没军饷,吏治败坏,边事废弛,致使北方谷国和南疆夷人频繁侵入国境,对佘诸经济社会发展造成极大破坏。仅在北方,谷国首领海山穆尔便不断寇边,大观十九年之际甚至兵临帝都阳城北门之下,大肆掠夺。也因中土遭外族入侵,故而华夏之民奋起抗击,虽生活艰苦,但农民起义却是相比于大观前十年,已少得太多了。

    大观二十年,宰相叶崇山被宦官李昌、张部所杀。仅一年,李昌、张部又被国师傅国忠所杀,自此至今,傅国忠执掌佘诸神器已有九年。至今,林朝皇帝已二十年不上朝,日夜幻想长生;权臣弄权,政治腐败,横征暴敛,土地兼并严重。又因关中辰胤兴起,三面临敌,为保全国运,每年发动战事不断,故而赋税繁多,徭役繁重,民怨四起,各地黔首流民反抗不断。

    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却早苦之于林朝久矣。连城杰一路所见所闻,亦甚是感叹,但他相信终有一天,天下终究会恢复太平,而自己也必将手刃昏庸的林朝皇帝,替天下人报仇,为连家三百口洗刷冤屈。

    连城杰虽带着诸多疑问,却更加坚定地继续踏上东行之路。又过两日,连城杰到达一处名曰凤凰的小镇,城镇虽不繁华,但战乱似乎也未曾波及,城中百姓的日子也还算宁静。天暗下来时,连城杰也在城中寻得了一家客店,他是连店名都还没瞧清楚就径直走入的。只因,这时天色突变,似有一场大雨将来。只是尽管时值傍晚,但客店里的客人却是屈指可数的,这气象竟是不能与关中想比的。

    见有客来,店小二殷勤地招待着,“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呢?”

    连城杰打量着店小二,又看了看屋外的天色,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打量着这客店的环境。客店摆设比较简单,一楼似乎是招待临来打尖的客人,所以只摆放着四五张方桌并配置凳子;食堂再往里,过了楼梯便是天井,可见此家客店也似于关中的构建,是由一个两层楼的四合院子改成的。

    连城杰不禁再次感叹这神州的客栈,外看娇小实内有洞天啊。

    “你这混小子,怎得与公子如此说话呢?”

    一位五十岁的老头走到连城杰的面前,想必是店老板,他抽了那店小二的脑瓜子一巴掌,同时也打断了连城杰的观察与赞叹。待那店小二被店老板驱赶远走后,店老板连忙陪着笑脸对连城杰道,“公子莫要放在心上,这厮儿就是这般不会说话……”

    “一间客房,两壶好酒,三碟小菜。”

    不待店老板继续说下去,连城杰便道,然后向前走去。

    “甚好甚好,公子天字二号房请您。”

    那老板吆喝着,但见连城杰停步不前,急忙解释道,深怕这客人不住店了。

    “公子,对不住您了,就您进来半盏茶之前,有位客官要了天字一号房。”

    “也罢。”连成杰道。

    “小六子,快领公子上楼去。”那店老板又吆喝着。

    “来了。”

    只见一店小二跑将出来,引着连城杰上二楼去,“客官,您请。”

    连城杰上得楼来,却见这四合院型的客店,东南西北四面,每面共三间客房。那店小二引着连城杰由西面地字号房前的走廊而来,连城杰却见这些房间都敞开着门。正欲问,突听那店小二说道。

    “公子您无须奇怪,您是外乡人必是不知我们这里,而今这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哪还有人愿意留在这东边啊,都早跑了。”

    “那你们这家店……”

    连城杰问道,话未说完,却见那店小二连连罢手又道。

    “公子您不要想岔了,我们这是一家老店,能立足至今也托的是老板与衙门里有人……天字二号房到了,公子您请。”

    连城杰抬起头来,只见此客房在客店南面一列的中间。那店小二将连成杰引进房内,点燃烛火以后,便退下去了。

    夜色渐浓,疾风愈狂,惊雷响彻大地,一场骤雨即至。店小二送上酒菜,感叹了一番“不仅世道多变,就连今年风雨也如斯,想必真是要出大事”后,准备退去。连城杰心中疑惑,这一店小二如何能作如此感叹,看他虽其貌不扬的,怕是什么人才沦落到此,便问起。

    “小二哥,你怎得如此说呢?”

    “公子,您误会了。这不是我说的,我那有这能耐啊。这是天字一号房的客人说的,刚才我就是忙着听他独自在房中说话,所以差点就误了您的事儿。”只听那店小二道。

    连城杰并不说话,只是揣量着刚才从店小二口中说出的那句话,“不仅世道多变,就连风雨如斯。”那店小二见客人不说话,连忙赔罪,“公子,我也不懂那几句是什么意思,您不要怪罪于我才好啊。”

    连城杰突然笑道,“小二哥你莫要惊慌,来,我再给你些银两,你再多拿两壶好酒来,一壶拿来此间,一壶拿给天字一号房的客人。”说着,连城杰便摸出银两来,递给了店小二。店小二招呼了声“好了,公子您稍等”,然后便退下去了。

    在一个震撼大地的惊雷之后,大雨如约而至。连城杰也不知这场雨要下到何时才会罢休,便独自望向窗外雨水如注,摇头叹息片刻,拿起竹筷一边吃菜,一边饮酒。他只觉这酒,入口之始先是柔顺、酒体适中,而后酒味香醇、回味绵长,连成杰不禁赞了声“好酒”。

    这两年来,江湖游历,与各样的人饮酒,有和尚,有道士,有官家,也有平常百姓。于酒,连城杰也敢说是海量,亦不敢说精通,却也是爱那么几口,略懂一些。忽忽,他便饮尽一壶多半,只见他放下酒壶,突然从怀中取下一方白色手绢,其左下角绣着一朵荷花,在荷花的右侧是一个精小的“蝶”字。

    那正是乔巧儿拾到并还与他的那方,也是他师娘留与他的。连成杰曾听得他师娘说过,那是他师父和师娘唯一的女儿身下仅有的东西,在这个世上此手绢就只有两条,一条在他师娘的女儿身上,一条便在他师娘手中。这方手绢,也是在他师娘临终前交付到连成杰手中的,他也记下了他师娘的嘱托:因为师姐从小便体弱多病,只要找到另外一方手绢,便能找到师姐,寻得后要代师父师娘照顾她一生一世。

    这两年来,连城杰寻遍关中竟是没有半点消息,多少有些沮丧。但他每每想到他师父师娘这多年来的恩重如山,视如亲生,加之他师娘临终前的尊尊嘱托,许多次他想着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是要完成他们的心愿的。

    谁知前些时日在关中碰到那老者和乔巧儿,打听之下震惊如雷,而今他内心倍感迷茫,有了些想放弃的念头。以前他一直很听他师父师娘的话,不去想报仇的事,只一心寻得师姐。但是这世上却无人知晓师父师娘,这又该从何下手呢?加之自河阳城那晚莫名的嗜杀之后,连城杰的心里总是难以平静,那股报仇的狂热日益强烈。

    “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①”

    连城杰正一边饮酒,一边思考如何放下家仇找寻师姐,突感迷惘时,忽听屋外廊上有一男子吟诗道。连城杰依然自顾饮酒,不曾搭理。屋外廊上,过了许久都不再有声音传来。连城杰只觉内心躁动,心又似麻欲理欲乱,便饮了一口酒。

    酒刚入喉,屋外又传来,那男子的声音。

    “夜雨如珠落入盘,阴阳相隔奈何山?十年纵横皆失意,诗书几卷作白幡。山花开落自有赏,而今唯剩冷酒殇。夜来风雨醉人意,一朝忙绿向何方?②”

    连城杰自知并不懂诗文,但却听得这男子所吟之诗含着几分落寞凄凉的味道,不由得站起身,走向门边,轻开一扇门,看向走廊。

    只见立于廊上的年轻男子,头巾包裹发髻,身上穿着一袭青色长衫,脚踩薄底靴,腰间束带,十足的书生打扮。再看面容,只见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有出人英武,凌云志气。

    只见那书生立于廊上,一手拿酒杯,一手伸向雨中,任雨水冲刷。只见他眉宇间,也透着失落,或者说孤独。

    夜来风雨醉人意,一朝忙碌向何方!

    连城杰叨念那书生所吟的诗句,又看见窗外暴雨不绝,饮了口酒。他想起自己虽然而今身处在此间,欲往东行,却也只是碰碰运气,若没有师姐的消息,便是要行向更远的地方。虽有目标,却也没有,仿若大海捞针一般,可能到死都不一定能寻得到。

    连城杰想着不禁怅然,也吟叹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若是来年生老死,万古哀愁同酒销。”

    但许久,窗外的书生却不言语,只是在其间回首望了一眼连城杰。书生依然立于廊上,看着黑夜里的暴雨如注。连城杰轻敞开门来,向那书生说道,“先生若不嫌弃,几杯淡酒可愿同饮?”

    那书生转过身来,一边微笑道“愿意愿意”,一边走进连城杰的房中。连城杰见他神色有些暗淡以致风采减半,也少了些其他书生的得意潇洒、意气风发。落座后,连城杰邀书生饮酒,他痛痛快快地一喝便是半壶。

    “尽管今夜并无风月,但太白之绝句被公子在此情此景中引用,却也是一番风味。”放下酒壶,那书生道。

    “先生过誉了,在下不是读书人,不曾懂得那些,只是随口胡说,先生切莫见怪才是。在下刚才听先生在外边吟诵,甚是伤怀,却不知所遇何事?”连城杰一边道,一边拿出酒杯与书生斟酒。

    “都是些琐碎杂事,不提也罢。来,请。”书生无奈地摇头,说着便要举杯饮尽。

    连城杰亦举杯与之同饮,但二人却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聆听着窗外风吹雨打万物的声音。唯有举杯饮毕之时,两人眼神相触之际,却是欢喜异常。

    两人畅饮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突听那书生道,“公子稍后,待我去去便回。”

    也不等连城杰回话,书生便已起身出房门去了。连城杰心想,这书生怎的如此奇怪,这酒才饮了一半莫不是要开溜?

    片刻的功夫,那书生便领着店小二进得房来,连城杰方知自己是错怪那书生了。店小二又送上两碟小菜,四壶小酒,然后便退下去了。

    “如今世道混沌,百姓生活困苦。你我兄弟既在这乱世之中相识亦是缘分,该当痛饮啊。”书生坐下道。

    “先生客气了。”连城杰拱手道。

    “既然因缘结识,你我兄弟何不留下姓名以便日后往来呢?”书生举杯与连城杰,很是豪爽地说道,“在下高仕优,今年三十有五,不知兄弟何氏名讳?”

    “高兄,小弟我孤身一人,年方十九,今夜能遇兄长不甚欢喜。高兄以后叫我城杰便是。”连城杰虽很想与人结交,不孤于世,但他深知江湖凶险,只要佘诸不灭他就不能使用真名。故而这十年来,虽在辰胤他也一直都没有与人说起过自己的名字,师父和师娘也不曾问,都只是“徒儿”、“孩儿”地叫他。只有乔巧儿,才叫他的名儿。

    “高兄请。”连城杰举杯同书生饮尽。

    “兄弟请

    这样一来一去,几壶酒水已所剩无几,碟中小菜也在忽忽之间化作乌有。书生乘着酒兴,用竹筷敲打着碟子和杯子,吟唱起来。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③

    连城杰静静地听着,却听得他所吟唱的甚是奇怪。连城杰欲问还休之际,书生看出他的疑惑,便慢慢道出了其中的原委。其实连城杰并不知道,这是书生十五年来第一次向人说起他的心事。若不是两人趁着酒意,加之连城杰的性格令他很是欢喜,换作平时他定是决口不提的。

    原来,高仕优本是关中南县人,自小与伯父相依为命。他十五岁那年开始入京参与科考,却不第。又一年,伯父不幸去世,原本穷困的家庭更加穷困。无奈之际,他只得卖书画以维持生计。十九岁那年的一天,有位小姐来买他的书画,一次就买了好几幅。后来那位小姐就经常来,还时常问书画之学于他。岁月流转,虽他深知她是县里官家的小姐,但在这来来往往中,两人暗生了情愫,还私下经常幽会。

    但此事终于还是被官家知晓,官家嫌他穷困潦倒,便拒绝了。高仕优在遭到拒绝之余还被官家家丁打折了腿,一躺就是半年。却也是在这半年的时光里,他听说小姐要和富商的儿子订婚的消息,痛不欲生的他想到了结束自己的性命。好在小姐的丫鬟跑来看望他,还带来了小姐的书信,告知情义,说不能相守一生也决不作他人妇。

    在出嫁的前一夜,小姐偷跑了出来见他,并决意要与他远走天涯。但因他的腿伤未愈,他们还未跑出城就被官家的人抓住。小姐未救他免于刑罚,断然离去,只身赶赴婚宴。

    小姐终于还是要嫁给富商的儿子了,花轿抬过大街。他在乡邻父老的搀扶下前来,静静望着轿中之人,却是流下无奈而痛不欲生之泪。小姐在花轿中探出头来,满脸笑容向他。隔着人海,他只听得小姐说,若有来生,我还要遇见你。

    后来听说,小姐到达富商家,正欲拜堂时,抽刀自杀身亡于众人眼前。他闻讯赶去,却被拒于门外,他准备陪小姐共赴黄泉之际,却是小姐的丫鬟送来小姐的书信。

    一个月后他腿伤刚愈,便收拾行装离开了关中南县,东来佘诸。十五年来,他屡试不第,尽管名满京师。他也曾上书朝廷或者各部官员,但因他穷困潦倒,竟无人肯与引荐。而今佘诸林朝皇帝昏庸残暴,朝廷腐败,天怒人怨,他也已不再抱任何希望。忽听关中辰胤乔氏天命所归,百姓爱戴,又急需人才,便混在百姓之中急急西来,却不想在此遇雨,心中感慨多年际遇,不免悲从中来……

    听他说来,连城杰也不免悲伤。心想他到关中辰胤想必也能展尽其才,也不失为良策,一想到东来这几日所见,比之于关中,心里多少是希望天下百姓也能过上关中那样太平盛世。

    暴雨如注,夜深如墨,伤怀之人借酒浇愁,何独几人耳!觥筹交错,倚歌而合,几许烟雨,竟似梦中。

    注解:

    ①此诗为唐李商隐所作的《贾生》。《史记·屈贾列传》载:贾生征见。孝文帝方受厘(刚举行过祭祀,接受神的福佑),坐宣室(未央宫前殿正室)。上因感鬼神事,而问鬼神之本。贾生因具道所以然之状。至夜半,文帝前席(在坐席上移膝靠近对方)。既罢,曰:“吾久不见贾生,自以为过之,今不及也。”

    贾谊贬长沙,久已成为古今诗人们抒写不遇之感的熟滥题材。李商隐独辟蹊径,特意选取贾谊自长沙召回,宣室夜对的情节作为诗材,作成此诗。讽汉文实刺唐帝,怜贾生实亦自悯。诗文点破而不说尽,有论而无断,并非由于内容贫弱而故弄玄虚,而是由于含蕴丰富,片言不足以尽意。诗有讽有慨,寓慨于讽,旨意并不单纯。从讽的方面看,表面上似刺文帝,实际上诗人的主要用意并不在此。晚唐许多皇帝,大都崇佛媚道,服药求仙,不顾民生,不任贤才,诗人矛头所指,显然是当时现实中那些“不问苍生问鬼神”的封建统治者。在寓讽时主的同时,诗中又寓有诗人自己怀才不遇的深沉感慨。

    ②本诗不是古代诗人所作,只不过今人无聊时作的一首无韵的打油诗而已。

    ③《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是北宋著名的豪放派词人苏轼,因梦见早逝的爱妻,而写下的一首千古传诵的悼亡词。东坡十九岁时,与年方十六岁的王弗结婚。王弗年轻美貌,侍翁姑恭谨,对词人温柔贤惠,恩爱情深。可惜恩爱夫妻不到头,王弗活到二十七岁就年轻殂谢了。东坡失去了这样一位爱侣,心中的沉痛、精神上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熙宁八年(1075),东坡来到密州,这一年正月二十日,他梦见了爱妻王氏,于是便写下了这首词作。

    以文写心,以字定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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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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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楼

    楼主| 发表于 2016-12-6 14:49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一章

    本帖最后由 月枫林 于 2017-2-27 12:15 编辑

    【编者按】小说《九州仙侠薄》第十一章,本篇小说是在古代史的基础上在创作,在加工,形成了一个别开生面的故事。文章中插入了很多遥远的历史史料,作者把乔巧儿、连城杰等人物安插进入,有着超越时空的特质。本章节后半部分,以人物对话的行文展开故事。作者的写作思路是玄幻表达,新人物的出现,作者都要做一定的铺垫,让作品有着神秘传奇的一面。每个人心中都要一个大中原,在亦真亦幻的古代战场上。作者正构建一部无与伦比的作品。【编辑:庭院深深】

    【第一卷 东出河阳卷】

    第十一章 破庙篝火

    天亮了,雨也停了。

    一场宿醉后,虽甚是不舍,却终要各奔东西。

    递过给乔巧儿推荐高仕优的书信,连城杰再嘱咐了几句,当作临别话语。连城杰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提起乔巧儿,又写下推荐信的了。如此一来必又是打扰了乔巧儿,连城杰虽有悔意,但一想有书信在手的话,高仕优也省去了许多艰难,也就不去作更多思量了。

    辞别高仕优后,连城杰匆忙踏上东去的征程。不几日,终于来到河南城下。

    河南城历史已久,据古籍记载称为“豫州①”,又因“居天下之中”素有“九州腹地”、“中国”、“中原”之称。南临伊厥,背靠邙山,东有虎牢,西有函关,四周为群山环绕。巨龙般的黄水穿过秦晋峡谷,奔腾咆哮,经河南城之北滚滚东流,而河南恰似一颗珍珠系在这条巨龙的腰间,故又称“河南”。

    自古以来,河南城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历代帝王争相建都之地。相传在此建都的王朝不下于十三个,先后有一百零五位帝王在此定鼎九州。而在历朝历代,河南城却经历着相同的厄运,前期河南繁盛,中后期却也多经战乱几为废墟,后期又重建。历史上的河南城,曾有着“琪树明霞五凤楼,夷门自古帝王州”、“河南富丽天下无”的美誉。相传古今文人墨客对河南城赞美之诗词,不下万首。史书更以“八荒争凑,万国咸通”来描述不说,更有无名氏的传世名画描绘了京城河南及大河两岸的繁华和热闹的景象和优美的自然风光。

    佘诸林朝初年,高祖灭大夏时,建都于大夏旧都丰镐②。后高祖鉴于丰镐位于关内,难于管理东方各地,便为定都何地犹豫不决,此时百官建议定都河南。一年后高祖来到河南考察,并将之改称为东京,决定以此为帝都。但不久,林朝的北伐军大破阳城。鉴于形势有变,在权衡河南的利弊后,高祖下诏撤丰镐改为关中府,为关中机要所在;又改河南为帝都,以阳城为东京。林朝前期河南经济繁荣,富甲天下,人口过百万,风景旖旎,城郭气势恢弘,堪称当时之最。

    直至今日,尽管佘诸帝都历经三次迁徙,如今国内各地起义烽火不断,人民生活困苦不堪,但河南城佘诸第一城的繁华似乎却不受任何干扰。城内商贸不断,且数量极大,除中土商人外,不时地还能看见些西域或是海外之人。连城杰未曾见过如此盛大繁华的都市,尽管已是傍晚,但人潮依然涌动。

    连城杰不喜欢这样的热闹,只因无法融入其中,也没心思去体会这佘诸第一城的美妙,便寻了家客栈住下。这一住便是四日,但依着这多年已成规律的寻访,连城杰在这河南城里翻遍大街小巷,四天下来结局依然如往常。

    这几日,连城杰亦是到过了那间城隍庙,只是庙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官府所在。连城杰眼看已无逗留的必要,便于第五日中午向店家拿了四壶上好的酒水和三包牛肉,结了房钱,出城便向北而去。

    连城杰向北奔走一个下午后,人困马乏,眼见是要天黑,只得把夜赶帝都阳城的念头作罢。但由于是在山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城杰也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好在在天色暗下约一刻钟之时,连城杰终于在一座破败的山神庙里安顿了下来,点起篝火,一边取暖,一边温酒吃肉。

    而庙外却不知何时竟下起雨来,虽已不似前些日子的狂风暴雨,却也在顷刻之间便打湿了世间万物。或许是入秋的缘故,这雨水不绝,就连夜里也阴冷了许多。不自觉得,连城杰拨弄了火大些,又狠狠啜了一口酒驱赶寒意。酒水入喉那刻,连城杰只觉这酒水正是以高粱和小麦为原料而酿制的,清冽透明、柔润芳香、醇正甘美、回味悠长,色、香、味、形一应俱全。

    连城杰心想,难道真是千年的杜康酒③?那客栈掌柜在把这四壶酒交于他时,还特意叮嘱了几句,说这是上好的千年杜康酒,他当时还不信,怕是那掌柜诓他。不想而今喝来,心里却是异常享受,恐怕怕还真是那杜康老酒。

    连城杰一边吃肉,一边喝酒,在细品这杜康酒之余,却静静地思考着该向何方去寻找师姐。可想着想着连城杰又不禁摇起头来,这些年他每到一地便寻一地,没有结果时心下都很是失落。

    这神州纵横几千里,就连师父师娘寻了十多年都不知道她在何方,也不知道向何方寻找,自己一入世未深的小伙子又如何能够做到呢?

    两年三四十个城镇,百十个村落,每到一处,结局如初。连城杰亦曾想过几十几百次放弃,只是在休息完毕再踏上路程时,又坚定如初。似乎,在连城杰的人生当中,除了寻找师姐已无其他事情可做。

    想着这几年的奔波与无果,他不由地又多喝了口酒。连城杰一边饮酒,一边环视了一下四周,却是一片漆黑,唯有篝火噼噼啪啪地燃烧着,照亮周围三丈以内的地方。整个破庙的布置,却是不得见半点。当然,他此时也是没有心思去细细打量的。

    庙外的雨水依然悄悄似地下着,入秋后的夜有了些寒意,连城杰不禁向篝火又靠近了些。望着熊熊燃烧的篝火,连城杰却是感觉倦意悄悄袭来。

    然就在连城杰正欲闭眼之际,突听庙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听来是属于一女子,很是匆忙。连城杰心下突然紧张起来,却低头假装看着篝火发愣,对快步走进来的女子并不理睬。那女子进得门来似乎愣了一会儿,万万没有想到这破庙之中居然有人留宿。

    但片刻之后,那女子似乎缓过神来,快步跑到连城杰身边。然后她跪了下来,一双手紧紧抓着连城杰的胳膊,很是急切地哀求道。

    “公子救我。”

    一女子柔弱而婉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连城杰看向她时,只见一双水灵但甚是可怜的眸子,那是一身穿雪白貂裘长裙,肤洁白似雪,如出水芙蓉般的女子。她笑靥妩媚,一笑摄人心魄,不禁令人浮想联翩。

    连城杰轻轻一笑,转过脸去拿起放在篝火边的酒壶,轻啜了口因靠近篝火而变得温暖的酒水。他一边喝酒一边想道:这破庙地处荒山野岭,又正逢夜间,如此美貌的女子突然出现,想必不是什么好事,这女子怕是也不简单,还是看看再说。

    而就在此时,庙外突然进来了两人,一男一女,两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模样。女的一袭白衣,黑发如瀑之下,神情冰冷而平静,让人看一眼心都凉到底;但这一切的外相却不能掩盖她天姿胜仙,清秀而风华绝代的容颜。而那男的则一身褐袍,目光炯炯,在篝火的微光中甚是潇洒,风度翩翩。

    他二人走进庙来后,在离连城杰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此时连城杰却是一惊,就在自己观察刚进庙来的那二人时,原在身旁的白貂女子不知已去向何方。四下环顾,连城杰的视线却又落在了那白衣女子身上,久久移不开半点,那面容仿若深海之冰,让人畏而生寒。

    而那白衣女子也是投来一双冰冷沉静的眼神,凝视连城杰良久,白衣女子却是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来。

    “无知小子,我叶师妹也是你这等人可见的?”

    那褐袍男子突然大声吓断了连城杰的打量,也呵停了白衣女子的脚步。连城杰在与那白衣女子对望一眼后,便匆忙移开了目光,看向黑暗之中。那褐袍男子见状,则又继续大声说道,“小子,我且问你,你可看到有什么东西进得庙来了?”

    连城杰低下头去,继续喝酒,全然不顾那褐袍男子的问话,一副逍遥自在、与己无关的样子。

    “小子,我问你话呢?”

    “啊……哦,刚刚啊确实有个不知叫什么的东西跑了进来。”连城杰道。

    “那东西去哪了?”那褐袍男子道。

    “去哪了?”连城杰装着一脸疑惑,又是挠头又是左顾右盼,直弄得那褐袍男子急了。待那褐袍男子正欲发作时,连城杰漫不经心地道:“不就站在那儿么,到处乱嚎。”

    褐袍男子见连城杰如此,又看向自己,知道自己遭到了侮辱,便大怒道:“小子,看我不活剥了你。”

    “陆师兄,我们乃修行之人,怎可……她不在这,我们走吧。”

    那褐袍男子正欲发作,却被那白衣女子制止了。但那褐袍男子甚是不甘,恨恨地望着连城杰,但他见白衣女子已转身向庙外走去,便急急忙忙地也追了出去,留下连城杰一个人在破庙内独自喝酒吃肉,心爽不已,却也疑惑不已。

    他疑惑的不是那白貂女子为何会突然消失,也不是那二人为何到而复返,却只是那白衣女子看自己的眼神。那一双冰冷的眸子,在望向自己的时候似乎透着惊奇,透着一种不期而遇的惊奇。而那变化,却只发生在一瞬之间。

    过了好久,听得庙中也就是连城杰身后的黑暗中传来声响。连城杰转过身去,却见那白貂女子轻盈款款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身形曼妙,轻纱垂及地面,妩媚雍容,那股妩媚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多谢公子相救之恩。”白貂女子走到连城杰身边,坐了下来,笑道。

    “以姑娘之力,完全可以自救,何必要我相救?再说,我也没有帮上你什么忙。”连城杰知道,以她那闪躲而自己却不察觉的能耐,恐怕修行是在自己之上,她又如何需要自己的帮助呢。连城杰曾小时听得师父和师娘说过这世上很多的天下之事,他也深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故而这两年多来他每到一地都是很低调的。加之家门遭此劫难,自己在外逃亡多年,他虽有一身本事,却已习惯了沉默安静。

    那白貂女子平静而深情地望着连城杰,身体轻轻扭动着,尽显妩媚,企图把他的视线乃至整个身心都吸引到她的身上。连城杰亦望着她,静静地望着,视线竟不得转开半点,好久好久。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就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子,为他做任何事他都万分愿意。

    连城杰浑身的血液快速流淌着,心脏剧烈收缩着。突然,一股如冰般的阴冷,急速地流转到他的体内,那是他右手按住的“天芒神剑”所传来的。连城杰急忙把从白貂女子身上离开,低下头去,看向正燃烧的篝火,旺盛的火焰照着他冷静而发红的脸庞。连城杰再看向右手之下,静躺在地上的“天芒神剑”,那从神剑身上传来的青光已慢慢减弱,竟是转眼便没了。

    “天芒神剑”依然如以前一样,安静、自然。

    而连城杰回想刚才,心里更是一惊,竟不知自己刚才发生了何事,再看向篝火,又看向立于身旁的白衣女子瘦直的脚。他心想眼前这女子,怕是真的很不简单。不由地,他整个人血液膨胀,内心竟是紧张戒备起来。

    白貂女子见他低头,看见他冷静而呆滞的脸庞,他的头发在风中轻轻吹起,露出脸庞上的一块醒目的刀疤,心里在疑惑之余也不禁一愣。良久,尽管她依然妩媚,却还是静静坐到了连城杰身边。

    就在白貂女子坐下,看向连城杰之际,连城杰突然说道。

    “姑娘,那两人已走,你想必可以离开了吧。”

    “公子你难道就那么狠心,让小女子在这漆黑的夜里,冒着冰冷的秋雨孤身赶路么?那万一碰见刚才那个凶狠的男子和冰冷的女子,小女子可如何是好啊?”那白貂女子柔声道。

    “他二人为何纠缠与你,是否是你冒犯了人家?”连城杰说道,然后一边喝酒,便不再言语。

    “公子,你可知他二人是谁么?”那白貂女子道,然却见连城杰没有搭理她,便继续道。“我本是无音阁的一名小弟子,奉阁主之命和师姐妹们前往帝都阳城办事,不想路上却碰上他二人。那女人倒是没什么,只是那男的尽然敢轻薄人家,可怜我那些师姐妹为救我,都丧命于他手了。”

    说着,那白貂女子伤心地哭了起来,连城杰见状不禁心有动容。

    “岂有此理。”连城杰怒道,他本对那褐袍男子就无好感,一想起刚才那男子的种种迹象,却不想他能做出此事。

    “谁说不是嘛,想他堂堂终南玄门玉溪峰陆掌门的公子却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说他是陆掌门的公子陆正中?”连城杰奇道。

    陆正中此人,他曾在关中时听人说起过。他是终南玉溪峰陆云掌门的公子,为人正派,刚正潇洒,不仅是全真新一代翘楚,更是中土正派新一代的代表人物,甚有威望。连城杰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把此人与那褐袍男子联系起来的。

    “相传陆正中此人为人正派,怎会如此,莫不是你骗我?”连城杰说着,便看向白貂女子,却见她在篝火的映照下,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她的模样,连城杰立马就否决了自己一念之前的想法。

    “公子,你怎可不信我呢?我说的都是事实。”那白貂女子说道。

    “那和他一起的那位……”连城杰不自觉地,想知道那白衣女子,那冷冰冰的样子,说是终南门下,却是让人难以理解的。因为在连城杰的印象中,终南门人应该是高高在上,虽不食人间烟火,但也是意气风发、和蔼可亲、仙风道骨的,怎么说也不应是不明事理、冷峻孤傲的。

    “公子是想问那白衣女子吧。据说她是终南玄门独秀峰冷月大师的弟子,姓叶,怕是终南新出的人物,故而世人所知甚少。”白貂女子静静说道。

    “公子,莫非你……”

    白貂女子没有往下继续说,只是看向连城杰,而连城杰依旧低着头,并不看向她。而她却是更加疑惑,甚至害怕了,因为她看见了在连城杰右手按住的那柄玄铁之剑。虽然她没见过那把剑,但那柄剑静静躺在地上的样子,她感觉那柄剑散发着逼人心魄的诡异,甚是令人害怕。

    她曾听说过这世上有把玄铁之剑,而且仅有一柄。相传那剑是终南的镇山之宝,取自北方鬼山以北极寒之地的玄铁,由上古铸剑师干莫后人花七十年,并以身铸成,后千年无人知此剑下落,亦有人说是藏于终南山缥缈峰。五百年前,在中土正派与西方魔教的大战中,中土正教即将败北,一全真门人却携此玄铁之剑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击败魔教,并使魔教到今天依然一蹶不振、四分五裂。此剑后在中土被甚传为“天芒神剑”。

    “你是终南门下?”

    白貂女子惊讶地问道,不禁站起身来,退开连城杰两步之外。

    “不是。”

    连城杰看得她脸色突变,很是惊慌的样子,便轻声说道。但白貂女子却依然站着,一双恐惧神色望着连城杰,突然失声问道。

    “你是慕容秋白?”

    “谁?”

    连城杰一脸疑惑地望着白貂女子,很是费解。但却见白貂女子花容失色,惶惶而立。

    “姑娘你莫要惊慌,我与他们不是一路的。”

    连城杰说着,便慢慢地又饮了口酒。待一口酒刚下喉,那白貂女子便也坐了下来,围着篝火,隔着连城杰有四五步距离。忽听白貂女子轻笑了声说道。

    “我也是被他二人追赶慌了心神,想终南门规森严,怎能收一嗜酒如命的人作弟子呢?”

    连城杰听白貂女子如此说,便看向她,然后摇了摇头。

    “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貂女子正欲解释,连城杰突然大笑起来,说道,“罢了,我本就爱酒如命……姑娘刚才说慕容秋白,不知此人是何来历?”

    白貂女子望着连城杰,过了许久才慢慢说道。

    “慕容秋白此人乃是终南玄门掌门玉机真人的大弟子,亦是终南玄门新一代弟子中最出色的弟子,修行极深,怕是玉机真人百年之后,终南玄门将会传到此人之手。”

    “原来如此。”

    连城杰说着,便又是慢慢喝着酒。

    关于终南玄门,连城杰所知甚少,只知终南玄门为中土正道领袖,一门之中分有九脉,分驻各峰,掌门为玉机真人。就连陆正中此人,他都是在上京喝酒时,偶然听人说起。至于慕容秋白此人,他却是一点也没听说过的,

    白貂女子见连城杰只是喝酒,并不怎么说话,心里异常诧异,便说道。

    “不如小女子弹奏一曲,以助公子酒兴如何?”

    “也好。”

    连城杰说完,便见白貂女子右手握诀,祭出一只两尺长的古琴,放于双膝之上。只见此琴通体乌黑,是为木质并辅以凤纹雕刻,虽很是古怪,却光泽柔润。琴由琴身和底板构成,琴身分音箱和尾板两部分,音箱近长方体,底板平滑似可着地;音箱内空,底面有二孔与内相通。首端有十个弦孔,其间有各又一弦出,滑向弧长形的尾板微上翘而悬空的尾端。琴面隆起,阴刻弦纹,刻纹有些深,好似已有多年历史。

    “此琴怎有十弦?”

    连城杰见此琴样式奇怪不说,还有十弦,心下很是奇怪,便出言询问道。

    “此乃上古时期的十弦琴,名为绕梁④,相传古时一位帝王陶醉在琴乐之中竟连续七天不上朝,说的便是此琴。”白貂女子很是得意地说道,然后用手轻轻抚摸着琴身。

    连城杰点点头便不再说话,因为他根本就懂得琴,也就不知那绕梁的典故了。只见白貂女子轻轻一笑,右手拨弹琴弦,左手按弦取音。还未等连城杰看清楚她是如何使的琴,当然连城杰也是看不清的,便听得琴声嫋嫋传来,似绕于梁间,循环不已。

    连城杰慢慢放下酒壶,闭上了眼睛,整个身心异常轻松,仿佛是遨游到了仙境。在仙境中,在连城杰面前,白貂女子轻盈曼舞,甚是美丽,让人看一眼便很是欢喜……

    连城杰如何能够知道,此刻他已命休矣,可能转眼之际他便死了,而他却是做了鬼也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丢了命的。连城杰以为白貂女子所弹奏的是人间仙乐,能让人忘却烦恼,却他不知此曲之名为“如花弄世”,那是魔教的邪功。凡此曲入耳,轻则神志恍惚三日,重则当场心脉爆裂而亡,就连终南玄门修行颇深者,也是不敢对此曲掉以轻心的。

    而此“如花弄世”曲,在当世之中就只有一人能使,那便是魔教“五公子”中排行第二的“媚公子”荆琳儿。

    注释:

    ①根据《尚书·禹贡》的记载,九州分别是:徐州、冀州、兖州、青州、扬州、荆州、梁州、雍州和豫州。

    ②丰镐。即镐京,辰胤都城上京。

    ③杜康酒。因杜康始造而得名,杜康酒是我国历史名酒,因杜康始造而得名,有“贡酒”、“仙酒”之誉。历代墨客文人与它结下不解之缘,常以诗咏酒,以酒酿诗,诗增酒意,酒助诗兴,觥筹交错,华章汗牛。魏武帝曹操赋诗:“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短歌行》)诗圣杜甫云:“杜康频劳劝,张梨不外求”。词豪苏轼留下醉语:“如今东坡宝,不立杜康祀”。“竹林七贤”之一的诗人阮藉“不乐仕宦,惟重杜康”,听说步兵校尉衙门藏有杜康三百斛,便辞官而去。然而,后来这种流芳千古的美酒,早已销声匿迹,连它的酿造方法也失传。

    ④绕梁。中国“四大名琴”之一,为楚庄王所有。此外还有就是齐桓公的“号钟”、司马相如的“绿绮”和蔡邕的“焦尾”。本书此处只取其名而已。

    据说“绕梁”是一位叫华元的人献给楚庄王的礼物,其制作年代不详。楚庄王自从得到“绕梁”以后,整天弹琴作乐,陶醉在琴乐之中。有一次,他竟然连续七天不上朝,把国家大事都抛在脑后。王妃樊姬异常焦虑,规劝楚庄王说:“君王,您过于**在音乐中了!过去,夏桀酷爱‘妹喜’之瑟,而招致了杀身之祸;纣王误听靡靡之音,而失去了江山社稷。现在,君王如此喜爱‘绕梁’之琴,七日不临朝,难道也愿意丧失国家和性命吗?”楚庄王闻言陷入了沉思。他无法抗拒“绕梁”的诱惑,只得忍痛割爱,命人用铁如意去捶琴,琴身碎为数段。从此,万人羡慕的名琴“绕梁”绝响了。

    ⑤本篇“河南城”处,是仿写古洛阳和北宋开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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