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文革秘闻
更新时间:2019-04-01 17:24:46 | 本章字数:3214
吃罢晚饭,他俩回到肖刚的办公室,继续他们的话题。
“肖局,要想讲清楚李亦昌和黎苏元的情况,必须先从文革谈起,虽然文革的话题比较敏感,但出于案件需要不能不提。”
“对呀,不提文革那段历史,我们怎么能模到案件的脉络?”
“好,那我就说了,三十几年前。”
……
自从文化大革命的浪潮波及到黎家庄村后,一直风平浪静的古村落,突然骚动不安起来。
李亦昌的家也从此不再安宁,父子俩争吵不断,简直不能见面了,一见面就争辩,有时因一个小观点,爷儿俩会争得面红耳赤。
“爹,你怎参加了红字号?到我们这边来吧。”李亦昌嗫嚅着对爹说。
“红字号有啥不好?”李全有一瞪眼说:“年轻人朝气蓬勃,有活力,更有体力。”
“也就是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小子。”
“胡说!”李亦昌怒吼道:“小子,你懂啥?”
“爹,是你不懂。”
“你!”李全有一屁股蹲在椅子上,直喘粗气。
“你俩就不能好好说话?一见面就吵,心烦,在家里,你们爷俩得都听我的,闭上嘴,准备开饭。”
李亦昌的娘用沾满面粉的手把围裙一角提起压住,镇着脸,望望李亦昌,又看看亦昌他爹。
其实,李亦昌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人们都知道,李亦昌在刈陵县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自身素质过硬,具有敏锐的政治嗅觉和超前的政治鉴别力。
父子俩在文革初起便戴起红袖章闹革命,却阴阳差错地站在了两条线上。按李亦昌的年龄,本来应该参加主要由年轻人组成的‘红字号’红卫兵组织,却意外地参加了由中老年人组成的另一个红卫兵组织‘联字号’。而其父李全有按年龄则应参加联字号,却鬼使神差般地参加了红字号。
为什么会出这么一种别扭的情况呢?还得从两个方面来说。
首先说李亦昌,他年纪虽轻但却老成,眉头都没皱一下就选择了联字号,这就是李亦昌与普通人的最大区别之处,他是用政治的眼光去审视去判断形势走向的。
他爹李全有不理解,就问他:“为啥要参加联字号,你这孩子是怎想的?”
“这你就不懂了爹。”
李亦昌一提起这事就来了精神:“爹,你想啊,联字号成员虽然平均年龄比较大,五十岁以上的人几乎占到了百分之五十,最大者有七十多岁,从表面上看战斗力不是太强。但是,他们绝大部分是由贫下中农成分的人员组成,这是十分重要的政治基础。而且,正因为这些同志的年龄较大,所以他们见多识广,社会阅历深,好多人都曾受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锤炼,抬担架,抗弹药,上前线,经受过战争的考验,不少人在抗战和解放战争时当过民兵,大战场没上过,但参加的小战斗无数,这是一种看不见的战斗力,所以,我选择联字号。”
李全有听了不屑地嗅了嗅鼻子说:“那是你的看法孩子,我和你不一样,我觉得红字号有希望。”
“有啥希望?”李亦昌心里不服,但得硬憋着,李亦昌从小就受到旧文化的薰陶,他懂得父为子纲的道理。
李全有正好和儿子的想法相反,他年纪虽大却心年轻,不服老。所以,他也说出了他一大堆的理论依据:“孩子,你想啊,联字号大多是些年纪大的人,不少人超过了六十甚至七十岁,这些老家伙们行将就木,个个死气沉沉,老气横秋,上进心明显退坡,这样一只部队怎能上得了战场?人家红字号大部分是十七、八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青壮年组成,五十岁以上的人不足十分之一,这么一支生龙活虎朝气蓬勃的部队,肯定是特别能战斗的而且战无不胜的。所以,爹才主动报名参加了红字号。”
“爹,我到不这么认为。”李亦昌反驳说:“你也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经历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在战场上,姜还是老的辣,有胆有识,战斗经验丰富,而年轻战士,特别是刚参军的,连枪都不会打。”
正当争论进行到白热化程度时,李亦昌的娘气哼哼地走进来,给爷儿俩泼了一瓢冷水:“还有完没完?一天到晚就知道吵,吵啥?吃饭。”
李亦昌学问较高,是刈陵县一中五二届毕业生。十岁上就被送到九龙山九龙庙拜师学习武功,尽得乃师精粹,十来八个后生难近其身,可谓文武双全,因此颇受组织上器重。其初,两派红卫兵为了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吵吵嘴斗斗气,这种斗争方法有个非常文雅的名子叫“文攻”。可到后来形势失控,相互之间如同仇敌,相见之下分外眼红,批来斗去已不过瘾,枪口之下方见真章,当时称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为“武卫”。
这就是文革中著名的巩固无产阶级专政战略战术之“文攻武卫”。
李亦昌这个人真是不得了,要文有文,要武有武,文武双全,有勇有谋。文革晚期,红、联两派先后进行了十几次大规模的战斗,然而每次战斗下来,联字号一方均大获全胜。战斗中,李亦昌显露出了其高超的武艺和杰出的指挥才能,很快便成为黎家庄村联字号领袖,队伍也从文革初的不足二百人猛增到八百多人,在黎家庄村两派中占绝对优势。
终于,一场决定全县红、联两派生死存亡的大决战开始了。
刈陵县的红字号总部在县城部署了三个重要防御点:一处在县医院,一处在县造纸厂,另一处则在县政府招待所。前两处是外围,招待所是中心工事,集中了一半以上的兵力,因为红字号的指挥部设在招待所。
战前,联字号总部总指挥将李亦昌叫到跟前,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亦昌啊,红字号是守,我们是攻,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联总决定组织一支突击队,队长由你来担任,同时兼任前沿阵地副总指挥。”
“我?能行吗?”李亦昌顿时感到肩上的责任重大了。
总指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只有你才能胜任,大胆干吧,我们相信你,兵将随你挑。”
李亦昌谁都不相信,只相信他们黎家庄的人,于是李亦昌把黎家庄村联字号的骨干分子全部抽调到突击队。
凌晨四点,总攻开始。
密集的枪声像炒豆般响个不停,距县城十公里以内的地方都能清晰地听到枪炮声。在这次大决战中,双方都运用了轻重机枪、迫击炮等杀伤力较强的重武器。
红字号的三处防御阵地先后被突破。
先是位于造纸厂和县医院的两处阵地首先陷落,联字号的全部人马集中到县招待所周围,李亦昌的突击队侧面迂回,从城隍庙西侧爬上招待所的东楼屋顶,居高临下,一阵强攻,终于打开一道缺口。
“冲啊!”
总指挥一声令下,联字号的兵马蜂拥般杀进招待所各楼。
眼看顶不住了,红字号只好停止战斗,缴械投降。
这一仗红字号的兵力约有三千余人,但联字号却集中了多红方二倍的兵力与红方进行最后决战。战斗异常激烈,从早上四点开始,一直打到上午十点多战斗才告结束。
大决战以“红方”失败“联方”胜利而告终。
一将成名万骨枯。
在这一战中,李亦昌失去了十多个骨干,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红联大决战结束后,刈陵县联总夺取了县委、县革委的领导权,于是大犒三军,论功行赏,由于李亦昌作战勇猛,战功卓著,被联总刈陵县革命委员会任命为皇侯岭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兼黎家庄大队革委会主任。这是他走出农村步入政坛的关键一步。李亦昌率部返回黎家庄大队后,稍事休整,即准备对本村仍居领导地位的红字号发起最后攻击,而且是要一仗定乾坤。没想到,就在那个令李亦昌在人间和地狱之间走上三个来回都无法忘怀的一天晚上,他的父亲被人放黑枪打死了。有人亲眼见到,李全有从一座平房上摔下来,浑身是血。奇怪的是,当李亦昌赶来的时候,他爹奇迹般地从人间消失,从此再无音讯。更奇离的是,在李亦昌他爹被打死后没几天,黎家庄村红字号副司令曾建考也突然失踪,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死了,还是活着。
于是,这桩血案便成了无头悬案。
对李亦昌他爹被杀的故事,肖刚听得如痴如醉,几次想问葛俊中一个问题,但又怕打断他的思路。
“几十年来,李亦昌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他认为,老爹爹一定是被红字号内部的人打死的,联字号的人都知道李有全是李亦昌的爹,是不会下黑手的。至于红字号为啥要残杀自己人?鬼才知道。李全有的尸体凭空消失,据我判断,有可能是红字号为了消灭罪证,趁乱抢走了李全有的尸体。而当时,带领红字号和联字号作战的,就是黎家庄村红字号的副司令曾建考,而几天后曾建考突然失踪。几十年来,李亦昌无时不在查找曾建考的下落,他觉得,曾建考有枪杀他爹的重大嫌疑。”
提起曾建考,葛俊中似乎更来了兴趣:“曾建考这个人很无赖,无赖的让人无可奈何,直到现在,人们只要一提起他,浑身便暴起鸡皮疙瘩。”
肖刚精神一振说:“说说这个曾建考吧,我觉得,这个人值得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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