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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疯疯癫癫

更新时间:2019-05-19 07:24:03 | 本章字数:3349

    一小时后,一辆金杯牌面包车嘎地一声,停在佛崖底村外喜迎春饭店门前。

    喜迎春饭店的金字招牌在太阳光照射下习习生光。

    对小店周围的环境杜泰十分熟悉,因为小饭店外部环境布局太合理,太有个性了。密密的松树、杉树、柳树以及桃树、山渣树等环围在饭店四周。店门前那方小水池碧水盈盈,微波荡漾。还是那几只游鸭,悠闲地在水里戏闹,有的在疏理羽毛,有的一头扎进水里去抓小鱼。特别是那只大母鸭,见到杜泰似曾相识,呱呱地叫着游过来乞食。小水池与店门之间那刹有几份江南韵味的小型花坛,草仍然是那么绿,花还是一样地红,怪石峋嶙,修竹摇曳。更为醒目的是,小饭店门前那棵大垂柳上,还是那个精巧的喜鹊窝,那几只尚未脱掉乳毛的小喜鹊,仍是将头伸出窝外,张着大嘴喳喳地叫。

    “何山,你这个王八蛋,给老子滚出来!”

    杜泰拉开车门,人还没下车,便大声喝叫起来。

    饭店门吱地一响,门帘一掀,走出一个女人来:“谁在吼?吼个啥?”

    女人睡眼朦胧,头发膨松,衣冠有些不整,显然是在梦中被杜泰一嗓子吼醒。女人约有三十上下,颇有点姿色,身材较高,至少也有一米七十,脸型椭圆,大眼睛,弯眉毛,鼻子不大不小正合适,小嘴不抹口红一样鲜艳。特别是胸部高耸,臂部浑圆,肤色白晰,一看就是个大美女。

    “我找何山!”

    杜泰趣近女人,显然颇为激动。

    他不能不激动,丢了包,如同要了他半条命。五千多元路费啊,那可是黎家庄村乡亲们的血汗钱。没了盘缠,杜泰还怎么行动?每走一步,都要花钱的呀。没了手机,杜泰就成了聋子和哑巴,无法对外联系了。还有身份证,丢了,没法住宿了,夜间怎办?特别是黎义芳写给杜泰的那封信,多年了,假如相互不认识了,那可是重要的身份凭证啊。所以,杜泰急,很急。尽管他乃练武之人极有涵养,但在这种情况下,人一着急,也就顾不上什么涵养不涵养了。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杜泰,从她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杜泰读出的是不解两个字。女人歪着头问:“你再说一遍,找谁?”

    “何山。如何的何,大山的山。”

    女人想笑,觉得这位仁兄幽默,但她没笑,搅了她的午休,能笑出来吗?所以,女人脸一镇,很是生气的样子:“找他干吗?”

    “找他算账。”

    女人愣了,看杜泰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再说,眼前这位找何山算账的先生,虽然怒气满面,话语偏激,但一脸正气,绝非无赖或者江湖小混混,怎么看也不像个坏人。她年纪不大,可也算老江湖了,看人,她从来没走过眼。那头死猪,又干了啥坏事?哼,一天正事不干,净给老娘找麻烦。这倒好,算账的来了,死猪,我看你还怎么说?

    没想到这女人极爽快,用手指指杜泰说:“好,好,咱做生意的讲得就是个诚信,账差管来回。你等着,我把那死猪给你揪来,如果他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张小凤绝饶不了他。你等着。”

    噢,张小凤,她叫张小凤。杜泰心里想,看来,这张小凤是个直率人。

    “哟,哎呦姑奶奶,你轻点行不?疼死我了。”

    哀求声中,一个中等个,身材较胖,面皮有点发黄,大眼睛,高鼻梁的男子被张小凤揪着耳朵拉了出来。女人把男人揪到杜泰面前说:“这位兄弟,何山来了,你说我听,这死猪,他怎么欠你账了?”

    杜泰一瞧眼前这个人,傻眼了。这那是何山?这个人,他压根儿就没见过。他期期地问道:“你,你是谁?为啥要冒充何山。”

    男人一听,咧着嘴笑了:“你说什么?我冒充?我冒充何山?哈哈哈哈。你,不是找我算什么账?”

    张小凤也笑着说:“兄弟,这就是何山,姓何的何,何山的山。”

    “这,这是怎回事?”

    懵了,杜泰感觉大晕;此何山确非彼何山,他绝对不是会算命面目丑陋的那个店老板何山,个头、模样均不符,这到底是怎回事?

    杜泰一时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在面包车里坐着的李玉昌看情景有些不大对头,立即从车上下来,走到杜泰面前问道:“兄弟,这位就是何山,我认识的,喜迎春饭店的何老板啊。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杜泰喃喃自语道:“不对,你不是何山,你不是。”

    何山摊摊手,向李玉昌说:“李老板?你朋友,这,怎回事?”

    李玉昌看看杜泰,又望望何山,一拉何山的手说:“何老板,这位兄弟,你当真没见过?”

    “李老板,你是了解我何山的,我从不说谎话。”

    “这个我相信。”李玉昌又走到杜泰跟前,摇摇他的肩膀:“兄弟,这个人,不是你说的那个何山?”

    杜泰摇摇头,一脸的茫然。

    “兄弟,我不认识你,你确实没在我这饭店吃饭,你好好想想,是否记错了?”

    杜泰摇摇头,直盯着何山的脸,看着何山老大不自在。杜泰看了他足有一分多钟,突然发问道:“你在这里开饭店多长时间了?”

    “十几年了。”

    “昨天,也是你在?”

    “没错,我在炒菜,从没离锅灶开过一步,老婆一直守在巴台上。”

    稍停,杜泰又问他说:“你是佛崖底本村人?”

    “对,地地道道的佛崖底人。”

    “你村有几个何山?”

    “姓何的山就我一个,另外还有一个曹山,一个张山。”

    “你家的门牌号多少?”

    “前街何家巷六十九号。”

    杜泰倒吸了一口凉气,大脑像塞进一团麻,剪不断,理还乱。

    杜泰愣怔了半晌,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问的都问了。如果说眼前的这位就是喜迎春饭店的老板,家庭住址又是前街何家巷六十九号,那昨天的那个何山又是谁?他为什么在何山家,又为什么要冒名何山,用意何在?两个何山之间,会不会有某种联系?不对呀。就算那是个假何山,可吃饭的这家饭店,我绝不会记错,饭店还是这家饭店,但老板却不是那个老板。还有他家的门牌号,都不差。我这是怎么了?我还在梦中?抑或是酒醉醉死了,已成阴间冤魂,眼前所看到的,都是幻觉?

    他痴了,呆了,傻了。

    他一下窜到水池边,低下头去,狂掬池水哗哗地往头上浇,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那怕清醒一点也好。

    张小凤心里有些许释然了,死猪头何山没欠他的账。

    但当她看到杜泰这等迷迷茫茫的样子,心里感觉很不好受。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子,心底还是很善良的。她默默地走到杜泰跟前,递给他一条干毛巾。杜泰接过毛巾,但没有马上去擦,任凭头上的水哗哗地往下流。他绕着饭店转了一圈,没错,周围的树是对的,小水池是对的,水池里的游鸭是对的,小花坛是对的,绿草红花没错,一蓬修竹也没什么不合适。

    既然一切都是对的,难道是我错了?我错在哪里?

    杜泰感觉昨日残留在腹中的烈酒又开始发作,大脑晕乎乎的,脸开始发红,红得像块火炉里的炭。

    “哟,兄弟,你,不是病了吧?”

    “我?”杜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说,我病了?”

    突然,杜泰眼一瞪,大喝一声说:“不错,我有病,病得不轻,我是大白天撞鬼了,有鬼,有鬼啊。”

    扔掉手里的毛巾,杜泰狂奔数步,腿向下微微一弓,猛地拨地而起,飞身跃上饭店的屋顶,面向屋下的众人哈哈大笑道:“你们都是鬼,我是惹鬼上身了,中邪了。鬼,哈哈,我撞鬼了,我撞上鬼了。”

    杜泰又纵身跃下房来,一脚踢开挡在面前的小板凳,蜻蜓点水般地几个起落,奔上公路,呼号而去。

    张小凤惊叫了一声:“李老板,你的这位朋友,真的病了,而且还病的不轻。”

    李玉昌见杜泰行为异常,也给吓懵了。迟滞了也就几分钟,突然有所醒悟,大呼道:“兄弟,你去哪?”

    几步窜到车前,拉开车门,快速发动着车,一脚踩下油门,面包车猛地起步,嘶吼着冲向公路,尾随杜泰而去。

    张小凤舌头吐在外面半天没缩回来,哆哆嗦嗦地拉紧何山的胳膊说:“猪头,这个李老板,他,也疯了。”

    杜泰一发狂,脚下生风,瞬间便狂奔出数里之外。

    正飞奔间,听到后边隐隐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喇叭打的甚急,知道是李玉昌追上来了,随即一个转弯,奔上一条乡间小路,朝一片浓密的树林间窜去。

    他走上的这条小路是条死路,到达树林边缘,往里一看,深不见头。杜泰这时也管不了许多,一头扎了进去。在树林间穿行了有十几分钟,面前出现一座十分高大的山脉,山势巍峨,十分壮观。

    杜泰惊叹道:“还是人家晋南的山,雨水多,水源丰富,植被就是好。”

    杜泰目测了一下,面前的这道斜坡约莫有几千米,山坡上树木葱郁,藤萝缠绕,绿草茸茸,山花烂漫。斜坡尽头,是一座直立的高峰,山峰高高突起,壁立千仞,直插蓝天。杜泰知道,不能再走了,前面没路,只有一条牧羊行走的羊肠小道,在密林灌木中弯弯曲曲,时隐时显。在一株高大的松树下,他找了一块平坦的草地,面朝蓝天躺了下来。

    他需要静一静,好好理一理麻乱的思路。

    太乱了,乱得他心里难受。

    蓦然,不远远的草木丛中人影一闪,现出一个老和尚的身影来。老和尚摇了摇头,手捻佛珠,单手合什,望着杜泰喃喃说道:“年轻人,太冒失了,江湖岂是好闯的?让你吃点苦头也好。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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