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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仙弈台上揍流氓  文化公园救老乡(一)

更新时间:2019-04-19 22:58:54 | 本章字数:4010

    春节放假前的最后一个星期天,中山大学岭南学院MBA班,只有上午半天上课,诸葛南淼和屈婉湘在学校吃完午餐准备返回新鲁班花园。

    屈婉湘提议说:“领导,难得有半天的休息时间,我们去文化公园会一会那些象棋高手如何?不然,长时间不摸棋子,我都不知道马是踏日,还是踏口了。”

    诸葛南淼也是几年前没找到工作时,参加迎春杯全国业余象棋团体大奖赛前后,去文化公园下过棋的。屈婉湘的提议,正合他的心意。于是他们乘坐出租车来到了珠江边的文化公园。

    星期天的文化公园格外热闹,有唱歌的,有跳舞的。芒果树、榕树的枝桠上,已布满五颜六色的星星灯,迎春气息浓郁。树荫下的大小石桌、石凳,全被打扑克或下棋的休闲人员占据。

    诸葛南淼和屈婉湘巡回一圈,找到了一处有空位的石桌、石凳。他们刚坐下,一个南粤人脸形特征的中年男子,拿着一副象棋走过来。

    “雷猴(你好)!靓内捉开咩?(美女下棋吗?)”

    “海鸭(是)!猴唔猴(好啊好)!”屈婉湘用粤答道。

    “鸭国开十闷情(一局棋十块钱),蛮唔蛮意阿(满意吗)?”

    “妈妈得(麻麻乎乎),OK!”

    屈婉湘和中年男子达成了带彩下棋的意向,开始对弈起来。

    第一局棋不到三十分钟,中年男子败下阵来,伸出大拇指赞叹道:“靓内猴耐海啊(美女好厉害啊)!”

    接着重新摆好棋子,又开始下第二局。

    喜欢下棋的人长时间在一旁观战,要当一个“观棋不语的真君子”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如是一个棋瘾大的人更难受。诸葛南淼看那中年男子的棋艺水平不怎样,很难赢到屈婉湘的钱,于是放心地走开了,去寻找另外的对手。

    当他走到中心表演台左边花坛的僻静处,发现三个青年小伙子,正在殴打一名中年男子。那男子已倒在地上,双手护着头脸,躬身缩腰似球,接受着几双大号皮鞋的轮番恩赐,想回敬没实力,继续要没福气。

    “住手吧!三个打一个是不是有点不那么江湖义气呢?”诸葛南淼上前劝说。

    “你谁呀?想管闲事?”青年甲带明显的湖南口音质问道,接着两个帮手也围上来。

    “我是来找人下棋的,兄弟们别误会。适而可止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三个青年小伙子打量诸葛南淼一番,发现他不是被打者的同伙,也就放下了戒心,停止了对地上男子的攻击。

    “对付这种无赖,不狠狠地揍他一顿,他是不会汲取教训的。”青年甲说。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拳脚相加呢?不能讲道理吗?”

    “你问他嘛!”青年甲指着慢慢站起来的中年男子说。

    “司马良贵!怎么是你?”诸葛南淼怔住了。

    “淼哥,我……”司马良贵说着,竟然湿了眼眶。

    “啥事?”

    “我欠他们的钱,如果不还,是走不了的。”

    “有这事?”

    “我在这里打谱研究象棋残局,两个老乡过来凑热闹解棋,这小子非要插进来赌棋,也不嫌赌注小,口袋里只有一百二,却玩空手套白狼的花招,一把押上一千二,结果输了,抬腿就想溜之大吉。愿赌服输,你没本事就不要在江湖的棋摊子上混。”青年甲说。

    “这地方带彩小玩一下有情可原,玩大的性质就变了,讹诈钱财,警察还不管?”

    “等着警察来哩,看先抓谁罚谁?”青年甲说。

    “淼哥,你借点钱给我还他们吧?”司马良贵战战兢兢地说着。

    “呵呵,害怕了吧!谁讹诈谁呀?你心里清楚,前段时间,你在这里摆残棋骗了我兄弟多少钱?我们今天以牙还牙咬你一口,你就耍赖?”

    诸葛南淼从青年甲的话语中,已明白司马良贵不仁不义在先,试探性地说:“既然小弟们是在棋桌上结交的朋友,又在棋桌上发生的纠纷,能不能还是在棋桌上解决呢?”

    “大哥你说的在理,都是棋桌上混的,争的就是一口气,也不至于斤斤计较那百儿千把块钱过日子。你说如何在棋桌上解决?”

    “你把刚才那残棋谱再摆出来,或者另摆一局残棋谱,我下一千二的赌注来破解,如果我破解了残棋谱,他的欠款一笔勾销,从此互不找麻烦行不?”

    “当然行!”青年甲说着,席地打开塑料象棋盘,摆出一局“蚯蚓降龙”残棋谱。

    诸葛南淼一看,明白了司马良贵输棋的原因。此残棋排阵的红双车虽骄若强龙,但红帅始终被弱似蚯蚓的两个黑卒所牵制,全谱变着繁多,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必输无疑。如果双方应对无一差错,最后的结果只是和棋。

    就凭司马良贵从小跟他爹司马福财和他爷爷司马耀祖学的几招三脚猫功夫,是破解不了此局的。显然,眼前这三个湖南青年小伙子设下了一个圈套,宛如出谜语者早知道谜底,且参与猜谜,首先确保了自身不输。却让对方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和棋,绝无赢棋希望。

    “小弟,你贵姓,我怎么称呼你呢?”

    “免贵姓田,不用客气,大哥就叫我小田吧!”

    “小田,赢棋的标准是什么?”

    “当然是把对方的老王将死才算赢。”

    “小田,你是出考题的考官,你早已知道正确答案,却又参加考试,这公平吗?”

    “大哥你认为怎样才算公平呢?”

    “现在我们互换角色,权当是我摆出这一残棋谱吧!你挑选红黑任何一方跟我下,我改下赌注两千,你如果赢了,我一分钱不少给你,如果下成和棋,也算你输。可以吗?”

    小田听诸葛南淼如是说,不相信诸葛南淼已明白这一残棋谱的正确破解结果只是和棋。倒是相信诸葛南淼在打心理战,不一定有真功夫能破解此局。

    小田稍犹豫片刻说:“那怎么成?本来是我摆残棋谱你来破解嘛!为公平起见,还是你挑红先行,下和了也算你赢。”

    “你说话算数?”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诸葛南淼执红先行,双方谨慎对弈三十二回合,结果是一局和棋。

    “小田,他欠你的钱还清了,我们可以走人了吧?”

    “不错!欠我的钱是还清了。不过,大哥是侥幸破了这一局残棋谱,如果你有真本事,不妨再破一局试试?”小田是一个象棋迷,并不是社会上那种混迹江湖,以摆残棋谱讹诈他人钱财的骗子,他难得遇到一个半斤对八两的高手过棋瘾。所以,才如此激将诸葛南淼陪他玩棋,那怕是输钱学习。

    “好啊!你再摆一局棋谱。”

    小田又摆出一局“野马操田”。

    “规矩不变?”

    “当然不变!”

    诸葛南淼执红先行,在双方弈至第十五回合时,黑方有两种着法可选择。一种是“大开车”着法,但用时较长,双方至少对弈四十三回合才有结果;另一种是“小开车”着法,相对用时较短,双方对弈三十三回合可以结束。小田为了拖延时间和诸葛南淼周旋,故意选择了用时较长的“大开车”着法。

    双方对弈不多不少正好是四十三回合,最后的结果当然又是和棋。

    “我今天终于遇到对手了,认输!”小田说着,规规矩矩掏出二十张百圆大钞放在棋盘上。

    “你没输,是和棋嘛!你把钱拿回去吧!我不要你的钱,交你这个棋友就是了。”

    “那怎么行?事先约定好的,是我摆出的残棋谱,和了棋也算我输。”

    “小田,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会输给你吗?”

    “大哥有什么奥妙?”

    “因为我属马,而且是一匹长期在外的野马,恰好你又姓田,你摆出野马操田残棋谱,首先你在姓氏上就输了,你说你不输才怪哩?你如果要想赢我,为什么不摆出那局‘厩焚伤马’的残谱呢?哈哈!”

    “呵呵!大哥不仅棋下得好,还挺风趣的,看来你对古残棋谱挺有研究的。”

    “谈不上研究,略知一二吧!”诸葛南淼说,又将所了解的关于野马操田残局棋谱的演变历史,作了一番介绍……

    “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他是你的小弟,多有得罪,请大哥包涵!”

    “小田不用自责,是我小弟司马良贵错在先。”

    “大哥,你贵姓?是哪里人?”

    已来到诸葛南淼背后的卒子脸“棋博士”老谭,突然插话给小田作了介绍。

    诸葛南淼转过身,惊喜道:“原来是棋博士,好久不见,你今天不休息?”

    “快过年了,要加班筹备迎春花市和元宵灯展的一些事情。看见你们在这里研究象棋残局谱,过来凑热闹。小田是湖南业余棋手中的后起之秀,我已介绍几个穗城的棋友和他多次切磋过了,他的棋艺水平不低,诸葛先生千万不可小觑啊!”

    “我刚才已领教过他的棋艺了,残棋功底蛮扎实的,以后约时间,再和他交流。”

    “诸葛大哥和棋博士过奖了,我以后还要多向你们学习。”

    诸葛南淼看时间不早了,跟小田互留了电话号码,向棋博士说声再见,准备和屈婉湘打道回新鲁班花园。

    “淼哥,你现在去哪?”司马良贵瘸着左腿,追上来说。

    “我现在回公司去,你的腿是刚才被他们打伤的?”

    “是三个月前在建筑工地摔伤的。”

    “时间不早了,你还不回工地去?”

    “我没有工地回了。”

    “……?”

    “我运气不好,在工地摔断了腿,包工头出钱把我送进医院治疗,做手术在腿骨中埋了一块钢板,钢板还没取出来,抬腿走路时免不了疼痛,也就有点瘸腿的动作,必须第二次做手术取出钢板才能恢复正常。我病休三个月,包工头照发了工资。三个月一满,包工头就把我辞退了。我到处去找工作,人家一看我瘸着腿,躲闪都来不及,哪会给我安排工作?我现在走投无路……”

    “你看你穿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就像那些在红绿灯交通路口讨钱的叫花子。”

    “淼哥说对了,我现在就是叫花子。我每天和他们一起睡在天桥底下,而且经常被城管人员驱赶,无固定居身之处。”

    “你在哪个建筑工地受伤的?”

    “就是在淼哥你工作的新鲁班企业集团黄田大马路对面,那个豪进鲨筑城工地上受的伤。”

    “你原来早知道我工作的单位?”

    “我当然知道,你们组织两次国家女子象棋队现场签棋、抽奖活动和两次中小学生象棋大赛,我都到现场参观过,看见了你却不敢去打扰你。”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想请淼哥在你们下属公司安排一份工作行不?”

    “我现在也是给人家打工,哪有能力帮你安排工作。你还是回葫芦洲去吧。你良华哥、良富哥、良荣姐帮你是件很容易的事。”

    “淼哥,你帮帮我吧!我如果在外面混不出一个人样来,是没脸回葫芦洲去的。我以前做了那么多不争气的事……”

    诸葛南淼看到眼前如此狼狈的司马良贵,五味杂陈,有惋惜,有怜悯,有愤慨,也有一点幸灾乐祸。

    暂且不说诸葛家和司马家曾祖父那一代人结下的恩恩怨怨。自从诸葛南淼记事起的文化大革命以来,司马家给诸葛家带来的灾难和不幸还少吗?司马良贵的父亲司马福财带着一班人抄了诸葛南淼的家,把他们家祖传的《后明局中秘》棋书拿去焚烧了。司马福财和方艳梅夫妻发动群众无止境地批斗、侮辱诸葛南淼的外公曹立坤和大姨曹艳荷,直至逼迫他们父女自杀身亡……司马良贵这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连摆象棋摊子谋生的下岗工人诸葛东鑫也不放过,三番五次带着他的狐朋狗友去象棋摊子上捣乱。诸葛南淼可怜的大哥诸葛东鑫是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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