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词叫“冤家路窄”。朱株柳的母亲柳叶和车文革的母亲司马良荣，曾经是争夺朱科举的情敌。“文革”时期，王强富的舅舅方镇恶被批斗致死，朱株柳的老爸朱科举是主犯，车文革的外公司马福财是协从犯。如今，三个冤家的后人在一起搞起了三角恋。这到底是现实对历史的嘲讽？还是历史对现实的捉弄？恐怕谁也无法下定论。但诸葛南淼自然想到的是那年九月的一个下午，在鸭子湖公社高台子上，批斗“反革命分子”方镇恶的恐怖场景——

    红旗招展，标语林立，人头攒动，群情振奋。荷枪实弹的民兵，分布内外两层。内层是十名精明强干的基干民兵，五人一组，威武地列队于端坐主席台正中的鸭子湖公社革委会主任、“新革师”造反兵团司令员朱科举左右。外层数十名普通民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形成一个包围圈，维持着整个会场秩序。

    “把走资派、反革命分子方镇恶押上台来！”随着朱科举这一声令下。

    五花大绑的方镇恶，被一前一后两个身背步枪的武装民兵连推带拉地押上了主席台。

    “打倒走资派方镇恶！打倒反革命分子方镇恶！”站在朱科举左边的武装民兵司马福财举起右手，带头振臂高呼。

    “打倒走资派方镇恶！打倒反革命分子方镇恶！”台下的群众齐声响应。

    口号声停息，那个金星大队有名的萝卜花眼睑、癞痢头懒汉上台揭发了方镇恶“只抓生产不抓革命”的数条罪状……

    方镇恶啐一口唾沫：“呸！懒汉永远是懒汉。天天革命，就是你偷懒不务农、不种地的最好借口……”

    朱科举气愤地跳了起来：“还不老实，对他实行无产阶级革命专政。”

    司马福财闻声上去抽了方镇恶一记耳光。癞痢头懒汉疯狂地高呼：“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踏上一千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奋力一脚把方镇恶踢倒在地，连续猛踢方镇恶的腹部。年近六旬的方镇恶，双胳膊反绑在后，无法自我防护，直挺挺被癞痢头懒汉踢得口吐鲜血……因肝脏和脾脏破裂出血，没有条件进行外科手术，于当天晚上死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