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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狡商人下套占股  血亲子开罐亡母(三)

更新时间:2019-04-21 20:59:56 | 本章字数:3554

    鸭子湖旅游地产项目动工庆典活动,定于6月16日举行,也就是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这一天。鸭子湖旅游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为庆祝第一个招商引资的大型房地产项目破土动工,在鸭子湖中心水域楚河汉界上,用几十条木船连接捆绑,搭建了一个主席台,举行了动静结合的文体造势活动。据鸭子湖地区上了七十岁的老人们讲,这是鸭子湖地区自解放前停止象选执湖会长活动之后,七十年来第一次在鸭子湖中心水域搭台办大事。

    第一项活动,就是上午十点十八分破土动工仪式完毕之后,来自鸭子湖水域之滨的曹家河、鸭子湖、李家河、郑家口、冯家口、杨家桥等六个镇,各组织的一支龙舟代表队,进行竞渡夺标比赛。

    第二项活动,就是下午二点,六个镇的六支象棋代表队,举行团体象棋大奖赛。硬性规定每一个镇的象棋代表队由三人组成:五十岁以上的棋手一名;二十岁至五十岁的棋手一名;二十岁以下的棋手一名。其中必须有一名女棋手。这一象棋比赛活动,沿袭了解放前鸭子湖民间组织的执湖会长象选文化。不同的是,那时的象选是各自为政达到抢夺地盘的目的;如今的象棋团体赛,是提前为鸭子湖旅游地产项目“新鲁班·楚河汉界城”宣传做广告。当然,所有的比赛奖金和组织费用,全是新鲁班鸭子湖旅游地产项目公司赞助。项目动工剪彩、龙舟竞渡夺标、象棋团体比赛各项活动十分顺利。彩旗飘飘迎风,锣鼓声声彻湖,是鸭子湖地区百年来少有的空前盛会。

    然而,翌日却在鸭子湖发生了一起轰动全市的悲伤事件。这天清晨,鸭子湖镇环卫所几名环卫工人,撑着几条渔划子,在鸭子湖水域巡回打捞昨日举行活动扔下的垃圾物,环卫工人撑着船,来到鸭子口村邻近湖边的那口荷塘时,发现了一具漂浮的女尸。环卫工人立马打110电话报警,葫芦洲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相关人员,在半小时内赶到现场,验明了死者的身份。死者就是司马福财患有间歇性精神病几十年的老伴方艳梅。

    方艳梅之死,引起全村人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因为死者的女婿黎建疆为了开发房地产项目赚钱,占用了村民的土地,被他人蓄意报复,把他的岳母娘推倒荷塘中淹死的。还有人描绘得活龙活现,说司马良贵前一个星期,指挥推土机平整湖边那一片坟地,动了阴气,作茧自缚害死了他的母亲方艳梅……

    昨天,刚从葫芦洲市人民医院回家过完端午节,还没返回医院的老病号司马福财,得知老伴方艳梅溺水身亡的噩耗,十分镇定。他立马电话召回司马良荣、司马良华、司马良富、司马良贵、司马良全五个儿女,共同商议操办方艳梅的后事。大女婿车抗战冠心病复发住院治疗未到,小女婿黎建疆已及时赶来。

    司马良贵第一个提出疑问,说他母亲的死有些蹊跷,怀疑是否因为司马家人曾经得罪同村的人太多,有哪一位蓄意报复所致。主张请求姐夫车抗战的兄弟、退休公安局长车解放出面,安排公安人员深入鸭子口村调查破案。

    “我昨晚看完电视,已是十点半钟,我吃了一颗安眠药睡觉时,看见你妈睡得好好的。她是深夜发病走出去的,有谁会守在屋外害她这个精神病人呢?只怪我大意了,不该吃那一颗安眼药。否则,她发了病,我不会让她出去。你们都不要瞎折腾了,没必要报告公安部门来破什么案,省一些事让你妈安心走吧!”司马福财抹了一把老泪说。

    小女儿司马良全感情格外脆弱,已是泣不成声。黎建疆和司马家其他几个兄弟,安慰司马福财的同时,又劝说司马良全不要过度悲伤,说她母亲患精神病几十年受尽了折磨,这样走了也是解脱,算是去享福了。

    司马福财叹气道:“唉!昨天是五月初五,我都忘了,她每年这一天都会发病的,这是她跟那两个女人前世结下的冤缘啊!”

    “爸!妈的后事您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兄弟们都在这里,让我们赶快去办,这大热天的不能停丧太久。”二儿子司马良富听不懂父亲司马福财刚才说的话是啥意思,倒是为操办母亲的后事着急,心急如焚地说。

    “要汲取给我办寿宴的教训,一切从简,再不能给良荣、良华、建疆他们惹事生非了。”虽然司马福财重病在身,但他的脑子十分清醒,给几个子女敲警钟说。

    “爸!您不要担心钱的问题,一切由我来操办。”小女婿黎建疆说。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现在只想知道昨天上午,你们那个啥城的旅游地产项目破土动工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司马福财提出这个要求,在场的所有子女都面面相觑。大家心想,这是什么时候了,您老人家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吃自己的咸萝卜替别人操哪门子淡心呢?关注那个鸭子湖“新鲁班·楚河汉界城”项目破土动工的具体位置干吗?

    其他人听从老三司马良富的安排,各忙各的事去了。还是小女婿黎建疆殷勤,留在老岳父的身边,如实地描述了“新鲁班·楚河汉界城”项目破土动工的现场情况。

    昨天上午十点十八分,鸭子口村司马福财坐北朝南、面湖而居的房屋前五百米处,在鸭子湖旅游地产项目征地红线范围内,那一条临湖的东西走向村道十字路口,彩旗林立,迎风招展。

    位于村道两边的三台大型推土机和三台重型挖掘机披红挂彩,被一条扎结着六团大花球的长长红绸带相连接。葫芦洲市委书记、市长、新鲁班企业集团公司董事长秦士儒、新鲁班企业集团公司执行总裁诸葛南淼、新鲁班企业集团公司副总裁兼鸭子湖旅游地产项目公司总经理秦争田、麦城市副市长司马良华等六位剪彩嘉宾,各人手持一把新剪刀,分别站立在六团大花球的面前。对应六位剪彩嘉宾站立的,是六名身穿红色旗袍、手托垫有红绸锦缎礼品盘的礼仪小姐。

    葫芦洲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兼鸭子湖旅游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大声宣布:“葫芦洲市鸭子湖大型旅游地产项目正式破土动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请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剪彩,鸣炮奏乐!”

    随着两挂万字头的鞭炮响起,锣鼓喧天,六位剪彩嘉宾的剪刀齐下,六团大花球犹如六颗人头,分别落在六名礼仪小姐的托盘上。剪彩完毕,各位领导和嘉宾纷纷离场。

    接下来,副镇长车文革和黎建疆现场督阵,项目公司工程部副经理司马良贵亲自指挥,郎舅外甥一家人齐上阵,好不热闹。

    一号重型挖掘机挖下了第一铲土,巨大的挖掘机长臂旋转一百八十度,将一铲足有一立方米的泥土倾倒在背后的平地上。这是鸭子湖旅游地产项目,前期外围市政道路工程的第一铲土,它标志着鸭子湖大型旅游地产项目正式动工。一号挖掘机正要挖下第二铲土时。

    “停!”鸭子湖镇副镇长车文革大叫一声。

    “文革,为什么要停机?”司马良贵问。

    “这里发现一个类似文物的罐子。”

    “文物罐子在哪里?”

    “就在刚才倒下的第一铲泥土前。”

    司马良贵走近挖掘机背后的那堆泥土,捡起一个滚落在旁边的陶罐子仔细瞧了瞧,发现陶罐子十分普通。不同的是,罐口被一块难以辨别颜色的硬皮纸封住,罐口外壁用一圈细金属丝将硬皮纸捆扎得严严实实。

    司马良贵心生好奇,心想,也许这罐子里就有什么宝贝哩。据说,过去鸭子湖地区有名的财主曹行知,就是把大量黄金和银元装入陶罐埋藏在地底下的。莫言在长篇小说《生死疲劳》里,也是那样描写地主分子西门闹把财宝装入陶罐埋入粪坑中的。

    司马良贵小心翼翼扯断那几圈细金属丝,再揭开那层硬纸皮,眼前似乎有一缕白烟飘出,一股荷花清香袭逆鼻息:“化妆品罐子,好香!”他把罐子倒立,一无金条,二无银元,只有一具小小的虫蛹躯壳滚落。

    “哪有用这种土罐子做化妆品包装的?”车文革说,“这不就是农村家庭常用的油盐罐子吗?我爷爷家里就收藏有一个,这里没什么要保护的文物,放心大胆地开挖吧!”

    ……

    “爸,事情的经过就这么简单。你还想知道什么呢?”黎建疆说。

    “你不用说了,我什么都晓得了!”司马福财说。

    可是,当时在破土动工现场的车文革、黎建疆、司马良贵,他们哪里知道。就在司马良贵打开那个陶罐,把一只虫蛹躯壳倒出来的一刹那,正在家里切肉、剁鱼为他们准备端午节午餐的老人家方艳梅,右手食指突然被菜刀划破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直流。方艳梅手指受伤,连忙叫唤老头子司马福财拿来云南白药止血粉,然后用创口贴包扎妥当,才继续做完午餐。

    当晚,方艳梅在老头子司马福财吃了安眠药熟睡不知的情况下,却突发精神病走出家门,蹚进了曹艳荷四十四年前跳水自杀的同一口荷塘。

    司马福财记忆犹新,那年端午节的白天,曹艳荷在陪伴她的父亲曹立坤挨批斗的台上,被方艳梅、张红芳几个激进的女民兵强行剪掉她头发时,曹艳荷气愤之极,一口咬伤了方艳梅的右手食指,就是昨天上午被菜刀划破的那个指头。那天晚上,曹艳荷也是跳入湖边那口荷塘自杀的……

    这就是司马福财,为什么要问昨天“新鲁班·葫芦洲楚河汉界城”破土动工具体位置在哪里的原因。也是他不赞同三儿子司马良贵要找公安部门来破案的理由。公安部门连阳世的魔鬼都降服不了,岂能降服阴间的鬼魂?司马福财突然想起四十四年前的那个晚上,降魔高人的师傅告诫的那句话“千万不要让她跑出来,否则,再无法收回她。”

    但司马福财万万没想到,亲手挖出那个装有曹艳荷冤魂的陶罐,且给曹艳荷冤魂放生的人,竟然是方艳梅的亲生儿子司马良贵。杀死方艳梅的真正凶手究竟是曹艳荷?还是司马良贵呢?这种是非混淆,阴阳颠倒的案子,即便包公在世,恐怕也难断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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