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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9)

更新时间:2019-07-07 15:47:39 | 本章字数:9609

    陈博和史少泽见面已是晚上了。

    史少泽,胡老二和刘翻副局长在歌舞厅唱了整整一下午的歌,史少泽早想结束,可刘副局长兴致很浓,和素娟又是唱又是跳,唱完了,跳累了,俩人在沙发上温存一阵子。半途,素娟下午要开会.先告辞了。史少泽认为素娟走了,跳舞该结束了,谁知刘副局长让领班另叫了一个小姐。胡老二和他的小姐走了几支舞曲。进了小包厢始终不见出来。史少泽见事已如此.结束的心思也没有了,陷人小姐的温柔里。陪史少泽的小姐长得不错,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史少泽和小姐讲好了价钱,俩人进了包厢。

    史少泽和陈博联系时.他们已经结束了跳舞,在二楼雅座吃饭了。陈博到了的时候,莱还没有上全。陈博和胡老二是认识的,和刘副局长是第一次见面,以前听过刘副局长的名,好歹是个副局长.在县上还是有些名气的。胡老二将刘副局长介绍给了陈博,陈博和刘副局长握手的瞬间,发现刘副局长两脸蛋被唇膏涂了两道红,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他也不好意多明讲。胡老二看到了,说:“刘局长,把脸用毛巾擦擦。”刘副局长没有领会胡老二的意思,说:“还没喝酒,不用用水清醒。”胡老二说:“你到镜子上看看,脸上的颜色。”刘副局长哈哈大笑起来,让服务员拿条湿毛巾,胡乱地擦擦脸问:“这好了吗?”胡老二说:“好了,好了。”刘副局长朝陈博笑说:“现在就是这。”

    莱酒上齐了,陈博和刘副局长初此见面,站起来敬刘副局长三杯,刘副局长爽快地答应了。刘副局长回敬了陈博一杯。胡老二经管大家吃菜,刘副局长知道陈博工作在制药厂时,放下筷子说:“在吴德虎手下呢。”陈博笑说:“你跟吴厂长还热?”刘副局长说:“熟?!跟德虎那东西十几年前就认得,德虎先在煤矿是个掏煤的,调回来后就一直在制药厂。“刘副局长夹了一口菜.在史少泽提议下和大家碰了一杯,放下杯子,又夹了一口莱。陈博极需知道吴厂长一些事情,不停地用询向的目光盯着刘副局长。刘副局长打开了话匣子,你想封住他的口,都不可能。刘副局长咽下菜去,说:“吴翻虎家伙能折腾的很,刚调回来是一般工人,在他叔手里才提拔成车间主任,到副厂长。”陈博问:‘他叔是谁?“刘副局长说:“苟永贤,吴德虎前边的厂长。”陈博“奥”了一声,刘副局长继续说:“不是他亲叔,不知道是怎么拐弯抹角的叔。德虎当了两年副厂长,在厂子里胡乱弄了些钱,本身性格是个混棍,不知通过谁和县委副书记拉上了关系,狗日的硬把他叔从台上推了下去。苟永贤现在不敢提这事,以提起这事就是流泪,大骂吴德虎不是人,自己的狗把自己咬了。”陈博明白了厂子人背后说吴德虎不姓吴姓狗,大概因这件事吧。史少泽和胡老二只是催促喝酒,陈博喝啤酒肚子爱胀,最多不能超过三瓶,倡议既然兄弟们高兴,不如来瓶白酒,刘副局长兴奋地在陈博肩上拍了一把,说;‘兄弟,你跟哥一样,上白酒。’胡老二也同意了,史少泽说:“我喝白酒不行。’陈博说:“我三个喝,你随意。”

    他们边喝边聊,随着一杯酒下肚,除史少泽外,每个人的喊声也高了,胡老二偶尔说一两句,其余时间只是吃菜。人们都说他愈来愈胖了,他总是说,一天参加几次酒局,不胖往哪里去呢。刘副局长喝一口,能讲几分钟,这场酒席真正成了他演讲的场所。几十年人生积淀下来感受和对各种事物的见解,从他嘴里哗哗哗地向外流去。刘副局长一生最怕人们说,五十岁了,捞了个副科级,有什么劲呢。这一直是他的心病,所以,每每喝酒时,他都要吹嘘一下他的关系网,哪怕你已经听了百遍了,他仍要讲,但对陈博来说,却是第一次。他也喜欢听这些,他要在人们的谈论里.总结些东西,特别是通往上面的渠集道道,他希望自己能把握住一条途径,直走向自己的理想之地。

    看刘副局长的脸色和眼神,不难发现他确实已过了自己的酒量,常常在这种状态下,是他异常兴奋的时候,他动不动站起来,拍看桌子,对面前者三个人大声地说:‘他妈个屁,我在官场混了几十年了,一般人我不爱同他打交道,有人说我就是这烂副科级,还有啥混头呢。给你们说,我有的是人,上面关系硬的很。“胡老二硬是劝说刘副局长坐下来。两位服务员跑进雅座,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陈博解释了一番。两位服务员笑眯眯地打量起刘副局长来了。刘到局长哈哈一笑,说:”她俩以为我醉了,我好得很。“两个服务员不好意思的笑笑,下楼去了。刘副局长从口袋里搁出通信录,从里面取出几张名片,递给陈博,说:“一般人我是不给看的,没有啥意思。你问我给他俩看了没有?”陈博仔细翻阅了四五张名片,都是些有官位的人,最低级别是副县级。这些名片能说明什么问题呢,在都市稍一留神,在地上也能捡到这么几张。陈博毫不在意.还给了刘副局长,刘局长将名片举在手里一挥,说:“没啥意思,我现在副科级,拿正科级的工资,五十的人了,我也不想啥了。他妈的,这一辈子也够了。“他拍拍陈博的肩头,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可不能像我,要想办法上台阶。如果你用得上老哥,尽管开口.”陈博说:“刘局长关系网上净是些大人物,咱这小人物咋能用上?”刘副局长说:“这你就错了,现在这世道,办任和事你不在上面拉关系,在下面再折腾都不顶屁用。很简单的道理,我比如要上台阶,市上有人,给木书记一个电话就成。你从地下往上寻,即使寻到木书记那里,顶个屁用呢。现在你想混,必须有后台,没有后台,三天两晌你就滚到一边去了。人人的眼都往上看呢。“胡老二说:“这是实话,现在你弄啥事没自己的人不行。’史少泽说:”刘局长,你在县上这么长时间了,你好好提拔一下陈博。“陈博给刘副局长倒了一杯酒,说:“你要裁培一下兄弟呢。”刘副局长眼眯成一条缝,点了点头说:“肯定了么.兄弟们么,不过哥我是副局长,手里没多大权,不过我认识的人不少,不论是市上的,县上的,他们好歹也给哥一点面子。我不知道,你想弄啥事?”陈博说:‘兄弟在制药厂,现在是办公室副主行,你依照兄弟目前这处境,认为兄弟能上个啥台台?“刘副局长说:“正主任姓刘。”陈博惊诧了,刘副局长知道的还不少。刘副局长一笑.说:“你这兄弟,就不注重研究自己周围的人际关系。刘主任背景也不一般,你不要小看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你知道刘主任是啥地方人。径河县的。县长白清水也是径河县人,他俩不但在一个县,况且在一个乡上,是一个远房亲成。刘主任就是上了年纪,也不想啥了,狗日的光弄钱呢。这几年在制药厂没少弄钱。吴德虎不要吹他火气盛,他总不敢动刘主任一指头。如果刘主任没有人,吴德虎早一脚把他踢出制药厂了,但话又说回来,刘主任没有后合,他也没有这么张狂。”饭桌上的热菜已经凉了,陈博喊来服务员,让将菜热一热。服务员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地把一盘一盘的菜端下楼去。胡老二说:“可能坐的时间长了,这些娃都有了意见。”其实他早已烦了刘副局长,提醒大家。刘副局长说:“开的饭店,就是客人来吃的地方,有屁意见呢。’刘副局长继续对陈博说;”兄弟,不是哥说醉语呢,我可以这样讲,在咱这小小的泉城,还没有我办不到事,我的背景也不是一般的,不说了,说这也没有啥意思,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陈博连忙敬了刘局长一杯,记了刘副局长的电话号码和传呼号.酒席随之接近了尾声。针对主食.经过一番的权衡,胡老二说上四碗刀削面吧,这里的刀浏面味道不错。他特地要了酸汤的刀削面,以酸为主。面吃完了,喝了酸汤,每次都是这样的。

    刘副局长大口地吃完了刀前面,大口地喝汤,毕了后,长出几口气,对胡老二晚上点的刀削面赞口不绝,特别是这汤,喝下去整个肚子熨斗熨过一样,甭提那种舒服了。大家吃完了主食,胡老二建议该散伙了,他老担心自己的生意,最近和这外地妹子有了矛盾,发现外地妹子背过他,将一天收人的钱给自己兜里藏。胡老二对这事是极敏感的,以前伯吃过这亏。外地妹子的这行动,明显告诉胡老二,离她离开的日子不远了。婊子无情,这东西迟早会飞走的.胡老二害怕的是这外地妹子临走时将他的钱财席卷而去。要真是那样,他胡老二后半生会惨得不能说了。他一方面提防着外地妹子,一方面寻思赶走外地妹子的良方。坐在这儿吃饭喝酒,他不时想着门面里的事,早想散了这酒局,但怕扫了大家的兴,龙其是刘副局长。尽量不去隔膜他,往前去的路是黑的,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排上用场呢?但刘副局长余兴未了.笑问胡老二;“是不是想回去抱你的外地妹子?”胡老二说:“已经没有那兴致了。“于是,刘副局长向陈博继续说官场的一些事,史少泽和胡老二商量引客当代办的计划。酒桌上成了两个集团。陈博打听刘副局长和县委书记的关系,刘局长说:”兄弟是个瓜熊,哥小小的副科级能和人家木书记有啥关系。”刘副局长见陈博有些失望,又说;“不过,我有一个朋友,跟木书记有一定的关系,哥上了年龄,也不想往上爬了,如果兄弟用得上,到时可以介绍给你。”陈博表面仍很平静的说:“是真的吗?”刘副局长显然有些不太高兴,说:“你怀疑哥的能力?’陈博急忙说:“没有,根本不是。”刘副局长又拿出他的通讯录,在里面翻看了几页,指着一页上面杜文亮的人名给陈博看,说:“杜文亮是省城一个公司经理,跟木书记关系不一般,俩人走亲着呢。”陈博知道,木舟来泉城以前,在兴化县当过县长可能在当县长期间和这个杜文亮有来往的。刘副局长爬在陈傅耳边说;“你知道他和木书记是啥关系吗?哥给你说,木书记和杜文亮的老婆有那种关系,不然小小公司的经理,咋能和人家县长扯得上关系呢。”陈搏笑了,说:“刘哥,那兄弟的事就拜托你了。”刘副局长说:“没有间题,你现在说见杜文亮,我给他打电话,人家有手机呢,随时都能联系得上,这你请放心。”陈博给在座的人都倒满了酒,刘副局长杯子刚碰到嘴上,腰间的传呼响了,刘副局长看了传呼.向胡老二要了手机,其余三人都停止了言语.刘副局长一手喝着酒,一手打起了电话,他表悄严甫地说:“家人死了,只有~个女人抢救过来,这事你给我说有什么用。懊,韩县长叫开会呢,在咱办公室,对,知道了。”刘副局长关了机子,还给了胡老二,说:“我不敢停了,得回去开会。’胡老二问:“是不是我乡上的事?.刘副局长已摇晃地起身,说:“就是你乡上那一家房塌了,只有一个女的活着。事前不安排,事出来了,都急了,有啥用呢。但我还得去.韩县长今晚主持会议。“他和大家一一握了手,最后给陈博说:“用得上,电话联系。”大家一齐涌出雅座,送刘副局长下了楼,刘副局长连声说着:“失陪,失陪”直至拐进楼梯去。

    刘副局长走了,大家都感到该散了,胡老二喊来服务员,要清帐,史少泽和陈博坚决不许,都急着开钱。胡老二火了,说:“你俩个有几个臭钱,哥好歹比你们强多了。你俩认你这个烂哥的话,听哥的,不认你俩随便。”史少泽、陈博只好罢了,任胡老二开了饭钱。他三人出了天上酒楼,胡老二要回去了,三人便在天上酒楼的门口分了手。

    本来跑了整天的陈博早已困乏,如果不是史少泽来,他肯定早上床休息了。但史少泽来了,说什么都要陪史少泽的。史少泽一定要去街上转转,史少泽是想享受城市傍晚的那种气氛。陈博只好答应,他俩便慢悠悠地行走在霓虹灯照耀下的大街上。

    雨已经停了,空中流动着淡淡的清新气息,露天的几处卡拉OK震天地响,人群渐渐形成流,朝各自的方向静静流淌,陈博建议史少泽在东环二路转一圈,那里夜晚几乎没有行入,静而肃穆,于是他两慢悠悠穿过兴华街,拐上东环路。

    东环-路一片灯光里,每一所美发厅里出进着各色男人和一些送行迎接的舰女。史少泽说:“红灯区就是不一样啊。”陈博说:“有什么意思,等你拥有金钱和地位时,这一切将会是你的。“史少择说;“到那时候可能都老了,拿不动活了。”陈博哈哈仰天大笑起来,说:“说的好,人生就是缺憾的艺术。”三个男人和两位女人和他俩擦肩而过,其中一对男女相拥着,那男的不停地亲那女子的脸蛋。史少泽说:“都不是好货。”陈博莞然一笑说:“你嫉妒了。”史少泽说:“如果能年轻十年就好了。’陈博说:”人总有老的时候。“

    东环一路到头了,他俩踏上了去东环二路的柏油路,泉城的一切似乎远去了。月亮是在高空亮亮悬挂着.四周涌动着似淡似浓的云块,零星的星光眨眼,使人不由想起清凉的季节背后,有风花雪月的一位伊人。

    东环二路,宽阔平坦,但这条路很少有车辆穿行,几乎所有车辆从一路就可以穿行而过,除非有特殊事情,偶尔有一辆车呼呼而过。夜晚,东环二路完全沉溺在平静之中。站在公路中间,完全能看到南端西兰路来往的车灯光,北端黑黑的山村的不时的一两星灯火。史少泽一年来这儿不下一半回,可陈博不同,不是制药厂离这儿很近,而是他喜欢这里的幽静,没事的时候,他常常徒步来这里。走累了,坐在路边的万年青下,坐累了,他会在这黑色的河流慢慢划行。这条路,这四周的一切,他都熟悉。他好多人生的泪水都流在这里了,他外表很刚强,其实内心很软弱,人生有好多条路任他选择,而他偏偏选择了这条棘荆之路,这条路对一个极为普通的农村青年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但他必须走,他要拥有一切,唯有这条路途方能达到辉煌。小时候理想单纯而绚丽,只要走下去,一切都可成为花环;如今,一切是一把辛酸.随手飞扬而不去,但他坚信自己是进步的,他现在是堂堂的办公室副主行了,虽然这个职务没有级别.没有多大实惠,但毕竟是个副主任。有些人在厂里呆了几十年,仍然是普通一兵。他两年时间不到,已混到这个职务,好多人背底里议论不已呢。现在他回村里去,邻里无不赞叹,无不投以羡慕的目光。这几年不同于前几年了,农村人把果树看得比天还高,不论在外头干什么,一点也吸引不来他们的目光。果价下跌了,生活清淡了,人们的目光不由投向了外界。媳妇将是个民办代理教师.一个月七十来块钱,但在庄稼人眼里,起码是个在外职工了。他有个计划,等自己的事办好后,一定将媳妇转正,有机会调到县城来,但他的事什么时候才能办好呢?他不由痛苦。今晚和刘副局长见面,对他有一个启迪,必须通过刘副局长这个关系,和县上领导挂上勾,一个吴厂长是绝对不能满足他欲望的。他知道,要拉上县上领导的关系,手里必须有一定的资金。在东环二路的路口,陈博满脑子的金币在飞。他把和自己有关系的有钱人,一一排列着,想着到那里下手比较容易。史少泽不停地说着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清,史少泽在谈自己心中的女人,满街漂亮的女人,竟没有自己一个相好的。他把大把的钱扔给卡厅里的小姐们,过后除了空虚什么也没有。他要拥有世上最多的钱、盖一个别墅,和自己心爱的女人们把酒临风,在粉香里度度青春的最美妙的时晨。

    他俩行在东环二路上,谁也不愿打破这天踢的宁静,各人在编织自己的美好花环。突然,一个轻轻的哭泣声钻进他俩的耳里,俩人都是一惊,细细一听,是一个女人声,准确地说,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哭声。顺那哭声望去,蹲着的一个黑影,借着月光,清楚地可以看到是一个人。史少泽说:“过去看看去。”陈博说:“最好不要去,这年月谁知道是咋回事呢。’史少泽说:“怕什么,她肯定是人。“陈博说:“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史少泽说;“一位女人家,能把咱俩个大小伙弄个啥?”他拉着陈博走向哭泣的女人。女人听见脚步声,停止了哭泣,也站起来。他俩走近,女人提起身旁的大提包,上了路,准备向西兰路方向走。女人转身的瞬间,陈博认出了她,竟是经常给他洗面的袁粉,他叫了一声:“袁粉”,袁粉转过身,认出了陈博。史少泽说:“原来你俩认识!”

    于是,袁粉挨着陈博,陈博挨着史少泽三人坐在了路边。袁粉的泪水更多了,哗哗的泪水,打湿了爬行在人生中途两个年轻男人的灵魂。袁粉从山里出来时,跟随她的表姐先是在省城里混,每天站在劳务市场上等待客主来雇,也许她俩长得漂亮,往那儿一站,就能吸引一些目光,头一天中来了一个中年人,从相貌打扮就知道是一个有钱人,问她俩愿不愿意在酒楼当一名招待员,包吃包住,一月二百元。表姐嫌钱少.故意扭捏着不去,那中午人说了,一月二百元是定工资,还有小费、加班费等一月完全可以拿四五百元,如果脑子灵活点,挣得钱更多了,表姐同意了。

    这家酒楼在比较偏僻的街道口,远远就可以看见“帝王酒楼”的铜色大字,外面的装饰也很考究。外面停放着几辆小车,看来生意也不错。外表看帝王酒楼并不大,其实里面相当宽敞,它集饮食、歌舞、桑拿、美容为一休。进去时间不长,她俩发现从一楼的餐厅通过一个小圆门,里面起码有十五六间的住宿房,每晚杂七杂八的人从这小门入内,刚去听同宿舍的小姐讲,那里面有个很大的赌场,每晚的输赢完全够咱这些普通人化一辈子的了。里面的小姐分成四等。后面住宿是一流的,看她们的穿戴打扮犹如贵夫人或千金小姐。三楼桑拿美容的为二流,她们每天如出水的芙蓉,弹和住宿房的小姐姐没有什么两样,就是出手大方些。歌舞厅的小姐为三流了.最差的要数这餐厅端饭的,一月就那么一点钱,一天够辛苦的了。当然,这四类的小姐不是固定的,完全可以随当时的情况和自己的心情出人这三个任何场所。她和表姐在餐厅干了两个月,表姐老是不服,老说她们凭什么一天挣那么多钱,还拿着手机,有时车接车送的。表姐去找老板,老板说,可以调换,叫晚上到他的办公室谈,晚上表姐去了,不大功夫回来,爬在被窝里只是哭。第二天,背过人告诉她,那三个地方是不能去的,她问为什么,表姐说,那里面陪男人睡觉呢。她又问为什么哭,表姐说,老板要和她睡觉。她俩从那一天起,就准备离开帝王酒楼,可老板迟迟不给发两个月工资。-天,一位名叫郑老四的包工头在帝王酒楼请客,整个大楼几乎人满为患,从早上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钟,人来人往的。夜深了,一部分人走了,剩下一批人继续在酒楼潇洒。帝王酒楼出现了小姐不够用的局面,老板不停打电话从外边调,调了几个个小时,仍然不够,没办法老板只好动员餐厅端盘姑娘上去。她和表姐开始不同意,老板掏出四佰元,给她俩一人二百,说:“这是白给你们的,只要你俩今晚急救了,明日分别再给你俩几百。”她和表姐答应了,当时她俩想,就是陪客人说说话,跳跳舞什么的,再说,晚上整个酒樱吵吵闹闹,睡不安稳.出门不就是为了挣钱么,钱又不会扎手。

    表姐陪五十出头的中年人,她陪一个小伙子,是这中年人的司机。客人要跳舞,她俩不会,只能和客人坐在沙发里聊天。闲聊一阵后,中年人将表姐拉出了舞厅,表姐临走时,回头看了她一眼,旋转的彩灯下面,她消楚地看到了表姐眼里怯怯的光,顺着中年人走了。

    她和小伙子司机一直聊着,小伙子几次搂住了她的腰,亲她脸,只是亲嘴时地拒绝了,她的心跳得好快呀,生平第一次让异性这样爱抚,她受不了。

    “你没有男朋友吧?”小伙子问她。

    “嗯”她轻轻地说

    “咱交个朋友吧”小伙子说。

    “朋友。”她的确第一次听见有人给她说这句话,她根本不知城里所说男朋友底蕴指什么,心里有一股强烈的期盼。

    小伙子向她:“你可知道、你要为我做些什么呢。”她惊诧了,小伙子的笑很灿烂,小伙子说:“即使我们是朋友,那我们必须用亲嘴来证实我们是朋友。”她脸红了,小伙子不等她答应,狠劲地亲她的嘴。她酥软了,拼命地搂住了小伙子的脖子,疯狂的小伙子将她抱进了窄小的只放一张沙发的包间,压在她身上,激情汹涌着她,她尽情地享受着这爱的韵味,当一切结束时,她才知道她将永远不再是处女。小伙子给她不足三百元,她痛苦地逃回宿舍,静静地躺着,回味着人生第一次的感情渲泄。事后他也知道,表姐在桑拿房毫不掩饰地将肉休提供给那个中年人,当中年人看到表姐是个处女时,从她那大皮夹里扔给表姐一千元小费。

    钱使她和表姐跨进灯红酒绿的世界,世界上谁也拒绝不了金钱的诱惑,特别是俩个从贫穷山沟里出来的女孩呢。拥有钱,几乎就可以拥有整个世界的精采。她俩直接上了三楼的桑拿房,当每天有空,她和表姐将叠叠三人民币存进银行或是寄往山区的父母,那种心情真如月光感染了的海面,静而神圣。

    不久,表姐被一个名叫杜明的什么公司的总经理包下了、离开了帝王酒楼,在南郊的民房里租了一间房住下了,他每月给表姐两千元,只要一个条件,不准和任何男人来往。表姐走后一直牵挂着她,几次向杜总谈起这事,杜总说;“我可以将你俩都养上。”表姐骂杜总太好色了,心想得太美,也许是别的女人完全可以,但她俩有这样的关系,万万使不得的。最后杜总从中间牵线,将她介绍给-个开电器门面的生意人。这生童人也五十好几了,人却包养得很好,看上去最多四十岁,他将她安排在北郊的一间民房里。

    这样,她和表姐过上了二奶的生活。经常杜总和生意人将她和表姐带到风景区游玩。晚上四个人睡-个房间,常常半夜换着睡,对男女之间的事,她俩已习已为常了,但对这样的做法,她俩开始反对。杜总说:.“如果你俩不同意就终止咱们的一切关系,要知道外边的女人多的是。”为了钱,没办法,她俩就依了。最要命的是,他俩睡觉不准关灯,不准盖被子,开始有些羞怯.最后习惯了,反正不管你俩如何耍把戏,她和表姐要的是钱。钱使她们近乎于发狂。她俩不断地拉客只要谁掏钱,就脱裤子,一年下来,她和表姐每人就有十几万的存款。按理她俩应该退出这种场合走属于自己真正的路,但她俩的心里已经完全沉浸于这种交易之中,仿佛她俩是为这种交易而出生的。

    史少泽看不见袁粉的眼睛,但他相信那只曾流泪的瞳孔此刻定如干了的水井,潮湿而干凅。没有一丝活力。陈博呼吸着夜半的凉风,秋季特确的沁凉早已弥漫了整个空间。袁粉的语音冲击着他的心扉,他完全相信生活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大多数人都在沙漠里边排徊,生命之源的绿水,只有不断跋涉人才能享受其中。

    ‘哪你为何来到泉城?”史少泽问。

    袁粉叹息着说;“别提了,本来找们这些人不应该有真爱的,在这一点上,表姐就比我有主见,她一门心思地弄钱.对任何人都一样。可我在前年夏天结识了一个人,他已有了孩子,是下岗工人。我和他是在无意中结识的,经过半年天气,我不能自拔地爱上他,他要什么我就给什么。我把自己所有的积畜拿出来在东郊办了所美容院,让他当老板,我明知道他已有家室,和自己不可能成家。况且他有时不时将美容院的钱往外拿,谁也不知他干什么。最后他媳妇知道了,找几个小伙子经常来美容院捣乱,看见我就打,这一切我都默默忍受着,最厉害的一次,他们打折了我的小腿,等我从医院出来,美容院已换了主人。男人真是个恶魔,我给他打传呼,打手机他都没有响应。他媳妇那一伙人,时时寻我闹事,我没办法,表姐说,‘听说泉城那边舞厅生意很火,你先去那里,等事平息了,你再回来,切记要多长心眼。’于是,我便来到泉城。”

    三人长时间的沉默。陈博眼皮已经很沉了,一天的奔波使他心力憔悴。他想自己得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得四处借些钱,通过刘副局长,牵县上领导的钱,继续跋涉他的仕途之路。袁粉的遭遇只在他心里泛起微徽的波澜,放眼世界,拥挤的芸芸众生里面,这一点悲惨只不过是生命花环里枯萎的一叶花瓣,贫穷使女人肉体沉沦但都是生活,谁有权利剥夺任柯人追求幸福生活的思想与言行呢。女人们的资本是美丽的容颜,逗人的青春。而男人相比之下,比女人悲惨得多,尤其是陈博这祥内心不甘寂寞而两手空空的男人。陈博在同情袁粉的同时,不由自怜起来,留在心底的伤痕,令灵魂颤抖。人生到底是什么呢?他思想的并不是袁粉,而是自己的悲哀。

    “夜已经很深了。”史少泽仰望着深兰色的夜空,一片灰色的云使月光收致,天地沉沉灰灰起来。

    “你俩回去吧。”袁粉悲凉地说。

    “那你呢。”史少泽问。

    “你们不要管我,等天亮了,我准备去省城。”袁粉说。

    “我俩咋能丢你在这儿呢,现在杜会极不安定,一个女孩子,最容易出事了。”史少泽说。

    袁粉苦笑着说:“能出什么事呢,我身上没有多余的钱,如果要这身子,随便拿吧。”

    陈博站起来说:“这样办吧,少泽你将袁粉领到旅社,安顿下来,一切等明天再说。我实在困得很。”

    史少泽说:“没问题。’顺手提起了袁粉的大跨包,甩上自己的肩头。袁粉也跟着起来了。

    “为了女人,少泽什么都能傲,也敢做。”陈博望着勇敢的史少泽默默地笑了。

    史少泽想今夜他将袁粉带到哪个旅社呢,不但要舒适,而且要避静,这个女人背后肯定有什么事情呢,不然夜晚能哭着跑到野外,这个念头一闪即逝,袁粉的容颜使史少泽忘记了一切,拥有这个漂亮女人该有多么的幸福。当他们三人从东环二路返回县城时,史少泽一直寻思着自己将如何来慰藉这位受过创伤的漂亮女人呢。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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