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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赵武二陷"迷魂洞"

更新时间:2019-04-26 12:17:32 | 本章字数:17539

    三年后,赵武终于回到了他的老家井冈山赵家庄。

    这三年来,他历尽人生艰难苦楚,几乎是到地狱去脱了几层皮,到鬼门关前走了几个来回。

    那一日正当比武之际,他离开了比武现场。心神恍惚来到溪边。自从上次重返隐仙峰归来,他的心其实还留在那隐仙峰下,他不相信他和碧玉的缘份竟是如此短暂,仅三天!仅三天啊!老天爷,你为何对我俩如此不公,我和她只过了三天美好时光,你就夺去了她的生命,使我们阴阳阻隔,永无会期。他甚至不相信,碧玉就这么轻易地离我而去。她没有死!她一定没有死的。他后悔当时行色匆匆,没有仔细看看碧玉的伤势,甚至没有多陪她一会就轻率地将她葬了。她没有死!她一定没有死的。这、上次重返隐仙峰之后,更加使他坚定了这种信念。当时要不是毕言、游龙催他,要不是比武事大,他一定不会匆匆离开。他一定要上隐仙峰去看个究竟。在归来的路上,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故他根本无心参加比武,更不想看那几个老头厮杀。他趁众人不注意的时侯溜出了演武厅,来到这溪水边。他突然醒悟,自己为什么走到这儿来了,这儿是他和毕言进庄之路。他想难道这是上天的启示,要他出庄重返隐仙峰去救闲碧玉。他越想越陷入一种迷惘之中,甚至陷进魔境。到最后他坚定了一个信念:碧玉没有死,她正残延待救,我要赶快去救她。于是他不再顾及兄弟情谊,江湖道义,一口气游过了那个涵洞,浮上清水河,过了桃林镇,直奔隐仙峰而去。

    在路非止一日,这一日他来到隐仙峰下,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峰,他又想起了他和闲碧玉第一次来到这儿的情景。当时他自叹功夫不如游龙,心想若是游龙在,他用游壁功上这隐仙峰恐怕如履平地。后来被闲碧玉几句话激得他冒险上了趟隐仙峰,想到此,当时的情景犹在眼前,历历在目,仿佛闲碧玉就在他身边。这使他更加思念起来闲碧玉来,他真想一步登上隐仙峰去会碧玉,哪怕是她的坟墓,她的尸体,能见一眼也是好的。他瞧准昔日上峰攀援的那棵松树,一跃飞身上去,沿着昔日的那条石板路径,不一会他攀到了峰顶。峰顶情景与昔日无异,他开始寻找闲碧玉的坟墓,可是仅房子大小的一个山顶他寻了个遍,哪里有闲碧玉坟墓。他急了,也奇了!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看着大师兄将她尸体托上了山峰,怎么山峰上不见坟墓呢?后来他发现了一个土堆,他想定是师哥来不及挖坑,便草草将她埋在这土堆之下。他动手搬挖土,泥土挖尽了,仍然不见闲碧玉尸体。他不禁颓丧地跌坐在地。坐了一会,突然想起她没有死!她活了!她真的是活了!一时间,眼泪禁不住涮涮往下滚落。她想闲碧玉是被大师兄用泥土埋在这儿,不可能被野兽吃了,只可能是被人救走了,可这人是谁?她到哪儿去了?他兴奋地跳起来大喊:"碧玉!碧玉!"可是除了山上飒飒风声之外,别无它声。他不知道,闲碧玉当时是被他哥哥闲祝龙救去了,不在这个峰上,已转移到另外一个山头去了,所以任赵武如何喊叫都无人答应。

    隐仙峰就方寸大一块地方,找无处找,寻无处寻。赵武心想若是碧玉真的还在人间,说不定她还会再来此处。他在那小小的山峰上餐风饮露,茹毛饮血,苦等三月,结果终不见碧玉露面。最后他只得悻悻下山。他万没想到碧玉在她大哥的精心医治护理下已身体康复,从另一条路下山寻他去了。

    赵武怀着一种凄苦,一种侥倖下山,可下山不久他就遇大麻烦了。

    那日赵武从山上下来,没走几步,就听后面有人喊道:“呔!兀那贼子休走!今日可是我俩清算旧帐的时候了。”

    赵武转身一看,不觉大吃一惊。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对头闲祝同,后面还跟着他二哥闲祝虎。赵武顿时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他想一个闲祝同都斗不过,后面还有个闲祝虎。现在可不是逞能斗性的时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调转身,拔腿便跑。

    “贼子哪里跑?”闲祝同大喝一声,隨后便追。三个人一前一后追了三十多里。幸好赵武跟毕言游龙学了不少轻功,虽没他们那样登峰造极,但耳濡目染,轻功也有一定火候。因此一时间闲祝同、闲祝虎还追赶不上。

    闲祝同、闲祝虎眼看着追不上赵武,闲祝虎对弟弟说:“三弟,我看放他一马算了。说起来,他还算是你我的妹夫,一家人何必如此认真。”

    闲祝同恨恨地说:“不行!想起他我心里就恨,恨不能生啖他肉。”说着两个人继续追赶。

    那赵武只顾逃命,慌不择路,不觉又跑上山了。赵武彷佛中看见前面茅草丛中有一山洞,心想不如躲进山洞,避过一时。心中这么一想,身子便不由自主地纵身一跃,跳进洞内。这一跳可不要紧,谁知下面是一个无底洞,赵武只觉得身子腾空,嘀溜溜老一会着不到底。赵武心想:完了!这下可全完了!若是死在洞中,碧玉和师兄弟们连我的尸首都找不到了。赵武心中一片绝望,闭眼待死。突然只听得“卟嗵”一声,赵武掉到水中,溅起好大一片水花。赵武挣扎着浮上水面,水面上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身子却被那湍急的水流冲去丈远。赵武心想不知这水流往哪里?没死在闲祝同的刀下,却要死在这暗河之中了。没奈何只得隨波逐流。

    不一会,水流把他冲到一个瀑布前,他无法控制,只得任那流水把他冲下瀑布。他从数丈髙的地方冲落下来,幸好没有摔在石头上,而是落在一个深潭里。黑暗中,他一连呛了几口水,身子摔得酸痛。他顾不了这许多,一心只想保命。不一会,水流把他冲进了一个涵洞,身子撞在一块石头上。他迅速抱住石头,稳住身子,爬到岸上。他坐在岸边喘息一会,心想只要不泡在水里就能活命,看来又捡了条命。此时洞里黑黝黝什么也看不见,这时他才想起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刚才在水中只顾挣扎,只求活命,沒有多想。这时他才想起难道自己又落进迷魂洞了?想到此,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上顿时急出一身冷汗。他伸手在两旁摸了摸,突然左手触到一个东西,身子滑滑的。他心中一惊,不知这是何物?他用手压了压,那东西竟发出“哇哇哇”婴儿的啼叫。他这才放了心。原来他压着的是一娃娃鱼。上次与毕言在迷魂洞中见过这东西。赵武这才意识到,我真的又一次陷进迷魂洞了。他想起刚才经过的瀑布,涵洞,与毕言讲的无异。他想真是天地轮迴,我又一次陷进这死亡之地了。上次有大师兄保驾,心中不觉害怕,这次自己孤身一人,还不知是什么个结局?不由心中一阵阵发毛,不敢动惮,生怕碰到什么怪物,叫人心惊肉跳。如此大约坐了一个多时辰,突然,他觉得有一双手摸到他脸上。赵武大吃一惊,不由毛骨悚然,口中本能地大声喝问:“谁?”他脑子里顿时想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人世间难道真正有鬼?他不由毛骨悚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与此同时,那人也吓得本能地一跳,离开赵武。在黑暗中用近乎哀告的口吻说、“你……你别过来?”

    赵武一听是个女人的声音,不象是魔鬼,这才把一颗提到嗓子眼上的心放了下来。他听那女子口吻十分害怕,便好言说:“你别怕!我不会害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洞里?”

    那女子见问,便说道:“我是闲府的丫环,叫瑞兰。”

    赵武猛然想起,闲碧玉曾说过她收了个丫环叫瑞兰。只因瑞兰说过她的曾祖父智善大师探过迷魂洞。正是听了这个消息他们才去找智善大师。闲碧玉说她几年前就死了,怎么会在这里呢?他问道:“你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武一问,不想那女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她哭着说:“大哥!我好苦啊!”她泣不成声,哭了好一会才接着说“我……我只因说错了一句活,便招来杀身之祸。”于是她慢慢地说出了一段骇人听闻的情由。

    四年前,闲府的老庄主派人探迷魂洞,结果一个也没回来。闲庄主好生着急。后来我悄俏地告诉我家小姐,叫老爷别着急,我叔祖父进过迷魂洞,后来平安回来了。我家小姐把这话告诉老庄主,老庄主便把我传到后堂去问话。当时我真该死,为什么要多说这句话,老庄主问我要叔祖父的住址,找他来探洞。叔祖父年事已高,又出家在外,听说迷魂洞凶险无比,若要他带路探洞,只怕是有去无回。再说我叔祖父性格倔强,从不听人使唤,万一他不肯帯路,而闲家强霸得很,到那时必定会出现不堪设想的后果。于是我把那话呑了,矢口否认叔祖父探过洞。为这事我家小姐把我狠狠打了一顿,怪我把她弄得很难作人。老庄主见我说没这回事便算了,可是三少爷却不依不挠。过了两天他将我叫去问话,问我叔祖父姓什名谁?现住何方?我又矢口否认说不知道。三少爷见我不说,便拿皮鞭抽我。直打得我皮开肉绽。我咬紧牙关不说,他就威胁我,要是我不说,就把我丢进迷魂洞。我想反正一死,还是不说。那狼心狗肺的三少爷真的把我扔进了迷魂洞。幸好洞底是一条阴河,我才大难不死。我在洞中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活活在这儿关了不知有多久了?鸣……”瑞兰说到这儿放声大哭起来。

    赵武听完,心想闲碧玉说她死了,原来是这么个死法。为了隐瞒她家丑事,她在跟我耍小心眼。听着那哭声,禁不住同情起她来。便亲切地劝慰道:“你不要怕!你一个人也挺过来了,如今有了我们两个人就更不用怕了。我也是被闲祝同那厮追赶才掉进了这迷魂洞。”

    瑞兰闻言,顿释戒心。她缓缓向赵武走了几步,向赵武伸出一只手。赵武隐隐感觉到有一只手向他伸来,他伸手抓住,只觉得瑞兰的手冰冷冰冷,但他的心头却是一热,因为这仿佛是一只柔软无骨的手。他不觉心头一震,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流遍全身。瑞兰让赵武抓着手,俟着赵武坐了下来。坐了一会,瑞兰停住了哭泣。她问道:“你饿吗?我杀一条娃娃魚给你充饥。”

    瑞兰一问,赵武才觉得肚子真有些饿了。刚才在那水中被水灌饱了,还不觉饿,坐了这一会,腹中的水消了,这饥饿就上来了。

    瑞兰沒等赵武回答,一伸手便抓到一条娃娃鱼,动作非常快捷麻利,虽在黑暗中,却是手到擒来,比在光亮处还熟练,大概是这些年来她便是以吃娃娃魚为生,练就了这个本领。瑞兰抓到娃娃魚后,用手两三下就把魚收拾干净。她撕了一块递给赵武,然后自已大嚼起来。

    赵武拿着鱼闻了闻,不敢就吃。瑞兰说:“我开始也是这样,不敢生吃。可是饥不择食,后来没办法硬着心吃下去,久而久之便习惯了。”

    赵武拿着那鱼肉仍不敢吃,他想这姑娘这些年来天天以此为生,真难为她了。不知她长得怎么样?是不是也象娃娃鱼一样难看。他问瑞兰:“瑞兰,这地方我来过,那时怎么不见你?”

    瑞兰说:“这地方大小洞无数,为了寻找出路,我几乎寻遍了。你来时定是我到别的洞去了。今日我们能相遇,真是我们的缘份。你说你来过,后来是怎么出去的呢?”

    “其实出口就在上面。可是没有我大师兄的游壁功,我们无法上去。”赵武丧气地说。

    “哎!难道我们真要在这儿终老天年了!呜……”瑞兰说着,又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赵武见她又哭了,心下好生难过。他想到当前的处境,心中十分焦虑。沒有大师兄的游壁功,断然上不了那岩缝,上不了岩缝,达不了天庭。即使到了天庭,没有南宫大侠的神力相助,也是万万出不了洞的。难道我真要和这位姑娘在此终老天年吗?想到这一层,他万分焦急,心中不禁一阵酸楚。他无奈地难过地把头夹在两腿之间。

    自此赵武在这洞中住了下来。好在有娃娃鱼为食,有瑞兰相伴,倒不失饥饿和孤独,只是每每思念碧玉,不知她如今流落何方?过得可好?倒是瑞兰对他言听计从,非常温顺。她来得久了,熟悉洞中生活,赵武生活上许多问题都得依赖於她。

    洞中不见天日,他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一次,游龙正在收拾娃娃鱼,忽然,瑞兰伏到他身上轻声款语说:“大哥,我们出去是无望了,我们何不在这洞中作一场夫妻,也不失来人间一场。”

    赵武闻言一惊,急忙推开瑞兰。他好言对瑞兰说:“不行!我是有妇之夫,我的妻子就是你家主人闲碧玉,我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瑞兰闻言,“哇!”地一声哭了:“哇…我为何这般命苦?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啊!”

    瑞兰不知哭了多久,后来哭声越来越低,越来越细,最后渐渐停了。赵武没有理她。两人默默坐了许久,赵武觉得肚子越来越饿,这一天来还没吃过什么东西,怎能不饿。好在在洞里呆得久了,眼晴慢慢适应了黑暗,这时能模模糊糊勉强看到一点东西。他拿起那块娃娃魚撕了一块递给瑞兰,瑞兰接过鱼块,擦干眼泪,慢慢不哭了。所谓饥不择食,赵武把那生娃娃魚大口吃了起来。吃过娃娃鱼,发觉坐在身边的瑞兰无声无息了。心里好生奇怪,难道她不声不响走了?她不会因为我拒绝她而去了吧?他朝瑞兰原来坐的地方摸去。结果摸了个空。他想到底她还是走了,她到哪儿去了呢?到底有两个人在一块比一个人孤零零在这洞里好。这样一想,他便向远处摸去。突然他摸到地上躺着个人,他以为是瑞兰,连忙缩手,轻声叫道:“瑞兰!瑞兰!”可是那人一动不动,毫无声息。赵武接着连叫数声,那人还是不动。赵武心中一惊,难道她便死了?于是就在她全身上下摸了起来。这一摸他发现这并不是瑞兰,而是一个男子。显然这是一具僵尸。这是谁呢?前次进洞时毕言告诉他洞中有一些僵尸,都是以前探洞时死在洞中的。突然他想到这些人进来探洞,一定带了不少东西,譬如火把干粮之类,而这些正是他当前急需的。于是他便在那僵尸身上翻寻起来。突然,他触到一物,硬硬的,他好一阵高兴,拿起来一看,果然是块火石,再一摸,他找着了火鎌。他好不欢喜,有了火就好办了。他接着摸,在僵尸的不远处,他摸到了一枝未燃尽的火把。他用火鎌火石打火点燃了火把,火光一下照亮了溶洞。按知他又发现了不少僵尸,又找到不少火把,有些火把还没点燃过,大概是这些人留着备用的。干粮也找到不少,但都霉烂变质了,一点都不能吃了。他好不丧气,想捉一条娃娃魚来烤着吃,谁知那些娃娃魚看见火光都跑光了。他好不丧气,心想沒有火还能捉到娃娃鱼充饥,如今娃娃魚都没有了,拿什么来过活呢?后来转念一想,可以到他黑暗洞中去捉。这么一想,他才不怎么着急了。他想起了瑞兰,她看见了火光一定会非常髙兴。她到哪儿去了?这么多洞,上哪个洞去找才好?他只得对着石壁大喊:“瑞兰!瑞兰!你上哪儿啦?我们有火啦!你快来吧!”赵武连喊数声,竟无声息。赵武只得独自一人举着火把寻找出路。整个溶洞象铁桶似的围得严严实实,除了一面是阴河之外,其他三面都是冷若无情的岩壁。瑞兰是怎么出去的?难道她潜入水中走了?再说那些僵尸又是怎么进来的呢?自己如果不是被流水冲进来,是绝对进不来的。瑞兰如果是潜水而走,这水流湍急,她还会有命吗?他否定了这种可能。那么肯定这儿还有出路。他举着火把四处寻找,最后他在溶洞的底部发现一条石缝,刚好容一人爬过去,就象上次进溶洞发现的石缝一样。他仔细看那石缝,有一处地方有磨光的痕迹。他想大概瑞兰常在这儿出入,到这儿来捉娃娃魚充饥。他爬到地下,往石缝里爬,爬了十多来,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这儿是一个厅堂式的大溶洞,足可容下上千人。他举日往上一瞧,上面又有一条岩缝,可是他没有游壁功上不去。他再仔细一看,岩壁上有许多出口,他选了一个大一上的出口走去,在那巷道中七拐八弯走了十多来走到了出口,一看不觉大吃一惊。原来他又走到了那个厅堂似的大洞。他又选一个小一点的出口走去,又经过七拐八弯,出来一看,还是那个大洞。如些三番,他把每个出口都走遍,结果出来都是那个大洞。他想原来这是一座迷宫,看来只有顶上那条岩缝才是出路。他不知道,他己到和毕言相会的那个溶洞。他没毕言那种轻功,根本达不了上面那条岩缝。他不由一声长叹:“天绝我矣!我命休矣!”正当赵武叹息之际,突然传来瑞兰的尖叫声:“哎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不知什么时候瑞兰来到了大洞,她在一个角落里尖叫。原来瑞兰长年生活在黑暗之中,眼睛己经适应了这种黑暗生活,今天实然看到火光,瞳孔一下收缩不了,发生剧烈的疼痛。

    赵武闻言急速跑过去扶住她说:“别怕!慢慢会好的。快把眼睛闭上。”

    瑞兰顺势倒在赵武的怀中,她感到无限幸福。有生以来,这是第一次一个男人这么关心她。她闭上眼尽情享受着。眼睛也不痛了。

    两人静静呆了一会,赵武问:“眼睛好些了吗?”

    瑞兰故意说:“不好!哎哟!越来越痛了!”

    赵武信以为真,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眼睛。

    瑞兰撒娇说:“不行!要用嘴温暖眼睛。”

    赵武犹豫了。这算什么啊!他脑海中出现了闲碧玉的影子。

    瑞兰催道:“哎哟!好痛。你快点嘛!”

    赵武的嘴慢慢靠近瑞兰的眼睛。

    突然,瑞兰仲手抱住赵武的脖子,在他嘴上狂吻。赵武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他想推开瑞兰,但瑞兰温软的躯体和柔情蜜意令他伸不出手。他想同样一个女子,只是家庭的不同,闲碧玉当了主子,她当了奴仆,被扔进了只有死路一条的迷魂洞,生死不知,世道为什么这么不公?这么一想他对瑞兰可怜起来,产生一种怜香惜玉的情感。他紧紧地抱住了瑞兰。瑞兰解开衣服,露出白如羊脂,软如堆雪的两只乳峰。赵武想,她在洞中每日以娃娃魚为生,不想把身子养得如此美丽,那皮肤格外细嫩柔滑,洁白如雪。赵武正当年青,血气方刚,哪经得起这种诱惑,顿时血脉喷张,一缕爱意充溢心间,流遍全身。他在瑞兰的胸部狂吻。他们就在那充满死亡的溶洞里尽情渴饮那人间的甘霖雨露,喷发着生命的灿烂精华。

    云雨过后,赵武又想起了闲碧玉。他感到对她不起,尽管她生死不知,但自己的行为仍然是对她的伤害。他深感愧疚,十分后悔,拚命地捶着脑袋,刚才的激情与冲动,早己消到九霄云外。他推开瑞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瑞兰见他情绪变化,猜透了他的心思。她穿好衣服,依偎在赵武身旁说:“武哥,你怎么啦?你不要太死心眼。我们陷於这迷魂洞,出去无望,恐怕我们只能在此终老天年了。你再也见不着小姐了,倒不如我们在此做一对苦命鸳鸯。”瑞兰见赵武仍不说话,接着说:“再说我们这样也于理不亏。她是我的小姐,我是她的丫环,她出嫁,我理应作陪房。她作大,我作小,难道不成么?”

    瑞兰这么一说,赵武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心里便好过多了,便伸手把瑞兰揽在怀里。于是两人深情款款,情致殷殷,又纵情温柔一番。赵武克服了心理障碍,这次比前次更加畅快淋漓。

    做完之后赵武问瑞兰:“你上哪儿去了?我这么叫都不应我。”

    瑞兰说:“我就在这洞里,我恼你,故意不理你。看你急成那样,我心不忍才出来见你。不想我一看见火光,我的眼睛就痛得厉害。不知会不会好?”

    赵武安慰她说:“没问题,这是你在黑暗中呆久了,习惯了就会好。”

    瑞兰觉得赵武对她如此关心,心里更觉甜蜜。她无声地点了点头。

    自此两人以夫妻相称,住在这暗无天日的迷魂洞中。

    瑞兰有了赵武相伴,夫妻恩恩爱爱,较之前几年,简直是天壤之别。她怕一出洞赵武就会去找他的闲碧玉,她倒乐於住在洞中,怡养天年。赵武却不同,他日思夜想,始终忘不了他的闲碧玉,也无一刻不想念师父郭如海及众家兄弟。他并不知道还愿山庄发生的悲剧,他以为众兄弟还活在世上,因此他真想立即见到他们。自落入洞中以来,他时时都在寻找出口。瑞兰告诉他一个走出迷宫的办法,就是进那巷道后,你不要沿着巷道找出口,在巷道内另有一道看不见的暗缝,找到这道暗缝,就可以走出大洞了。依着瑞兰的办法,他果然找到了那条暗缝。他走出大洞,几乎找遍了所有溶洞都没有找到出口。

    这一日,他突然想起智善大师的四句偈语:“欲入则出,欲进则退,欲上则下,欲生则死。”前三句都己应验,就是最后一句“欲生则死”不知是什么意思?现在我是要求生,难道先要我死一次吗?当时他问过毕言,毕言说他己死过一次了。当时被瀑布冲下来时被冲昏过去了,这不是死过一次吗?想到瀑布,赵武突然捂出一个道理:“欲生则死”,就是要我冒死穿过瀑布,然后去到我掉下来的地方。只要到了那里,出口便有了。虽然这样做十分凶险,但死则死,却有生的去路。想到此,赵武高兴地一拍大腿,对瑞兰说:“瑞兰,我们有救了!走!跟我走!”

    两人很快来到瀑布跟前,这是他们经常捉娃娃魚的地方,所以轻车熟路,十分熟悉。

    望着那哗哗哗奔腾不息的瀑布,赵武对瑞兰说:“出路就在那瀑布后面,要越过那瀑布非常凶险,我先去探一探,待探明了路再来接你。行不?”

    可瑞兰的头摇得象拨浪鼓,她辙娇说:“不嘛!我怎能让你去冒这么大的险。你要是不能回来了,我怎么办啊?我们在这儿不是生活得好好的,何必去趟人世间那淌浑水。”

    “哎!你不知道我的心。”赵武一声长叹。自从掉入洞中,他心中只有忧愁,他那诙谐滑稽的性格荡然无存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心,你心中只有小姐。没有我。”瑞兰假装生气。但她立马揽住赵武的脖子:“亲亲我!只要你亲亲我,我就把什么都忘了。我把什么都给了你,你要怎么样我都依你。就是不要出去了。”

    “燕雀焉知鸿鹄之志。我和郭大哥及众兄弟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要把这世界翻个个儿,岂能容在这暗无天日的溶洞。”赵武这时说出了自己的苦衷,也坦露了自己的博大胸怀。

    瑞兰见说,知道说他不动,便又撒娇说:“不嘛!要走我们一块走,你不能抛弃我。”

    赵武拿她沒有办法,只得说:“我七尺男儿,能作这种昧良心的事吗?你放心,我决不负你。”

    赵武说得信誓旦旦,不叫瑞兰不信。但她仍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两个人去总比—个人强,来去有个照应。”

    赵武真拿她没办法,其实他是想一个人先去冒险,不把瑞兰带进去。万一自己死了,瑞兰还可在洞里活下去。但瑞兰不让他一个人去冒险,这份情份令他感动。他转念一想,两个人—块去比留—个人强。万一找到出口,他不需要回来接她了,省却许多麻烦。如此一想,他决定带瑞兰一块走。两人商议完,便开始作准备工作。他们把僵尸身上的衣服剝下来撕成一根根布条,然后把布条搓成—根长长的布绳。这些衣服虽然年久,但藏地下,很少水气,所以还能用,搓成布绳倒还结实。接着他们用布绳将两人连在一块,这样万一瑞兰掉下去后不至被河水冲走。他们又把剩下的火把通通找来,除了带两支路上备用之外,把火把堆在一块烧起熊熊大火,把溶洞照得通亮。此时瑞兰的眼睛已完全适应了光亮。准备停当,两人又到暗洞中捉了好几条娃娃鱼,收拾好以后放到火上烤。烤熟的娃娃鱼比生的好吃多了。两人吃了个饱,然后一齐出发,来到瀑布跟前。那瀑布吼声如雷,震得人心中一阵阵发紧。眼前只见—道水帘从天而落,一眼望不到顶,大有“疑是银河落九天”之感。其威势忒是吓人。他俩在那瀑布面前徘徊不定,不知该从何处着手。站了良久,赵武想如果下水,肯定会被水冲走,那岂不是寻死?他想在阴河的两岸,瀑布之旁,肯定会有许多石棱,如果攀着石棱可能能够攀上瀑布之顶。如此一想,他便对瑞兰说:“我攀着石棱往上攀,你跟着我。小心不要被水冲下去。”

    瑞兰答应一声,赵武举起火把照明阴河河岸。果然在瀑布边有许多石棱,但非常险峻,尤其是上面溜滑难攀,搞不好就会掉进阴河。赵武横下—条心,生死就是这一回了。赵武勇敢的抓住一个石棱,提脚踩上另—个石棱,依次往上攀。瑞兰在后面依祥也往上攀。赵武告诫瑞兰:“你就一步一步踩稳了往上攀,千万不要朝下看。”

    瑞兰爬得气喘吁吁,无暇回答赵武。两人大约攀了四丈多高,赵武攀上了毕言踩过的那个石坎,进入到水帘的后面。他抬头往上—看,上面有—个亮点。赵武好不高兴,那亮点就是出口,“我们有救了!”赵武在心中暗暗欢呼。突然,走在后面的瑞兰—声惊叫。原来那石头经过千百年的冲唰,光滑如镜。瑞兰一脚没有踩好,身子便腾空直往阴河里坠。她一坠不打紧,她身上的绳子连着赵武,这一下把赵武也带下来了。两人一前—后掉进瀑布下的那个深潭中。瑞兰不会水,掉下后在水中扑通扑通挣扎。赵武赶快拉紧绳子,把瑞兰拉到身边,然后抱着她往岸边游。两人上得岸来,都扎扎实实呛了几口水。尤其是瑞兰上得岸就躺在地上不想动了。​

    赵武把身上衣服拧干,又帮瑞兰把衣服拧干。烧起的那堆大火还在燃烧,赵武拿起一支火把,把其它火给灭了,拿起未烧完的火把。两人重新回到大洞,烧起一堆火烤衣服。瑞兰赤裸着身体,披散着长发,那样子与玉清洞中的闲碧玉一模一样。赵武又想起了闲碧玉,他禁不住把瑞兰当闲碧玉紧紧搂在怀里。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瑞兰和赵武的衣服都烤干了,火把也烧烬了,赵武脑海中又出现那个亮点。他懊恼地想,明明就看到了希望,要不是她一脚踩空,我们就要出去了。他在瑞兰耳边说:“不要丧气。虽然我们前功尽弃,但我看到了希望,我们就要出去了。我们可以重来,你好好休息,我就不信攀不上去。”

    可瑞兰胆怯地说:“武哥,我的魂都吓飞了。我再不敢去攀了!我们俩人在这儿相依相偎不是很好么!我们躲在这儿,正好躲过那些打打杀杀,尔虞我诈。”

    赵武不同意。他说:“你又来了!真是妇人之见。你若不出去,我是—定要出去的。”

    瑞兰心软了:“那怎么行?我离不开武哥,怎能把我—个人丢下。好,出去。”

    不知休息了多久,洞中反正没有日夜。两人都睡了一觉之后,又动手作出洞的准备。

    赵武从自己身上脱下一件衣服撕成布条,把那条布绳绑结实,怕万一出现上次的情况,若是绳子断了,瑞兰就没救了。

    两人重新整装出发。不久又来到瀑布面前。还是赵武首先攀上悬崖,两人—步一步往上攀,攀得十分小心。半个时辰后,两人终於攀上了瀑布后的那个石坎。的确如《西游记》所描写的水帘洞一样,在水帘后面有一个山洞。不过这里不是山洞,而是一条通道,直通到那亮点那儿。赵武高兴极了,他催瑞兰加紧脚步。瑞兰拉住赵武说:“回到地面你可不要把我抛了。”

    赵武搂着瑞兰说:“你怎么这么不相信我?我们患难与共,我若抛了你还算人吗?”

    瑞兰满意地笑了:“嘻嘻!我们女人就是这样,小心眼。”

    两人说笑着走过那条通道,来到一个天坑底下,赵武就是从这儿掉进阴河的。这儿又是直上直下的悬崖峭壁,好在峭壁上有羊肠斜道,有古藤林木,攀起来不那么难。很快,两人来到地面上,赵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两人的小命算是捡回来了。

    赵武与瑞兰出洞之后,害怕再次遇见闲祝同、闲祝虎。两人得日宿夜行,躲开大路走小路。赵武心想拖着个女人一路不是个办法,她又不会武功,遇着强人歹徒,还得保护她。尤其她长得如此美丽,白得出奇,一路上都惹人注目,更使人担心。他想不如把她送回井岗山,将她安顿好以后自己一个人独闯江湖,寻找师父及众家兄弟,也寻找碧玉。如若老天有眼,他们夫妻相会,众师兄弟团聚,那可是人间幸事。因此他巡出洞之后—路往东,朝井岗山进发。这一日他又來到潭洲地界,前面说过,潭洲是—个热闹市井。前段菇航、麦金就是在这儿与那糊涂知府周旋,与采花贼白玉龙斗智斗勇。赵武夫妻俩行到此处,以为己经与隐仙庄相距甚远,逃出了闲祝同、闲祝虎魔爪。这一日便早早來到了潭洲城内。两人來到那热闹市井,瑞兰格外好奇。她自小生活在深山老林,从未到过这么热闹处所,因此她拉着赵武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处处都是新鲜事,倒引得街上行人好奇地看着他俩。夫妻俩來到衔心十字路处,见许多人围在墙边瞧什么稀奇,瑞兰拉着赵武挤进人维。两人往墙上—看,不由吓白了脸。原來墙上贴着—张海捕文书,捉拿反贼郭如海,毕言、赵武等人。瑞兰不识字,但看图形中有一个人极象赵武。赵武拉着瑞兰迅速挤出人堆。两人不敢呆在城里,一口气跑到郊外。瑞兰不解地问:“武哥,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赵武无心给她多作解释,不耐烦她说:“你一个妇道人家问这些干什么?我们能从迷魂洞出來,算是捡了一条命,要杀要剮隨他们的便。这狗皇帝,跟爷们是要干到底了。”

    瑞兰见赵武生气,她善解人意,不敢再问,只得噤声。两人急急往东方走去。这里交待一下,朝廷为何要发海捕文书捉拿郭如海等人呢?原来隐仙庄打擂之后,不但没有消灭郭如海及天下英雄的目的,反而使闲云鹤一家遭受灭门之祸。自此朝廷便亲自出面,定要捉到郭如海以绝后患,如此才发下这海捕文书,赵武看了这海捕文书之后,心中自然十分憔急,他深为郭如海毕言担心,心中就十分烦燥,故对瑞兰没有一句好言语。这一天,他们贪赶路程,不觉误了宿头。只见昏鸦投林,月上柳稍,渐渐的,满地只有幽暗的清光。此时两人已无意投宿,趁着月夜逃得越快越好。两人乘黑走了约两个多时辰,突然赵武觉得脚下有物,还未来得及想,人已一个跟斗裁倒在地上。刹时间周围涌出许多官兵,一声呐喊:“倒啦!倒啦!不可放走了那小子!”

    赵武来不及反抗,就被人七手八脚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最后被人绑了。瑞兰自然也不由分说,一起被五花大绑。这些官兵捉了逃犯,一路唱着得胜利凱歌返回城里。

    潭州知府还是那个糊途知府。早些日子,他被茹航,麦金戏弄一番,即丢了库银,又丢了女儿,很是伤心了一阵子。后来抓到了采花贼白玉龙,还算挽回了一点面子。今日见捉到了朝廷钦犯赵武,自然他要作威作虎一番。升过堂威之后,他大摇大摆坐在了公案后面。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带人犯!”衙役们跟着一声大喝:“带人犯!”赵武,瑞兰被如狼似虎的衙役带上公堂。糊涂知府朝下一看,见衙役们带上一男一女。糊涂知府朝那女的一看,不觉心内一惊,哎呀!难道世上真有如此美色,你看她那雪白肌肤,真是秀色可餐,恐怕世上绝无仅有。以此便生几分爱慕侧隐之心。再看那个男的站在堂前立而不跪,这一下他可火了。他一怕惊堂木,大声喝道:“大胆贼子,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赵武毫无惧色,他憻然厉声说道:“我上跪苍天,下跪地,中跪父母。你是什么东西,要我跪你?”

    那糊涂知府更加火了,喝道:“好!算你嘴硬。衙役们!给我打!”

    众衙役闻言,举起衙杖朝赵武身上腿上一顿乱打。好个赵武,真算条钢铁汉子。只是那衙杖如雨点落下,他却面不改色心不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站在一旁的瑞兰可心如刀绞,她捕到赵武身上替赵武挨打,嘴里喊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大老爷我替他挨打!”

    衙杖如雨点落在瑞兰身上,瑞兰顿时皮开肉绽,血流不止。那糊涂知府看着,也有些心痛,便喊:“别打了!”

    赵武心痛如绞,对瑞兰道:“你怎么这般傻,你怎经得起这般毒打?”他看瑞兰衣服被打烂,便脱下一件衣服给她披上。

    那糊涂知府见僵局难解,便自己找了个台阶。他对众衙役喝道:“先把这贼囚徒打入死囚,待申报朝廷后再行处决。这位妇人并非钦犯,叫人好生医治。退堂!”

    瑞兰被安置在偏房养伤,这是糊涂知府的着意安排。这糊涂知府去年丧妻,只留下一女,可惜今年又被采花贼白玉龙所杀,如今孤身一人,感到十分寂寞,今日在公堂上他完全被瑞兰的美貌所征服,所以他有意把瑞兰留下来另有所图。瑞兰并非朝廷指定要抓的钦犯,自然她不在抓捕之列,他有意留她养伤,这也十分合乎情理,并不有违朝廷法度。赵武属朝廷钦犯,已在必死之列。不久瑞兰便将成为孀居寡妇,在这种情况下向她示爱,也并非乘人之危。从道德情理上也无不合。通过再三考虑,糊涂知府决定要纳瑞兰为妻。瑞兰所受只是一点皮外之伤,经过几日调养,便渐渐好了。在这几日中,糊涂知府献尽殷勤,百般照料,倒使瑞兰有点受宠若惊。可瑞兰焦急的是赵武如今关在死牢,只要批文一到就将处决。她想两人经过千难万险,从迷魂洞中逃了出来,想不到又落入如此牢笼。赵武啊赵武,你真是命苦啊!看来这次你必死无疑了。想到赵武即将赴死,她又心如刀绞。她想自己被闲视同抛进迷魂洞之后,自认为必将终老洞中。想不到在洞中遇着赵武,过上了一段美满幸福的人间生活。是赵武给了她爱,是赵武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赵武救出来,哪怕牺牲自己性命。

    这日晚,瑞兰静坐房中,糊涂知府吩咐丫环送了一碗燕窝汤给瑞兰喝了。糊涂知府走进房内询问,夫人身体可曾好了。

    瑞兰回答说:“承蒙知府大人关照,我的身子倒是好了,可我的心病却未好。”

    糊涂知府道:“我知道,夫人是挂念你的夫君。”

    瑞兰道:“既然知府大人知道,还请知府大人法外施恩。”

    糊涂知府面露难色:“这……”

    瑞兰捕地跪在知府面前,泣声说道:“知府大人,若能让我夫君活命,我来世结草衔环报答你的大恩情。”

    糊涂知府道:“我不求来生,但求今日。”

    瑞兰听出他话外有音,便问道:“知府大人不求来生,但求今日,不知大人有何所求?”

    糊涂知府道:“看来夫人是个聪明人,这些日子我对你用心良苦,你可知情?”

    瑞兰顿时明白糊涂知府的用心,便道:“知府大人,我可是个有夫之妇啊!虽然我是丫头出身,但我尚知礼义廉耻,贞节情操啊!”

    糊涂知府叹了口气道:“唉!你夫是朝廷重犯,此次定死无疑。我欲求他无方。来日刑场上咔嚓一声,你不就成了无夫亡妇了,还有什么贞节情操可守?”

    “哎呀!知府大人那可万万使不得!”瑞兰一听,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五内俱焚。她没想到自己的话正好引起这糊涂知府杀赵之心。如此倒是我害了武哥。她朝糊涂知府磕头如捣蒜,哭着道:“知府大人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若是如此,你即使得到了我的身,你永远得不到我的心,我只有一死了之。”

    糊涂知府沒想到她是个贞节烈妇,便道:“这……如依夫人的意思是……”

    瑞兰坚定地说:“实话跟你说吧,我与赵武也并非经过媒证的正式夫妻,如果知府大人能救赵武,我愿委身大人,终生陪伴。”

    糊涂知府正要瑞兰这句话。他闻言心中一喜,说道:“好!好!可是赵武是朝廷重犯,要让他活命,可不那么容易。”

    瑞兰道:“只要大人真心相帮,总会想出良策。”

    糊涂知府道:“这……容我想想。”

    这糊涂知府为了得到绝色佳人,这几日也着实想了许多办法,但一个都行不通。

    正在糊涂知府为难之时,忽一日有人前来报案,说在悦来客栈发现了赵武。糊涂知府一听,心中明知有诈,但他心中一喜,立即命令捕快到悦来客栈把那赵武抓来。提到堂上一审问,糊涂知府心中更加高兴。原来那人长得与赵武十分相像,看上去似乎更象那图形上的赵武。他一拍惊堂木,把那假赵武打入死囚。

    晚上,糊涂知府又来见瑞兰,一见面就向瑞兰道喜:“夫人,大喜了!大喜了!”

    瑞兰不动声色:“知府大人,不知喜从何来?”

    糊涂知府道:“这个你就不用多问了。明日晚上我让你送赵武出城,可你的承诺也须兑现。”

    瑞兰一听,知道赵武有救了,心中一喜。但转念一想到自己将被留下,便不由蒙上一层阴影。她只得应道:“这个自然,但要先放赵武。”

    第二天晚上,乌云蔽月,秋风鸣咽,潭州城外吊桥旁,行人绝迹,鸟兽潜踪。走过吊桥,在护城河边摆了一张小桌,小桌上摆了几碟小菜,放了一壶酒。瑞兰独自一人,等待着赵武的到来。

    不一会儿,只听狱卒吆喝着,押着赵武急急而来。赵武走到瑞兰跟前,对她怒目而视。瑞兰知道赵武误解了她的心意,叫了声:“武哥!”眼泪便涮涮往下滚落。

    赵武没好气地说道:“你还叫我什么武哥,如今你是知府夫人了,还与我道什么亲热。”

    瑞兰倒了一盅酒,她跪到赵武面前,双手举过头顶,哽咽说道:”武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敬武哥这杯酒,从此我们恩断义决,武哥你将我忘了吧!”

    赵武本待不接她的酒,但看她态度是如此诚恳,并且满脸泪水横流,他不忍负她,接过酒一饮而尽。说得好!从此我与你恩断义决。”赵武一挥手,将酒杯摔入河中。

    瑞兰挟了一块肉伸到赵武面前,对赵武说:“今晚是我俩最后一晚,你再吃一块我亲手给你做的菜。也算我为武哥尽了最后一点心意!”

    赵武没有听到瑞兰弦外之音。他气恼地一张口把那肉吃了。

    瑞兰对狱卒喝道:“你们怎么还不给赵武松绑,难道知府大人没有交待。”

    狱卒回道:“是,知府大人有交待,是我们抓错了人。”

    狱卒将赵武解了绳索。瑞兰道:”武哥!你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我视你一路顺风,与小姐白头偕老。”

    赵武坚决地说:”好!我走!我成全你。”说着迈开大开便走。没走几步,赵武突然听到身后“噗通!”一声响。接着听到狱卒惊呼:“不好了!知府夫人投河了!快救命啊!”

    赵武顿时明白了瑞兰的用心。她如此牺牲自己,完全是为了救他,顿时泪如雨下。他转身要去救瑞兰,只听那糊涂知府赶来大呼:“莫放了那贼子!”

    众衙役围了上来,赵武施展他的本领,三拳两脚将那些衙役打得屁滚尿流,赵武心想此地不可久留,瑞兰为了救我献出了性命,我不可违了她的苦心,在此白白送死。他将衙役打倒之后,迈开大步,施展轻功,迅速朝井岗山而去。

    那糊涂知府见瑞兰投水,气急败坏,急忙吩咐衙役下水营救瑞兰。可惜瑞兰决心寻死,救上来的只是一具女尸。糊凃知府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只落得人死楼空,好不凄楚。放走了朝廷钦犯,

    赵武怕再惹麻烦,只好夜行日宿。一路上,他想起为她而死的瑞兰,又想起生死不知的碧玉,心中好不凄然。想起这两个女人为他舍身赴死,心中十分愧疚。我何德何能啊!他心中不由一阵深深的感叹。

    那糊涂知府气急败坏,急忙吩咐衙役营救瑞兰,可惜瑞兰决心寻死,待救上来的只是一具尸体。糊涂知府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放走了朝廷钦犯,无法交待,只得以假当真,待朝廷文书下来,将赵武就此处决,那假赵武一颗人头落地,倒换来了赵武的自由安全,摆脱了朝廷追捕,这是瑞兰一条性命换来的结果。赵武感佩不已,心痛不已,自此他心负着两个女人的重负走上了归途,那糊涂知府这次可糊涂到家了。

    赵武历尽艰辛赶回家中,想不到赵家庄已面目全非,四年前当赵武抛弃家时,随郭如海一块出道之时,家中尚有粮田千顷,山庄一座,除此还有甚多的细软资财,号称当地首富。离家时他将这些家财交给了年幼的弟弟赵文和管家张升,想不到那管家张升心怀不良之心,他欺赵武在外,赵文年幼,便千方百计巧取豪夺,将赵家庄偌大资财敛于名下,赵家庄改名为张家庄。张升不再是管家,而是张家庄的张员外了。赵武的弟弟赵文被赶出张家庄,沦为乞丐,不知流落何方,赵武见此情景,气得三尸暴跳,义愤填膺,可是气归气,家财已经到了他人名下,再气也是枉然。赵武进不了自家大门,好在原来有个赵家庄的佃户,过去时常受赵武周济,常怀感恩戴德之心,这次见赵武受到如此欺落,便将赵武请到家中住下,如此赵武才有了个安身之所。赵武心中愤愤不平,日夜思索如何夺回自己的家财,幸喜那糊涂知府杀了那个假赵武,赵武才得平安到达井岗山,也才得在赵家庄平安住了下来,可是赵武不敢去告官,他知道如今的衙门有是衙门儿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如今他两手空空,一贫如洗,那斗得过家财万贯的张员外,再说他也怕那朝廷钦犯的案子未曾了结,这一告官反倒东窗事发,惹火烧身,于是他采取了江湖人士的一贯手法,他想只有杀了张升全家,才可夺回自己的资财,即使夺不了家财,自已再次浪迹天涯,但也解了心头之恨。

    这天晚上,他带好钢刀,穿好夜行服轻车熟路地潜进了张家庄,摸到了张升床前,刚想举刀欲砍不觉一脚踏空,身子直溜溜直往下坠。他顿时清醒,不好!我中机关了。原来那张升并非等闲人物,他知道赵武武艺高强,更有一班肝胆相照,武功高得出奇的朋友,赵武归来,自然不会与他善罢干休,因此家中早已四处设有机关,并养了一批武士,只等赵武归来,这两天他听到赵武已经归来,他早已胸有成竹,一点也不畏惧,赵武两次拜庄,都被他拒之门外,他早料到赵武定会进庄行刺,于是才设好机关,将赵武擒住。

    赵武困在洞中,怨气冲天,他想自己已到鬼门关前走了多个来回,想不到最终还是一死,一会他又想起了瑞兰,他想她送掉自己的性命,无非是要救他一命,想不到他还是免不了一死,叫瑞兰白送了一条性命,他最不服气的是以前那么多灾难,他都已化解,却被这狼心狗肺的张升困死洞中,在这儿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闭目待死。不知过了几天几夜,赵武粒米未进,滴水未饮,直饿得肚皮贴了背脊,几次昏倒,正在危急之时,突然他听到有人在叫他:“师父、师父,你在哪儿?—”不知是何人在叫他师父,赵武闻言一惊,他想定是有人来救他了,便连忙应道:我在这儿。

    赵武话音刚落,便见一个人摸索进来,见面便说:“师父,你还好吗?”

    暮然间,赵武一时还想不起他是谁来,便问:“你是谁,为何叫我师父?”

    那人回道:“师父,你不记得小乙了吗,我是你亲手调教的小乙啊!”

    赵武闻言,这才想起他在家时有个佃户的儿子好武,缠着他教他武艺,他见这孩子资质平平,不是学武的料,不想收他为徒,但他总是缠着他,身前身后地叫他师父,他过意不去,便点拨了他几招,想不到他便以此为荣,自以为是赵武的徒弟,其实赵武并没有认真认他这个徒弟,想不到危难之际倒是他来相救自己,心中倒有说不出的感激,他问道小乙,你怎么知道我陷在这里。

    小乙说:“说来话长,你陷在这里几天几夜没吃东西,定是饿了,我带来了饭菜你先吃点再说。”这时他将带来的火打着,点燃一支腊烛,顿时洞内出现光明,小乙将带来的饭菜从篮内端出摆上,一边叮咛道:“这饭菜不一定合你口味,好歹吃一点,慢慢吃,不要吃太快了,饿久了吃快了会胀破肚子。”赵武早已不耐烦听了,拿起筷子便狼吞虎咽吃起来,小乙急了,忙按住饭菜说,师父,真的不能吃得太快了,我听村上的李学究说,古时候有个什么诗圣就是饿久了给吃牛肉胀死了。

    赵武见说,知他一片好心,也就放慢了速度,一边说我不饿了,你说说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小乙吸了口气道:“唉!打自你走后,我们时时受那张升的闲气,他仗着他是管家,掌管着全庄财产,二公子他年小不管事,专听他的,忽一日庄上来了三个陌生人,他们说你在外面欠下他们五千两银子,已将田庄抵押给他们,当时你又不在,是真是假无法对证,张升那家伙做好做歹将庄上所有房产田契细软全部交给了他们,叫二公子签划押后就把二公子赶出了山庄,自此张升与那三个人弹冠相庆,整日在山庄饮酒作乐,事后我们才知原来是张升勾结那三个陌生人设下圈套,霸占了赵家财产,我们众多佃户不服,联名告到县衙,谁知那知县是个贪官,他拿了张升的银两,就把我们一众佃户一人打了几十板子赶出县衙,后来听说你成了朝廷钦犯,就没有一人敢为你出头,上个月传来消息,说你已处斩,我们听了好不伤心,心想这桩冤案再也无法澄清了。想不到前几日你在赵家庄现身却进不了赵家的大门,结果被好心的佃户刘大收留,我想凭师父的血性,师父决不会咽下这口恶气,一定会找张升算帐,我因为在师父门下学了点功夫,张升便收我在院内护院,对院内的机关暗道,我熟悉许多,我听说师父被陷在洞内,便想来救,可是一直不得机会,今天张升约了他三个狐朋狗友上山打猎去了,我才趁机来给你送饭。”小乙一口气把这来龙去脉给说了。

    赵武问:“那三个陌生人是不是有个高大个子,有个矮胖个子,还有一个是瘦高瘦高的?”

    小乙说:“正是。”

    赵武说们曾来拜个庄,想不到他们竟和张升勾搭上了,只要我能出去,定将他们碎尸万段,赵武说着牙齿咬得嘣嘣响。

    小乙说:“师父不用担心,这地洞和地道都熟得很,我就带你出去。”说着他走到洞边,伸手打开了一张暗门,暗门外是一条很长的暗道,赵武随着小乙跨过暗门,在地道中不知走了多远,逐渐上长,推开一块石板,竟然来到庄外,原来张升那厮害怕赵武修了这条地道既可陷,故又可逃命,小乙和赵武钻出地道,抖了抖身上的尘土,赵武心中说不出的爽快,他想我总算又在阎王殿上走了一个来回,我定叫这张家庄翻天覆地。

    再说这张升和关东三虎上山打猎,这一趟真有的臭手,竟连一只獐子也没打着,仅打了几只野兔山鸡,四个人带着两个庄丁在山上盘桓了三日,带的干粮也吃得差不多了,只得悻悻下山,那张升说:“走吧!在山上玩得不开心,咱们下山玩人去,想那赵武困在那洞中这几日,只怕饿也饿了个半死,咱们把他提出来,折腾他几下子,然后咔嚓把他斩了,这岂不是种乐事,走!回庄去!”

    关东三虎闻言,也都道是,大家的性致又被提出起来,快快乐乐下山。行不到几里地,突然一阵狂风乍起,从山岩后跃出几点班额吊睛大虎来,把个张升吓了一大跳,众人慌忙之中竟来不及射箭,那猛虎已捕到身上。首先捕倒的张升见那虎来势凶猛,势不可挡,心中便有几分怯意,但终究是打猎老手,野兽见得多了,胆子比常人要大得多,他晃过神后便举枪来迎那老虎,准备和虎拼死搏斗一番,突然他见那捕来的不是老虎,而是使他日夜担惊受怕的赵武,顿时失去了拼死一搏的勇气,软瘫在地,赵武捕在张升身上,装着猛虎咬人模样,实际用手将张升脖子掐住,直到他双脚一升,一命呜呼,那关东三虎见张升被猛虎扑倒,直吓得屁滚尿流,慌忙逃窜,随来的两个也一个个慌忙逃下山去,只说山上来了几条大虫,把庄主给吃了。

    再说那关东三虎不管张升死活慌忙逃回庄中,走进演武丁一看,见演武厅大师椅上坐着的正是赵武,他们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拔腿便跑,赵武也没有追赶,任其跑得无影无踪。

    你道为何张升打猎结果反被虎吃了。原来赵武和小乙出洞之后两人一合计如何除掉张升这个恶贼,便想出了这个假扮猛虎的计策,好在山里人家,虎皮并不难找,这样便找了几个要好的庄丁佃户假扮老虎除掉张升,吓逃关东三虎,这样既不惊动官府,又达到了除害雪恨的目的,自此赵武重振家业,把张家庄重新改为赵家庄,赵家庄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同时赵武派出庄丁四处打听师父和众师兄的下落,只要一有消息就准备和他们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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