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爱海泛舟有惊又有险

    第六十七章、为解心疑酿成祸根

    我和大刘的冷战还在继续，我很苦，不敢和妈妈说，因为这个婚姻是我自己确定的，我又怕妈妈替我担忧。我又不能和同事们说，在他们眼里，我和大刘是最幸福的一对、最般配的一对，他们认为我俩是大家学习的模范夫妻。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只有姜猛才是我和大刘最至近的朋友，可是也不能向他透漏我们闹分居的事。因为他知道后容易引起误会，反而弄巧成拙。

    发泄和倾诉是缓解痛苦、忧愁、苦闷的最好办法。可是我找不到可以发泄和倾诉的人，简直要把我闷死了。我每天回到家里总是偷偷地哭。

    有一天深夜，我实在忍不住了，便哭出了声。这时我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我不得不下床，想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可是我推开门，把我吓一跳。一个高大魁梧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猛地喊了一声：“谁？”他转身就走，我借着外面微弱的光亮，看出他就是大刘，他快步走进他的屋。我也回到屋里，关上了门。

    我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为什么要站在我的门前？我想有三种可能：第一、他忍受不了长期孤独的生活，企图找回昔日的感觉，但是想进还没下决心；第二、他的心中还有我，听我哭得悲悲戚戚，他于心不忍，想过来劝劝我；第三、他仍然恨我，而且不除掉我誓不罢休，所以在门口窃听，如果我睡实了，他一刀把我捅死，然后碎尸。

    唉！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奇怪的、荒唐的想法？大刘和我深深地爱过，他虽然很倔，但是他心底善良，他绝不会做出杀妻害女的事来。这纯粹是我胡思乱想。况且我也没做过让他恨之入骨的事来，他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我又开始责备自己了。也许是前两种可能吧？我左思右想该不该到他屋里，投入到他的怀抱，重归于好呢？不行！不行！我绝对不能这样做，如果我主动到他屋里，就等于我打着白旗，举手投降了。我没有错，我凭什么要投降呢？对！我绝不能走这步！

    我似睡非睡，昏昏沉沉，忽悠一下，仿佛掉进一个看不见底的深壑。我极度恐慌，想喊喊不出声，想爬爬不上来。我在痛苦的绝望中挣扎着。这时，我觉得有一条粗粗的大蟒蛇从上面向我爬来。我在绝望中，紧闭双眼，等待死神的降临。过了一会儿，我觉得有什么碰了我一下，我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从上面竖下一条长长的绳子，我一把抓住这条救命的绳子，拼尽全身的力气向上爬去，我已经筋疲力尽了，可是求生的强烈欲望使我顽强地爬着。我的两手已经发麻，再也攥不住绳子了，刚要松手，我听到大刘在喊我的名字：“岫岩！岫岩！你怎么了？快醒醒！”

    我睁开眼睛一看，卧室灯亮了。我躺在大刘的怀里，我喃喃地说：“我还在做梦吗？”他说：“你前半夜哭，后半夜叫，我怕你出事，没敢睡觉。可是我听你吭哧吭哧地好像上不来气，紧接着你又呻吟起来。你哪不舒服？用不用上医院？”这是他这一个月以来和我说话最多的一次。我听了之后百感交集。

    人们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曾经深深地爱过，爱得死去活来，所以不管出现什么问题，在关键时刻还是动心的。我告诉他：“刚才我做了一个恶魔，掉进一个看不见底的深壑。是你放下一条粗绳子，把我救上来了。”

    他没有丝毫表情地说：“听你的声音，一定是梦魇了，我想你在梦中一定非常难受，所以我才把你叫起来。”然后他把我轻轻放下。

    我实在抑制不住我激动的心情，像以前一样，仰起头盯着他那无神的眼睛，猛地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狂吻起来：“亲爱的，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你心里一定也很苦，你一定是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我求求你说出来吧！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们自己了。我们还像以前那样有多好？我实在受不了啦，你说出来好吗？”

    我以为我这番苦求，一定会打动他的。可是他一点也没受感染，一点激情也没有。他冷冷地说：“现在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快睡吧！明天我们都得上班，等我把问题弄明白了，我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但是不是今晚。睡吧！也许那些问题都会得到圆满的解决的。睡吧！什么都不要想？他用力地从我的拥抱中挣脱出来，默默地回到他的房间。

    我绝望了，我的泪水、我的祈求，并没有打动他。这个铁石心肠的人，只不过发自人的本性，过来看看我这个梦魇中呻吟的人。他没有和我和好的意思，是我误会了，自作多情。我真的很后悔，为什么要这样低三下四地向他乞讨爱？

    我的的确确做了一个梦，梦中是他解救了我，其实醒了以后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清醒之后，我又回到这残酷的现实生活中来——维持着这个无爱的婚姻。

    一天下午我到托儿所送奶时，一看小天使不在了，我大吃一惊。阿姨告诉我：“下午一点多钟就让她爸爸和她的奶奶接走了。”

    我脑袋哄地一声，好像爆炸了。这极其反常的现象，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奶奶好久以前就宣布不认这个孙女了，她爸爸也有一个多月没理过她、没抱过她、没亲过她了。今天怎么会太阳从西边出来，母子俩一起来接孩子呢？莫非他们要把孩子送人？卖了？扔了？害了？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我急忙跑回家。

    回到家里以后，大刘和孩子都不在。我一再给大刘打电话，每次都是“无法接通”。我往婆婆家打电话，始终是“无人接听”。这绝对说明凶多吉少，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怎么办？报警吧？可是万一奶奶爸爸抱孩子出去玩了，我岂不是自找麻烦吗？我一筹莫展，焦急地在家等待他们的消息。

    下午快四点的时候，大刘把孩子抱回来了，我急忙上前去问：你把孩子抱哪去了？他说：“今天早晨我发现小小乖有点发烧，我下午没事就抱她去儿童医院了。”

    我觉得非常奇怪，他最近对孩子很不好，怎么会主动抱孩子去医院呢？况且孩子也根本没发烧，所以我一下子就看穿了他在撒谎，可是他为什么要撒谎呢？

    我忍不住要戳穿他的谎言，就问：“你发现孩子有问题，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是和妈一起去的吧？”

    他吞吞吐吐地说：“我觉得你很忙，上班后就离不开你的岗位，不能请假给孩子看病。正好今天吴市长在政府大楼开一天的会，哪儿也不去。我有时间，就抱孩子去医院了。对小孩的我病一点经验也没有，所以我就打电话把妈请来，和我一起去了医院。”

    我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恨得咬牙切齿，编，编！编？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样来？骗，骗！骗？我看你还要骗我到何时？我想喊出来，可是我又极力压下去了。

    我看到孩子耳朵上粘了一块棉球，衣服上还有两滴血，这已经证实了他的确抱孩子去医院了，到嘴边的话我又咽下去了。但是我还是觉得奇怪，孩子并没有任何异常情况，他为什么要把孩子抱医院去呢？我问：“验血有问题吗？”“没有，白细胞不高，也没热，什么都没检查出来，是我小题大做。”

    这件事虽然我疑心重重，可是为了不惹烦恼，我就不在刨根问底，就这样不了了之啦。

    让我最不理解的是在这以后，他对孩子还是漠不关心，不理不睬，和主动抱孩子看“病”判若两人，更使我心神不宁，到了到底怎么了？风一阵雨一阵，冷一阵热一阵的，太令人费解了。我们的关系还一直处在僵化状态。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产生了强烈的离婚愿望。

    有人说：“男人能够忍受不幸的爱情，不能忍受不幸的婚姻；女人能够忍受不幸的婚姻，不能忍受不幸的爱情。所以，一个憔悴的男人的背后必然有一桩不幸的婚姻；一个忧郁的女人背后必然有一段不幸的爱情。”

    他讨厌我的喋喋不休的埋怨；我讨厌他的默默无语的状态。所以我们的婚姻已经走到尽头，不可能再维持下去了。

    有人总结了离婚定律：“男人要是提出离婚，往往是他已经不喜欢她的妻子了；女人要是提出离婚，往往是她丈夫已经不喜欢她了。”我现在已经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他不喜欢我了，所以我必须学会放弃，不能再维持这无爱的婚姻了，离婚是我明智的选择。所以我想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谈谈，就和平分手吧！

    过了整整一周，我已经酝酿好了和他摊牌，和平分手，协议离婚。然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大刘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

    有一天，他满面春风喜气洋洋回来，一下子跑到我的跟前，拉住我的手说：“乖乖，现在满天乌云都散了，我们可以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了，不会再有烦恼忧愁搅得我们坐卧不安了。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爱你、哄你、惯你，一切我都听你的。你就是咱家的女皇，我就是你的臣民……”

    他简直是在背台词，把我搞糊涂了。我好像有在做梦，我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证明这不是在梦中。我被他这些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搞得懵懵懂懂，不知所措，好长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深情地、歉疚地紧紧地抱着我，热泪盈眶地说：“乖，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让你受委屈了。”

    我突然反映过来了，他之所以对我突然这样亲热，是出自生理上的需要，就像为了达到某个目的而绝食的人，在他濒临死亡之时，他宁可放弃他的要求，也要夺过饭碗狼吞虎咽一样。所以我仍然保持良好的心态，没有激动，绝不能盲目投降。我极冷静地问：“是什么让你发生这么大的转变？难道是为了考验我的忍受力？考验我的判断力？考验我的承受力？”

    他像以前那样，抱着我晃着。他沉醉在甜蜜的回忆里和胜利的喜悦中。他说：“是现代科学依据，惊人的数字使我彻底清醒，使我摆脱了桎梏我灵魂的枷锁，把我解放出来，那熊熊燃烧着的孽火，炙烤着我的灵魂和肉体，几乎把我烧焦，差点把我变疯。如果不是有现代科学拯救我，恐怕我至死后也找不到后悔药。”

    我愣愣地看着他，听着他这半疯不疯的惊人呓语，更加懵懂。我终于忍不住了，直截了当地问他：“你到底怎么了？你这变化莫测的胡言乱语，我的确一句也听不懂。”

    他说：“亲爱的乖乖，我和你实话实说吧!你听了可千万不要生气。听完之后打我骂我都行，甚至可以拿刀砍掉我一个手指头，来解你心头之恨。就是有一点你必须答应我，绝对不能把我撵出去。”

    我仍然很平静，警告自己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我说：“你说吧！你把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把吧！我答应你的条件。”

    他说：“你必须冷静，不得插嘴，压住火，我会从头到尾把一切都告诉你，竹筒倒豆子，毫不保留。”

    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抱起我的小天使，准备心平气和地听他讲述我急于知道的事情。大刘陷入痛苦的回忆中：“妈妈来咱家之后，我们上班，他就经常抱着小小乖到楼下和邻居的大妈大嫂们聊天。大家都夸咱小天使长得俊，说细皮嫩肉的非常像你。他们品头论足，说这孩子像你而找不出像我的地方。时间长了，老妈总觉得人家话里有话。老太太直犯嘀咕。有的提醒咱妈：“是不是抱错了，现在时兴亲子鉴定，到医院验个血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就一清二楚了吗？”还有人说：“这孩子哪儿都像她妈，肯定不能抱错，但是是不是你儿子的孩子？可就两说着了。”

    老妈听了这些杂言碎语，心里犯嘀咕，非常生气，说什么也不在咱家住了，说跟咱俩丢不起那个人。

    老太太越想越不是滋味，回家后就去找对门的王大娘。王大娘的外孙女是你们游乐谷的员工，新毕业的大学生。妈想通过她侧面了解一下你的为人。

    也真的打听正当了，那个女大学生还真认识你，说最知道你的底细。那个女孩一听你是我妈的儿媳妇，就说什么也不说了。可是咱妈，好说歹说，非逼人家说不可。那女孩终于说了。她说你是游乐谷的一枝花，被钱老板以干女儿的名义包养了很多年。又是现在这个姜老板的情妇。是靠着色相拉客挣钱的坏女人。她说现在这个姜老板，每天都用自己的车把你拉到他家，然后再把你送回去。而且说游乐谷的人都知道你的孩子是姜老板的……”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我压不住满腔怒火，大声吼起来：“你妈老糊涂了，她偏听偏信有情可原。可是你对我了如指掌，难道你也信吗？”

    “我当然不信，我据理和妈妈争辩，可是她宁可信外人，也不信自己的儿子。你知道，我从小没有爸爸，是妈妈把我和哥哥拉扯大。我们从小就一切都听妈妈的，以后也总是惟命是从。只有在婚姻这个问题上，我没有听妈妈的。尽管我们做了很大的努力，妈妈有一阶段接受了你，也认了孙女，可是妈妈听风就是雨，认定这孩子不是我的，非逼我离婚不可。最后妈妈说有你没她，有她没你，让我选择。而且明确表态，如果我俩不离婚，她就不要我这个儿子了，从此不允许我再登家的门。

    我好说歹说和她达成了协议：那就是在她的亲自监督下做亲子鉴定。如果证明这孩子的确是我的，妈妈就不再逼迫我们离婚，否则我们必须离婚。而且让我拿她的生命起誓：在没有证明孩子到底是谁的之前，她不许我俩到一起。如果我不听她的话，我妈就得暴死。

    你知道我是个大孝子，从来不敢违背妈妈的意愿。这就是我前个阶段不搭理你的根本原因。现在好了，关键问题都得到证明，我和小小乖的DNA鉴定结果出来了：我们的血缘关系是99.9999%。我妈认输了，我们可以消消停停地过日子了。”

    现在我终于知道了真相。然而我并没有丝毫兴奋之感，我听到大刘这一番话，就像一个活火山突然爆发一样，怒火万丈喷涌而出。我已经气得全身发抖，别人造谣生事对我污蔑诽谤，我可以权当驴子放屁。因为人正不怕影歪，清者自清，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总有大白之日。可是我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丈夫参与这肮脏的有损我人格的阴谋之中去，为我的敌人推波助澜。所以我在这个原则问题上绝不能让步。无论他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他毕竟站在我的对立面，成为伤害我的一分子，所以我绝不能饶恕他。

    我用最尖刻的语言谴责他对我的背叛，我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不得好死，我把有生以来看到的、听到的最难听的话都拿出来骂他。他不还口，一直在说：“我该死！我该骂！我该打！你怎样处置我都行。我可以给你取刀来，你剁掉我一个手指头，让我长点记性，以后能分清是非，不再犯这样最愚蠢的错误。”

    我最后向他明确表态：“我绝对不能和不信任我、怀疑我、参与诋毁我人格阴谋的人生活在一起。夫妻间如果失去了理解、信任、尊重、宽容，那这个家就无法维持了。你走吧！我对你不再有任何幻想了，我的心彻底凉了。你需要什么尽管拿，只要把孩子给我留下就可以了。”他诚恳地说：“我最需要的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