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空有一颗智慧的灵魂,何来这份恼人的浮躁?
更新时间:2019-08-15 12:08:33 | 本章字数:10207
一
北京那座古老的四合院,
曾是他家几代的居住地。
如今的邻居都已经搬迁,
那地方全被高楼来代替。
时代变迁老家只剩二十平米,
那时的拆迁款寥寥无几。
哥哥有钱住进了豪华别墅,
弟弟只好租间民房,
把简陋的小家暂时安置。
在这四方平整的文化名城里,
在这日新月异的现代首都里,
傅萍成了一名自由文人,
呼吸着新鲜的自由空气。
可他现在是一贫如洗,
银行里没存上一个钱币。
陆英随丈夫回到京里,
一时感受着兴奋新奇。
欢快了几天哪心情渐变,
开始把眉头仅仅皱起。
郎才女貌的一对夫妻,
面对空空的四壁冥思。
外省的消费可不比京城,
一切都要用钱去换回那
每日里所需的住行衣食。
现在的俩人都没了工作,
该怎么度过眼前的
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
先搞钱吧,
这是眼前的头等大事。
待积蓄到一大笔钱款,
再接着搞他的辉煌文艺。
二
对于弟弟的突然抉择,
哥哥直感到非常恼火。
带着小侄开着奔驰轿车,
来到傅萍家里坐下就说:
“你也不和我商量商量,
就擅自辞去了工作?
你眼里还有没有你这哥哥?”
见到哥哥那恼火的神态,
弟弟心里很不痛快:
“上次回来让你帮我调动工作,
你说不行,你要我怎么着?”
“上次我已经和你说过,
如今的人们都在经商办企业,
你搞文的上哪去找合适的工作?
在外省有个体面舒适的职业,
还能挣得几百元的薪水,
好赖能把你俩养活着。
可现在我看你俩怎么生活?!”
“哥你说我在那偏僻的闭塞小城,
还要待到哪年哪月?”
“那么我问你,
你回来又能干点什么?”
哥哥的语气特别尖刻,
弟弟尴尬难以辩说,
张了张嘴咽了口唾沫,
然后一阵长长地沉默。
陆英泡好茶水递给哥哥,
心绪起伏也激动地说:
“哥哥,你再不必管他,
命好命赖都由自己担着。”
哥哥对陆英淡然一笑,
随后又是闷闷不乐。
小侄在床头看着电视,
那电视是十二英寸竟然不是彩色。
那一张写字台和那一架大衣橱,
纹路斑驳油漆脱落早日失去新鲜的光泽。
小侄看着叔叔家这寒酸的摆设,
似乎想起了半年前上过的
一趟热闹的语文课。
学的是什么课文来?
他一时又难以记得。
兄弟俩好一阵沉默,
那气氛真是好难过。
如今这样已经无话可说,
当哥哥的也是无可奈何。
随手掏出来三千元钱币,
放在桌上又冷冷地说:
“明儿个得赶快想门路挣钱吧,
可不能天天白等着吃喝。
诺,这是三千先拿去用着,
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随转身与小侄出门上了小车。
傅萍陆英出门相送,
要与哥哥小侄招手告别。
忽听小侄悄声对爸爸说道:
“爸爸,叔叔真像‘我的叔叔于勒’(1)!”(1)法国作家莫泊桑短篇小说
《我的叔叔于勒》里的主人公。
小车开走悄无声息,
小俩口仍在呆呆地站着。
陆英不由得一阵寒颤,
上前紧挽住丈夫的胳膊。
此时的傅萍悲壮激愤,
横眉眺望那耀眼的万家灯火。
眼前那一座三星酒楼,
那五彩的霓虹灯频频闪烁。
那酒气熏天的猜拳行令声,
时时传来正是那
酣畅淋漓的觥筹交错。
啊哦,不屈不挠的精灵傅萍哟,
你的心里是怎样的一片火热,
你该如何度过往后的严峻岁月?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
你处在一个何等位置?
你只是一个真空物,
你只是理想的浪汉。
人世的坐标系中,
你始终处于零点:
纵轴上没有你的官位和财富,
横轴上没有你的知己和友缘。
追求事业,你一事无成,
攫取财富,你囊中羞涩。
面对这五彩华丽的都市夜晚,
你只能仰望星空悲鸣长叹——
在这收获的年龄我有什么收成?!
没有了哭泣,失去了笑声,
没有了癫狂,淹没了嘶鸣,
一切像中了佛魔,
归入那淡淡的平静。
又似那一粒尘埃顺风而去,
飘落于茫茫的宇宙中……
三
对于这座古老的文化名城,
看着既那么熟悉又很陌生。
新的生活就要开始,
要感受一下这新鲜的环境。
在觅生活的几个时日里,
浏览一番这新首都的市容。
北海的湖水还是那么碧蓝,
东边仍是那雄伟的红墙故宫。
常常发现几座古老的四合院,
更多的地方被摩天大楼占满。
偶尔闪过几根红木廊柱,
还有镂花的窗栏门面。
而满街更是那铝合金门窗一片一片。
京西北的颐和园里,
绿树成荫游客满满,
湖里水波涟涟平整如镜,
荡漾着点点游人的小船,
十七孔桥洞里面,
悠闲地划着桨儿流连忘返。
最繁华的东西长安,
最热闹的东单西单。
购物中心大楼的玻璃墙面,
自下而上高高的几十层直摩蓝天。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如潮,
公交车私家车穿梭往返。
宽阔的立交桥四通八达,
青青的草坪绿绿的树冠,
每一座都是那美丽的花草公园。
处处可见的麦当劳快餐,
那是京城里一大新的景观。
那红黄相间的木质大偶像,
卷着波浪发,裹着红衣衫,
跷着二郎腿,满脸笑开颜,
滑稽的坐在餐厅门前。
吸引着一群群游人拍照留念。
中国的外国的食客们,
进进出出鱼贯往返。
卡拉OK,歌舞当欢,
音像公司娱乐酒店
华丽的门厅点缀着市面。
那礼仪小姐的商业微笑,
好像都有点不那么自然。
公司的大牌子连成一片,
在大街两旁参差排满。
天安门广场南端,
前门外的大栅栏。
高科技的游戏厅里,
将大型的游戏机布满。
一大群现代的孩子们,
驾驶着一只只大型的“宇宙飞船”,
一边聚神谋划一边专心操作,
全身心致力于未来的太空大战。
大栅栏的服装摊点,
密密麻麻挤满了小巷街面。
那衣服不管是真货假货,
商标上都挂着“高级”“名牌”。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愿买愿卖都是两厢情愿。
广场四周已修建了地下通道,
那游人太多只好这么办。
通道两边仍是一排排的小商小贩,
那场景好像是另一个热闹的大栅栏。
王府井大楼百货更是齐全,
楼上楼下长长的柜台前,
看到的是一双双黑眼睛黄眼睛蓝眼睛,
黄的红的白的黑的皮肤上包裹着
花花绿绿的格式衣衫。
那千百种现代商品琳琅满目,
眼花缭乱得令人垂涎。
楼上楼下有一些中外顾客
徘徊在王府井新华书店,
看他们那神态也都是,
文雅的大中学生占了多半,
还有一些显着高贵精神气质的
男女青年更多的是学者中老年。
那地下铁已伸展到了外六环。
那长长的电气列车上,
人人挤得满身大汗。
车顶棚的一排排小电扇,
拼足马达飞速旋转,
只是人太多,奈何“大肉团”。
走出地铁转身街面,
漫无目的来回流转。
仍是那卡拉OK声声,
飘荡的歌舞劲曲在耳边飞旋:
《水手》刚刚唱完,
又传过来《清凌凌的水来蓝莹莹的天》,
韦唯刚刚谢幕,
又传来走红的刘欢。
……
四
飘游了城区几天,
他有些疲惫不堪。
工作上毫无着落,
回家就坐立不安。
想起了哥哥的话语:
“你能够干点什么?”
禁不住令人汗颜!
妻子在愁眉苦脸,
整天价闷闷不欢。
每月的水电费上百元,
又得买菜买面,
还要买酱醋油盐。
哥给的那笔钱款,
很快就坐吃山空,
更不敢买一件时兴的衣衫。
这日子可怎么过哟怎么过?
只能狠狠地把丈夫抱怨!
经济是生存的基础,
左右着生活的方方面面,
牵制着你的事业发展,
更是影响着你的爱情婚恋。
甚至于到了夜晚,
床上的俩人开始不再,
不再相拥相抱脸对着脸,
而是把她那身子
背对着向他反转。
心情实在不好,
没有兴致交欢。
全然不是那不是那,
销魂蚀魄云雨浪翻的
情爱浓浓颠鸾倒凤的从前。
即使偶有一次交欢,
也是不那么情愿,
尽是应付义务不再有,
不再有哪泉涌的蜜甜。
傅萍有些个怪诞,
与常人不太一般。
自从结婚那一天,
夜晚就不再把睡衣裹穿。
每夜里必须搂着陆英,
那觉儿才睡得香甜,
即使是压得那胳膊麻酸,
也在所不辞那隐隐的疼感。
陆英依偎在他的怀里,
真真的似亚当的“肋骨”(1)一般。 (1)指夏娃。
而如今的这些夜晚,
妻子的反常表现,
真是太令他难堪。
就像那三岁的孩子,
失去了母爱的温暖。
每日里愠怒着那脸,
无端地生出些恨怨。
和你陆英相处,
真觉得好艰难!
若是另换个女人,
定不是妳这样的表现。
即使这日子再苦,
也会有如蜜的夜晚!
可舍身处地一想,
确是苦了这朵牡丹。
本想给妳谋幸福,
如今却在受寒酸!
思维总是一片混乱,
理不清的头绪扯不清的线。
看着那街上的女人一大群,
花枝招展地向你走近:
有的朴实无华却是魅力可人;
有的浓妆艳抹穿金戴银,
可看不到眼睛里一点点高贵的气神;
哦,也有的女人浓妆淡抹总相宜,
神态高雅穿戴阔气也有钱,
可这样的女人又是
坐在了哪个男人的床前?
天下有几个女人美若天仙又有钱?
有几个女人能才貌双全德才兼备,
情愿嫁给高雅的好儿男?
哦——又是“此事古难全”。
做人不由己,运命随坤乾。
流行一俗语,
即令你心颤:
街上有“婵娟”,
男人得有钱!
五工作一直没有着落,
傅萍还得到街上游转。
走近了一家书摊,
把那一堆书刊浏览。
看着那一本本肉麻的封面,
那图像真令人毛骨悚然:
一个个下流的男人姿态丑陋,
一个个浪荡的女人裸胸露肩。
再看那一个个汉字组成的标题:
“打、杀、色、相、淫、女、男,
罪、恶、泪、欢、黄、赌、钱。
迷、神、卜、卦、易、经、算。”
哪一个标题都是由都是由
这些个字眼连缀成串。
五颜六色里隐含着杀气,
杀气腾腾间充斥着性的泛滥。
这充斥街面的文化垃圾,
就出现在天安门广场的南端。
那“垃圾”前竟有一群年轻人,
还有一些个壮年络绎不绝,
那书刊再贵也舍得花钱!
如今的劣质书刊横行市面,
毒化愚弄着现代青年,
如今的高雅书刊遭受冷落,
即令傅萍感到深深地遗憾!
他对此无比的愤怒,
又对此无奈的茫然。
正统的文学在全国滑坡,
神圣的作家们有些失落。
人们的眼光投向了钱袋,
很少再看那高雅的小说。
有的人下海经商,
有的人醉卧梦里,
有的人贪图安逸;
一些人走向低级,
一些人趋炎附势,
一些人甘拍马屁,
有谁能发一声呐喊,
有谁能针砭时弊,
有谁能重振雄风,
谁能是鲁迅的弟子?
一些人爱看女人的裸体,
你就不惜放下高贵的手笔,
利用那电脑新科技,
打印出一些下流的文字,
在那黄色书刊上排印出来,
赚回大把大把的人民币,
随后你跑进豪华酒楼,
摆上一桌丰盛的酒席,
醉眼里胡乱地卡拉OK一气,
蓬荜生辉啊灯红酒绿,
你眼前全是女人的裸体!
又把那外埠的镭射影视,
或是公开买进或是变相走私,
放进来一批又一批,
那“镭射”技术高级无法剪辑,
黄色的镜头有过之无不及。
那光盘里一群男女寻欢作乐,
就跟那动物交配无异,
在你那现代的小家庭里,
荧屏上总是这些镭射垃圾;
更有那诱人的录像厅里,
走出来一群又涌进去一批,
满足着低级的感官刺激,
排放着污浊的阴霾空气,
那一堆堆精神鸦片,
醉得你五体投地!
人人都受了经商的刺激,
人人都成了金钱的奴隶。
可是——
谁说人生只是为钱?
谁说理想奋斗已是无稽之谈?
谁说及时行乐才是今天的至理名言?
谁说汽车洋房就是最好的明天?
一幅空空的脑壳,不学无术,
整日与麻将做伴,
纵然给你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你也拥有不了几天!
知识的尊严被冲了个稀巴烂,
金钱把艺术活活地强奸。
你不得不向愚昧低头,
你不得不向粗野乞怜,
才华、激情、教养,学识、气质、风范,
全在这无奈的喘息中生生淹灭,
残酷得竟使你无泪可弹!
你没有任何身份的限制,
任何工作都不能适合你,
你是这个世纪末的
最后一个成人的孩子。
啊哟,不必这般罗嗦,
你总是悲天呼地,
你无法张开喉咙歌唱,
你不可能用真诚的微笑,
面对你每一位同胞兄弟。
反而是——
你总要两眼盯着同胞的钱袋,
不择手段地伪善加之暴力,
忙着那唯利是图的原始的野蛮榨取,
你不可能清心寡欲,
你不求真诚善良和美丽。
只求得自己的钱袋鼓鼓胀胀的花天酒地!
因为,你生于斯长于斯,
你是这个时代里的你,
断不能拔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大地!
你想做个正人君子实在不易,
你多年铸就的风雅学识,
连同你的躯体就要变成,
就要变成人间的一堆垃圾,
啊啊,不要这样!
你的教养,你的正直,
还有你超世的才气,
连同你的躯体,
统统化作一团魔火,
——烧起来吧!
烧它个岩浆喷发,
烧它个一团焦泥,
凤凰涅磐哪——
烧来一片新的天地!
看着这闹市的滚滚红尘,
傅萍的心情不能自已。
若是伟大的鲁迅活在今日,
该对当今的世象作何评说?
先生拿匕首投枪般的手笔,
该向这诸种时弊作何等深刻的猛刺?!
那严酷解剖的“手术刀”定将这
国民心理的病态毒瘤根治!
可如今……
好愤慨——
这国人的精神状态,
何时能彻底一改?
时光已到下午四点,
还有个把钟头就要黑天。
今日又是白白地过去,
找工作的烦恼仍紧紧地
紧紧地把他的心绪纠缠。
傅萍拿起来一张小报,
随便看着那一版版“黑铅”。
有一则招聘记者的小幅广告,
蓦然映入他的眼帘:
应聘的条件地址,
还有待于面谈,
都一一印在上面。
傅萍的眼睛一亮,
遂有了新的打算:
先去应聘一下这个报馆,
碰碰运气吧就在明天。
六
傅萍回到家里,
迎来陆英的笑脸。
他感到好生奇怪:
何来这难得的欢颜?
搬回北京的陆英,
第一次绽开“牡丹”:
“告诉你个好消息,
哥哥下午来过,
他说要办个工厂,
要我去他那里上班,
安排我做现金出纳,
说别人很不可靠,
要我把好钱款。”
傅萍听了一阵高兴:
“也许就要时来运转,
妳去可要好好干。”
“这你尽管放心,
决不给你丢脸。”
傅萍掏出小报,
递到陆英面前:
“上面有招聘广告,
明天我去报馆看看。”
陆英把广告看完,
笑颜更加灿烂:
“今晚做个好梦,
明天你定能如愿!”
她开始忙里忙外,
收拾着简陋的房间。
擦洗了红砖地面
理好了一堆衣衫。
女人家都是这样:
她的心绪不好,
那家里就狼藉一片,
那灰尘二尺多厚,
她也一概不管,
待洗的衣服成堆,
看得你六月心寒;
若是她心绪好转,
那家里就一新焕然,
一切都井井有条,
一切都大大改观,
真让你赏心悦目,
即令你三冬温暖。
看着这舒心的陋室,
她在不停地忙转,
那一切收拾妥当,
又忙去开始做饭,
欣望陆英的身影,
又感到意足心满,
好一位美丽的娇妻,
好一朵鲜活的牡丹!
他活泼地跳跃撒欢,
走到那书箱跟前,
把那应聘的材料:
学历、作品、相片
一一查找齐全。
这顿粗茶淡饭,
吃得格外香甜。
久违了妳这娇美的笑脸,
久违了妳这舒心的晚餐。
饭后的傅萍好兴奋,
激发来音乐灵感。
走近写字台,
拿起手笔来,
一组美妙的音符,
在脑海涌动闪现。
好一曲《天赐良缘》,
急急地流向笔端……
填好词,谱好曲,
仅用了半小时时间。
他拿起小提琴来,
兴奋地演奏一遍,
那旋律的优美悦耳,
让他激动得心颤:
“英,妳可听见,
这歌是为妳而作,
妳是否能够喜欢?”
陆英展开笑脸,
幸福充满了心间:
“喜欢,真的我好喜欢!”
傅萍又开始演奏,
那动听悠扬的旋律哟,
缭绕于整个房间。
音乐声声美,
花儿多娇艳,
朗才伴丽女,
歌弦舞牡丹。
傅萍好天真,
不知愁和怨。
知足能常乐,
幸福到永远。
人生天地间,
何须太有钱!
北京的夜晚美丽迷人,
这一对郎才女貌尽情交欢。
那一张古老的大木床哟,
直摇晃得
情蜜融融酣畅淋漓抖抖颤颤……
第二天早饭后七点,
哥哥开车来到门前,
要接陆英去他新开的工厂上班,
陆英一番梳洗打扮,
高高兴兴走向车前,
上了车后告别丈夫,
轿车里那酒窝盛满蜜甜。
哥哥起动马达,
“奔驰”徐徐走远。
七
按照小报上的地址,
傅萍找到了报馆。
进门三两声探问,
见到了这里的老板。
老板打量着傅萍,
悠然生出些好感:
这人的风度翩翩,
文人的气质不凡。
他以前干过什么?
竟如此大家风范!
为何要屈身下嫁,
找到我小小报馆?
寒暄后初次交谈,
傅萍介绍了自己的条件,
随即拿出了作品学历照片,
老板接过翻看一遍——
哦,原来是外省的一名文官,
辞职回到京城,
要自己闯荡一番。
老板在看着傅萍的材料,
不由得心生慨叹:
如今的世道可真怪异,
无知者有工作能挣上好几千,
大学生难找到糊口的饭碗。
不识字的能当老板腰缠万贯,
文人们囊中羞涩这事真新鲜。
老板开始询问傅萍:
“你以前曾干过文职工作,
也发表过散文和小说,
可干记者这一行,
你可从未经历过。”
“搞新闻这一项我大学里就学过,
正题、副题、导语、主体……
这诸种新闻要旨和采访艺术,
我都是非常熟悉,
老板您尽管放心就是。”
老板稍一考虑当即拍板:
“行,欢迎你和我们一起干。
您马上去人事科办手续,
明天上午就来上班。
基本工资按时发放另外
稿酬按价照付好新闻还有浮动奖金,
你看还有什么意见?”
傅萍忙把头点:
“行,我没什么意见。”
“好,那咱们明天见!”
他开始以一个小报记者身份,
把整个社会阅览。
每日里奔赴各处采访,
看人间万象真是齐全:
经商的大佬,
明星的商演,
进城的民工,
个体的摊贩,……
有时也去采访那些,
影视歌坛的大牌演员。
写一写花边新闻,
赚一笔稿酬小钱。
八
他采访的一位女明星,
可是让他难忘终生。
她在全国有广大观众,
演艺界里她相当走红。
事业的成功令她陶醉,
婚姻上却是非常不幸。
三次结婚又离异,
她不再相信任何男人。
独身养着一只爱犬,
常常带它到处旅行。
人心叵测隔着肚皮
可爱的动物最是忠诚!
世俗的人们难以理解,
指责她是发了疯。
虽然她事业非常成功,
而人间险恶让她愤愤不平。
她直率天真从不做作,
敢说真话无拘无束又充满灵性。
可世俗的偏见包围了她,
都指责她犯了职业病。
她感到深深地孤独,
压抑的心难以抚平,
只有怒目苍天泪千行,
愤笔疾书——
奋笔疾书她做女人的苦命!
在采访她的过程,
傅萍被深深感动。
她说从没对别的记者,
倾诉过自己的隐私和这样的心境。
只有对他傅萍,
好像是一见如故,
才道出她的真诚。
傅萍回到报馆,
心潮久久涌动。
高智的人才有几多,
承受着这样那样的不公平!
拿起笔来急急地写,
一篇采访一气呵成:
标题就是:《水做的心灵》,
报纸印出刚发行,
不料销量急剧增。
老板高兴加赞赏,
一笔酬金奖傅萍。
九
报馆里有一位少女,
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林娲。
自从傅萍来到报馆,
她就开始暗恋于他。
俩人常常结伴采访,
合写的文章一起刊发。
报上的文章一篇篇,
署名印的是“萍娲”。
林娲有一副好美貌,
闪亮的眸子齐耳的短发,
小巧的鼻梁洁白的小牙,
丰润的小嘴桃红的脸儿,
好似那一枝日本樱花。
她毕业自省城大学中文系,
只身到北京来闯天下。
谋篇布局行文快,
口齿伶俐敢说话。
思维敏捷有灵气,
柔时的神态更优雅。
初来的傅萍忙业务,
一时并没注意她。
经历多日交往后,
这才开始看重她。
又想到妻子陆英女,
一番感想心底挂:
若是妻有这学识,
一定更加吸引他。
人生婚姻多缺憾,
常常觉得她不与她!
情窦初开的美林娲,
常找傅萍陪伴她,
眉里眼里脉脉情,
总带出一些倾慕的话:
“傅大记者你知不知,
任何有学识的好姑娘,
都能深深地爱上你。”
傅萍一听笑着问:
“是吗?为何我有这魅力?”
“你满身都是书卷气。”
“林娲姑娘妳可知,
在今天这个世道里,
姑娘都愿找大款哥,
可不会看上我这书卷气。”
“不一定,别忘了我前面有定语,
我说是‘有学识’的好姑娘,
无知的女人找大款,
有才的姑娘爱才子。”
“妳的观点很偏激,
凡事都要辩证看问题。
大款里面也有好样的,
有才的姑娘也不一定,
不一定都能爱上雅才子。”
“反正我就这样看,
就是有才的姑娘爱才子!”
……
傅萍看着林娲女,
一股情愫油然起,
姑娘勇敢迎着他,
一股柔情升心底,
两双眼睛长对视,
爱的火花燃烧起。
傅萍猛地清醒来,
想到了自己的陆英妻,
轻轻离开姑娘的身,
一步一步走了去……
抱着深深的遗憾,
埋着深深的情意,
缘分到此为止吧,
决不做越轨之事。
两条命运轨迹刚刚相交,
却又是相吸着轻轻分离。
十
工厂刚开始运作还行,
十万元的产品专利已签合同。
管理人员已安排妥当,
又张贴广告招了工。
厂房设备都已经置好,
哥哥借此要财运亨通。
陆英上班真是风光,
哥哥每天车接车送。
古语话说财大气粗,
哥哥常有一副款爷的作风。
看着哥哥大腕的气派,
陆英心里好生羡意:
“哥哥你真是大男子汉气,
像你这样才有挣钱的本事。”
哥哥一听心里高兴,
嘴上却说着谦虚地言辞:
“唔,哪里哪里,
挣点钱够用了就满可以,
钱挣多了好没意思。
钱财嘛本来是身外之物,
来世带不来离世带不去。”
【其实这句俗话该做这样解释:
这实在是:
有钱人的无病呻吟,
没钱人可望不可及的一句废语。
有钱能买衣裹体,
有钱能喂饱肚子,
有钱能住上房子,
有钱能买车走起。】
陆英有点不太同意:
“如今的人们都这样说,
‘钱不是万能的,
可没钱万万不能啊’
我看多有点钱还是好事情,
没有钱干什么也不行。
就说你这身西装吧,
穿在身上有多体面,
这得花多少人民币?”
“呵,也就才花了两千一。
穿得太差在商场上,
没人能够瞧得起。”
“很多人都很羡慕你,
比俺家傅萍有气质。”
“妳过奖啦,
我只是高中毕业,
没有受过高等教育。
弟弟这一点比我要好,
他可是少见的文雅之士。”
“可那文凭有何用处?
在如今这个社会里,
挣不着钱就是没本事。”
“我弟弟才华横溢,
只可惜没有用武之地。”
陆英听着不再言语,
只在心里翻腾着,
难以言说的复杂心绪。
她为丈夫深感自豪,
可又感到说不出的
说不出的慨叹惋惜。
进京的陆英在吃上要求不高,
却愿将自己精心打扮。
她的美丽无人可比,
本来用不着去人工修饰,
可她美在自然总觉不够,
仍要与大街上的女人攀攀高低。
为此她总是心事重重,
为此她总是苦恼不已。
大街上的女人个个花枝招展,
高级衣料款式靓丽新鲜,
时髦的发型高贵的装扮,
珠光宝气全身缀满,
化妆品一盒就几百上千元。
看着那满街的摩登女郎,
即令没钱的陆英心烦意乱!
她好像只是为美而活着,
何曾有过进取的打算?
十一
发稿开始有了收入,
银行里存下了一点积蓄。
刚刚解决了生活温饱,
而家里还是简朴如故。
生活刚刚安定下来,
知足的傅萍笑逐颜开。
可小小的报馆做不成大事,
他又感到了百无聊赖。
闲暇时就去那邻家的机关转转,
把那办公室的景观细细看来,
没成想那有一些办公人员,
竟是这样的生活状态——
总是想着寻寻觅觅,
总是觉得无所事事。
漫无目的走来走去,
不知为何忙忙碌碌。
和同事开着无聊玩笑,
又对女孩子动手动脚。
精力过剩地无处释放,
情欲袭来就打情骂俏。
讲下流故事不觉害臊,
总爱欣赏少女的柳腰,
妳的身材有多苗条!
可否让我将妳拥抱?
如此打发宝贵的时光,
每天就是这样的嗜好。
有时也想时间的宝贵,
有时也觉生活的无聊。
有时真想做点事情,
可那精力从未聚焦。
宝贵的生命无端地消耗,
玩世的心态陪伴着胡闹。
空有一颗智慧的灵魂,
何来这份恼人的浮躁?!
十二
当个小报记者,
实在没啥出息。
那只为养家糊口,
暂时的权宜之计。
当浮躁的心态沉落下来,
他又恢复了高雅的情怀。
总得要一项伟大的事业,
以展示他的天赋之才。
文坛失落的尴尬处境,
好的作品难再产生。
而那连篇的影视剧作,
却是常常引起轰动。
于是傅萍去电影学院,
做了一名旁听生,
影视编导的一切把戏,
很快就在他的掌握中。
可目睹当今的影视圈,
真让他十分扫兴。
当即写出一篇评论:
《中国,还能搞出来一流电影?》
论文抄写完毕,
拿到电影学院传送,
遂引起一片轰动,
从这个系到那个系,
从教授老师到各科学生,
到处是议论纷纷,
又在四下里打听,
论文作者是谁?
谁是那个傅萍?
他是干嘛吃的?
教授、编剧、影评家,
还是导演、大明星?
学院里影坛上可从没听说过,
有这么一个大名。
几天后人们才知晓的傅萍,
原来是个旁听生!
导演进修班有位导演张君,
也看到了他的论文,
直感到十分激动,
急忙来找到傅萍,
各自谈了谈经历,
真是相见恨晚,
却觉得非常荣幸。
俩人一见如故,
开始了深厚的交情。
张君导演才华横溢,
正在一家影视公司效力。
执导的影视剧有上百集,
作品属中上乘近一个时期,
开始在全国小有名气。
如今的电视剧越拍越滥,
剧集长的像裹腿的带子,
花费百万千亿的拍摄资金,
观看起来却毫无价值。
张君苦于无好剧本,
常常没事闲在家里。
忽而又常常被公司请了去,
赶排拍一些无聊的肥皂剧。
看到傅萍写的评论,
顿时觉得一阵欣喜。
他很佩服傅萍的勇气,
更是欣赏于他的文笔。
力争搞出优质的影视作品,
为了洗刷那银屏的污浊垃圾。
他想与傅萍携手共济,
扶一扶良好的艺术正气。
于是向傅萍提出建议:
能否去他们的影视公司,
做一名特聘的影视编剧?
傅萍说他曾有过这样的打算,
也想要办自己的影视公司,
只是苦于没有资金,
美好的愿望暂时搁置。
如今他是个小报记者,
看来在小报馆没啥意思。
若要成就辉煌的事业,
首选的项目只有影视。
待到有一个适当的时机,
他便即刻向报馆辞职。
立马与你张君一起,
来做我们热心的影视大事!
两位朋友谈兴愈浓,
情绪激昂愈发投机,
那两双炯炯的眼神里,
深含着相互的信任,
饱含着相互的鼓励。
随即那两双大手,
紧紧地握在一起……
十三
那已开始的市场经济,
生存竞争自由规律。
制售运作全靠自己,
优胜劣汰毫不客气。
忙活了整整一个春季,
哥哥的工厂宣布倒闭。
看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上项目前没把市场透彻分析。
那产品销路不够畅通,
造价太高普通人又享受不起。
就这样十万元的产品专利,
和那几十万元的设备机器,
全部付之东流而去。
经过这一次挫折失利,
并未伤到哥哥的元气。
百万富翁财大气粗,
这点损失就像丢了个芝麻粒。
工厂里积压的库存产品,
哥哥都一一做了妥善处理。
最后剩下那一笔工厂房租,
有一段时间还没有算清交齐。
那厂房是他商场朋友租借的。
既然是朋友就不必太要客气。
房租讲好是每月两千元现金,
这只是口头协议也不需合同签字。
如今那朋友一看工厂没有盈利,
即把那厂房收了回去。
又来跟哥哥要他的房租,
说他那厂房都是新建成的,
每月房租是八千元人民币。
连着用了整整三个月时间,
一共是要给他两万四。
哥哥一听好生困惑,
当时讲好是每月两千元钱币,
怎会出来个两万四?
空口无凭没有根据。
“朋友”为此相反目,
由此两人矛盾皱起。
那“朋友”把机器设备全扣下,
派一群打手来将厂房包围住。
哥哥派人去拉机器,
即刻被打手们全轰出去。
几十万元的一大笔,
眼看被人全夺去。
哥哥肝火顶脑门,
立马动手写状子。
于是两人上法庭,
开始打起经济官司。
法庭席上开舌战,
血红的眼球像斗鸡。
法官听着直摇头:
这经济纠纷有意思,
空口无凭没字据,
谁能断清这官司?
现在宣布先休庭,
你俩回去先自思。
带我派人去查实,
改日开庭再通知。
斗鸡瞪眼相仇视,
都觉得有理不服气。
那近百万的人民币哟,
可是诱人的一大笔!
哥哥怒目指着他:
“我真想宰了你炖鸡吃!”
“哼哼,还不定谁先把谁吃!
不过我实话告诉你,
别看你财力比我大,
可我真的不怕你。
这场官司我打不赢,
到头来有你好看的!”
哥哥反唇来相讥:
“你最好给我放老实点,
我培养的打手有的是,
不信我就治不了你!
不过话又说回来,
做事都得凭良心,
我这人讲义气也最仁慈,
若是你通理好商量,
我吃点小亏没关系。
若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砰地掼上车门,
开走了他的“奔驰”。
那区经济法庭,
派人调查取证,
经过全面合议,
哥哥将官司打赢。
真是大快人心,
多么令人高兴!
带上老婆儿子,
邀我和陆英陪同,
定了桌高档酒宴
要为自己庆功。
进了五星级酒楼,
菜肴极为丰盛。
又香又辣的北京“二锅头”,
畅快地喝了一瓶。
又把那西洋的“XO”,
喝光了一大瓶。
回到了自己的别墅,
浑身的酒力升腾,
床铺上醉梦里回荡着
胜利满足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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