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中国的“日本女人”
更新时间:2019-12-10 08:39:36 | 本章字数:2536
在日本的日子里,我觉得大家都是敷衍着过日子,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说不出的秘密。在这个工作节奏很快的厂里,我们中国女人中有两名已经嫁到日本。一位是周姐,因为周总在日本,十年前她就来到日本。周姐说,其实她开始也跟我们一样在日本打工,但没我们幸运,不像我们还有点基础。她没学过日语就到日本了,为了留在日本,她就努力争取跟日本人多交流,晚上回家将白天学习的日语句子再脑海中回顾一遍,买了很多日语书学习。她还说,其实我们都可以将日语说得跟她一样,只要我们肯用心,可是,我们却没人用心想将日语学好。都抱着只要可以跟日本人简单交流就好了。有时候想想,日语真的在于多说,只要肯说,肯和日本人交流,时间长了,相信自己的日语水平会有很大的提高。
难怪以前培训的时候,老师就建议我们多说,多练。她让我们在日本厂里不用害羞,大胆跟日本人对话,只要我们说的话,她们能听懂就说明我们说的是正确的。
周姐成功了。现在她日语发音基本和日本人一样。让我们这些来日打工的女人们羡慕嫉妒。但是,好像又没有人愿意像她那样放弃已有的家庭,再嫁给一个虽说物质条件比较好,但是异国的比自己年长了许多的老男人。所以,表面的光鲜掩盖不了内心的某些失去后的遗憾。
在工作之余,认识了现在的大她很多的日本老公。回国离了婚,嫁到了日本,现在定居日本。成了名副其实的日本人。那时候她的独生女儿已经读初中了。曾听她说过,她想等女儿高中毕业后,带她到日本学习。
因为周总跟三水的社长是朋友,我们工厂的中国研修生最多,所以她顺其自然的成了我们工厂的翻译。也是我们在这家厂里的唯一可以沟通的对象。我把她看成自己的救星。
还有一位来自东北的女人——玲子,嫁到日本后随了老公的姓,日文名叫川石玲子 。其实周姐也有自己的日文名字。常常听日本人那么喊她——美田栀子。我们只是听听,知道这个名字的主人是谁罢了。照旧喊周姐。
川石玲子活在我们中国女人中间,仿佛一颗失去光泽的明珠。看着玲子不快乐地眼神,我知道,她的背后会有着心酸。在我们研修生眼里,她有着高出我们许多的优越感。工资和日本人一样,每天拿着高出我们十倍的薪水,用流利的日语周旋在日本人之间。看我们的眼神中略带了些许得意。或许她的这种优越感是奠定在空虚的内心世界里,她不得不这样做,才能填平自己丢失的中国心。那是用昂贵的代价付出的。换来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国籍。这也是需要偌大的勇气的,于我,是永远做不到的。
虽然川石玲子看我的表情是淡然的,也是因为我不喜欢在她身边奉承她,说一堆好听的话给她听。就跟在周姐身边一样,对周姐,我也如普通人般客气,不巴结,你恭维。
很多时候,我倒是挺希望每周轮流后能去“高息台”工作(“高息台”是个腌制大白菜丝黄瓜丝拌在一起的车间,车间很大,机器环绕着整个房间。工作人员很少,一般也就三个人。一个是日本人爱美惠子,一个是中国研修生,还有一个就是川石玲子。研修生每周轮换一次,她们两个就固定在这里。“高息台”有个小阁楼,我们研修生负责在阁楼上往菜槽里撒菜。有时间还得到阁楼下的液体缸里,往塑料筐里扒菜,再经过电梯送到阁楼上)。
因为在那里有川石玲子,不管怎样,在我们无法和日本人交流的时候,请她做个翻译还是可以的。虽然,很多时候,她的语气很不好,我也只能委曲求全,权当是她心情不好了,对她一笑而过。
一次饭后和川石玲子聊天,她毫不避讳的告诉我,她现在的老公比她大很多。她的祖籍是东北农村。来日本打工期间,学习了日语,便萌发了留在日本的念头。也听其他中国女人们在背后议论,她嫁到日本的目的只是想让孩子有个好的前途。反正在国内婚姻也不幸福,不如牺牲了自己成全孩子。
为了嫁给日本老头,她将整个脸都整容了。她没有周姐幸运,日本老头从来不给她生活费,她和孩子的支出全是她打工挣的钱,她跟日本老头的婚姻徒有虚名。我觉得她这样活着也挺不容易。
或许每个人的想法和人生观不同。我想,这应该是我们所有来日打工的女人们没法做到的,至少我做不到。离开祖国,离开家乡,离开亲人,过着别人都羡慕的,而自己并不快乐的日本人的生活。
记得一次,我们几个中国人在一 起聊天,聊到兴奋的时候,大家都控制不住:“哈哈”大笑,只有她捂着嘴巴,不敢张大嘴巴大笑,后来我们问她:“难道我们说的事情不好笑?”她解释说:“不是的不好笑,只是她的下巴整过的,不能毫无顾忌的笑。”我们听了,笑声戛然而止。
还记得有一个冬天,她好像感冒了,整天流着鼻涕,纸巾不离口袋,那次,吃午饭的时候,她的纸巾放车间里了,她就跟我们借,可是我们中间还真没人带纸巾了,就有人提议她,让她捏到鼻子里的鼻涕,她笑笑说:“不行,鼻子也整了,不能用力的。”“哎呀,我的妈呀,嫁到日本也真不容易啊。”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和决心。
后来听别人说,她只要回国一次。都会在上海下了飞机后,找家美容院对自己的脸部护理一番。她的整容手术也是在国内做的,相对而言,国内的整容费用比日本便宜了许多。换句话说,这一点她做得对,拿着日本赚的钱,到中国消费。
我们十几个人整天吃饭工作都在一起。比家人一起的时间还长。(每期生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虽然我们来自同一个省,市(同一个国度),但是我们没有同一条心,过着互相排挤,互相勾心斗角的生活。几乎每天都能听到谁和谁吵架了,谁和谁为了某台机器闹得不愉快。只是因了有周姐大家都只是地下活动没有大张旗鼓,没那么嚣张。我真不懂为什么。有什么好争的,就是做得再好,一年期满了,还是要回国。在日本人面前表现得再好有什么用呢。难道奢望能留下来继续工作?可能性不大。
有时候真的羡慕那个嫁到日本的女人—川石玲子,现在的生活全是她自己努力得到的。她的日语好,可以很自由的和日本人聊天。虽然有时候可以从日本人的眼里看到对她的藐视。但是,她不用跟我们一起过着勾心斗角的日子。可以好好的坦然的做自己,下班后,回家跟孩子相互拥抱着取暖,生活孤单却平静。而我们,整天活在明争暗斗中,把人都折磨得变了形。不快乐的时候,就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哭一场,发泄心中所有的不快。
曾在杂志上看到过一句话:“哭是对女人最好的一种释放,哭过以后,甩甩头,明天又是一个晴天。”其实,玲子,和周姐在她们心里应该也有自己的苦吧。只是每个人心里的苦不同而已。我们只有学会忘记,学会面对。才能看到美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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