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快过来，帮爸爸把你妈拖起来。”袁峰见儿子站在房门口，赶忙喊儿子一起拖刘梦露。

      刘梦露坚决赖床，依旧裹着被子和袁峰僵持着，看见儿子来了，她也喊：“儿子，快来帮妈妈把你爸赶走。”

      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开着两个拉拉扯扯的，以为两人在打架，吓得孩子赶忙跑出房间，站在楼上的走廊喊：“奶奶，你快来，爸爸爸妈妈在打架。”

       婆婆睡在床上没有听见，因为传说从初一到初五，女人都不用早去和做家务，全是男人的干活，所以婆婆没有起床。公公正在厨房院子里陪邻居聊天，孩子这一喊，院子里的都听到了，大家齐抬头看着孩子。

      “宝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给爷爷听。”可能和邻居聊天，公公没有听清孩子说什么，让孩子再说一遍。

      “爷爷，爸爸妈妈在打架，你快上来看看。”孩子又大声喊他爷爷重复了一遍。

      “啊？这新年头一天打什么架？以后日子还怎么过？”公公一听这话，急的要上楼劝架。

    “等下，老袁，小夫妻两在“打架”你掺和干嘛？”几位邻居听清了孩子的话，她们没有当回事，反而偷偷的笑，还拦着公公，不让他上楼拉架。

      “两人都打架了，怎么不能拉？”公公没有弄懂邻居的意思，觉得儿媳妇打架，自己应该阻拦才是。

      几位邻居笑着拦住公公说：“老袁，你真老糊涂了，五岁孩子的话，你能信？可能她们小夫妻两在那个。”邻居说了一半，笑得说不出口了。

      “哦，对，你看我真老糊涂了。”公公一听明白了，直拍脑袋说自己老糊涂了。

     其实不愿邻居误会，农村的风气就这样，总有些无聊的人逗那些小孩子：“孩子，你爸妈晚上都干嘛？是不是天天‘打架’？”他们口中“打架”的含义就是夫妻行房之事，农村人经常由此取乐。

      他们之所以这样逗孩子，是因为孩子们不懂，答出的话经常让他们笑好久。而且各家的孩子答案都不一样，他们汇总起来，一个一个讲出来给村里人听，逗村里人都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因为邻居们以为刘梦露的儿子说她们在打架，是这个意思，所以没有人理会，也不让公公去拉架。公公和邻居继续在下面聊天，根本不理他孙子在楼上的喊叫声。不仅如此，公公还大声训斥孙子，让他到楼下来。

      刘梦露和袁峰还在僵持着，谁也不肯退步。孩子见爷爷不理他，自己又跑进房间里，看着爸爸妈妈继续拉扯着。

      “刘梦露，你到底起不起床？这年还要不要拜？”袁峰急起来，猛地用力一甩刘梦露身上的被子，然后扔在地板上，赌气的站起来，怒气冲冲的问她。

      刘梦露被袁峰彻底激怒了，她不服气坐起来，弯下腰捡起被子，继续躺下睡觉，而且脸背过去不理袁峰。袁峰见刘梦露这个态度，他也怒火冲天，又去拖刘梦露，一副今天刘梦露不起床，他决不罢休的架势。

      “袁峰，你今天非要这样，有意思吗？”刘梦露突然坐了起来，眼睛瞪着袁峰问。虽然表面倔强，但眼里的泪花却在闪烁着。

      “坏爸爸，把妈妈打哭了，哇哇——！”袁峰看到刘梦露的泪花，还没有动情，在一旁观战的儿子却“哇哇”大哭，并冲到袁峰面前用他的小拳头捶打他。

      “宝宝，到旁边去。”袁峰不知道气昏头？还是这些天刘梦露不在家帮忙，他有气没处撒？反正今天终于逮到这机会，趁机吵一架，他心里才舒服。要知道这几天婆婆跟他唠叨没完没了，大部分都是说刘梦露做这份工作，即没有多少钱，又不能帮家里做事，总之袁峰听了受不了，却不能跟他妈吵架，怕过年了，把他妈气伤了不好，只能隐忍到今天才爆发。

      孩子被袁峰推到一边，又跑到二楼走廊上喊他爷爷，这回是痛哭流涕喊：“爷爷，爸爸打妈妈，还打我，呜呜！——”

      公公和邻居们还在聊，婆婆也起床和邻居们谈天说地的，她听到自己的孙子在楼上哭闹，不禁抬头看着孩子。当她听清了孩子的喊话，赶忙往家里楼上跑。公公和邻居看婆婆这样，知道小两口是真打架，不是那种假“打架”，一个个纷纷跟着婆婆跑上楼，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趴到二楼，未进房门，就听到刘梦露和袁峰两人争吵不休。邻居们不好意思进小夫妻两的房间，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公公觉得自己进媳妇房间似乎不太合适，他也只能站在门口听她们在吵什么。

    婆婆先抱起门口孙子安慰说：“宝宝，不怕，爸爸妈妈在闹着玩。”孩子不说话，眼泪哗哗的看着他奶奶，又看看他妈妈，依旧“哇哇”哭闹不停。

      婆婆无奈只能拍拍孩子的后背，把孩子交给公公，然后直接进房间，拉着她儿子袁峰便往外拽，边拽边嘀咕：“新年第一天闹什么闹？你们不觉得丢人，我还丢不起这老脸。”婆婆知道媳妇她肯定没有权利说，可儿子是自己的，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此时她除了拽儿子，没有其他办法停止她们吵架。

      “妈，你拽我干嘛？我在跟她讲道理。”袁峰见他妈进来二话不说，拽起自己就往外走，他很不服气，忍不住停住问他妈妈。

      “有什么道理非要今天讲？再说你讲什么了？让小刘泪流满面的？”婆婆明白儿子也许没有错，但她此刻只能袒护媳妇，教训儿子。要不然大年初一，媳妇倔脾气上来，闹着要回娘家，那左右邻居不笑话死才怪。

      “妈，我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她起床拜年，我们年年都拜村里长辈，已经习惯了，今年怎么能改？”袁峰一急，甩开他妈的胳膊说。

      “袁峰说的对，年年拜习惯的事，怎么能说不拜就不拜？”没有等婆婆说什么，其他邻居都点点头说袁峰对，刘梦露是错的。

    婆婆虽觉得自己的儿子有理，可怕儿媳妇不高兴，只能随口说：“不拜就不拜，干嘛要打架？”

      “袁峰妈，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村里的年轻人哪个不给长辈拜年，你怎么这样惯着她？”邻居们对婆婆这话抗议的说。

      “那怎么办？她不起床，总不能绑她起床吧？”婆婆无奈的说。

     “小刘，年轻人哪来那么多觉？今天该拜年的，不能破了往年的规矩，要不然可能不吉利。”邻居们知道婆婆此时为难，她们开始劝说刘梦露，并故意吓唬她说破坏规矩会不吉利的话。        本来邻居们是吓唬刘梦露的话，没有想到刘梦露当真，并赌气的说：“不吉利就不吉利，倒霉的是我，又不是你们，反正今天我就不起床，不拜年。”

       可能刚才袁峰太用力了，刘梦露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气，因此，无论谁跟她说话，她都气呼呼的，没有一句好话。

      “脾气这么大？我们也是为你好，不听算了。”邻居们说着往楼下走，边走边和婆婆嘀咕：“你媳妇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去城里上班，脾气长了不少。”

     婆婆哑口无言，拉着袁峰往楼下走。袁峰虽不愿下楼，但知道吵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两人的关系闹僵，不如随刘梦露，自己下楼带孩子去村里走一圈算拜年过了。

      一群人都心情不爽的下楼梯，每个人都觉得刘梦露做的过分，同时觉得刘梦露以前脾气没有这么大，特别对左右邻居阿姨们都挺尊敬的，今天却一反常态，真让她们摸不透，难道她的脾气进城张了？

      难怪别人都说，农村的人不能去城市，特别是女人，容易变坏，脾气也会变大，看来这话一点不错。这刘梦露就是现成的例子，以前多么乖巧的人，现在刚去城里几个月，就变得这样无理取闹。再待段时间，也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

      邻居们议论纷纷，婆婆听进耳朵，急在心里，却没有办法，只能任由邻居们嘀咕。本来邻居们不高兴，想离开她们家，可婆婆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也怕她们出去乱说，忙拿出一些好吃的东西，希望她们在外面少说几句媳妇的是非。

      婆婆和邻居们正在院里聊天，袁峰在洗手间帮孩子洗脸，准备独自带孩子去拜年。正聊着，大家忽然不聊了，眼睛睁多大的看着刘梦露从楼上下来，猜测什么原因让她下来的？刘梦露跟谁都不打招呼，直接奔洗手间洗漱。

      其实刘梦露刚才想起床，只是跟袁峰赌气，而且邻居们又说那些话，她心里更气，一心跟她们作对，说不起床就不起床。可等邻居和婆婆她们下楼，自己想想觉得这样做，确实不妥，就算自己不图吉利，也该为这个家，更为孩子图个吉利。

      想到这里，刘梦露磨磨蹭蹭的起床，等了会，估计她们不讨论自己了，才慢吞吞的下楼。看到邻居们和婆婆在院子里聊天，如果平时她早就笑眯眯的打招呼，可今天她一句话都不想说。从她们身边悄然走过，当没有看见似的，直接做自己的事。

      邻居们又开始低低议论，只是交头接耳，免得刘梦露的婆婆辩论，谁都知道她婆婆是嘴不饶人的。她婆婆则是压住火气，尽量不说话，怕自己忍不住和媳妇吵起来。袁峰看到刘梦露出来，开始有点惊喜，但见她一副爱理不理的臭脸，他也不愿搭理刘梦露，抱着儿子准备出去拜年。

       “袁峰，干嘛去？怎么不等着小刘？”邻居们见袁峰一个人抱着孩子准备出去，忍不住让他带着自己老婆出去拜年。

      袁峰站住了，看看他妈和他爸，又看看刘梦露，嘴里喊了一句：“刘梦露，你能不能快点？人家都快拜完年了。”

      婆婆一听她儿子说这话，忙伸手一打她儿子的胳膊，意思让他说话注意点，别再惹媳妇生气。邻居们也向袁峰投来善意的目光，希望他说话口气好点。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说话，看着从洗手间走出来的刘梦露，大家都想看她的表情，也想听听她还会说什么？

      刘梦露一句话也没有说，连看也没有看她们一眼，从袁峰手里抢过孩子，好像很强势一样，先一步出了院门，直接奔外面走去，连早饭都没有吃。

    袁峰气的看看邻居们，嘴里说了句自我下台阶的话：“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神经。”说完，跟着刘梦露出去了。

    邻居们和婆婆相互看了几眼，彼此勉强尴尬的笑笑。刘梦露这一举动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尴尬，她当她们不存在，大年初一就这样的局面，实在让人不自在，可左邻右舍谁也不好意思多说，只能便岔开话题，重新张家长李家短的瞎聊起来。

     袁峰跟着刘梦露不说话，一路上见到邻居们，两人一起恭贺别人，但彼此就不说一句话。沉默的走了一段路后，刘梦露把孩子给袁峰抱，因为她实在抱不动了，高跟鞋走路都难，何况抱着孩子，所以走了一会她已经抱不住孩子了，只能把孩子交到袁峰手上。

    “你不是挺能干的吗？有本事抱着孩子拜完一圈，我便服你。”袁峰见刘梦露走了几步，脚便一瘸一拐似的，知道她原本平时不怎么穿高跟鞋，只有过年几天，她才穿高跟鞋，估计她是走不动了，而且手里还要抱儿子，那她肯定跑不了多远。见她把孩子扔给自己，故意讽刺她一下，杀杀她刚才的威风。

    “嗤嗤！”刘梦露刚听这话，是想生气的，忽然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忍不住“嗤嗤”的笑了起来。

    “神经！”袁峰看她笑的那样，皱皱眉说了一句。

     “你才神经，快走了，再磨磨蹭蹭的，人家都拜完年，吃中午饭了。”刘梦露似乎不生气，心情好似还不错，居然以玩笑的口气跟袁峰说，然后带头往前走。

    袁峰看着刘梦露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实在猜不透自己老婆此时的心理，怎么心情说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