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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一一杏子秋后算账

更新时间:2020-12-07 22:25:14 | 本章字数:8142

    这是东京新的一天,天空中阴沉沉的,天气寒冷,朔风劲吹着,飘落的树叶呼呼啦啦在地面上翻卷滚动,清道工在打扫。仿佛美丽的东京城成了一座灰暗的幽冥丰都。

    胡夫人与女儿一块挤在病床上,睡得不安稳,一大早就起床了。她打开病房窗户,一股凉飕飕的冷风扑面而来,她浑身打了个寒颤。她赶忙关上窗戸,用手轻轻的抚模着面颊,作面部保养按摩。她瞥了一眼还睡在床上的胡娜,她还在安静地睡着,昨晚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唉声叹气,山本一郎的追悼会她未前去吊唁,但她是人在曹营心在汉,一颗心飞到那里去了。妈又劝慰了她许久,她的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直到凌晨两点钟,她才安然入睡。

    医院里给她送来早餐,牛奶和蛋糕,还有只苹果。胡夫人怕惊扰了女儿的睡梦,没有去叫醒她让她多睡一会,直至上班时候,医生和护士来到她的病房,为她检查诊断她才醒来。

    ‘’大夫,我女儿的身体怎样?’’胡夫人关切地问。医生打量了胡夫人一眼,面带笑容地回答;’’她的伤已经痊愈,身体也很正常,只是体质还很虚弱,需要调养才能慢慢恢复。另外,若外面天气和暖,可以带她去外面散散步,开开心,吸收新鲜空气,这样对她身体恢复健康大有裨益。’’年轻的大夫用一囗流利的汉语,胡夫人感到诧异好奇地问;’’大夫,请恕我冒昧,你的中文说得这么好,是中国的留学生定居在日本吗?’’

    ‘’不,我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我喜欢中国文化,曾经去中国留过学,学习中医,中医博大精深,我在上海同济大学留了五年学,你们中国人友好热情,我还常常怀念那段留学的美好日子,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去中国学习交流。’’

    ‘’我们热烈欢迎先生和日本朋友去,我的女儿的伤多亏你精心治疗,我表示万分感谢,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胡夫人轻声细语地问。

    他望了一眼胡娜回答;’’她在近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但她出院后身体还要好好调养,加强营养,不能受到刺激,要保持乐观向上的良好心态。’’他说完后,给胡娜写了一张处方交给身边的护士,径自快步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胡夫人母女俩,胡夫人对女儿说;’’刚才医生说了你的身体还虚弱,回国之后还要好好调养段时间,补充营养,思想要开朗,毎天保持愉快的心情,彻彻底底忘却前尘往事,把过去不堪回首的过往当作做了一场梦,梦醒时什么都没发生,日子依然要一天天的过,过得比以前更幸福美好,更精彩。’’胡夫人坐在女儿床头,用手指为她梳着秀发。

    ‘’妈,话虽这么说,但是,谁经历了这样刻骨铭心的事能忘却吗?这撕裂的心痛伤囗能一时愈合吗?亲身经历这场惊心动魄死里逃生的深重灾难,眼睁睁地看着与自己相爱的人,倏忽阴阳相隔。妈,我一合上眼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尽管我与他没有夫妻之名,却有了夫妻之实。谁能像抹粉笔字一样抹净这段感情?除非他是冷血动物。’’她说着又按捺不住感情潮水,泪流满面。妈又忙着为她拭着眼泪,抓起她洁白的双手语言轻柔地劝慰;’’乖女儿,你要坚强地挺过去,事情已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谁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你伤心悲痛也无济于事,反而伤害了自己的身体。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你这次能侥幸逃过这一劫,是上苍对你的垂怜,也是对我们的恩赐。你就要珍惜自己宝贵的生命,起床吃早餐,等一会儿要输液服药。’’胡夫人催促女儿用膳。

    ‘’妈,我一点胃口也没有,您吃过了吗?’’胡娜抬起无神的眼光望着妈。

    ‘’我已经吃过了,你不吃营养跟不上,身体怎能尽快康复?你这样折磨自己妈心疼。如果你受到这次挫折就一蹶不振,闺女呀!你就对不起上帝对你的眷顾,若逝者有灵,泉下有知,他也不愿看到你泪水洗面,郁郁寡欢,他也会希望你健康快乐起来,时间总会医好你的创伤,冲淡这一切。女儿起床,坚强起来。’’胡娜在妈的再三鼓励下,磨磨蹭蹭地起了床,进入洗漱间,然后用早膳,她只喝了牛奶,一片蛋糕只吃了一半再也没有食欲,妈再怎么劝她吃,她都摇着头。胡夫人陪同女儿在病房里散着步,望着窗外阴晦的天色,胡娜停下脚步站在窗囗边,喃喃自语;’’今天是你出殡的日子,老天爷都为你犯愁,你一路好走,到天国里去寻找你的幸福。’’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不自觉地又淌下泪水。

    胡夫人走上前去心疼地说;’’闺女,你怎么又哭了?’’她替女儿揩净眼泪。

    ‘’妈,我也想忘掉这一切,可是,你越克制自己不去想,却偏偏又像电影一样涌向脑海,这种滋味是;剪不断,理还乱。’’胡夫人知道女儿一时难以释怀,多说也无益,便转移她的视线,岔开话题;’’你不是今天还要去买衣服吗?等到你打完点滴,吃完中饭去逛逛商店买衣服。’’胡娜没有作声。这时,一位护士推着药车走入病房,她给胡娜打点滴,胡娜躺到床上,护士手脚利索,眨眼工夫就帮她输液,然后,把药丸放到床头柜上,叮嘱她按时服药,转身她推着车去了别处,病房里又非常宁静。

    胡夫人坐在榻前,望着女儿那双失去美丽光泽忧患的大眼和苍白精致的脸,心疼地对女儿说;’’我看你这张脸苍白如鱼肚皮,你现在这病秧秧的样子让妈心疼,当初,都怪我和你爸没有阻挠你到这儿来,否则,也不会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受这茬罪。’’她轻轻抚摸女儿俊俏的脸蛋,泪水盈盈,声情并茂。

    ‘’妈,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您也不必自责,谁能先知先觉会发生这样的事?事故发生前我有预感,却不能肯定究竟有什么事发生,只是将信将疑,直到事故突然发生的那一刻,一切都来不及了。’’她的声音哽咽着。胡夫人怕煽动女儿的悲情,连忙乘风转舵转开话题;’’你爸应该也在这三时五刻要来医院了,等你输完液,我与你爸陪你上街去蹓跶,顺便去给你买两套衣服来换洗,我和你爸不懂日语,还是要靠你当翻译。’’

    胡娜皱了一下秀眉,声音娇弱;’’妈,索性待我出院之后自己去买,陪同您与爸到东京去逛逛,出国一次真不容易。’’胡夫人听女儿这番话想了想说;’’ 你说不错,出一趟国确不容易,但是,你这么多天不换内衣肯定不舒服,等你爸来了,你输完液一块去给你买衣服。’’母女俩正聊着,胡先生拉开门走进病房,见女儿在打点滴关心地问;’’ 闺女今天吃了早饭没有?’’

    ‘’千言万语地劝她,才吃了一点点养身,医生说她身体很虚弱,要增强营养,身体才恢复得快,看她又消瘦又苍白,真叫人心疼。’’母亲的舔犊之情溢于言表。

    ‘’唉,这也难怪她在这段时间难以忘却发生的这一切,这苛刻的要求谁都做不到,心灵的创伤只有用时间慢慢去抚平,明天就是磋商赔偿问题,刚才驻东京领事馆工作人员来找我协调,谈了一些日方焙偿细节,征求我们还有哪方面意见。’’胡先生的话立即吸引了母女俩。

    ‘’你讲了哪一些方面的问题,有没有纰漏?’’夫人神情专注地问。

    ‘’他给了我一份表,分项很细,哪一项需赔偿多少金额都很详细,一目了然,无需我们钻牛角尖,日方的理赔制度很完整,这一点不必我们大费周章,浪费囗舌。’’他说着从包里掏出表来,夫人从先生手中接过表,表是用中日两国文字打印的,她走马观花看了一会问丈夫;’’ 你估算可以获得多少赔偿?’’

    ‘’我已经估算过了,结合成人民币大约六十万元。’’胡先生在女儿病床前坐下来,胡娜从妈手中接过赔偿表慢慢地在一项一项地看。

    ‘’我夫妇飞往日本的旅程费表中没有报销?如果不出这样的交通亊故,这昂贵的费用就不会白白地往飞机上送,这一路上提心吊胆,当惊受怕。’’夫人埋怨地说。

    ‘’这机票和住宿费用不在这赔偿之列,另外报销。’’胡先生接过从女儿手中递过来的表,仍然放回包里问女儿;’’ 你刚才过了目,还有哪些方面需要提出来斟酌,再与对方协商?’’

    胡夫人插言;’’ 女儿小产在赔偿款限中,没有对精神赔偿,这次,她在身体上受到摧残,心理上也造成痛苦的伤害,在赔偿上我们还要去据理力争。’’

    ‘’绝大部分赔偿还是合情合理,想多争取日方一点赔偿款,我们也只能对我小产及精神损失大作文章,届时,您二位大人为女儿去争取,多让日方赔偿一点,给心里一份安慰。’’

    ‘’你还说日方经济高度发达,国家富裕,原来也很悭吝,我原以为日本政府能赔偿七, 八十万,现在看来也只赔这么多。’’胡夫人皱着眉头发牢骚。

    ‘’唉,只要我闺女生命无虞,钱赔多少无所谓,如果这次人有不测,再多的赔偿金也陡增伤感,只要女儿平安,这钱一分不拿也心安理得。’’

    胡娜听了父亲这番话,颇受感动。她不知山本一郎的死,日本政府对他的父母赔偿了多少?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像流星殒落,赔偿得再多,也温暖不了两个老人孤独悲伤的心,又有什么意义呢?虽说金钱是万能的,但对人的生命来说,一文不值。这点补偿的钱,只是对活着的人一点点心里安慰,她想着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悬吊在床头上方的药汁,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点点滴滴溶入她的血脉里,瓶子里的液体输完了,胡夫人按着床头警报器的按钮,须臾,护士便兴冲冲地走进来换药,她换完药又轻快地离开了。

    胡先生站了起来,慢慢地踱到窗囗边,打开窗户,外面阴晦的天气渐渐明朗,阴云在消退,阳光从云雾中散射出来,地面上的冷风利飕有劲,一股寒风吹进来扑在身上起着鸡皮疙瘩。窗外深秋的红叶,一树树如染上鲜红的鲜血,红艳艳的璀璨夺目。红叶树中也点缀着绿树苍苍,飘落在地上的败叶被风吹得沙沙响滚到坎里,柔和的太阳光从阴霾中洒在大地上,医院里的公园里有人推着轮椅上的病人在缓缓散步吸收新鲜空气,不远处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上,一位女士带着刚刚学步的孩子在玩耍,一群和平鸽’’ 呼地’’ 落在草地上觅食,好奇的小孩迈着歪歪斜斜的脚步去追赶鸽子,鸽子时而腾空飞起,时而一群如云彩落下,翅膀鼓着空气如鼓风机一样响。鹁鸪此起彼落,似与小孩逗乐,它们欢快地唱着咕咕的小曲。

    窗外的太阳光越来越明亮,阴霾已经消失无影无形,澄明的天空里一溜溜白云如绶带,雄伟壮丽东京城的高楼又一座座如陵园里的碑林展示出来,胡先生在窗囗边回过头来对妻和女儿说;’’ 闺女输完液,我们陪她到外边去走走散散心,吐故纳新,外边的阳光真好,整天蜗在这病房对身体康复不利。’’他用双手按着太阳穴位,然后在做面部按摩运动。

    ‘’早晨不是阴云密布寒气凛冽,现在又是云开日出,这天气也是变化无常。’’她从床头边的椅子里站起来,慢腾腾地来到窗户前,伸了伸双手,扭动着纤腰,活动筋骨,她望向窗外惊喜地说;’’ 今天的阳光真好,女儿要去买两套內衣,等她输完了液陪她去外面走一走,加强血液循环,有利于康复,关闭在这病房,胡思乱想憋出病来。’’夫人的眼光向窗外远处望问站在身边一同欣赏窗外的风景;’’ 那是什么树?红得那么灿烂,不像我们北京的香山红叶,也不像我们西湖边北高峰上的枫树红叶。’’

    ‘’我也不知这种树的名称,树叶红得透亮,像喷上红漆一样鲜美,像寒夜中燃烧一堆堆篝火,这树不是樱花树,是枫叶树吧?’’夫妇俩在窃窃私语议论着。胡娜一时也想不起这树的名称,那天,她和山本一郎去箱根公园去游览,也观赏了山上的红叶树,山本一郎曾告诉过她这种树,哦对了,她突然想起来,日本的红叶树有多枫,山毛榉等树秋天都会呈红色。

    ‘’日本红树品种较多,有多枫,山毛榉,红叶石楠, 火炬树, 栎树等; 这里看到的红叶树应该是多枫树或是山毛榉。’’胡娜插言。

    ‘’这是枫叶树?’’胡先生疑惑女儿的回答。

    ‘’这不管它是什么树,叶子是红的,我们统统叫它红叶树。’’胡夫人笑着说。俩囗子在窗囗边喋喋不休争论,胡娜输完了液也来到窗前,抬头向窗外望,秋天的艳阳映着丹红的秋叶,光彩夺目,阴霾驱尽,空气格外的清爽,胡先生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儿微笑说;’’ 外面的阳光温暖,空气也新鲜,不妨上街去蹓跶。’’

    ‘’闺女要去买衣服,我唡陪她一块去选购。’’夫人接过话并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女儿,胡娜默不作声,仿佛事不关己,凝神地思考着什么。胡先生坮腕看了一下手表;’’ 时间不早了,上街去就走吧,闺女,我和你妈陪你去逛逛街,不要把自己关在这病房里,你看这外面风光多好,应该去走走,放飞自己的心情,使自己生活快乐起来。’’

    ‘’爸,您陪妈去街上走走吧,我买内衣换洗,妈稍给我买好一点能换洗就行,我想要活动就到这窗下公园里稍走一走,走累了回病房休息,再说上街穿这病服也不成体面。’’

    ‘’那我就与你妈上街去了,这外面的空气好又暖和,你与我们一块下楼去走走吧。’’胡娜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好,我到卫生间去梳洗一下,到这公园里随便走走。’’她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在梳理,镜子里映出她苍白而秀美的脸蛋,像洁白的大理石浮雕,两道黑髹髹的眉如描过似的,她梳理一下零乱的头发,在发丝上补了一点水,显得光鲜亮泽,然后姗姗地走出来,她身着住院服,与父母一块走下了楼。

    她独自来到医院公园,深秋的阳光下,飒飒的秋风撩动着树叶,如轻吹着竹笛,曲折的路上零落着残叶在脚下滚动,公园里有几个病人在亲朋好友的陪护下慢悠悠地在散步,还有老年人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着缓缓地行走,胡娜踽踽独行,来到绿茵茵草地的小径上踯躅不前,晴和温暖的阳光沐浴着她,她柔目低垂,秀眉时而锁着,时而舒展,满腹心事。草地上鹅卵石的小路上,脱落的小石子撞击鞋在脚下滚动,一群和平鸽’’ 呼’’ 地从天而降落在她跟前的草地上,她怕惊扰这群天籁之客,停下脚步,欣赏这群羽毛油亮,咕咕地唱着求欢的曲子小天使,它们在草地上觅食嬉闹追打,寻欢逐爱。她观赏一会,便朝着休闲的亭子缓步而来,她坐在亭子里小憩,四处瞅瞅,见亭子右首是一条寬敞洁净的大道,两旁红叶树还夹杂翠树,树荫夹道,便徐步往这大道上悠闲地走来。

    ‘’胡小姐,你的身体恢复得快呀!’’杏子从迎面轻盈地走来,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装束,鼻梁上架着一副有色眼镜,她这身打扮,若不是她叫胡娜,胡娜简其认不出她来,她的装束显而易见是她昨晚在山本一郎追悼大会上穿的丧服。

    ‘’杏子小姐,你…….’’ 杏子的突然出现,胡娜吃了一惊,倒退一步,呆呆地望着她。

    ‘’你们中国有句俗话,冤家路窄,狭路相逢。’’杏子这次话的语气与上次来医院看望她,大相径庭,充满了火药味和挑衅。胡娜心里一凛,来者不善,杏子这次是来找她秋后算账。

    ‘’杏子小姐找谁有什么事?若是找我你就开诚布公地讲吧。’’胡娜显得友好语气平和。

    ‘’你心知肚明,若不是你勾引山本一郎,他就不会遭此灭顶之灾,你这狐狸精,这次祸害了我们两家不得安宁,你与他在公司勾搭成奸,还蛊惑他来东京,回到东京几天,他被你迷惑怂恿,连他父母都没有回家去看一眼,就命丧黄泉,你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你这不知羞耻的贱货,吃我两巴掌,这第一掌是替山本一郎父母教训的,这第二掌是替我自己掴的,是你夺走了我未婚夫。’’杏子抡起巴掌,不由分说搧在胡娜的脸上发出两声清脆的轻响。掴得胡娜打个趔趄,眼冒金星,白皙的脸上出现两道淸晰的手印。胡娜强忍着泪水和疼痛哽咽说;’’ 杏子,你打我能解恨的话,你打吧,打死我也不还手,山本一郎已经殁了,任你怎么污蔑我,我百口难辩,这次交通事故,我也是受害者,侥幸留得一条性命。’’

    ‘’你还敢狡辩?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会丢命吗?那天我追赶到旅馆,欲阻止你俩这种偷鸡摸狗龌龊的勾当,你们得知闻风而逃往富士山,如果你干预他就避免了这一劫。你唆使他臭味相投,背着我狼狈为奸,真是报应不爽。’’此时,杏子也是大恸,哭声哀哀,悲恨交加,杏子也很可怜,胡娜宅心仁厚,动了恻隐之心,忘记了她刚才对自己的凌辱和恶劣态度,她摒弃前嫌,并劝慰她;’’ 事以至此,我也无话可说,但我们都是女人,我与你一样都是受害者。’’胡娜抹着眼泪,抽噎泣不成声。

    杏子冷笑着;’’ 真好笑,你是受害者,你受什么害?你是自寻耻辱,横刀夺爱,想狐媚他,而成为他的合法妻子,从你那东亚穷国移民到日本来成为阔太太,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胡娜本想忍耐息事宁人,让杏子发泄消消气。可是,她得寸进尺,步步紧逼,咄咄逼人,尖酸刻薄侮辱她的人格和尊严,她忍无可忍,柳眉倒竖,针锋相对;’’ 杏子,你不要信囗雌黄,我对你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有什么权力训斥我,侵害我的人身安全,给你脸你不要脸,我这一巴掌还给你,你辱骂我不要紧,绝不允许你侮辱我堂堂中华!’’她出其不意给了杏子一巴掌,杏子防不胜防,她顿时懵了结结巴巴指着胡娜;’’ 你… 你敢打我?’’

    ‘’我以其人之道,还以其人之身,你与山本一郎有什么关系?他的死是你一手直接造成的,在公司里你与他大吵大闹像泼妇骂街,他与你好,为什么要躲避你像避魔鬼?自己不作检点还自以为是,我警告你,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来日本旅游受到日本政府保护,如果,我向大使馆投诉,你对一个在日本旅游受伤者诽谤,进行人身攻击,你该知道后果,看在你我原在一个公司同事的情份上,我饶恕你,若你不知难而退,纠缠不休,你就会自作自受,自食其果,我把话已挑眀,你自己掂量轻重。’’胡娜再不示弱,理直气壮。

    杏子见她不是软柿子,泼辣又刁钻,讨不得半点便宜 ,如果她嚷起来被保安抓,或是向大使馆投诉,轻则处罚,重则拘留,得不偿失,’’好,胡娜算你狠,我不与你计较,你好自为之,若你有情,他就葬在这不远的陵园三号墓地。’’杏子狠狠瞪了她一眼,悻悻而去。

    胡娜望着她愤然而去的背影,呆立当场,摸着被她刚才打还隐隐作痛火辣辣的脸,她走远了消失在尽头,她才感到一股委屈涌向心头酸楚楚的,她沿路慢慢返回病房,卧在床上偷偷洒泪,刚才,杏子这两巴掌打在她脸上,却痛在她心里。若不是她的身体没康复,杏子哪敢在她面前这么嚣张?难怪山本一郎曾经说过杏子很虚伪,发起狠劲来如条疯狗,这个阴毒的女人,第一次来医院探视她,还假惺惺地表示同情友好,让她非常感动和愧疚,说她通情达理,宽宏大量,这种虚伪的外表下,掩盖不住她真实目的,羞辱她,乘人之危报复她。

    昨天,杏子打电话来叫她去参加山本一郎吊唁,她当时心动了,憋足精神想前去参加,见他最后一面,被父母阻拦了,夫妇俩担心女儿前去吊祭,受到杏子公开侮辱,死者家人的人身攻击,况且她身体弱不禁风,怕他们把悲愤都发泄到她身上,果不其然,山本一郎尸骨未寒,杏子就找上门来寻衅滋事,可悲可叹,她暗暗流着泪,不知不觉睡着了。

    当她醒来时,已临近黄昏,胡夫人守在女儿身边,说她爸有事回到旅馆去了,妈给她买回了衣服还有她平时喜欢吃的日本鲸鱼丝。

    ‘’闺女,我进来时见你睡着了,脸上满是泪水,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告诉我吗?’’夫人总是轻言细语,万般柔情,以慈祥母亲的情怀关心女儿。

    ‘’没有发生什么事?我想快要离开日本回国了,想起最近的悲惨事故就头皮发麻,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妈,我想尽快地离开这儿回到自己的家,这里留给我太多的悲伤,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想来到这悲伤的国度。’’她隐瞒了与杏子的沖突,杏子对她的人身侵犯。

    ‘’你的心情妈理解,等把你的问题解決好了,把你的行李领回来,就起身回国好吗?’’她抚摸着女儿精致的脸,像哺乳的母亲疼爱婴儿。

    ‘’妈,这次出了这样的事,周围的同事和朋友不知用什么眼光看我?特别是公司,员工一定是议论纷纷,谣言四起,我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去面对他们。’’她顾虑重重担心地说。

    ‘’你顾虑太多了,这车祸的事又不是你造成的,俗话说;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们也不会妄加猜测,即使有个别人背后说三道四也不要理睬,何必自找烦恼,再说,你觉得回到原来公司不合适,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养好身体,辞工不干了,以你的才貌,何愁找不到工作?车到山前必有路,船至滩头自然直。’’夫人一面与女儿交谈,一面削苹果给女儿。

    胡夫人陪着女儿说话削好了苹果,胡娜只吃了一少半没有胃口叫妈吃,夫人接过苹果眼皮打架,连日奔波,来了这里夜晚陪伴女儿说话,没有安静地休息,中午上街给女儿买衣服也没午睡,她精神已支撑不住,躺在胡娜的病床,不消片刻,就酣然入睡。

    胡娜想起妈给她买来换洗的新衣服,自负伤躺在医院就没有痛痛快快舒舒服服洗过澡,一想到洗澡,皮肤就痒起来,身上穿着的衣服润腻腻的肮脏,她连忙起床拿起新买来的衣服,走进浴室拧开喷水龙头热浴,她一头钻入热乎乎的喷浴中,热水吻着她的美丽眮体,像老牛舐犊般的温柔,格外的惬意,她一边打着沐浴露,一边搓洗着身子,让水冲刷着身上的污浊和霉气,也荡涤着她灰色的忧患,她仿佛像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身体恢复了正常。

    这个热水澡她泡了近一个小时,她感到精神焕发,浑身舒畅轻松,她穿好衣服走出浴室,病房里十分清静,乳色的灯光映着墙壁和绿色窗帘,显得柔和肃穆冷清,病榻上的被子和病服,使她讨厌和害怕,她静静地坐在床头没有丝毫睡意,这宁静的夜晚,说不尽夜思,听不尽夜籁,怎奈这千思万籁也抵挡不住她今夜对山本一郎的无限追思和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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