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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一一激烈交锋

更新时间:2021-06-05 22:42:39 | 本章字数:10922

    胡娜在家里休息一个礼拜之后,疲惫的身体和心哩已经逐渐恢复,她带着淡淡的忧伤,悒悒不乐的回到学校上课,用埋头工作来冲淡郁闷和烦恼,寻找生活的快乐。

    这一天,她上完课后,还来不及喝上一囗水就匆匆忙忙赶往医院。今天,是全市內烫伤科专家对罗清平的伤口愈合情况及灼伤的眼睛进行综合评估会诊,制订出新的医疗方案。重点是对罗清平眼睛是切除还是保留作出最终裁决。通知患者的家人到场签字,罗清平的父母早已到达医院与专家协商治疗方案。胡娜赶到时,权威专家和主治医生都在场围着罗清平拆除纱布看他的眼睛被浓硫酸烫伤的程度,平时换药她都不敢看罗清平的烧伤,她看了就作呕避而远之,如避瘟神。

    罗局长夫妇和胡娜都屏心静气在期盼着拆开最后一层纱包出现奇迹。医生在拆除绷带和纱布的动作越来越小心翼翼,胡娜的眼神随着罗清平眼睛上纱布一圈圈拆除,她的神经高度的紧张起来,心已悬到嗓子上砰砰的跳得很厉害,罗局长夫妇也目不转睛的望着神色凝重。只等待揭开最后一层纱布就可以看到庐山真面目,随着患处最后一道纱包拆除,罗局长夫妇看到儿子眼睛灼伤致盲,情绪控制不住突然激动起来,罗夫人受不了刺激突然尖声的哭泣起来;’’我的儿啊,你怎么受了这遭罪?清平我原来一个多么英俊清秀的儿子,现在面目全非连妈都不敢认识你了。’’胡娜不敢正视,吓得疾忙跑了出去,呕吐不止。

    罗清平的面目变得狰狞恐怖,额头和脸部都被强腐蚀酸烧伤,凹凸不平,疙疙瘩瘩,肌肤烧成似黑炭,一只眼球成了黑洞,完全失明。另一只眼睛受伤较轻还未失明,这只未瞎的眼睛骤然见到光,怕被强光剌伤,医生用一条干净毛巾遮挡住光线,让他依然躺下。

    罗清平的神志非常清醒,他的情绪突然起来,大声的叫着;’’ 我是不是变成了丑八怪?眼睛失明了,请你告诉我?胡娜,胡娜在哪里?我知道你会嫌弃我的模样。’’他的双手在空中乱舞,两脚把被子踢落床下,像疯了一般,医生和护士连忙按住他的手脚。

    ‘’我们都在你身边,平儿你要冷静,你是我们的儿子,亲生骨肉怎么会嫌弃你?小胡也在这里,她伸手给你摸。’’罗夫人安抚儿子。胡娜并没走远,只站在门外走廊上,听到罗夫人这么说,稳定一下情绪走进来到床边安慰他;’’ 清平,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谁也不会嫌弃你,你不要自卑,勇敢的面对困难,面对生活,自强不息好好活下去。’’她给他鼓励慰籍和勇气。罗清平紧拉着她的手央求;’’ 请你不要离开我,你坦白告诉我,我是不是变得很丑陋?’’胡娜面对他的丑陋可怜的模样,他心里如打翻五味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柔声的说;’’ 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你要听医生的话,配合治疗,勇敢坚强,别让父母操心。另外,人除了外表光鲜美丽之外,最值得人尊敬的匹夫不可夺其志心灵美。’’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我现在这个模样很吓人,也很讨厌,造成今天这一切都是王婷那贱货害的,爸,您要把他送进监狱去,不要让她逍遥法外。’’

    ‘’平儿,你要听话好好治疗,等你的伤势彻底愈合了,我送你去上海整容。今天造成这样的结果,只怪你平时不检点,过去也不追究了,凶手已经主动向公安机关自首,现已经关押在拘留所,只等待法院对她诉讼宣判,届时,你也要出庭。’’罗局长神色凝重一字一板说。

    胡娜近距离接触他,目睹他体无完肤烧伤的面容,身上散发出的焦臭和药味,胃里就翻腾恶心,她挣脱了他紧握的手,跑到厕所里呕吐起来,她的剧烈反映,他又激动起来,顺手把蒙在眼睛上的毛巾拿开,左眼看得模模糊糊,右眼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他突然嚎啕大哭;’’ 我的右眼是不是瞎了?现在什么都看不见,我不要活了,死了免得丢人现眼。’’这撕心揪肺的呐喊,罗夫人被儿子撕裂肝肺的叫声,眼泪汪汪一把紧紧的搂住儿子。罗局长见儿子这副惨兮兮的模样,也不知所措用什么话来安慰他好,掬着眼泪离开了病房,去找主治医生研究下一步的方案。

    胡娜不忍看罗清平的模样,而引起反胃呕了一会,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她站在窗口边往窗下望,医院的公园里树木蓊郁,亭子里坐着病人在闲聊,有些病人在慢慢的散步。突然,罗清平又闹起情绪,吵闹不休。她收回目光,回过头望了一眼,见罗夫人在劝慰狂躁不安的儿子,一个可怜的毌亲被不幸的儿子折磨得疲惫不堪,她不于心不忍又走过去,柔声细语的说;’’ 清平,你刚才不是答应配合医生治疗,勇敢的面对现实生活和困难吗?怎么又后悔呢?’’他激动的心情渐渐趋于平静,敛住眼泪咽声问;’’ 娜,请你告诉我,我的右眼是不是瞎了?怎么眼前一片漆黑,我今天变成这种丑态,你会不会嫌弃我,离开我呢?’’

    ‘’你不要胡思乱想,眼晴只是暂时失明,医生会帮助你灰复视力,但你一定要配合治疗,我怎么会嫌弃你离开你呢?’’胡娜轻言细语柔声的抚慰他。

    ‘’你骗我,以为我的眼睛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你看到我就呕吐,不讨厌是什么?我眼睛看不见,心里却雪亮。’’他有自知之明,直言不讳说到了胡娜的心里。

    ‘’清平,我没有骗你,我感冒了还没有完全好,你的眼睛医生说能冶好的,不信你问妈,她总不会骗你。’’胡娜帮他盖上被子,用自己的温柔言行来渲染感化他。

    ‘’小胡说的是真话,她没有骗你,妈也不会骗你,你好好休息。’’他紧抓着胡娜的手不放,好像一放开她就飞了似的。她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强迫自己让他紧握着柔荑。他的脸被腐蚀灼伤,又黑又扭曲,有的成了肉疙瘩,样子狰狞恐怖吓人。他脸上所有表情只有通过语言和行为来表达。他忧伤的说;’’ 娜,我对不起你,不能给你幸福,一念之差,害了自己也害了你,我清楚自己现在丑陋不堪入目,造成这种局面我不怪谁,自食其果,王婷毀了我的容,也毀了我俩的幸福,现在追究她也于事无补。’’

    ‘’你难道想放过王婷?难得你有这么宽宏大量,她给你造成的伤害罄竹难书。’’胡娜倒有些诧异,心想王婷这次行为过激,狠毒残酷,转念一想,她这么做也有其原因。

    ‘’我不放过她又怎么样?’’他瞪着那只露出黑洞狰狞的眼反问,胡娜机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你能有这么宽广的胸怀原谅别人好啊!宽待别人,也是优待自己。’’胡娜赞美着。他听了胡娜这番话;’’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原谅她?我有自知之明,你这么年轻漂亮,我配不上你,想我开心你与妈一块来哄我。’’他的皮肤和眼晴灼伤了,但他的思维还是很清醒。

    ‘’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严重,我没有骗你,妈也没有哄你,你这点伤算了什么?现在医疗这么发达,可以皮肤移植,只要你克服心理上的障碍,配合治疗,一定会尽快的痊愈。’’

    ‘’是呀!小胡说得不错,清平你要替我和你爸着想,我们只有你这么个儿子,辛辛苦苦培养你,你如果意志消沉,不振作起来,勇敢的面对现实,走出生活的阴影,你还耍小孩子脾气,叫我和你爸怎么能安心?’’罗夫人泪水盈眶抚摸着儿子伤痕累累的脸。

    ‘’妈,我对不起您和爸,给父母大人添了不少麻烦,儿万死难辞其咎。’’罗清平忏悔的说。

    ‘’孩子你也不必自责,都怪爸妈过去工作忙对你关心不够,造成今天这样的后果是父母的教育失败,吃一堑长一智,你从教训中慢慢成熟了。’’罗夫人抹着泪水深情款款的说。她抓着儿子的手不管他变得多么丑陋,他都是毌亲身上掉下的肉,她不会嫌弃他。她接着又语重心长的说;’’ 平儿,你从今起不要动其他念头,动不动就要死不活的,一心一意治好伤,每天快快乐乐。爸妈会竭尽所能为你治疗好伤,吸取这次血的教训,以后老老实实做人。’’

    他瞌上了眼睛,保持沉默,渐渐的入睡了。

    胡娜瞟了一眼婆婆,这些天她为儿子操碎了心,憔悴了不少。眼角的鱼尾纹深了,鬓边的白发又添了几许,她也坐在床边打盹。胡娜怜悯关切劝她说;’’ 妈,您去睡一会儿,我在这里陪护他。’’罗夫人连忙睁开疲倦昏睡的眼,强打起精神说;’’ 爸与医生在讨论平儿下一步的治疗方案,下一步究竟怎样医治?’’她瞥了一眼躺在床上木炭头似的儿子’’ 唉’’ 的长长叹口气。胡娜的心里也很迷茫,她留下来照顾他或是拍屁股一走了之委实难决,心里很矛盾。

    ‘’您也不要难过,事已至此,唯一的是要让他有信心,配合医生治疗,他的情绪波动,反复无常,有时让人穷于应付。’’

    ‘’我也这么想,就怕他情绪激动起来做傻事,王婷这贱货太阴毒了,要我们多赔偿点钱也可以,非要这么做走向极端,毁了我儿子,自己也难逃法网严惩。’’俩人的谈话声音很小,怕把罗清平吵醒,不时的眼光朝着他望。

    这时候,罗局长掖下挟着包脚步轻轻的走了进来,望了一眼睡着了的儿子没有吱声,他转过身往外走,夫人和胡娜紧步跟了出去来到走廊上,夫人轻声的问;’’ 医生说下一步怎么治疗?’’他神色凝重看了一眼身边的胡娜轻声的说;’’ 医生诊断他右眼已经完全失明坏死,需要切除安上一只假眼,头部和脸上灼烧的皮肤要通过皮肤移植,这两项手术目前医院都能做,但花销可不少?’’他的脸上出现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

    ‘’医疗费要多少钱?不管医疗费开销多大都要治好他,王婷要负这主要医疗费,不是这臭婊子造的孽,我儿哪能受这活罪?’’她抹着滚落在脸上的泪珠。

    ‘’她已经拿出了十万元医疗费,但这数字还差得远,我去想办法。’’

    ‘’这对平儿打击太大了,如果他知道了这一切,情绪又会激动,不知他要出什么幺蛾子?’’

    ‘’他要情绪激动又有什么办法?不见棺材不掉泪,自作自受。’’罗志豪恨声的说,他这个不肖的儿子没叫他省心,嫖娼吸毒,毎次闯下祸都靠父亲出面摆平,失尽颜面。

    ‘’这是什么时候了?你抱怨他也无济于事,眼下做好他的思想工作,稳定他的情绪配合医生治疗才是当前首要的大事。’’罗志豪听了妻的劝说,觉得有理,把眼光落在胡娜身上接过话茬;’’ 小胡,这要辛苦你了,至于你的学校工作我要张校长暂时调剂一下,目前,你们都要累一些,等他做完手术情绪稳定下来,请一个专人来护理他,你再去上班意下如何?’’他用询问的语气又有强迫的意思对她说。

    胡娜的心里很矛盾,不答应又难为情,从道义上讲忘恩负义,若这时舍弃罗清平撒手不管,必定会遭人非议,指责诽谤她难掩悠悠众囗。她答应吗?罗清平的脾性暴戾,如变化无常的天气。她犹豫了一下说;’’ 学校的工作我还是不能耽搁,我会兼顾来医院照顾清平,但是,他的大小便都要侍候,我搀扶他不起,还是请个人来专业护理。’’

    罗志豪望了妻子和胡娜一眼说;’’ 我知道这护理很辛苦,有些强人所难委屈你,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当他的情绪稳定下来,就不要天天陪护在他身边。’’胡娜还想说什么,话又咽了下去,她尽量做到仁至义尽,克服一切困难来兼顾伤员。

    罗清平的情绪时好时坏,无故乱发脾气,胡娜毎天上完课就往医院赶,对罗清平的无端指责,或者乱发脾气她都忍耐包容他,当他情绪激动,常常冲她无故发火她都百依百顺体谅他的心情。轻言细语的安抚他,为他擦身端屎倒尿,无怨无悔守在病房中护理。医务人员也交口称赞她,清平的妈也为之感动,心里说是清平前生修来的,遇到这样一位漂亮温柔贤淑的好妻子。胡娜每天都是学校医院两头赶,忙忙碌碌。

    一个星期后,医生为罗清平作了皮肤移植和右眼切除手术,并安上一个假眼球,手术很成功。但是,他的外貌再也悏复不到从前,如同换了一张脸谱,而他的性格也大大的变了,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冲着人高声喝乱,对胡娜挑剔,鸡蛋里挑刺,动辄得咎。

    这一天,胡娜从学校赶来医院用水给他擦洗身子,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罗清平对她大声吼道;’’ 你做事毛毛躁躁,不长眼睛,不想在这里服侍我,你给我滚开。’’说着就把一盆脏水泼到她身上,值时冬天,天气寒冷,她冷飕飕的打了个寒战。顿时,她火冒三丈,眼泪夺眶而出,压抑在心头的委屈和怨恨如火山爆发;’’ 你这没有良心无肝无肺的狗东西,我可怜你,上完课赶来心百般服侍你,你却百般刁难,谁欠你的你去找谁?我再也不会原谅你这条癞皮狗。’’这时,护士进病房为他输液,见此状,狠狠批评罗清平对胡娜的恶劣态度,并劝她去把衣服换了。胡娜身上湿淋淋的,含着泪水急冲冲跑出病房。恰巧,罗夫人赶到,她见胡娜衣上湿透,满脸委屈泪水横流连忙拉住她惊疑问;’’ 什么事,是不是清平向你发脾气?’’胡娜停下脚步潸然泪下;’’ 夫人,他这样残酷无情粗暴的对待我,我忍无可忍,看在二老的面子上,出现这样的事我没有嫌弃他,为他端茶送水,倒屎倒尿,洗身侍候,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他不但不怀感激之情,还对我施暴,我忍受够了,我为他所做的一切,就当我还你们一份人情吧。’’天很冷,身上湿,她冷得牙齿打架,罗夫人见状催促她说;’’ 你赶快回去把衣服换下来,有什么事情与妈讲,妈会严厉责备他。’’

    ‘’您也不要再说了,我不可能与这种无情无义像条疯狗一样的人生活在一块,我受够了他的气,他现在不但身体有病,而心理也病入膏肓,他是自己造的孽,自作自受。’’胡娜发泄着怒火,任凭罗夫人怎么劝说,她再也不原谅他,没有回心转意的念头,怒冲冲离去。

    罗夫人知道胡娜真的铁了心,她揺着头叹息一声,目送她恨恨离去。

    罗清平还在暴跳入雷歇斯底里渲泄。罗夫人走进病房带着责备口吻;’’ 清平,你也该清醒了,你无缘无故发什么火?把她身上弄得像只落汤鸡,把她气走了。’’

    ‘’让她滚,滚得越远越好,她早晚都要离开。’’他还在嗏喋不休的嚷着。

    罗夫人见儿子不可理喻也发了火;’’ 你要气死妈是不是?我都看在眼里,平时你无事找事,豆腐里挑骨头,今日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一定又是你把她气走了,你这臭脾气,我也说你不听,任意为之,我也撒手不管了,看你怎么办?’’罗清平听后,不但没有一丝毫忏悔,反而被激怒了对妈大声吼着;’’ 你也给我滚,你们都看我不顺眼,我是累赘,我不想活了。’’他激动起来,头往墙壁上撞,吓得罗夫人一把死死抱住他哭了起来;’’ 平儿,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是妈说错了。你不该乱发脾气,把小胡气走了,她是个通情达理,温柔善良的好妻子,你这样粗暴的对待她,是赶鸟入林,为渊驱鱼你知道吗?是你逼她离开你呀!你怨不得别人,只怪你这臭脾气。’’母子俩抱头痛哭,罗清平这时如梦初醒,后悔不已。

    ‘’妈,我错了,不该向她发火,我打电话向她道歉叫她回来。’’他用手抹着脸上泪水说。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打电话给她,好言好语暖人心,叫她回来,看她原不原谅你?’’罗夫人满面沮丧的说,但她心里明白胡娜这一去,她是狠了心要与清平分道扬镳。

    罗清平立即拨打胡娜的手机,手机通了她没有接,他连续拨三次,她关了机。他失望的’’ 唉’’ 声叹了囗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罗夫人见儿子哭丧着脸,知道怨他于事无补,并安慰他说;’’ 她在气头上,待她气消了回心转意,她又回到你身边来。你以后要改脾气忍耐一些,毕竟,她还没有正式过门,若你依然我行我素,终究吃苦的是你。’’夫人语重心长劝儿。

    ‘’我有时候克制不住自已情绪,这次,我是对她过火了些,我知道她不会原谅我,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他愁眉苦脸的说。

    ‘’你别胡思乱想,胡乱猜忌她,她是你的妻怎么不会回来呢?’’

    ‘’我与她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原来我没有被毁容,她都嫌弄我,现在更不用说。’’

    ‘’你知道就好,那么,你为什么不对她好一点留住她的心呢?’’夫人苦口婆心劝着儿子。罗清平低着头,哭丧着脸,沉默不语。

    胡娜满肚子委屈气忿忿地离开了医院,驾着车回到家。胡夫人见女儿身上衣服湿膩腻的,眼晴也红润润的,像是刚哭过,便走过来关心地问;’’ 你的衣服怎么湿了,谁弄的?’’胡娜见妈问,忍不住泪水又流出来,满腹苦水噎住喉咙,像个委屈无奈的孩子一样无助。

    ‘’是清平吧,他向你发什么火?’’胡娜抹着泪水,点了一下头。

    ‘’他是什么东西向你发泄?你是自找苦吃,还去看护他,让我闺女受委屈,你赶快把衣服换了,别感冒了。’’胡娜嘀嘀咕咕走入卧室。一会儿,她换完衣服走出来,胡夫人还在咻咻不绝地怨恨他说;’’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你本不应该去护理他,他是罪该应得,这样一个纨袴子弟,五毒俱全,不值得同情怜悯。’’

    胡娜向毌亲把满肚子苦水倒出来;’’ 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负心汉,我下完课就赶去医院看望他,侍候他,为他端茶送饭,倒粪便,当奴婢一样使唤,日夜守护这废物,他不思图报,稍不如意就横加指责暴跳如雷,我还没有与他正式生活,他就这么粗暴待我?如果生活在一块,要我厮守这魔鬼一辈子,我宁愿终身不嫁,我已经下定决心离开他,不希望得到他家一分一文,与其跟这种人过一辈子,不如出家当尼姑。’’

    原来胡夫人苦苦劝说女儿与罗清平结婚,自从罗清平被王婷用浓硫酸毁容,而使结婚仪式和婚宴泡了汤,丑闻播得满城风雨,早就心生异念,叫女儿离开罗清平。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纡尊降贵,一文不值。便接过女儿的话;’’ 我看他那副德性,妈也为你不值。他现在已挺过难关,离开他免得他纠缠,我也知道你受了委屈,罗清平受到的伤害不是你造成的,他在外面拈花惹草,被人寻仇报复,你能不计前嫌容忍他,服侍他这么长时间,也算做到仁至义尽,现在他已经挺过来,是你离开他的时候了,这种小人,你必须提防他,怕他变态,王婷把气撒在他身上,你与他分手,怕他也走极端,必须多个心眼提防他。’’

    ‘’妈,我有思想准备,是该摊牌的时候了,好聚好散,若要撕破脸皮,我也豁出去了,我想他如果聪明,就应该放手。因为他这次受到伤害,这与我完全无关。在我不知情的情形下,他被前女友下狠手弄伤,我是无辜的受害者,若追究起来,我还要向他索赔精神损失费,但我看在原来两家的交情上,我自认倒霉,这杯苦酒我喝了。’’

    ‘’这件事很棘手,要快刀斩乱麻,拖拖拉拉你耗不起。’’胡夫人担心地说。

    ‘’我只有走法律程序,他们肯定不会痛痛快快答应与我离婚,唉,还是当初欠考虑,后悔莫及。’’胡娜唉声叹气,神情阴郁。

    毌女俩正聊着,胡娜的气尚未消,门铃响了,顿时,母女打住了谈话。

    胡夫人去开门,门一打开,罗夫人便问;’’ 亲家,小胡回来了没有?’’

    ‘’她刚才一身湿透,冻得皮肤发紫哭着回来,你有什么事吗?进来坐。’’胡娜听到罗夫人的声音,赶忙起身进入卧室,躺到床上去了。

    ‘’这年轻的俩囗子磕磕拌拌总是难免的,我过来看看闺女,都怪我那不争气的逆子,遇上这种倒霉事心情不好,请原谅他。’’罗夫人一边说,一边走进来坐到沙发上。

    ‘’刚才,她受一肚子委屈哭着回来,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问她还瞒着不肯说,我再三追问下,她才肯吐出真情。’’

    ‘’这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值得吵嘴,她在卧室里?’’罗夫人抬起眼四顾环视。

    ‘’她一身被浇湿透了,天气这么冷冻得生病怎么得了?我也不明白这小罗,我闺女不知在哪里得罪了他?他把怨恨都发泄在她身上,俗话说人善被人欺,我闺女顶着思想压力在护理他,你受这茬罪,又不是我女儿造成的,她也是受害者,婚没有结成,酿成这样绯闻惨案,我女儿所受严重打击有谁体谅?她忍辱负重在侍候清平,他没有一点感激之情,反而受到清平的侮辱,我真为她叫屈,幸好两人还没有生活在一块,就经常争争吵吵,打打骂骂,哭哭啼啼,说句不中听的话,还是由她两自已自由选择吧。’’胡夫人言下之意,听者非常眀白。

    ‘’亲家,你言之差矣,我们都是做父母的,哪有孩子一争吵就拆开他们的姻缘,人的良心都是肉长成的。当初,我的儿子向你闺女求爱时,你们都满囗答应,如今,我的儿子遭了不测,这是谁也预料不到的事情,我们也理解同情你闺女受到的打击,既然,俩人是患难的夫妻,就要互相扶持,互相关心,渡过难关,做父母的只有劝和,哪有棒打鸳鸯的道理?’’俩位妇人各为自己儿女唇枪舌战,火药味越来越浓。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年轻人有她的思想和生活方式。你儿子当初向我闺女求婚,我们同意这不可否认。那时,我们还不知你儿子在外面还有什么女人?我们只凭感觉,想到他有良好的家庭教育,不会去外面吸毒,眠花宿柳,便答应了这门婚事。如今,事情也不是我们想象那么简单,我的女儿年纪轻轻,一生的幸福总不能为着你儿子守一世活寡吧?这种事情不要强人所难,如果清平是个健康正常人,憨厚地道我也无话可说。’’胡夫人像放连珠炮。罗夫人也不示弱,两个妇人都是伶牙俐齿,谁也不会让谁。

    罗夫人面笼寒霜,不缓不急说;’’ 我儿子有没有家教还不用你来教训,现在年轻人谈情说爱与姑娘睡过觉也不足为奇。谁能包自家女儿冰清玉洁,不投怀送抱?做父母的不是她肚里的蛔虫,清平婚前去医院里检查,他各方面都发育正常。谁不知道王婷那臭婊子贪恋我儿子怀孕小产?只怪我傻小子多情,移情别恋看上你家闺女,才发生这一出生死难忘的悲惨故事。你说与你女儿没有一点关系这话说不过去,你女儿曾跟踪我儿找过王婷,王婷也去过学校找过你女儿叫她退出来,她两厢情愿。虽婚礼被干扰,但已有婚姻之实,若我是瞎说一气,你叫女儿去医院检查,看她还是不是处女?’’胡夫人听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紫,气得眼里喷火,局长夫人也不是省油灯,打蛇打七寸,一语就把亲家毌逼入死胡同。让她承认女儿是处女也不是,不是也罢。这一回马枪真的够狠,欲金枪锁喉。但胡夫人与她也是半斤八两,脸色一沉,语言犀利反驳;’’ 你儿子身体健不健康你胸中有数,医院里出示过健康证明吗?我女儿曾要求清平给她看被拒绝,这已经翻过篇。这桩婚事是她俩要生活一辈子,强扭的瓜不甜,我只有这么个女儿,不愿看到她还没过门就哭哭啼啼回来。至于她愿不愿原谅你儿子,在一块生活一辈子,还是由她自己作出选择,父母不能越俎代庖。胡娜你与罗夫人当面讲吧!’’胡夫人冲着女儿的卧室叫道。

    两位长辈在客厅里舌战,胡娜在房里听得一清二楚。她本想躲避她,六根清静再不想回到医院去面对罗清平。毕竟她是长辈登上门来,回避不是办法,必须面对,为了自己的幸福维持合法权益,她不能再次软弱,决定摊牌。

    她噙着泪水慢慢的走出来,胡夫人对女儿说;’’ 清平的妈来了,你有什么想法别憋在心里,爽爽快快的说出来,事情总要妥善解决。’’她逼视着女儿。

    罗夫人佯装着微笑谦和的说;’’ 闺女,你坐过来,有什么委屈,或者清平欺负你,我为你作主,好好修理他一顿,为你出气。’’胡娜抽泣着低着头,绝情的话一时难以说出囗。

    ‘’你说呀!你与清平是和是散,他妈在这里你说句话。’’胡夫人催促女儿,眼光紧盯她。

    胡娜镇静了一下说;’’ 罗伯毌,我的态度在医院里已说得非常清楚,我与你儿子绝不可能在一起,我以前没有嫌弃他,也给了他的机会,这一个月我无怨无悔侍候他,忍泣吞心,他却屡屡伤透了我的心,我俩的性格合不来,决定与他一刀两段。话也不要再多说,多浪费喉舌也徒劳。我被他浇成落汤鸡,护士都看不下去批评他,我被他浇湿受了寒,要休息,且不作陪。’’她说得斩钉截铁,回到房间关严门。

    罗夫人来不及解释和劝导,只有站在她的卧室门前叫她开门,胡娜无动于衷,不予理睬。罗夫人见她意志己决,喃喃自语,悻悻地离开。

    罗夫人原抱着一丝希望而来,以为用好言劝慰她,赔个礼,她就会冰释前嫌,让胡娜消除与罗清平心里的隔阂,依然回到儿子身边,谁知她这次真的铁了心,霸王开硬弓没有回头箭。她明知这个媳妇与儿子生活一块靠不住,但她也要尝戏争取,想用真情语言感动她,大费喉舌,却徒劳往返,漏洞是这个不争气的逆子捅出来的,被王婷那贱货几乎断送了他的一条小命,却仍不改臭脾气,又把对他千依百顺温柔善良的妻子胡娜得罪了,要与他彻底决裂。她对这个不孝的儿心里愤愤的。她又想到胡娜的许多好处,她温婉贤淑,知书达礼,又非常漂亮的姑娘,欲拱手送人,成为他人的媳妇罗夫人心里却不甘,明知不可为之,她仍抱有一丝希望争取。心想老罗是教育局长,她在校张校长是老罗一手提拔的。胡娜即使不看老罗的金面,也要给张校长三分薄面,由张校长出面做她的思想工作,也许能水到渠城。

    罗夫人拿定主意,她央求张校长去做胡娜的思想工作,她立即拨通了胡娜直属领导校长的电话,并与张校长作了详细的交谈,再三拜托他去做这功德圆满劝婚的事。张校长心里有底,这件事是他绝对劝和不了的,他知道胡娜心高气傲,绝非一般女子,男女之间的匹配度有天壤之别。张校长承诺表示愿意去试一试,没有绝对把握,毕竟是年轻人之间感情的事,不能抱予很大希望。

    罗夫人挂断电话,依然回到医院去照顾那个该死的逆子。张校长虽然答应局长夫人去做说客,却知道这件事很棘手,既然是局长夫人央求他去,不给面子说不过去。胡娜不给罗夫人面子,也未必给他薄面,心中忐忑。但出于他对局长一家不幸的遭遇同情和感恩之心,去从中撮合当一回和事佬,也算是一份报答局长对他甄拔之恩。

    胡娜闭门拒绝罗夫人,她的态度已坚决,下定决心要与罗清平一刀两段。但她也清楚,要离这桩婚,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接瘟神易,送瘟神难。她悔不该当初与他去领结婚证,给自己套上紧箍咒,现在去解除婚约要大费周章。她要向法院提出离婚的理由是什么呢?她胸中,她有了婚礼上新郎缺席,幽会前女友而被前女友泼硫酸而致残,这是罗清平对爱情不忠,而背叛她,有了这桩臭名昭著的丑闻,法院不判离婚也是不行的,她心里有了胜算。

    她打算向法院提出离婚诉求,转念一想,现在向法院提出离婚欠妥,罗清平还呆在医院,待他的身体恢复出院,她再向法院提出离婚诉求。

    胡娜待罗夫人离开后一会儿后,她才从卧室姗姗而出,她愁眉苦脸,一副霜打茄子神情,唉声叹气对妈说;’’ 我想向法院提出离婚诉讼,若要我陪这种薄情寡义的人过一辈子,我宁愿不嫁。’’她坐到沙发上。

    ‘这婚当然要离,’你做什么事情都不要操之过急,当初,你与清平去打结婚证凭一时心血来潮,急急火火去与他领证,现在又马上去离婚,我看他们不会同意,轻轻松松让你离了。’’

    ‘’我等他出院后再去提交离婚诉状,现在去申诉还说我落井下石,我前前后后仔细想过,再想我与他一块过日子除非是六月飞雪,太阳从西边出。’’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等你爸回来一块商量,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不同意离婚,难道被他一直拖着僵持不下?我原来还顾及他爸妈的面子,现在我想通了,顾及他父母面子,就要牺牲我一生的幸福,我所以这么做,都是罗清平逼上梁山,我才下定决心作出这样的抉择。’’

    ‘’这有些事你也怨不得别人,都怪你自己不老成持重,前段你爸通过调查他劣迹斑斑,不同意你这桩婚事,你听了罗夫人几句好话,耳根子软,转了一百八十度弯,我和你爸也只好顺着你的意,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也不知该怎么收场。’’妈的怨言,胡娜低头不语挨训。

    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母女俩的谈话。胡夫人以为是先生打来的电话忙去接,她拿起话筒;’’ 喂,是谁呀?’’

    ‘’我是学校的校长,你是小胡的妈吗?’’

    ‘’是呀,请问校长,您有什么事吗?’’

    ‘’我找小胡有点事谈,她在家吗?’’胡夫人用眼神瞟着女儿,胡娜连忙向妈使了个眼色回绝;’’ 她不在家,刚才出去了。’’

    ‘’哦,明天她来学校,请她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找她谈点事。’’他说完挂断了电话。胡娜不知张校长受罗夫人之托来当说客,只等待明天回学校再说。

    ‘’你怎么拒绝张校长的电话?’’胡夫人惊疑地问。

    ‘’我的心情不好,谁的电话都不想接,我想清静一会。’’她说着躺在沙发上一会儿便发出了轻匀而细微的呼吸声,妈怕她着凉,拿着一床毯子轻轻的盖在女儿身上,望着她美丽迷人的脸蛋,满面倦容,如笼着浓雾重露的玫瑰花,凄美而又冷艳。

    她正朦昽睡去,手机又骤然响了,惊破了她的睡神,手机屏幕显示,是王乐权打来的,邀请她去公司聚会,胡娜在王乐权公司入了股,欣然应邀。

    ‘’妈,王乐权叫我到公司去,晚饭就不回家吃了。’’胡夫人知道女儿心情不好,去公司散散心也比闷在家里好便叮嘱;’’ 你去吧,开车路上注意安全。’’

    胡娜走进卧室,稍稍梳妆打扮,挎着精巧包,轻盈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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