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美。月光柔软地泻进值班室，显得柔和与恬静。主任做完最后一份医瞩，伸了伸懒腰，便进了里屋休息室。

    护士办公室。刘晓丽检查完病人的睡眠状况，麻利地写好护士日志。对于工作，她得心应手。如果不是生活的烦恼，她将是一名出色的白衣天使。

    月光是那样的美。当刘晓丽走进医生值班室的时候，又莫名其妙地退了出来。

    “是晓丽吗？”主任并没有睡着，说着走出里屋。

    “是我！”进退不是的刘晓丽应声说道。顺手带住值班室的门。

    “别站着哦，坐！”主任抬头，惊诧地望着晓丽的美丽身段，这女人太美了，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涎水。

    “有事吗？”

    “没、没有！”晓丽慌忙掩饰着，连她自己也弄不清为什么到主任这里来了。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主任突然抱住刘晓丽，在刘晓丽脸上“啃”了起来。心情复杂的刘晓丽这次居然顺从了。

    “晓丽呀，你心情不好，我放你几天假。”完了事的主任心情痛快。

    “说话呀，……”

    刘晓丽凝望窗外的月光，室外一片寂静。

    “你会爱我吗？”刘晓丽转头正经地说。

    “怎么那样说呢？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主任脸上笑眯眯的。

    “我是认真的。”刘晓丽直视科主任。

    “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我好不好？等今年科室调整我让你做护士长。”

    “我要的是家庭。”

    “好、好、好！你跟麻醉师关系怎么样？”主任掉转话题。

    “这你管不着！”刘晓丽没好气地答道。

    “等过了这一段，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完满的答复。怎么样？”这是主任的一块心病，在海滨浴场，刘晓丽曾试探问过这个话题，当时主任只当是玩笑，没想到刘晓丽又提出了同样问题。女人哪，真的难侍侯。

    刘晓丽没说什么，悄无声地走了。窗外，月光仍是那么柔。

    麻醉师这几天心情好多了，不知怎么的，医院关心他的人多了。刘晓丽也在和他打招呼，姑娘仍是那样迷人。一周后，他和晓丽的关系又回到了初恋。情人眼里出西施，一切都那么自然。

    这里面当然与科主任的周旋大有关系，她与刘晓丽是逢场作戏，而刘晓丽的事不处理好，必将引火上身，甚至会影响他的仕途。所以他费尽精力，玩起了绿帽子的游戏。

    麻醉师的父母当然高兴，媳妇不仅人才出众，而且通情答理，业务优秀。能集中的优点媳妇身上都有了，老人心花怒放。

    一个月后，麻醉师与刘晓丽结婚。蜜月中，这对新人是幸福的。刘晓丽极力做到妻子的职责，呵护这个得来不易的家。麻醉师呢，好象换了一个人，整天乐呵呵的，有使不完的劲。也许，婚姻能改变一切。

    今晚麻醉师值班，刘晓丽早早睡了。想起近三个月的变故，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人生无常，她不知道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肚子里的小生命三个月了，是被张鸣一胡闹时种上的。这个只有她作母亲的清楚，蒙在鼓里的麻醉师，她不知道该如何交代。只是近来妊娠反映越来越强烈，纸是包不住火了。

    刘晓丽想好了，准备就在这两天跟麻醉师说说。

    又是一个双休日。刘晓丽跟麻醉师作好了早餐，忽然想作呕，急急去了卫生间。麻醉师被晓丽“哇哇”声所惊醒，“怎么了，丽？”说着爬了起来。

    “没什么。有点不舒服。”刘晓丽答道。

    “要不今天上午我们去单位看一下？”

    “哦。”刘晓丽没有直接回答，“老公，我们要不要小孩？”

    “你怀上我们的宝宝？”麻醉师双眼放亮，痴痴地望着妻子。

    “这么看我干嘛，你不喜欢？”

    “呵！我当爹的罗！”麻醉师一把抱住妻子，随即旋了起来。

    “你不要宝宝啦？”刘晓丽恬怪地说。

    “看我这德行。”麻醉师一拍脑门，把妻子恭恭敬敬抱在沙发上。

    “丽，从今日起这家务事就由我来包了，你就安安静静地听听音乐，养养花，或到户外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给于家生个胖小子。”

    “要是生个姑娘呢？”

    “那更好。我的丽如此天生丽资，就是女儿也差不到哪里去。”麻醉师一脸兴奋。

    “妈，妈，我要做爸爸了！”麻醉师手舞足蹈，一路向母亲居室奔去。

    刘晓丽见丈夫兴奋得象个孩子，心中充满了甜蜜。

    这段日子，是刘晓丽最开心的时刻，一家人连轴似的围着她转，倒也飘飘然。只是一桩心事，压得她透不过气来。肚子里的生命在一天天长大，越来越令她不安了。她该怎样向丈夫解释，她不知道……如果不是鸣一那该多好，那个曾经占有她的轻薄男人。

    恍惚中，她想起了她的身世。她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她只知道她是3岁时，一个雨夜被母亲抱到现在的父母家中，后来母亲就不见了。她对母亲的记忆只是左耳下有一棵黄豆大的黑痣，那是吃奶时小手能常触及到的地方，仅此而以。

    养父姓刘，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民。晓丽到刘家时还没有子女。后来养父家生了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就是刘小武。养父母很勤劳，又很忠厚，所以刘晓丽并没有因为是抱养的孩子而受到歧视，相反与两个弟妹一起，共同完成了高中学业。

    高中毕业后，刘晓丽执意走向社会，边打工边学习，想早日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她和弟妹的关系非常融洽。只是她闯荡社会后就再没有跟家里人联系，不是她忘本了，而是想立业后给家人一个惊喜。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她应该告诉家里了，给家人一份安慰。可现在，她不想想下去。

    又是一个双休日。麻醉师草草地吃了早点，又要去单位了。刘晓丽欲言又止。

    “亲爱的，我去去一会就回来。单位要评职称了，我得完成那篇论文，你知道的。”麻醉师深情地望着妻子说。丈夫越亲密，刘晓丽心里越难受。

    丈夫吃晚饭回家了，一家人乐融融地度过了周末。

    傍晚，刘晓丽对丈夫说：“我想明天到单位医院检查一下，你能陪我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麻醉师出语极快，一转头：“漫点，明天上午好象还有一台手术，主任点名要我参加。真的对不起！”

    “能不能推迟一点？”麻醉师试探着问。

    “哪能呢，我已跟妇产科汪主任讲好了，能失信吗？”刘晓丽说。

    “说的也是。不过没关系，自己单位好说，不就是检查胎儿发育状况吗？如果我手术顺利，就赶过来接你，怎么样？”

    “嗯！”刘晓丽想着自己的心思，任思绪飞扬。

    第二天，刘晓丽依约去了妇产科。

    汪主任仔细检查了胎儿及着位情况，“恭喜你，晓丽。胎儿发育良好，一切正常，都有3个月了。”

    “谢谢汪主任！”

    “还是个带把的，注意营养哦？”

    “知道啦！”“

    我倒希望是个女儿。”刘晓丽转身离去。

    “嘿嘿，看她乐的！”随后扔下一片笑语。

    刘晓丽走后不到1小时，麻醉师风急火燎地赶到妇产科，没进门，就喊道：“我老婆来过吗？”

    “你这冒失鬼，掉魂了。”

    “这不着急嘛，我刚下手术就赶来了。”麻醉师气喘呼呼地说。

    “有你的！”汪主任说完，几个产科护士笑了起来。麻醉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都3个月了？还是个带把的。”汪主任又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麻醉师一下脑袋胀了起来，他希望这是汪主任在开玩笑。

    “看你这个愣头青，怎么做人家丈夫的，我看晓丽跟着你倒了八辈子霉。”汪主任连说带推，“去，去，快去招呼老婆去！”

    在同事面前，麻醉师不敢停留，这妇产科的姐妹可是出口成章的。他一转头，溜了。

    几乎是一溜烟的功夫，他连跑带颠来到郊外，呼呼地喘着粗气。对着旷野大喊起来：“哈……咿……”远处，几只惊飞的雀儿，散开……炊烟袅袅。

    麻醉师扑进野塘，周围溅起巨大的水花。他发疯似的拨打塘水，水纹一波逐起一波。

    一顿饭的当儿，累了。他起身，慢慢地来到江边水玲珑餐馆，一个人喝起闷酒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店家催着要收摊时，有点醉意的麻醉师才低一脚高一脚往家挪。

    天空下起雨来。“下吧！下吧！”麻醉师对着天空狂喊起来，分不清是雨还是泪，理不清的头绪，说不清的滋味，如打翻的五味瓶倒海翻江。

    “当”地一声，麻醉师栽倒自己的楼层旁，响声惊动了家人。余母开门，见儿子倒在地下，顿时慌了手脚。

    “丰儿（麻醉师乳名），你怎么了？晓丽，你男人怎么了！”刘晓丽听到婆母呼唤，匆忙从里屋赶了出来：“妈，咋了？”

    刘晓丽一见余丰醉得不醒人事，一下明白了许多。这种场合，对于不晓内情的婆母来说，刘晓丽还是装聋作哑地好，于是伸手去搀丈夫。

    “你走开！”余丰火气十足，翻了身又睡着了。喊声已惊动了邻居，几个人好不容易帮助把麻醉师抬进屋内。邻居散去，婆母不安地问起晓丽：“丰儿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他平常是很少沾酒的呵？”

    刘晓丽摇摇头，她知道要来的迟早是要来的，是她做妻子的对不住丈夫，她从心底里希望余丰能够原谅她。脸上掉下几滴泪来。

    “你看你，好好地哭什么呢，小心肚里的孩子。”婆婆数落着。

    刘晓丽跟单位告了假，余丰在家里整整趟了一天。

    余丰醒了，夫妻俩无言对峙着。

    说实在的，一开始，麻醉师就对刘晓丽爱得死去活来，从失去到复得，爱情的痛苦经历令所有人感动。而令余丰锥心的，是晓丽犯了个令所有男人们最不能饶恕的错误。

    “丽，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你为什么那么作？”

    “……”刘晓丽欲言又止，她能解释什么呢？告诉丈夫她曾风流外遇，一时失足；还是被迫无赖，遭人愚弄？她开不了口，也无法说清。

    “你说，我们至少还真正爱过，对不？”余丰望着以泪洗面的妻子。

    “别说了！”刘晓丽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接下来，事情就这样耗着。

    夫妇俩上班的医院背地里倒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