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逢场作戏是不是？你一个堂堂科主任，也居然禽兽不如。你说怎么办吧？你总得给孩子一个说法吧。要不，你今儿回去跟老婆协议离婚；要不，我去找林院长，接受组织处理。”

    “千万别去找院长，咱们好好商量商量。”钟文想起最近组织上打的招呼，不久他将出任这个医院的业务副院长，如果事情搞砸了，他这一辈子也就不安宁了。他把手伸过去，低声地求道：“晓丽，这事太突然了，能不能给我点思考时间。”

    “明天，就明天，我的忍耐是有限的。”说完，乒的一声带门离去。楼道响起轻微脚步声。

    钟文额上渗出了汗珠。明天，风还这么急吗？

    雨，淅沥沥地在下。

    刘晓丽一觉睡下午三点，草草地抹了把脸，就疯疯癫癫地起床了。外去时没带雨具，一个人在街上疯跑。任凭雨点拍打着脸颊。

    吱拉一声，刘晓丽挟带一股劲风，直冲滨湖市医院外科钟主任居室。

    站在楼道正准备上楼的钟主任的女儿，被来人突来的主动弄得不知所措，“你，你怎么闯我爸的房间？！”

    刘晓丽头也不回，乒的一声把门关上。迅速脱掉衣服，几乎赤裸地钻进了被窝。

    “爸爸，有人钻进了你的卧室！”女儿静兰扯起嗓子说。

    钟文迅速从里间走了出来。

    “什么？你喊什么？”静兰用手一指，钟文伸手开门。

    “你怎么进我的卧室来了，我老婆下班马上就回来了。看看，这成了什么样子？”钟文语无论次，在一旁数落着。

    “成了什么样子？你看看我这腹部，不是假的吧！”刘晓丽一下掀掉盖在身上的棉被，只穿一条短裤裸露在床上。在外观望的静兰吓得把头宿了回去。

    “你文明点好不好？别当着孩子说这些行不行？”钟文举足无措。

    “害怕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小子昨天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怎么一大早就变卦了。我料你会推三阻四，所以你姑奶奶就亲自来了。”

    “刘晓丽，我是答应你了。但你不能逼人太盛！我们还可以好好商量嘛。”钟文一脸无奈。

    “商量，就你那德行！你还在做美梦吧，你今天不把这件事搞清楚，我跟你没完。”刘晓丽放大了嗓门。

    钟文几乎哭丧着脸，他知道，对待这样的女人，好比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刘晓丽，你也不能这样呀！”

    “你说要我咋样？”刘晓丽怒视钟文。

    “先换件干净的衣服，起来好好说。”钟文打开衣柜，把妻子一套红色内衣扔给了刘晓丽。刘晓丽也不推迟，三两下便裹在了身上。满脸红润越发狐媚动人。

    钟文递过一条干毛巾，“赶快把头发擦干，别感冒了。我们出去谈。”

    “你想把我从这里轰走，没门！”刘晓丽擦了擦头发，接着又躺下了。

    “你看看，你看看，不是说好了出去的吗？”钟文担心，如果妻子这时候回来，他就更说不清了，只好硬着头皮向刘晓丽哀求道：“你总得给我点面子嘛，咱们外面说不是一样么？”

    “我可没答应你什么。至于面子么，是你自讨的。你们这些男人，以为手里有点权利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可告诉你，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刘晓丽蒙头就睡。

    钟文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象一头发了情的种驴，突然咆哮起来：“你以为你是谁？那种乱事你还有脸说，说吧、说吧，大不了我姓钟的不干这鸟主任罢了。”

    刘晓丽一骨碌爬起来，冲着钟文大嚷：“我本来以为你还是个男人，没想到你遇事比太监还熊。操你奶奶的，我这就找林院长去。”说着一溜烟冲出门去。

    钟文没料到刘晓丽会如此倔犟，只好跟了出去。

    雨还在趁威。

    钟文犹豫了一下，随即消失在雨中。刘晓丽疯跑起来，刚刚换下的内衣被雨水一淋，又紧紧的裹住肌肤，风中奔跑的姿势犹如一朵飘拂的云。

    路人渐渐地少了起来。

    “刘晓丽，你到那里去？”钟文气喘呼呼地跟在后面喊。

    “到哪里去，你管不着！”

    “好好，我是管不着，可你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瞧你那德行，还真瞎猫哭起死耗子来了。”刘晓丽头也不回，继续前行。钟文只好跟着。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向滨湖市江边跑去。

    刘晓丽着实跑不动了，干脆一屁股着下来，任雨水顺面额流下。钟文气喘呼呼地距刘晓丽2米处坐下来：“你这是何苦呢，我们真没有调和的余地了吗？”

    “你这号人也真死皮赖脸，到你家里去，半个屁都没得放。人家走了，你却追到这里来了。好了，那你就说，什么时候跟黄脸婆离婚？”

    “我不正采取措施吗，哪有说离就离得掉的道理。”

    “那我不管，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找领导去。”刘晓丽主意已决，有着“不到长城非好汉”的决心。说着站起来又要走。

    钟文知道，现在最要命的是他即将出任滨湖市人民医院业务副院长，有关领导已跟他打过招呼了，这是他仕途最关键的时刻，所以稳定刘晓丽就等于他拿到了通往仕途的入场卷，他要不顾一切的去面对这个不寻常的女人。

    钟文迟疑了一下，刘晓丽拔腿就走。

    钟文跑上前去，拦腰将刘晓丽抱住。

    “干什么？你不松手我就喊人了？”刘晓丽怒不可遏。

    “你喊吧，反正我是不会松手的！除非……”钟文说。

    “除非怎么样？”刘晓丽返过身来，大声地说。

    “除非你现在跟我回去。”钟文说。

    夜幕开始降临。

    “抓流氓！抓流氓呀！”冷不仿刘晓丽尖叫起来。

    钟文心里没设防，害怕事情暴露，慌忙用手捂住晓丽嘴唇。刘晓丽拼命争扎，钟文不由自主地加大了`气力，一会，刘晓丽便不动了。

    “轰！”地一声惊雷，钟文捂住刘晓丽的手松开，刘晓丽突地倒了下去。

    风助雨威，四野静极了。

    钟文俯身下去，使劲摇动刘晓丽，精神紧张到了极点。又是一声炸雷，闪电刺骨耀眼，刘晓丽怒睁的目光令人毛骨酥软。与尸体长期打交道的外科主任，这时却显得茫然无措，战战栗栗的模样连鬼也感到吃惊。

    雨就这样下着，四周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钟文从惶恐中回过神来，猛一吸气，麻着胆子将刘晓丽拖向江边……

    钟文回到家里，已是午夜。他轻手轻脚，不敢惊动妻儿。轻轻地打开室灯，却发现妻子写给自己的流言条，钟文这才想起明天是双休日，约好与孩子们去乡下看望岳母的，妻子等不及与孩子先走了。

    钟文脱下湿衣，缓缓地走进浴室，拧开龙头，任水流冲刷，脑子里尽是刘晓丽的幻影。

    “你是钟主任吧？我叫刘晓丽，新来的护士。”“请坐。”他优雅地一伸手，指指沙发。

    刘晓丽习惯性的轻轻抖了一下裙摆，大大方方的在主任面前的长沙发上落坐。两个浑圆雪白得有点发青的膝盖，冲主任眨着诱人的光。

    钟文不由自主地飞了她一眼，她那时髦的裙服下，横七竖八的显露着胸罩的带子。而且，那东西似乎也跟裙子一样的薄，薄得就象使劲一口气就能吹破。汗水一湿……

    那次见面，在钟文的脑海里，留下了拂不去的印象。自来水尽情的流着，钟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洗了多久，钟文出来外面天已发白。他知道，明天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咚、咚！”钟文从胡思中惊醒过来，起身开门，该来的究竟来了。

    “钟主任，您的挂号信。”邮递员小苏说。钟文迅速打开挂件，一封被英国某医科大学杂志采用的学术论文通知和附件跃入眼帘，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感。

    “钟文，你被捕了！”刑警大队长铁鹰与新任所长罗刚、老警大老李出现在客厅。“在医学专业，你是一个不错的人才，可你却偏偏走了一条绝路。”

    “哎！”钟文叹了一口气，最后望了一眼属于他的家。

    刘晓丽被害的消息，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三天后，医院协助亲友举行安葬仪式。刘晓丽的丈夫余丰，养父刘清爽、养母江琼花、妹妹刘晓兰等亲友参加了追悼会。正在服刑的亲哥哥成昊鸹、养父的儿子刘小武特准参加了安葬仪式。

    守灵当晚，成昊鸹突然嚎叫起来：“天哪！为什么我就这么命苦。母亲没了，妹妹没了……”

    “我黑老鸦做坏事，可我妹妹是守法的呀。”

    有人劝成昊鸹小声点，“你不在劳改么？”

    “劳改怎么了，劳改犯也是人。我那点破罪，比起那些贪官来，不是小巫见大巫么。”

    “奶奶的，我也不想活了！”成昊鸹歇斯底里，思想彻底奔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