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黑白无常

    清晨的阳光如此的刺目，我抵不住用手遮了遮，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滴滴的喇叭声，我伸头看去赫严跳下了车子，正向门口走来，我有些激动，立刻迎了上去，在我看来他就是我的锦囊，只要有他在，什么事我都不用担心。

    门一开，他吃惊地看了我一眼：“怎么这么憔悴？”

    “嗯！一夜没睡，小哥……小哥他被抓走了。”我鼻子一酸差点落泪，他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头，轻轻替我擦去了泪水，柔声说道：“小梦！如果我让你放弃小哥和我在一起，你愿意吗？我……可以保他平安。”

    霎时间我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傻傻地看着他，喃喃地说道：“你说什么？”

    “小梦！别这样看着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不想你因为他痛苦，他根本就不爱你，以前是这样，以后还是这样，难道你忘记了他对你的伤害了吗？”

    我摇着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捂住耳朵，我不想听他说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我害怕他要说的，甚至有种想逃的欲望。

    “小梦，你还没感觉吗？你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是不会看见鬼魂的，你能，你不但能，还能吸引那些鬼魂找到你，它们为什么求助你，你知道吗？因为……”

    “不要说，我不想听。”我大吼着，用力捂住耳朵，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突然涌上心头，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么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我害怕知道真相，只是潜意识中仿佛我一旦知道了真相，我的世界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害怕，我拒绝听。

    可赫严不许我不听，他抓住了我的手，用极柔的声音说道：“梦姑，你该醒醒了，你睡的太久了，别在睡了，我想你了……”他的声音带着浊骨的魔力，一声声呼唤着我远去的记忆，我的神智渐渐模糊，整个人混混沌沌的像是走进了一片荒芜的旷野，我在旷野里像一只无助的兔子漫无目的的奔跑着。不久我看见一座桥，有哭声隐隐传来，凄惨慎人，我走近些，那些哭声越来越清晰，还有些琐琐碎碎的挣扎怒斥声，可我却看不见一个人，只是眼前的浓雾越来越浓，我用手轻轻的划动着，浓雾冰冰冷冷，像是伤心人的眼泪。

    “孟婆，我不喝汤可以吗？”一个幽怨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回过头看不见人，只有个恍惚的影子在我面前晃动。

    “我不是孟婆，你问错人了。”我的声音变得飘飘渺渺，非常陌生。

    “你不是孟婆，为什么手里拿着孟婆汤？”声音再起，我低下头，手中真的端着一碗汤水，冒着怪味，让人闻之就不想喝下去。

    我的手一抖，手中的碗险些掉在地上，一只手帮我扶住了它，我抬起头，看见了赫严。他的目光极其温柔，冲着我微微一笑，他的衣着很奇怪，雪白雪白的，头上带着一顶怪里怪气的帽子，脸色煞白，就像是纸糊的假人，我吓得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他凄惨地一笑，指着那座桥说：“孟婆，想起了吗？那是奈何桥，而你是奈何桥上的孟婆，你手里的孟婆汤让人忘记前世，过世的人总是求你保留前世的记忆，你非常痛苦，经常哭泣，因为你听多人间的悲惨，看得太多悲欢离合，你最向往真爱。可你偏偏暗恋上了黑无常，他就是一块冰，不管你如何对他，他都没有一点感觉，反而是白无常对你爱慕许久，一直想得到你的心，却偏偏得不到。有一次你因为被黑无常拒绝，而放走了一位带着记忆的阴魂，她就是叶子。她死的不甘心，所以偷偷回到阳间作怪，阎王大怒，罚你去阳间反省，我不知道黑无常为什么跟了去，他就是小哥。我不放心也跟了去，没想到，他依旧伤了你的心，现在你知道一切了，还会爱他吗？”

    他的话，我只听懂了一半，那就是我爱着小哥，以前就爱，现在依旧爱。可他并不爱我不是吗？以前就不爱，现在依旧。

    我低下头，不知道如何接受着个事实，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我将如何？

    “小梦！抬起头看看我行吗？真正爱你的人是我？”赫严的声音异常温柔，我抬起头看了一眼他，非常不解地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抓住小哥？”

    他突然间浑身一震，禁不住微微一僵。

    这里的风不但大而且带着透骨的冷，我的身体很冷，浑身发着抖，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游离。

    “就算你知道了一切，还是爱着他是吗？”赫严的声音充满讽刺与揶揄，我的脸唰的一下全红了。

    “我不知道，请不要逼我。”我避开了他的目光，不想和他对视。

    “呵呵！难道你也不想要他的命了吗？他在我手里……”他低声沉吟，尾音意味深长，那双眸子越来越冷，我感觉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让我害怕。

    “你们不是搭档，为什么要害他？”我不解地看着他，他低着头正看着我，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那是因为，我发现他一直在暗中保护你，我怕……继续下去，你会越发的不可自拔。”

    “这也不是你害他的理由？”我横了一下眉，也许从此刻我才认识他。

    “我只是在乎你，这也有错吗？更何况，你受罚都是因为他，他以前不爱你，现在就能爱了吗？我觉得那是对你的愧疚，他会再一次伤害你的，我不愿意看见你伤心。”

    “是吗？”我的声音有一丝失望，为了得到而去伤害别人，怪不得我一直爱不起来他。

    他似乎看出我的失望，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为什么你总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难道从没想过我做任何事，都是为了你好？”

    “真的是这样吗？为了我？”我淡淡地回答，声音疲惫不堪。

    他一挥手，幻境消失了，我立在客厅里，他站在我的面前，刺目的阳光已经不见了，外面漆黑一片，想不到短短的一会，已经一天过去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走向门口。头也不回地说道：“想要他活，你就跟来，不然他死。”说着他走了出去，我没有选择只能跟了出去。

    我记得小哥明明是叶子带走的，怎么会在他的手上，那个黑骷髅人和他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致他于死地？

    我想问的，想知道的很多，却不知道怎么问出口，也不知道他回答我的话那句是真、那句是假，只能见到小哥再想办法。

    他走的很快，一直没回头，也没看我，脊背僵直，可他以往的背影不同，我不敢和他说话，紧紧地追着他的脚步。不久我们走出了市区，来到了郊外，在一片密林的深处，我看到了一座小木屋，很小、很破，可我知道那只是表面。

    我们走进去，小木屋很小，大约只有十几平方，他在墙上随意画了一个门，这门竟然变成了真的，他扭开门走了进去，我看见一条黑黝黝的走廊，跟着他走进去，视野越来越宽广。灯也很亮，我看见了叶子，她很憔悴，看上去像是失去了水分的花朵，她身后的椅子上绑着小哥，小哥的头耷拉着，人还在昏迷，我焦急地越过赫严跑到了小哥什么，用手捧起了他的头，他嘴角有血痕，身上的伤没有得到处理，看样子奄奄一息了。

    我回头瞪了叶子一样，这一眼十分凌厉。

    她胆怯地低下头，回头看了一眼赫严。

    “你用不着怪她，不给他治疗是我的主意。”赫严冷笑了一声，脸上一扫刚才的温柔，变得阴沉不定。

    “可是……你说过，只要我把他弄来，你就把他交给我，你……不守信用……”叶子的声音有些颤抖，看着赫严的目光有些萎缩胆怯，我心中的吃惊更胜一分，忍不住也看向他的脸。

    赫严笑了，那种笑让人胆寒，眼神却变得更加凶狠，一个字一个字地对叶子说：“我既然能把你放出来，就有办法让你魂飞魄散，记住我养的狗，都是听话的，最好在我没说话之前，你什么也不要说。”

    叶子浑身一颤，低下了头。

    一阵阴风突然刮起，我只见面前黑影一闪，那个黑骷髅人已经站在了赫严的面前，它还没站稳。赫严突然一扬手，它如断线的风筝一样被打飞了出去，身体重重地撞在墙上，浑身的骨头被撞的四分五裂，随即它重新拼凑在一起，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赫严面前。

    赫严这才低声喝道：“谁让你打伤梦姑的，要不是看你一直忠心，我早让你尸骨无存了……”

    那黑骷髅头浑身颤了颤，骨头和骨头相磨发出刺耳的响声，让人毛骨悚然，可比他更恐怖的是赫严，他竟然是黑骷髅人的主人，我意外至极。

    赫严一直没有看我，当他回头和我四目相对时，眼神略显温柔，声音也和蔼了许多：“如果你同意和我在一起，小哥马上可以自由了，当然我会帮他疗好伤。”

    “你……”我真想大骂他卑鄙，可又怕激怒他，他现在就像个恶魔一样琢磨不透。

    “梦姑，我这都是为了你，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是你想想，还有谁对你比我对你更好？梦姑，来我这里吧！我发誓我会永生永世爱你，你让你受一分一毫的委屈，梦姑，来吧！……”他冲我张开了怀抱，他的声音如此诱惑，我的脚步止不住向前。

    “梦……别去，他在利用你，他想让你臣服他，等你完全属于他时，他就会用孟婆汤来控制那些有欲望的灵魂，然后称霸阴间……”小哥的声音虚弱的让人心疼，可他的话清晰地传进了我的耳里。

    我的脚步突然停住了，爱情……爱情……我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