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带着酒，又到早餐店来了，很纳闷见早餐店又关门了，伸手敲下门。王媒婆正一个人喝酒呢，她吃一口菜就骂一句王大赖子：我这辈子给你还债。喝一口酒也骂：臭大赖子啥时候改邪归正。真想狠狠打他一顿。听见大头敲门，她把门打开了。大头吃惊地说：这是怎么了？

    王媒婆很伤心的样子，竟然一下子扑到了大头的怀里。大头慌张起来，说：别这样，王大赖子看见了，可就说不清楚了。

    王媒婆说：说不清楚就说不清楚，他看见怕啥，他来了正好，想要讹诈你钱堵窟窿没门。

    大头很认真地说：可是咱们没有什么事啊。

    王媒婆笑了，说：你是不是觉得被王大赖子看到了能揍你啊？

    大头紧张地说：有点怕。

    王媒婆喝多了，她笑声更大了，说：你是不是想来点真的？

    大头马上摇头说：不、不、不。

    王媒婆有点不满意的样子，说：你是真不想，还是假不想？

    大头说：要是说不想，那是假的。不过呢，咱们不能那么做，是不是？

    王媒婆说：咋不能那么做啊？

    大头说：这事要传到村子里，影响有点不好吧。

    王媒婆说：嘘！你别说话以后要是怕影响不好就离我远点，别整天往我这来孬种！

    大头哼：不理你生气了？

    王媒婆说：生气了，还是男人呢，连个女人都不如。

    大头有点发急，说：谁说连个女人也不如？要不是怕村里人说闲话，我早就……早就……

    王媒婆说：早就什么？

    大头说：早就把你拿下了。

    王媒婆笑了，说：你想得不孬，我又不是你老婆，你想拿下我就让你拿下了？这十多年的地荒废也该有人耕种了。

    没想到王媒婆会这么说，大头有些意外。

    王媒婆笑着说：怎么，过来啊？过来啊？，我是没看上你。说完使劲看了大头一眼，眼光比话语更妩媚诱人。真想过去想去拥抱，大头故意说：既然你没看上我，我走了。

    大头说着站起来要走。

    王媒婆说：别走

    大头说：走干吗？

    王媒婆说：在这里陪我喝酒。大头只好再坐下来。

    两个人正喝得高兴，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大头惊得一下子把酒杯掉到了地上，王媒婆也一下子慌了神，说：这可怎么好……

    大头说：我说走你偏说不让我走，你说这回怎么办吧？

    王媒婆倒冷静了些，说：别怕，你坐在这里就是。

    大头说：我坐在这里能行吗？我、我还是找个地方藏起来吧。说着就要往厕所钻。王媒婆听了听，外面喊门的不是王大赖子，就让他再等一等。她走到门口，趴在门上向外面看了看。

    大头问：是不是王大赖子？

    王媒婆说：不是王大赖子，不过比王大赖子更糟。

    大头奇怪了，说：那是谁？

    王媒婆带着心一惊说：是公安。

    大头吓坏了，他怀疑是王大赖子在城里输钱抓他的。他想，害怕啥又不是抓我没做啥。王媒婆说事已至此，不得不开门，你先躲起来再说。大头就钻到床下。王媒婆说：老娘今天是豁出去了，看看你们能怎样！

    开开门，却是虚惊一场。原来王大赖子在县里赌博，被派出所警察给抓了，要王媒婆带一万罚款去领人。王媒婆气得脸色都变绿了，她说：我不去领他，我也不去交钱，让他在牢里蹲着戒赌吧！养牛场的扩建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按照王三丫的建议，要招收一批新工人，进行培训上岗。一张招工告示就贴在早餐门口张贴出来。一帮人在看着告示，崔壮也走了过来，他的绿色头发做得纹理很时髦。徐百万看见了说：又不是去相亲，弄这么时髦干什么？崔壮回答：虽说不是，也是为相亲打基础啊。他看看告示说：百万，你是搞大了，又招工啊。

    徐百万说：崔壮，有兴趣吗？有兴趣我优先录用。

    崔壮说：一个月给我多少？

    徐百万说：别人一个月四千，我看着你身强力壮头脑聪明学会技术五千，给你怎么样？

    崔壮真有点动心，说：老徐，我跟你说句心里话，我真想去，可是我就是闻不得你场子里的牛粪味，你要让我去办公室干还行，去养牛，我不干。

    徐百万笑了，说：要求挺高，你以为你是李半仙啊，大学生啊！还挑挑拣拣的。

    崔壮有点受刺激了，说：李半仙有什么了不起！他是大学生，没有大学证。跟我一样下苦力，小样，累趴下他。

    徐百万想了想说：可是人家受高等教育，我倒想起一个事，场里的仓库确实需要保管员，不用养牛了，你要愿意去也行，但是工资低一个月三千。

    崔壮想了想说：这个倒值得考虑。

    徐百万说：考虑啥，你要能定下来，这就跟我走。

    崔壮脸带笑容了，说：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我还得跟另一半商量。

    徐百万奇怪地问：另一半是谁？

    崔壮说：这事先保密，到时候再跟你说。

    崔壮说完去了赵瘸子家。

    赵瘸子家只有金玲娘一个人在家，她看见崔壮进门，脸上顿时紧绷起来。她问：崔壮，有事吗？

    崔壮说：有一点事，金玲不在吗？我想跟她商量点事。

    金玲娘说：她出去忙牛奶过期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有啥事你就跟我说吧。崔壮却说他不着急，可以等。金玲娘不高兴了，说：我得整理货准备开张营业。你愿意等就等吧。金玲娘给袜子贴标价，崔壮就在一边等。金玲娘感觉他像个无赖，又不好意思赶他。崔壮却显得很兴奋，嘴里偶尔还要唱一两句小调。金玲娘想，他是个乡村大老粗。比李半仙差远了，我们家金玲说什么也不能嫁给他。

    金玲回来见崔壮在家，有些疑虑肯定没好事，扳着脸着说：你怎么来了，金玲娘担忧地说：崔壮有事情跟你说呢，你还板着脸给谁看。

    金玲冷笑说：是不是让我去求求孙菲，你想跟人家和好了？

    崔壮气愤地说：别提孙菲，那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又说他想跟她说点事。金玲说：说吧。崔壮却用手示意金玲到房里说。

    金玲不知道崔壮为什么搞得这么神秘。金玲娘却担起心来，一直在门口站着偷听消息。

    崔壮把徐百万跟他说的事情跟金玲说了，赵金玲就赞成他去。崔壮又说起他将来的理想是建一个收购鲜辣椒加工食品厂，担心跟徐百万打工是不是有点耽误事。赵金玲还是第一次听崔壮说这个想法，觉得也不错，也表示赞成。崔壮见金玲这么说，忽然认真起来，说：到底去干哪个，我拿不定主意了，你说一句话吧。

    赵金玲不太明白了，她说：崔壮，你去就去，不去就不去，问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的媳妇。

    崔壮看着赵金玲嘿嘿笑，说：我是想好了，你让我去呢，我就去；你要不让我去呢，我就不去。

    赵金玲更加不懂了，说：崔壮，你怎么了？我的态度对你这么重要？

    崔壮说：重要，重要极了。

    金玲娘怕崔壮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连忙拿着水进来说：崔壮啊，这是好事，你要去就去吧，金玲怎么能替你做主呢？再说，到底是去好还是不去好，金玲也拿不住主意——是不是金玲？

    赵金玲也说：就是，这事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

    崔壮苦恼地说：可是我自己决定不了啊。

    赵金玲笑着说：决定不了，那你就回家好好考虑吧。

    崔壮笑了，自言自语地说：好吧！这事还得自己拿主意。

    崔壮走后，金玲有些奇怪地想了一会儿，说：这个崔壮怎么回事？来找我商量精神病啊，我能说什么？

    崔壮回家考虑一下，咱们村种植辣椒多，收购回来鲜椒做辣酱，掰完辣椒靶出口韩国。这样才能跟金玲肩膀头一边齐，这地位马上提高了。婚事不用多说了吧！不去养牛场。他笑了，说心里话，他也不想去，他说要做一翻事业给金玲看看。崔壮看得莫名其妙，问他搞什么鬼。崔壮没告诉他。

    地主胡闹到农业公司买辣椒红药，专门打听了一下李半仙工作的事。管人事的一位处长说，由于他出身农民对研究种子，病虫害非常好。他好像听说过这件事。这就证明李半仙的工作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他很高兴，从城里回来，连家也没回就直奔李半仙，正好半仙也在家，他就把这事说了，还说：半仙啊，上了班有啥高产种子拿回来我种。李半仙接过这句话说：那你以后要老实一点，要不就让半仙有啥好事不管你。大家都笑起来。在笑声中，地主胡闹又提出让李月回去，并做下了以后再不出事的保证。大家都看李月。李半仙说：姐，你先回去吧，再有什么事再说。李月这几天在娘家待着，也有点够了，就跟了地主胡闹回去。李旺财见他们走了，心里不是滋味，也打算出门。

    半仙娘说：你去哪儿？

    李旺财说：我出去转转。

    半仙娘说：你是不是又去瞎吹牛？

    李旺财说：又不是坏事，吹牛又咋了？真是的。

    李旺财去了村卫生室，丁香看见了他，连忙打招呼。李旺财说：丁香啊，我今天来主要是看看鼻子，其次呢，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李旺财说着看了老丁医生一眼。老丁医生很敏感地大声说：老李，你是不是想让我回避一下？

    李旺财连忙摆手，说我李旺财没有背着人说的事情，都是好事。他对丁香说：半仙就要去县里上班了。

    丁香兴奋极了，说：是吗？接到通知了？

    李旺财说：那个东西倒没接到，不过呢，跟接到的一样。地主胡闹到农业公司办事，听见别人都在说我们家半仙呢，这一说工作确定定下来了。

    丁香的情绪降下来了，她想，跟真的差远了。李旺财看出丁香犹豫的神情，马上就把话题转了，说：看看我的鼻子吧。丁香看了几眼，鼻子有点红肿并无大碍。丁医生看了跟李旺财详细讲解鼻子在撞肿的时候，软组织就发生了损失，这个时候就需要患者尽快冷敷，首先将毛巾用冷水透湿，然后拧干毛巾，敷在鼻子受伤的部位，等毛巾热了再重新浸湿，重复上面的步骤，通过这种方法，可以减轻局部充血出血和水肿疼痛，同时也有利于以后鼻子受伤部位的痊愈。此外，需要患者口服消炎以及清热解毒的药来快速消肿止痛。同时，要多喝水，注意休息，避免劳累。

    李旺财一听这个办法我试过了无效果，丁香转了一下眼睛说:我有一个民间偏方，宠物狗奶把它挤出来，每天往鼻子上涂抹三次就好了。

    他建议李旺财回去用宠物狗奶抹试一试。李旺财问：成吗？老丁医生说：我觉得行。

    李旺财回去真按照丁香偏方说的试了。他手拿着杯子走到母狗躺着正喂小狗仔，李旺财刚伸手到母狗跟前，可是狗急忙站起来汪汪汪直叫。他就让半仙娘找根棍子来，要打狗一顿，棍子还没落下，狗就晃着尾巴直叫起来，李旺财怕狗咬到手，把他手给咬掉了，连忙丢了吃得，可是狗就都不理还是叫。半仙娘说，看来这招不好使了，李旺财算了，李旺财这才想起，他的鼻子肿了其实跟狗一点关系也没有，抹也是白费。是被大头拳头给打坏了真狠。按照老王医生说的原理没准能好。他就躺在炕上，让半仙娘去院子井里抽凉凉的水把手巾浸湿放在鼻子上闭目养神。半仙娘担心这个办法没用，还担心凉水把鼻子冰坏了，犹犹豫豫地不干，李旺财就骂她，说：舍命不舍财的家伙，我的鼻子怎么能那么娇气，冰不怪？快放！半仙娘没法打来凉水，浸湿准备放到鼻子上。她一试探了三次，第一次心里忐忑，没扔放，第二次刚要放了，李旺财的鼻子跟前，李旺财动了一下。第三次放、手巾都放到恰到好处放在鼻子上，只是把李旺财尖叫一声真凉起来头碰墙碰晕倒了。

    半仙娘吓坏了，连忙给丁香打电话。丁香和老丁医生一起来了，做心脏复苏的，扎针得扎针。折腾了一阵，李旺财明白过来之后，摸了摸下鼻子，还是有点疼。众人都说瞎折腾不是撞死冰死也得让狗咬死。半仙娘骂谁出得馊主意。李旺财说：妇人之道，馊不馊主意，说不定过几天完全康复。他不满意地白了半仙娘几眼。

    老丁医生爷俩没找到玩笑话，李旺财当真做有惊无险匆忙走了。

    王媒婆没去派出所领王大赖子。派出所老是催她，她说不去不去不去，后来连电话都不接了。人又不能老关着，派出所找村长大头做王媒婆的工作。王媒婆态度依旧，还说：我不去领他，他被关一辈子给社会减少危害，你要想去你去。大头却觉得这事老拖着也不是办法，况且王大赖子被关急了，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在死到监狱。把他给牵扯进去没调节好也有可能。感觉到了大头的担忧，有点不高兴，但是很理解王媒婆意思，就说：要不你替我跑一趟吧。说着给大头拿了一万块钱，又心疼地说：这个不争气家伙，赌一把就把我几个月的辛苦钱给输没了，就算救出监狱也改不了本性好堵毛病。

    大头也有点可惜，说：王大赖子真是赖子，一沾一溜皮。

    王媒婆想了想说：出了派出所你告诉王大赖子，让他永远也别回来了，我再也不想看见他。

    大头答应着：好。

    派出所所长对大头来领人有些意见，他把罚款规定说了，大意是家属来领人，罚款一万，外人来领罚款一万五。大头却说自己一分没带周所长说：一分钱不带就想领人啊，你也太那个了吧。

    大头说：关键是王媒婆的老弟，王媒婆不想让王大赖子回去，她让我来就是想让我告诉你们，最好别让王大赖子回去了。在这里戒赌。

    周所长说：这个王媒婆怎么这样说话呢？我这是派出所，又不是监狱，再说了，就是监狱，王大赖子这事也构不成终生监禁。你还是快点跟王媒婆说，让她拿钱来领人吧。

    大头站起来，做出要走的样子，说：那我再回去跟她商量商量，她要拿钱，我就回来，不拿钱，我就不回来了。

    周所长急了，说：不回来，王大赖子怎么办？

    大头说：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所长看看大头真要走，沉不住气了，说：你包里总得有一点吧？有多少交多少。

    大头的眼睛一下亮了，说：我包里就有五千。

    所长嫌太少了，那天夜里弟兄们七八个人，忙活了大半夜，就抓住了他一个，连油钱加饭钱的，五千还不一定够呢。他想让大头多给点。大头说一分也没有了，不过，他答应请他们吃一顿。戒酒令在那里放着呢，谁敢啊。所长见实在在大头手里压榨不出油水来，就把王大赖子放了。

    在派出所外面，大头就把王媒婆的意思向王大赖子转达了一下，王大赖子听完不乐意了，说：什么意思？那是我的家，我想怎么回就怎么回。

    大头还想拦他，他更不高兴了，指着大头说：我告诉你大头，我今天被抓跟你有很大关系，你不要装好人，小心我找到证据，把你钱全榨干。

    长贵被吓住，老实了。他想了一会儿，连忙给王媒婆打了个电话。王媒婆很关心王大赖子的去向，问王大赖子去哪儿了。大头看了看手表说：预计再过十分钟就到你那里了，你可要做好准备呀。王媒婆慌张起来，愣了一会儿，连忙把门关上了。

    没有多大会儿王大赖子就过来了，推了几下门，没推动，就喊王媒婆：你开门啊，我是你亲弟弟，你干吗不让我进去？你听见了吗？你要再不开，我就砸门了！

    王媒婆不应声。王大赖子就在外面挥着拳头开始砸门。王媒婆被他砸恼了，抓起一把菜刀，打开门冲了出去，恶狠狠地说：王大赖子，你是个大赖子，再碰一下门，我就把你杀了为民除害见地下爹和娘。

    王大赖子看看刀，真被镇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说：真杀啊？

    看热闹的人爆发出一阵笑声。

    王大赖子说：真杀，我王大赖子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她说着晃了一下刀，向前走了一步。王大赖子后退了一步。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孙大明白也挤在里面看，他劝王媒婆要冷静。王大赖子也说：杀人可是犯法的。

    王媒婆说：我就是犯法，也要杀了你。

    王媒婆举着刀冲过去。王大赖子忽然闭上了眼睛，很勇敢地说：好，给你杀，给你杀，给你杀！老王家断后了。

    王媒婆真的挥起刀剁了起来。

    王媒婆的刀实际上离王大赖子很远。王大赖子一下子底气十足，说：王媒婆，你到底杀不杀我？你要不杀我，我可要进去了。

    王媒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说：王大赖子，王大赖子，你还赌博吗？你的脸皮咋这么厚呢？我可让你气死了。

    王大赖子笑了一下，说：我可是你亲弟弟，看样子你是不杀了，那我就进去了。

    王大赖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王媒婆忽然把菜刀一扔，坐在地上，两腿一伸大哭起来：我命咋这么苦啊！咋有这么赖皮的弟弟，我可不活了……

    孙大明蹲在一边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咋不见村书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