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壮搬着一筐黄瓜在蔬菜市场找个摊位卖黄瓜，黄瓜以五毛钱一斤价格出售，大伙争先恐后购买。让对面小商贩破大骂崔壮潮种。两个人动手打起来了。一脚下去把人家腿打伤了，赵金玲在旁边拉架没大事，只是脚歪了一下。众人赶到的时候，崔壮已经在警察局里。李半仙神色慌张地奔向赵金玲，赵金玲很吃惊，问：你怎么来了？

    李半仙说：我一听到你出了事就跑来了……我还以为是你出了事呢！

    赵金玲说：我没事就是脚歪了一下……

    李半仙上下打量了一下赵金玲，说：没事就好好，没事就好。说着说着眼睛竟然湿润了眼镜框。赵金玲的心动了一下，她感到了李半仙对她的在意，一种热血在心底沸腾起来，真想来个大大拥抱。

    崔壮被警察审讯做笔录，他没啥事，可是把人家打伤。自己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表面看他的心情还好，可受伤家属管崔壮索要赔偿医药费，误工费三万元。

    警察局人问:你们都是崔壮家属吗？老崔回答:我是他亲爹，小郑说:你们两家人调节一下吧！老催开始跟受害者媳妇讨论不止。啥要三万太多了。这纯属于欺诈行为。

    警察局小郑说:不许乱说话否则关你三天五天不是事。

    这个时候，崔壮如实汇报事情经过，并诚恳向受伤家属承认错误。

    警察局人说:小事好好协商，老崔。

    老崔又问:人家要得太高给不起啊！

    警察局小郑看样子已经回答了他好多遍了，口气很不耐烦：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好好协商，协商！协商不了法律解决。崔壮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警察局小郑说：人们常说，能动手尽量别吵吵，是不是？崔壮笑了，说：说得对都是我的错？冲动是魔鬼吧。警察局小郑说：得看受害人追究不追究等结果吧！李半仙愁眉苦脸，说：崔壮最好没事，以后下不例外。崔壮却说自己的运气总是不好，一定是烧香没烧正。老崔让他闭上他的臭嘴，崔壮却忽然说：怎么没看到孙菲呢？众人都怔了一下。

    孙菲是第二天一大早才知道崔壮出事的消息的。她急坏了，骑上电动车就要去崔壮家，但是还没出门就被孙大明白拦住了。孙大明白不让她去，他不让孙菲去的理由很简单，说崔壮连车都不借给我们，你要拿住女孩架子。干吗要去看他？孙菲却是非去不可。爷儿两个争起了电动自行车，孙大明白争得很卖力，几乎把身体都靠在了电动车上。孙菲忽然不想争了，就突然松了手，孙大明白没有防备，一下子摔倒在地。孙大明白倒得有些夸张，电动车压在了他的身上。孙大明白在车底下偷看了一眼孙菲，以为孙菲会来拉他，没想到她连看都没看，继续向门外走去。孙大明白见状连忙爬起来，喊着“反了你了”，扑过去，一下子拽住她衣服并大骂，没价钱女人让人家牵着鼻子走不知重。

    孙菲娘看不下去了，说：你就让她去看看吧！多日的交情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让她去，她能放得下？

    孙大明白说：你、你、你懂什、什么，这、这时走错一、一、一步，就耽、耽误孙菲一、一、一辈子！

    孙菲娘不理解，说：一辈子？

    孙大明白胡思乱想地说：他要是蹲、蹲、蹲监狱、出、出，不、不来、即使出来也被人歧视跟着抬不起头来？

    孙菲娘也一下子感到事态的严重。

    孙菲说：崔壮蹲不蹲监狱，还是未知数s，咱们也就是瞎猜测。

    孙大明白说：这、这、这可不是瞎猜测是真的吗？

    孙菲说：真的。

    孙大明白晃着身子，模仿着出监狱回来人们异样眼光遭唾骂：我就不、不、不信，你会、会、会喜欢、这样身上有犯罪前科人在在一起！

    孙菲赌气说：喜欢！

    孙大明白说：这、这时说得好、好、好听，他要是蹲、蹲、真蹲监狱、你以后日子可咋办呢？

    孙菲的声音小多了，说：他要是真蹲监狱，我也等得起。

    孙大明白说：你说的是、是、是、是三岁小孩吗？咱、咱可不能那样，那不是傻、傻子吗？

    孙菲没有说话。

    孙大明白继续发挥着，想象着，说：还有，他要是被警察关三年五载、你、你不成、成、守寡人呢？

    孙大明白出监狱没有钱合西北风去。

    孙菲真有点疑虑了，听说蹲过监狱人出来不好就业没有经济来源。总不能跟着过那种日子寒酸日子总。

    孙大明白把手松开，孙菲没再跑。刘能的心里有底了。

    孙大明白娘没了主意，她说：孙菲她爹，别一天不明装明白，等回来看看啥样也许不像你想象那样！

    孙大明白站起来，很认真的样子，说：让我想、想、想、想想。

    孙大明白在房里上蹿下跳来回晃悠。跟幽灵似的，实质上却很脸色很吓人。

    孙菲娘娘看不下去，说：行了，你快想吧！

    孙大明白又想了一会儿才说：对啊！我看得先、先、先到警察局看、看、看情况再说。

    孙菲着急地说：那我现在就去吧！

    孙大明白说：你、你、你不能去。

    孙大明白说：我干吗不能去？

    孙大明白说：崔壮如果好、好、好好的，你去跟着受牵连；他在警察局看看如果真、真、真有事，就、就不是没、没有退、退路了吗？

    孙菲说：我还是去吧。

    孙菲说：你不能去！我找、找、找个人去警察局看、看、看看，崔壮要是没、没、没事，你天天去、去、去陪着，我都不、不、不问，现在不、不、不行。

    孙菲忽然精神崩溃了，在屋里来回转悠一圈圈的。

    孙大明白说：别、别转悠了把我转悠蒙了！

    孙菲娘安抚着孙菲：你爹说的也是……也是为了你好，就听你爹的吧，啊？

    孙大明白要找的这个人是王媒婆。王媒婆不太愿意去，说：我说你这个孙大明白，以为我王媒婆好使唤是不是？我自己家里出事了还操心不完呢？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孙大明白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说：老、老、老弟妹，我哪敢使、使、使唤你，这不是仗着咱、咱、咱的交情好吗？你是明、明、明白人，我去了以后，他崔壮要是没事还、还、还好，要是真有、有事，再、再、再想反、反、反悔，不、不、不是不好说、说、说话了吗？

    王媒婆很吃惊，她说：孙大明白，你是不是有了跟崔壮退亲的想法？

    孙大明白连忙摆手说：没有，绝对没有！崔壮能、能、能干本分，人又好，我哪能退、退、退亲呢！不过，话又说、说、说回来了，他要真把人家打残了是小事，更重要是在监狱蹲个三年五载咋办啊！他跟孙菲的事，我还真得考、考、考虑考虑。

    王媒婆说：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

    孙大明白一脸苦相，说：怎么叫过、过、过分？王媒婆，将心比心呢，他要真蹲、蹲、蹲监狱，孙菲跟了他你不觉得可、可、可能等那么多年吗？

    王媒婆想了想，又觉得孙大明白说的有道理，就说：你说的也是。

    孙大明白见王媒婆的态度好起来了，就说：那就麻烦你跑、跑、跑一趟吧。

    王媒婆还有点犹豫，不过这时候她犹豫的事情已经很现实了，她说：我还开着包子铺呢，这一走今天就没法营业了。孙大明白是明白了，知道王媒婆想向他要几个钱，他不想给，就装糊涂，说：要不我替、替你看着。王媒婆笑着说：你给我看着，还能卖出包子去不都给我赔广了？这么着吧，我去警察局里帮你看看，你给我五十块钱损失费，你看咋样？孙大明白觉得五十块也太贵了，就把这意思流露出来。王媒婆不高兴了，就说她不去了。孙大明白没法，只好答应下来，不过他说身上没带现金，王媒婆就让他手机微信转账五十。弄稳妥了，王媒婆才去了县里警察局。

    王媒婆是骑着小电动车去的。风有点大，走到村口的时候她就把脖子上的红纱巾取出来，包在了脸上。在她做这一系列事情的时候，一个城里姑娘开着轿车从她身边掠去了，由于光忙活纱巾了，她没有看到。那个姑娘叫在三丫，是她娘家的一个侄女，是来找徐百万的，两个人是大学同学，想在徐百万身边帮他一把。她在县里电视台广播里宣传工作。单位在轮岗上班，按照她的学历完全可以高枕无忧的，但是，她过惯了那种枯燥无味跟文学打交道的生活，想换一换环境。徐百万是开鲁县里的养殖奶牛大户，他的养殖场是开鲁畜牧业关注的企业，平常她与徐百万打过不少交道，被他的诚实、热情和韧劲深深吸引，这也是她到这里来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徐百万对王三丫的到来有些意外，但是当他得知王三丫真的要留下来时，喜出往外，立即安排助手小窦给王三丫收拾房间，铺好床。他还任命王三丫做他的副场长。王三丫笑个不停，眼里对徐百万充满爱意，徐百万却无动于衷。王三丫摇了一下头，笑了。

    王媒婆一进警察局，就大呼小叫：天灾人祸啊，怎么就摊在了崔壮这孩子身上！

    老催家人连忙跟王媒婆打招呼。王媒婆点着头，直奔崔壮而去，竟然把几个人都挤到一边去了。崔壮娘的鞋子都被踩掉了，她一边提鞋一边说：王媒婆来了真是神通啊！哪有事哪到。

    王媒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街坊四邻住着的，我怎么能不来看看……没事吧？

    崔壮夸张地说：打架斗殴蹲十年八年还说没事吗？

    崔壮说:把人家腿打伤了，能没事吗？

    王媒婆惊叹道：我的天！。

    警察局小郑指责崔壮说:在警察局不要乱说话？你们说得没每一句话都得有证据，真实有效。在说现在疫情每个人都戴口罩，都相互站有点距离。都不怕传染死吗？

    王媒婆惊叫：妈呀！事情怎么会成这样？把人家腿打伤，这得让他们到医院拍个片子看看？报销医药得这么单啊！

    老崔很无奈地说：这事警察小郑还没解决完，还不知道啥样呢？。

    王媒婆又叫：哎呦呦！

    警察局小郑不耐烦地说：你别叫了好不好？你这一叫，天好像真塌下来了。

    小郑走了，王媒婆随后跟了出去，想找他问个究竟，但三转两转，那个小郑看不见了。等她再找到他时，他正在一间警察局里与人讨论民事纠纷事情经过。王媒婆理所当然地把这件事当成了的崔壮事件，就悄悄挤了进去，只见那个警察小郑指着做得笔录说：你们看见没有？两家摆摊卖货殴打，辱骂骨折了十分严重行为，最少蹲三年监狱。

    王媒婆不禁叫道：我妈呀！

    几个警察局里人被吓了一跳。

    一个警察局人说：你是谁？跑到这里干什么？

    王媒婆用手指着：我是……我是这犯罪嫌疑人的家属。这还真蹲三年吗？

    警察局小郑说：只是大概讨论，没结果没出来。

    王媒婆进一步问：能不能减刑陶点钱无罪释放？

    小郑不耐烦说：你以为钱是能解决得了吗？把人家打哪样！人家一握八口没有经济来源谁养啊！

    王媒婆恳切地说：求求你，跟我说了吧到底判几年。

    小郑说：给人家打伤，弄不好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最少得判三年。

    王媒婆感叹着：妈呀！

    王媒婆一边向外面走，一边很伤心地说：这事怎么让崔壮摊上了呢？怪不得孙大明白这老小子让我先来看看……真看不出，这家伙脑袋瓜子还怪灵呢。

    她有点发愁，回去怎么好跟孙大明白说呢？

    孙大明白却迫切得很，一会儿工夫都往早餐铺跑了五趟了。看见王媒婆回来，他比见了救星还亲，赶紧跑上前来问结果。

    王媒婆没有说话，只是做出一副很悲伤的表情。

    孙大明白问：到底怎、怎样？

    王媒婆继续悲伤着，她说：我还是不说了吧。

    孙大明白说：干吗不、不说了呢？

    王媒婆叹了口气，说：我怕说出来吓着你。

    孙大明白紧张得要命，说：这么说，他、他、他彻底完、完、完了？

    王媒婆叹了一口气，说：我还是不说了吧

    孙大明白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笑了，说：好，好，不、不、不说就算、算了，你把手机手机、手机拿出来来，你把我发微信、红、红红包、转给我。否则咋们找村书记投诉你收钱不办事。

    王媒婆没想到孙大明白会来这一招，连忙说：别找了，我还是说了吧。

    孙大明白很坚决地说：不、不要你说、说了！

    王媒婆大声地说：崔壮把人家腿打骨折最少蹲三年，三年监狱！

    孙大明白把两只耳朵堵上了，说：我没、没、没有听见，你说了不、不算……

    王媒婆说：不算我也要跟你说！我就不信你听不见。崔壮把人家腿打骨折最少半年恢复，是受害家属不和解，掏钱也出不来。

    孙大明白还是堵着耳朵。

    王媒婆忽然骂了一句：孙大明白是王八、王八种！挨千刀的。

    孙大明白急眼了，说：你才是王、王八种，挨千、千刀的。

    王媒婆笑了，说：这不是听见了？给我钱吧。谢大脚高兴用手机在孙大明白前晃了晃终于不用退红包了。孙大明白很心疼钱没办法。

    谢大脚说：孙大明白，这亲事你真的要退啊？

    孙大明白说：这事你、你、你就别管了。

    孙大明白回到家就开了一个会。他先是表情严肃地把崔壮将蹲三年监狱消息公布了一下，接着就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他想把崔壮跟孙菲的亲事退了。孙菲不同意，孙大明白问她，难道想嫁给一个劳改犯？刘英赌气说：劳改犯就老改饭。孙菲这话孙菲娘都听不下去了，她说：孩子，你别说傻话了，真要这样，你就得被人家指一辈子脊梁骨，钱没有稳定工作，一家老小靠啥！两个人过日子千难万难啊！你可不能头脑一发热把这话说，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孙大明白强装着心脏疼，说：这可不是说、说、说着玩的，我们老、老、老了，剩下的时间好、好、好对付，你还长、长、长、长着呢。

    刘英不由得想象了一下将来被别人歧视的场面，果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哭诉，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孙大明白偷眼看看，觉得这孩子已经有点害怕了，于是果断地说：长、长、长痛不如短、短、短退，退、退、退了吧。

    孙菲怎么也没想到会跟崔壮走到这一步，她不甘心，一个劲儿地掉眼泪。孙菲娘也陪着她掉眼泪说：你爹说出这句话，也是情非得已。

    孙大明白警惕了一下，瞪着眼睛说：这退亲的话，可、可、可不是我一、一、一个人说、说的，是大家的意、意、意思，别到时候有什么事情都、都、都怨我。大家最好举、举、举手——同意退、退、退亲的举、举、举手。

    孙大明白说着，第一个把手举起来，问孙菲你举、举、举不举？

    孙菲说：我不同意。

    孙大明白只好动员孙菲娘，他有点埋怨地说：孙、孙菲娘，你难道也、也、也不举吗？

    孙菲娘哼了一声：就是你花招多，我不举。

    孙大明白

    着急起来，他说：一、一、一共三个人，你要不举这亲就退、退、退不成了，你不为别的，总该为、为、为孙、孙菲想、想、想想吧。

    孙菲娘听到这里，慌慌张张地把手举起来了。

    孙菲笑着宣布了结果，说：二、二比一，少数服从多、多、多数，退、退、退亲！

    可怜崔壮还在警察局里等着孙菲去看他呢。说是等，其实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这都两三天了，要来早就来了。他的心里很烦躁，他爹老崔的心情比他还糟，坐在一边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崔壮在看守所里整夜睡不着觉寝食难安等待两家调节结果。老催说：你吃着药呢，吸烟不好。崔壮娘说：你不高兴你吸，我心里不好受咋不让我吸？老崔就给了她一支，还给他点上了。等崔壮娘吸了一口，滋润了些，她才说：兴许孙大明白家还不知道呢。崔壮问老催说：孙菲这都几天了，他们家还能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躲灾呢，一个村住着，谁家有个芝麻那大事都能听见了，除非他怕受牵连，有退婚想法。

    老崔不高兴了，说：你说的什么话！不能听你的，我一会儿回村看看。老崔娘也是这个意见，她说：就是卸磨杀驴，也总得问问清楚在死吧。崔壮见这样，就说：爹，我可先说好，你回村是回村，千万别死乞白赖地到孙大明白家这个那个的，犯不上！我要人有人，要样有样的，别好像找不上媳妇似的让人看不起。老催笑了：你看你说的，你爹我老催也不是那样的人。他孙大明白要是因为这事对亲事有想法，我理都不理他。

    老催回村后，没有直接去孙大明白家，而是去找了王媒婆。王媒婆是村里百事通，村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耳朵。他把意思一说，王媒婆也没有瞒他，说：老崔，有点不妙啊。接着就把孙大明白的态度向老崔描述了一下，尽管还没有说到“退亲”两个字，老催的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了。他想让王媒婆去孙大明白家沟通沟通，就是再买两瓶好酒也成，可王媒婆已经一点信心也没有了，她告诉老催，靠她的面子不行了，要是找一个能跟孙大明白说上话的人，或许还有希望。王媒婆是真心希望崔壮跟孙菲的事别黄，就推荐了村书记吴大头，她说：大头毕竟是村书记，说的话一定管用。然而，村书记也不是谁去请都能请得动的，老催感觉他与大头的交情不到，同时又想到王媒婆跟吴大头的关系不一般，就说：大妹子，你跟大头处得不错的，要不，求你去跟他说说？

    王媒婆显得很敏感，说：我什么时候跟大头不错了？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老催连忙解释说：我说错了，你千万别生气，我也就是那个意思，你千万别误会。

    王媒婆想了一下，就给大头家打了个电话，却没人接。老催正在失望，看不惯却不知从哪里推着电动车回来了。王媒婆叫住了他，把老崔的事跟他说了。老催也在一边说着客气话：村书记，我给你添麻烦了，把事情经过来龙去脉叙述一遍。大头觉得孙大明白做得有些过分，就有几分生气，说：孙大明白太不像话。就让老催先回家等着，他去跟孙大明白谈谈再说。

    老催道了谢，回家了。

    老催到了孙大明白家，孙大明白刚见大头时很热情，但一听说他是为崔壮的事来的，态度就变得不冷不热了。他说：村书记，这事你别、别、别问了。

    村书记大头说：这事你做得不对，我是村书记，不问怎么行？你抓紧去不去。

    孙大明白说：这事去、去、去不了。

    大头就有点生气，说：死刑犯还有缓刑呢？别说你这点小事！

    孙大明白就不愿意听了，甚至要关门。

    大头说：反了你了！你……你不想好了？小心我以后治你的事。

    孙大明白笑了，说：我一、一、一不欠、欠费、二不欠、欠钱，三不犯、犯、犯法，你、你又能咋、咋的？哼！我现在就去老崔家退、退亲，我看你、你能咋的！

    大头气得乱抖，同时也觉得很难堪，可他又左右不了孙大明白，只好站在一边生气。

    孙大明白想，老催既然回来了，就要抓住这个机会。他收拾了一下当初崔壮定亲时送给孙菲订婚的红纸包五万块钱，还有三金。去了老崔家。

    老催刚回到家，在房间里收拾卫生，一间房屎还没有收拾呢，就听到孙大明白的动静了。他以为是大头的工作起到了效果，有些激动，连忙提着腰带从厕所里跑出来，开了门。孙大明白笑着走进来，手里的红包很醒目。老催没看明白，还以为孙大明白带来了什么慰问品，就客气地说：大兄弟，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崔壮在警察局里什么都不缺。

    孙大明白显得很尴尬，说：我没、没、没带，什么都没、没、没带。

    老催笑了，说：你看看，都带来了这么一大包，还说没带！你太客气了，咱们两家，谁跟谁啊，客气什么。

    老崔说着去接那个红包。

    孙大明白见状，一下子把红包推到老催怀里。

    老崔对孙大明白的举动感到奇怪，用手摸了一下包袱，感觉不对劲，说：大兄弟，这是什么？

    刘能很坏地笑了一声，说：是、是、是你们家送、送、送给孙菲的钱和三金。

    老崔说：你这是……你这是……

    孙大明白说：对，我就、就、就、就是想退、退亲。

    老崔着急地说：好好的，怎么说退就退了呢？

    孙大明白说：什么好、好、好、好好的，连个车都、都、都不借，还好好的呢，退、退！

    老崔说：车的事不是完了吗？

    孙大明白狡辩说：一、一、一开始是说、说、说、说好了，后来我一想，还、还、还得退。

    老催怀疑地说：什么车的事，你是不是听说崔壮把人家腿打伤出事了，才退的？

    孙大明白说：不、不、不是，是、是因为车！

    老崔说：车的事好说，你怎么说我都听着，崔壮跟孙菲的亲事……再商量商量吧。

    老催说着把红包往孙大明白怀里推。

    孙大明白躲闪着：你都接、接、接过去了，我、我不要。

    老崔乞求地说：大兄弟，我的好大兄弟，你再考虑考虑吧。

    孙大明白说：老崔，考、考虑个啥？我也别遮遮掩掩了，崔壮把人家腿打伤这要蹲三、三、三年五载，我好、好好的一个闺女，总不能嫁、嫁给一个劳改犯吧。

    老催着急地往前走了两步，增加着条件，说：亲家，我给刘英再买辆“轿车”，在城里买栋楼，行吧？

    孙大明白唯恐被老崔捉住的样子，连忙往门口退去，说：老崔，什么也、也、也别说，你就是买、买、买个金屋，买个火、火、火箭，我也得退、退、退亲。

    一只小宠物狗泰迪探头探脑地从门外走了进来，竟然走到了孙大明白的身后，而孙大明白一点也没有察觉。

    老崔还不想就这么完了，说：大兄弟，你再等一等……

    孙大明白跳着脚，一副要逃跑的样子，说：你、你就饶、饶了我吧。

    孙大明白说着转身就逃，逃得急了点，一不小心碰到了那只小狗咬他腿不撒开。他一脚踢开小狗动不起。

    老催见崔壮的亲事真的无法挽回了，火气呼地上来了，大声说：孙大明白，你给我站住！

    孙大明白闻声站住，惶惶地说：干、干什么？

    老崔厉声说：你赔我的狗！

    孙大明白看看地上躺着的那只狗：是、是我踢、踢、踢得这么惨？

    老崔愤怒地说：狗咬你就用力踢伤它！这也是一条生命。

    孙大明白笑了，说：只要退、退亲，赔就赔。医药费多少钱？

    老崔咬着牙说：五十！

    孙大明白用脚踢了踢那只狗，说：这狗医药费五、五、五十？

    老崔狠狠地说：少一分也不行。

    孙大明白说：五、五十就五十十，以后你永远也别打、打、打我闺女的主、主意。

    孙大明白掏出五十元钱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

    老催气愤地冲着他的背影骂孙大明白，你不得好死！

    老催骂完，站在房里生了一会儿气，然后弯腰捡起钱和被踢断腿小狗，老崔心疼把小狗报起来，嘴里不停捣鼓小狗别死，这就去动物医院诊治。正想转身走，没有料想到刘能又返了回来。老崔问：你回来干吗？

    孙大明白看看受伤小狗，笑了，说：这、这小狗是我花、花了钱的，我得带走。

    孙大明白说着就要去报狗，这可惹恼了老催，他说：孙大明白，你慢着，要这么说，你还得赔我的酒钱呢，两瓶八十块，快点。

    孙大明白有些尴尬，他说算了吧，狗我不要了，酒你也别提了，咱们两不相欠。

    老崔说：你会不会算账？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鸡你提走，酒钱快点给我，要不，我这就把你的褂子给扒下来！

    老崔的力气比孙大明白大多了，真交起手来孙大明白一定不是对手。孙大明白有点后悔来报狗，但是晚了。他晦气地吐了口唾沫，还觉得不解气，又吐了一口，才把钱掏了出来，一边掏钱一边说：以后你、你、你们家崔、不好、崔壮再、再、再也不能去找、找、找我们家孙、孙、孙菲。

    老崔说：好，以后你们家孙菲再也不要找我们家崔壮，哼！

    孙大明白说：说、说、说话算、算数？

    老崔大声说：算数！老催赵瘸子听说孙大明白把崔壮跟孙菲的亲事退了，就带着菜和酒，去老崔家找老崔喝酒，想安慰一下老崔。这事说到底，是因为他们家红干椒引起的，赵瘸子觉得很内疚。他说：老崔，都怪我啊！

    老崔平日跟赵瘸子处得比弟兄都好，赵瘸子这么说他不高兴，就说：赵哥是把我当外人了，崔壮出事是他没有把握好脾气，怪不得其他人。再说，崔壮长得也不差，离了孙菲将来又不是找不到媳妇，别太当回事了。赵瘸子听了，觉得也有道理，心里才好受一点。心里一好受，酒下去的自然要多一点，他喝得就有点多了。离开老催家时，赵瘸子腿有点不听使唤。李半仙正好从家里出来看见了，连忙上前搀扶。赵瘸子虽然醉了，半仙他还认得，不想让他搀，推了几把，但肚里的酒已经由不得他了，只好让半仙搀扶回去。不过，到家门口时，赵瘸子还是无论如何也不让半仙进家。

    李半仙很想进去跟赵金玲说几句话。一个想进，一个不让，两个人就在门口费起话来。赵瘸子和金玲娘听见了，走出来。当着家人的面，赵瘸子挺了下身子，站得稳了点，说：半仙，你是个好孩子，那天在警察局里我也看出来了，你是真心对金玲好，金玲呢，心里也有你，可你爹那态度……我一直心里过不去坎。所以呢，你要想跟金玲好，就先把你爹的工作做好。我就这一个闺女，不想到你们家被磕着了碰着了。这段时间我也没少琢磨你跟金玲的事，尽管我对你们家有这想法那想法，可我也不想挡你们。这么说吧，只要你爹到我门上站一站，说同意你们的事，我这家门，你想什么时候进就什么时候进。

    赵瘸子说完，拉着金玲，说：金玲，咱进家。

    赵金玲看看半仙，说：爹，你先进去吧，我跟半仙再说几句话。

    赵金玲说：那你快点。

    赵金玲走到李半仙跟前，说：半仙，我爹说的也是心里话，他老人家是给咱两人一个机会，你要把握住。别把心爱人弄丢了

    李半仙郑重地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