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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更新时间:2020-10-04 21:49:19 | 本章字数:4758

    公寓里不正常的现象让娜娜不敢居住,她住进了宾馆,但依然是噩梦缠身。夜晚常常有人敲,门一打开却又找不到人影;电话也是不断地响,接听却没有声音;房间静静的没有一丝风, 窗帘却无端地舞动。室内住不安宁,娜娜就想到室外走走,大街上总有人跟踪,川流不息的人流中不时有人推着或敲她的后 背,她常常吓出一身冷汗。习惯关灯睡觉的娜娜一到夜晚就大亮着灯,不看电视却把电视声音调得最大为自己壮胆,她夜不能眠,身体明显消瘦了许多。

    听张春霞诉说着娜娜和李先利的不是,赵惠兰怎么也不相信,一个是自己的丈夫,一个是自己认为最好的朋友,她来到了上海要向两个人问个清楚。

    她见到李先利时,他正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红红的,显然没有睡好,他无精打釆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问你伯父的那张遗嘱是你写的么?是伯父亲口说的么?”赵惠兰说。

    “是玉湘要你来搜集证据好打官司是吗?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李先利骂道。

    “你才吃里扒外呢!伯父哪点对你不好,你做了好多错事他都原谅了你,把你当亲儿子看待。那个娜娜已经嫁给你伯父了,按照辈分你应该叫她伯母,你怎么还……”赵惠兰说着说着把话忍回去了。

    “还,还什么呀?你把话跟我说清楚?”李先利吼道。

    “说就说,还有什么怕的,你是想跟她到日本去还是怎么的。娜娜亲口告诉过我,你追过她。”赵惠兰说。

    “你胡说什么?”李先利更凶了。

    “我胡说?是你在做糊涂事吧,全天下的人都晓得伯父把玉湘当掌上明珠,是拿在手里怕跑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他那么多钱全部都给娜娜就不给她留一分,鬼才信!”赵惠兰说得头头是道。

    “滚!滚!你给我滚!”李先利说。

    “好!我滚。”赵惠兰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几乎要哭出声来说:“你要摸摸自己的良心啊!你不为我也要为你的孩子积点德。玉湘现在一无所有,静静住院都没有钱,她要去大红的农庄打工,你们对她太过分了,会得到报应的。”赵惠兰说完就冲出了房间。

    一离开李先利,赵惠兰的眼泪就止不住涌了出来,她掏出纸巾擦拭着眼泪,这时一个人靠近了她,她猛一抬头,惊讶地喊着:“有胜兄弟,你怎么来了,这么巧?”

    “我找先利说说话,你什么时候到的?就回去吗?”吴有胜看着赵惠兰背着包。

    “我去找娜娜。”赵惠兰说。

    “是的,我听说你跟娜娜以前是好朋友,要好好劝劝她。” 吴有胜说。

    赵惠兰点了点头,两个人就分开了。

    电话里赵惠兰与娜娜联系上了,她一走进娜娜的房间,娜娜就紧紧将她抱住。这些天娜娜的精神几乎崩溃,她时时都处在寂寞、恐惧、惊吓之中,她感到太孤单了,赵惠兰的到来让娜娜十分高兴。

    俩人坐下,赵惠兰再仔细看娜娜时,只见她脸色苍白,身体消瘦,人苍老许多了。怎么变化得这么快呢?赵惠兰急切地问着,她似乎忘了自己来的主要目的。娜娜把自己这些天所经历过的恐怖细细说了一遍。有这样的事?赵惠兰有些不相信。

    随着黑夜的降临,赵惠兰的心也怦怦直跳起来,娜娜紧靠着她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闲谈,突然传来“啪啪、啪啪”连续四下的敲门声,赵惠兰跑去开门,没有看到人影。这分明是人敲门的响声啊,她心里想着刚关上门,突然娜娜尖叫起来, 她问怎么啦,娜娜说刚看到窗户外有个人影闪了两下,这夜她们又听到了几次拍门和敲门声,两个人吓得搂在一起,谁也没有睡好。

    第二天天一亮赵惠兰就拉着娜娜起了床,她对娜娜说这肯定是伯父放不下你,他去得太惨,他对你也放心不下,我们两个找他说说话就好了。

    “我们怎么找他说话啊?”娜娜苦笑着说。

    “我伯父的骨灰放在哪里?”赵惠兰问。

    “寄存在殡仪馆啊。”娜娜说。

    “那我们就去殡仪馆,给他多烧点纸钱,要他再不要吓我们了。”赵惠兰说。

    娜娜将信将疑带着赵惠兰来到殡仪馆,赵惠兰买了纸钱、香和苹果、白酒等祭品,两人跪在李一辉的骨灰盒前烧着纸磕着头,赵惠兰说:“伯父,我和娜娜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还好吗?我们都很想您。”她刚说两句就泪如泉涌,悲伤地哭诉起来:“我晓得你恨先利,他是不争气,我这么远跑来看他,没有说上三句话他就要我滚……”她哭诉一阵后又说:“今天是娜娜带我来的,这些天她瘦了好多,晚上总睡不着,您大人有大量, 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原谅她吧。”接着她要娜娜自己说。

    娜娜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给李一辉下跪,当着赵惠兰的面她又不敢,在来的途中娜娜就想,如果人真的有灵魂的话,那么自己做的那些贪财的事、伤害玉湘的事李一辉的在天之灵一定会知道,那么他肯定是不会原谅自己的。这些天来遇到的种种怪现象,她就想肯定与李一辉有关,而现在她要面对李一辉忏悔,而假话不能说,真话又说不得,她陷入了两难境地。

    “你好好跪下,好好说,求我伯父保佑你,这很灵呢。”赵惠兰提醒她。

    在赵惠兰的催促下,娜娜双膝跪地,双手作揖低下头准备磕头,突然灯光灭了,一个低沉高昂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娜——娜!娜——娜呀!你不该,你不该啊!”

    “娜——娜!娜——娜呀!你不该,你不该啊!”这声音连续了三遍后就消失了,随着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来,灯又亮了。

    娜娜和赵惠兰被那熟悉而又凄凉的声音吓得连连磕头。

    “你看,就是你出歪主意,让我又吓了一阵。”娜娜责怪赵惠兰。

    “是伯父对你有意见,他说你不该呢。”赵惠兰乘机劝她。

    “什么该不该?这事你莫说出去了。”娜娜交代。

    “我劝你把财产分点给玉湘吧,她好造孽呢。”赵惠兰说。“这事你莫管,你要管我就不认你做朋友。”娜娜说。

    法庭如期开庭,庭内座无虚席,朱排长带着一帮战友身穿迷彩服坐在第一排,张春霞、赵惠兰、易青青、船老五、周大红、易果、赵三等人坐在第二排。被告席上的娜娜阴沉着脸,玉湘仇视着娜娜,申诉说娜娜独吞了父亲的财产,做假账贪了自己的股份。法庭要求出示证据,玉湘的律师申请传唤证人。身穿休闲服的吴有胜走上法庭,他先望了望玉湘,再转过头望着娜娜,娜娜对他一笑,吴有胜说:“娜娜经理,对不起!我们中国普通老百姓都知道凡事要讲良心,我今天在这里如果说了谎,良心会不安。你之前给我的200万和这次给的200万我都以李玉湘的名字存在一起了。”娜娜听到这里一脸苍白。吴有胜接着向法庭展示了娜娜和李先利打的650万元的条据,放了李先利与他的通话录音。赵惠兰在庭下听了低着头,他为李先利所做的事而害羞。张春霞等人在心里都称赞吴有胜是条硬汉子, 玉湘对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接着是关于李一辉遗嘱的事,遗嘱是李先利写的。玉湘的律师提出,鉴于有李先利与娜娜共同勾结欲私吞玉湘股份的证据,李先利的证词便不可信。娜娜坚持遗嘱是李一辉生前口述由李先利记录下来的,有李一辉按的红手印作证,双方形成僵局。法官问玉湘,有什么证据证明遗嘱是假的,玉湘摇着头说:“没有。”

    “有!”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法庭后面传来,大家齐齐把目光望去,只见李一辉精神焕发,健步走了过来。

    “鬼!鬼!”娜娜惊慌地叫着。法庭内一时哄乱。

    “爸爸!爸爸!”玉湘从原告席上冲了下来。

    “湘湘!湘湘!”李一辉紧紧抱住了女儿。

    “我没有遇到车祸,只是同战友们玩了一个游戏。我没有说过什么遗嘱,全是你们伪造的。娜娜你太贪了,你不该啊!”李一辉说。

    “我真的不敢相信啊,娜娜!我是认真、专心疼你爱你,而你为了那个误会处心积虑地寻求报复,从故意找李先利应聘到离开公司,从请那两个男女想把玉湘弄到上海和举报我们深圳的那块地;从与我结婚到现在你与李先利合伙做假账、骗钱财,其实你有的是钱,你这样做值吗?你不该啊!”李一辉说。

    “有什么不值?有什么该不该?你知道当我还了两个耳光给玉湘后我心里有多爽吗?你知道当我得到消息说你死了我心里有多么高兴吗?”娜娜振振有词。

    “你既然这么恨我,那当初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又要嫁给我?”李一辉问。

    “帮你是想让你死得更惨,嫁给你是想天天跟着你,看着你是如何痛苦地死去,只可惜我的计划还没有完全实施。”娜娜说。

    “她就是个疯女人,她比红毛野人的心还要毒。”玉湘说。

    这时张春霞、赵惠兰等人都喊着李一辉亲热地围了过来,李先利早悄悄地跑了。

    开庭是这样的结果娜娜没有想到,她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床上,耳边回想起李一辉的话:“娜娜你不该啊!娜娜你不该啊!”是的,与李先利联手做的桩桩件件有损李一辉的事,她在得到的同时也付出了很多、牺牲了很多。人在寂寞和孤单的时候也最喜欢回想亲情,她想到玉湘每次见到她都是高兴地连蹦带跳喊她阿姨,她也回想着就在那公寓里、这宾馆里李一辉曾给予她的浪漫与温情,李一辉能够那么细心、尊重和宽容她, 是她没有想到的。娜娜躺在床上,想起这些就觉得李一辉说得对,是自己不应该那么对待玉湘,玉湘没有错,是自己对不住玉湘。但是你们大家合伙欺骗我就应该吗?为了封住吴有胜的嘴,她现金就出了400万啊,这少吗?结果他还是没有守住自己的嘴。最可恨的是李一辉居然联合那帮战友骗自己,她一想起这些天来自己遇到的种种怪现象,居然是李一辉一手策划的,也难怪他们都是一帮侦察兵嘛,太可恶了!太可恨了!娜娜感到肺都要气炸了。

    宾馆里,李一辉同他的一帮战友正在聚餐,在黄浦江边这家超五星酒店请客,是他们在西藏旅游策划李一辉出车祸试探娜娜对李一辉的感情真与假说定的。连日来,李一辉虽说与这帮战友们混在一起,但他的内心里有滴血般的疼痛。在他的心中,他是真心全意地深深爱着娜娜,他一直认为在晚年还能与娜娜结婚是上天给予他的福气,他珍惜她,事事想着她,处处宠着她!他没有想到她会有二心。最先提出要他小心点的是吴有胜,他当然不信,接着战友们都说他是当局者迷,他们相赌布了这个局,结果自己输了,输得很惨。娜娜背叛了自己,李先利背叛了自己,幸亏吴有胜站出来了,让他感到有几分高兴和自豪。

    李一辉悄悄离开了餐厅,敲开了娜娜的房门。

    “你来干什么?”娜娜问。

    “我来看看你!”李一辉说。

    “你为什么要骗我?活人不做还要做鬼来骗我?”娜娜追问。

    “是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李一辉泪花闪闪。

    “肯定是你的错啊,一开始就是你的错,把我录用到公司上班是你的错,同我结婚更是你的错。我从头到尾想到的就是报复,不是你的错还是我的错?”

    “当初那两耳光的事都30多年了,有必要还记在心上吗?你的恨心也太可怕了。”李一辉说。

    “可怕?还有你可怕?联合那么多人骗我。那两耳光的事已经还给你女儿了,只是我花的时间比较长。”娜娜说。

    李一辉望着在收拾衣物的娜娜一时语塞了。

    “我要回去了,我们离婚的事还有财产分割的事我会全权委托律师办理的。”娜娜边说边推着行李箱在李一辉面前消失了,李一辉想追但迈不开步。

    玉湘到法院撤了诉,和张春霞等一帮人回到了巴陵城。想念母亲了,她跪在母亲的坟前说着心里话:妈妈,今天我给你带来了苹果、香蕉和蛋糕,我不再给你烧纸钱了,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钱要靠自己赚。爸爸给我那么多钱我都用光了,是我不懂事不晓得节约更不晓得存钱。爸爸也错了,他总说要让我轻轻松松过一辈子,让我一辈子有钱用,可是他突然消失了一阵,我居然没有钱交静静的医疗费,我发现谁也不能养活谁一辈子。我找到工作了,大红姐说我在宾馆里上过班就让我做接待,她对我真好,晓得我没有钱用,我一去她就预支了我一个月的工资。妈妈!你要相信女儿,从现在开始我要自己养活我自己。

    李一辉处理完与娜娜的婚姻和财产分割的事后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日子,巴陵城在春天的装扮下更加显得朝气蓬勃。李一辉在山上釆了一簇映山红来到了亡妻张春梅的坟前,他说:“春梅,我来看你娘俩了。我这次回来就不再走了,以后我会常来和你说说话的。玉湘坚决不要我的钱,她要自己养活自己,她是真的懂事了,是我错了,我以前不应该事事由着她,应该培养她的生存能力,钱误事也误人啊!这些年外面的变化很大, 我们办印刷厂的地方现在变成了国家级的工业园区,我想好了把印刷厂恢复起来,我印学生看的书,用的数学本、作文本、 英语本、笔记本、绘画本,我不赚钱我送给学生看、送给学生用……”

    李先利总是远远地跟着李一辉。

    三个月后,满头白发的娜娜也回到了巴陵城,她发现自己已离不开中国了。

    2016年11月4日至2017年11月19日第一稿

    2018年元月20日至3月19日第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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