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流泪的小丑

    小龙问：“你去过游乐场？”

    玲珑摇头说，“没有！”

    小龙提高音量大声道：“游乐场你都没去过？”

    “稀奇吗？”玲珑有些愤愤的，她是没去过，儿时父母很忙，不顾上。父母妹妹车祸去世后，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哪有心情去那种地方。

    “我带你去怎么样？”小龙凑近她身边，手里拿着两张游乐场的票。

    “你那里来的票，不会是偷的吧？”玲珑板着脸问。

    “什么，什么偷的呀？这是……这是……”小龙气呼呼地瞪着眼睛。

    “这是什么？一个大男人说话吞吞吐吐，难不难为情呀！”玲珑毫不留情地数落他。

    “哎呀！这个不知道谁塞进咱们家门缝里的，我早上起床晨练的时候发现的，还以为是你的……”小龙委屈地回答。

    玲珑皱着眉，抢过小龙手上的票，放在手心，她明显感觉到票上有一股灵气的味道。背着小龙，她站了起来说：“还是不要去什么游乐场了。”

    “为什么？”小龙非常不愿意。

    “我不想去……”玲珑没有解释她的不安，自从那次她眼看着水龙追着那个半人半鬼的东西消失之后，她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预感告诉她，最好少惹是非。

    “其实有些事你想躲也未必能躲掉，人生就是这样……”小龙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竟像是能看透她的心一样，玲珑吃惊地抬起头看着他，他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苹果，边啃边说：“去吧！免费的呀！不去多可惜。”

    玲珑有些气结，这哪里是和她同年的男人，简直就是个孩子。玲珑再一想，他说得也对，与其提心吊胆的躲着，不如主动一点，反正自己孤身一人，怕什么，大不了是一死，可是小龙……她看向他正好迎上的那双期待的眼睛。

    玲珑笑了。“好吧！咱们去。”

    小龙欢呼一声，奔向自己的卧室，不一会穿戴整齐走了出来，不住地催促着玲珑：“快点吧！小姐……”

    玲珑真快晕倒了，她苦笑道：“你未免也太着急了吧？”

    小龙不理她的话，拉起她的手就走，力道大得惊人，玲珑几次想挣脱都没甩掉，只好这样任由他拉着往前走。

    这一天并非周末，游乐场里的人并不多，玲珑对那些过山车什么的刺激游戏，一点不敢兴趣，倒是小龙这个也要玩那个也要玩，她就像是个陪着他来的家长，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一转眼小龙就差不多把这些危险的游戏统统玩了个遍，整个游乐场也转了大半圈。来到了游乐场的最里面，这里树林浓密，一条羊肠小道通向密林的深处，玲珑本不想去那里，可小龙已经跑了进去，根本不顾她后面的喊声，她也只好走了进去，羊肠小路曲曲折折，大约走了十分钟左右才到尽头，尽头处有一间奇形怪状的房子，上面写着猛鬼屋。

    玲珑在门口站冲着里面叫了几声小龙，里面传来了空洞的回音，没有人回答，玲珑不想走进去，扭头坐在背阴凉的一块大石头上，视线正好和猛鬼屋门口站着的小丑对上。玲珑一惊，暗道：“刚才怎么没看见猛鬼屋门口站着的小丑，于是她站了起来大声问道：“小丑先生，你看见刚才有位男士进猛鬼屋里面了吗？”

    小丑没回答，身体僵硬地站着一动没动。

    他的态度让玲珑皱眉，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

    小丑还是没有回答，最奇怪的是眼睛都没眨一眨，玲珑觉得奇怪，她走上前去，才发现小丑竟是一尊雕像。雕像怎么会说话？怎么会回答她的问话，她哑然失笑，用手拍了拍小丑的头，眼睛看向小丑的脸，这张脸做得和真人无疑，她忍不住伸手去摸，想看看他是什么材质做的。小丑的脸触手冰凉，竟然像是冰雕一样，冰雕怎么可能，这可是炎热的夏季。

    玲珑的手碰到了小丑的眼睛，一滴水珠落在了她的手上，她好奇的探下了头，发现小丑的眼睛里竟然含着一汪泪水，玲珑猛然缩回了手，退后了一步。

    因为她看见了小丑身体里竟然困着一个灵魂，这个灵魂正企图要和她说话，只是声音异常细小，玲珑听不真切。

    “你想说什么？”玲珑问。

    “我……我……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又是帮忙，玲珑真想扭头就走，再也不想去理会这些灵魂。可这个灵魂看上去很可怜隐约看上去二十出头，瘦瘦小小，姿容还算秀丽，就是眼神过分悲伤，里面含着一汪泪水，样子楚楚可怜。

    玲珑冷淡问：“我能帮你什么？帮你从这里出去吗？”

    “不，我不能出去，也不是想让你帮我出去，我只想你能带一个男孩来这里，让我看他一眼。”女孩说得很诚恳，不像是要害人的样子。

    玲珑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问：“是个怎么样的男孩？”

    “他家就住在游乐场的对面，那家小超市就是他家开的，这个时辰他应该在家。”

    玲珑没在多问，扭头出了游乐场，完全忘了和他一起而来的小龙。

    游乐场的对面果真有家小超市，玲珑在里面卖了一卷口香糖，她慢慢的打开了一块放在了嘴里，接着她没有付钱，扭头就走，她走得很快，特别是听见身后有追喊的脚步声时，她走的更快。直到走得小丑的面前，她才停下，回头看向一脸愤怒的男孩，这个男孩长得并不帅气，个头也不算很高，脸上还有几颗大大的青春痘，玲珑看不出来这个男孩多吸引人。

    “你没给钱……”男孩愤怒地吼道。

    “我知道。”

    “你……”

    玲珑拍了拍小丑吸引着男孩的视线，男孩看了一眼小丑叫道：“咦？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丑，哈！他的样子和我想象的一样。”说着男孩走到小丑面前，用力的拍着小丑的脸。

    玲珑好奇的问：“这里以前没有小丑吗？”

    “是呀！”男孩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对小丑情有独钟，特别喜欢他们滑稽夸张的表演，我总说要是在鬼屋的外面放一个小丑，那么这个地方就没那么可怕了，”

    “这话你对谁说过？”玲珑打断了他的话问。

    “没和谁说，这不过是我儿时愚蠢的想法，怎么会到处去说？”

    玲珑没说话，她拍着小丑，伸手在衣兜里掏出了钱递给了男孩，男孩转身就走。

    玲珑在他身后追问：“喂！你不看小丑了吗？”

    “不看了，我儿子这个时间快醒来，我要回去照顾孩子。”说完男孩摆了摆手跑出了羊肠小道。

    男孩走后，玲珑站住了小丑面前问：“如愿了，你开心吗？”

    小丑里面的女孩正在哭，玲珑想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她还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故事。

    女孩哭了一会，眼泪从小丑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小丑的脸竟然开始融化。

    玲珑吃惊的惊叫道：“你……用灵力把自己的灵魂化成了小丑？”

    女孩点了点头。

    “你傻吧？为了一个已婚的男人，你这么做值得吗？”玲珑很气愤。

    女孩悲伤地说：“没什么值不值的，也许你听了我的故事你就明白了，我从小就有一种疾病，大腿以下的部位不发育，也就是说我小腿和脚永远保持在婴儿的样子。这样的我像一个怪物，没人肯和我玩，只有他偶尔会坐下来看着我嘿嘿地笑，他说我的样子像个小丑，他说他最喜欢小丑，最喜欢游乐场的鬼屋门前能放着一个小丑。”女孩说完傻傻的笑了笑。“那时候我就爱上了他，可我知道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一切换来了他的愿望，我觉得很值。”

    玲珑的鼻子酸酸的，她掩饰地扬起了头，硬是把泪水咽进了肚子里。她不知道该说着值还是不值，因为她还不懂爱，更难想象爱一个人会做出如此的牺牲。

    小丑脸上的冰，渐渐地化了，一滴滴滴在玲珑的脚下，玲珑突然抬起了头，脸色大变的问：“你是怎么变成小丑的？”

    “我？不知道，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有个人我看不清他的摸样，他说可以帮我实现愿望。”女孩说道。

    “代价？代价是什么？”玲珑有些激动的问。

    “代价是我的生命和我的灵魂。”女孩并不在乎的说道。

    “啊？”玲珑惊叫。然后她想起了那个半人半鬼的东西，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小龙不知道从哪里气喘吁吁的跑来了，他一见玲珑就大声责怪道：“你去那了，我都找遍真个游乐场了。”

    玲珑淡淡地说道：“找我干嘛，你就自己玩呗！”

    小龙气呼呼地抓住了玲珑的手，说什么都不松开，弄得玲珑又可气，又可笑。

    玲珑一直陪着小龙玩到了傍晚，才精疲力尽的回到家。小龙显然是累坏了，一头钻进了卧室，连晚饭都没出来吃。

    玲珑独自煮了碗面，吃完后，她换上了一身黑衣，走出了家门，来到了游乐场，白天和黑夜的游乐场里相差太远，白天人声喧闹，如今却死气沉沉，各种游乐设施像是一个个巨大的钢铁怪物，矗立在眼前，偶尔还好传来一两声怪响，非常慎人。

    玲珑慢慢的向猛鬼屋的方向走去，心紧张得跳到了嗓子眼，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都会让她胆寒。

    还好小丑的雕像还在，只是脸的部位基本融化了，样子有些诡异。

    她走过去，突然从猛鬼屋里伸出一只大手挡在了玲珑的面前，这只手阻止住玲珑脚步的同时又抓向了雕像。

    一滴水顺着小丑的头滴了下来，瞬间变成了一条晶莹剔透的水龙，它摇着尾巴冲着向那只手，手猛然缩回了猛鬼屋，这一次水龙没有跟进去，它绕着小丑飞了几圈，小丑身上的冰全部融化了。

    玲珑看见一个女孩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个女孩很美，她的腿隐藏在长长的白裙里，这样的装备一点也看不出她的缺陷。

    她含着泪冲着玲珑说了句：“谢谢！”便随着水龙慢慢的飞上了夜空。

    玲珑嘴上喊着：“你们去那？”然后惊醒，一身是汗，她竟然躺在自己的床上。

    再看一眼窗外，阳光刺眼，又是一个明媚的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