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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夫妻引来神泉水  水到病除人们笑开颜 草药铺里卖毒药  药王要外甥夜走荆州

更新时间:2021-06-09 09:19:04 | 本章字数:10587

    夫妻引来神泉水  水到病除人们笑开颜

    草药铺里卖毒药  药王要外甥夜走荆州

    此时色天色渐晚,陶侃夫妇见事也已办妥,就要起身告辞。劳老先生那里肯依,极力地挽留,不但要他们二人在此吃晚饭,而且非要在此歇宿一夜不可。劳老先生称他俩是难得的贵客,他们二人一齐婉言推辞,劳老先生便在他二人面前倚老卖老,耍起了小脾气,不听断然不依。

    感情难却,又见劳老先生果真动了气,两人也就只好答应下来,二人重新坐下品茶闲谈。

    从盘古开辟地,从女娲炼石补天,从黄帝的功德,到祝融死后葬于衡山,尧舜是如何的勤谨政务,斑竹的形成,大禹治水过门而不入,降妖治水疏通河道,天上的神仙,地上的凡间,无所不谈。

    陶侃突然一下想起了什么忙说道:“老世伯您一定知道这‘江猪’朝拜南岳的故事吧?”

    “哦,世侄如何突然想起‘江猪’一事来了。”劳老先生笑了笑望了望白鹤姑娘。

    “是这么回……陶侃刚说起就被白鹤姑娘打断了。”

    “老世伯是这么回事。”白鹤姑娘满脸堆笑地站起来说道:“今年在湘江河里涨大水的时候,我们看到洪水中有十数头黑不溜秋的东西,它们三五成群地向上跳跃着游着,士行哥告之这叫‘江猪子’,它们每年端午节一定要去南岳朝拜的,我并问他这是何缘由,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今天正好在此请您老人家以解小女子心中之惑。”说完白鹤姑娘就上前施礼。

    劳老先生站起上前慌忙拦阻道:“世侄媳不要多礼,区区玩笑之言老夫尽数告之与你并是了。”劳老先生一边让白鹤姑娘坐下,一边自己坐下后就娓娓道来。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世上人烟稀少,各种珍禽异兽遍地皆是,这江猪也多得不可计数。每年的春季是它们的发情期,尤其是四五月间更甚,它们经常将河中的小船顶翻,船艄公们个个叫苦不迭,可又奈何不了它们,只好每年这个时期就尽量的不下河行船或捕鱼。就这样过了几年的光景,人们惊奇的发现河中江猪少多了,而且时常能见到被撕咬得稀烂的死江猪,在水中漂浮,这又是为什么呢?……”

    劳老先生轻松抿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没待白鹤姑娘发问接着说道:“这原来是南岳衡山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只很大的怪禽,它长着九个脑袋,展翅能遮盖半个山头。此鸟名曰九头鸟,它生性喜食江猪肉,且它嘴多肚大,一次能食十数只江猪子,所以凡游经此处的江猪子都难逃此噩运。天长日久,这剩下不多的江猪就纷纷来到海龙王敖广处,请敖广上天庭状告九头鸟残杀江猪的罪行,此事如龙王爷不及时出兵制止,那江猪可能会被那九头鸟灭绝。敖广听闻此言勃然大怒,马上召集虾兵蟹将就要去剿灭那九头鸟,此时只见龟宰相上前附在龙王耳边说了几句,敖广猛然醒悟并自言自语道:‘哦!水族类是不能与飞禽走兽交战的,这是天条啊!’这怎么办?‘天条、天条’不可违啊!想到自己的子民在惨遭杀戮,而又不能出兵相助,敖广十二分懊恼,却又无可奈何。于是他心急如焚,并匆匆忙忙到玉皇大帝状告九头鸟的恶行。

    玉皇大帝听后大吃一惊,忙问道:‘此鸟它现在何处?’

    ‘它现在五岳之一的南岳衡山。’敖广答曰。

    ‘哦……此地历属圣祖祝融管辖,看来这事就难办了啊!’玉帝面有难色地轻轻摇了摇头又道:‘敖爱卿你有所不知,因为那圣祖祝融是未列仙班的,朕派天兵天将去剿杀那九头鸟定会惊动圣祖祝融的,故而天庭出面干预有诸多不便。故只有你亲自前往,求请圣祖祝融去诛灭那九头鸟了。’玉帝说完手一挥便打发走了敖广。

    敖广无奈只有从南天门出来,前往南岳衡山去求圣祖祝融。圣祖祝融一听此事就对敖广埋怨了起来说:‘这每年四五月间满江、满河都是江猪横冲直撞,天天闹得船毁人亡,到底撞了多少船,死了多少人,你敖广知不知道!你深居龙宫放纵子民这害苦了天下苍生啊!现在你的子民有难,你并上天入地想法拯救,而天下的苍生黎民百姓呢?又有谁去为他们的生死着想!’

    敖广被数落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冷汗涔涔。生怕此时的圣祖祝融翻脸不认人,连忙作揖赌咒发誓,保证今后不会让此类事情发生。

    在敖广一再忏悔和保证下,圣祖祝融见龙王其言也善,其心也诚,也就答应龙王敖广的请求。后来圣祖祝融与那九头鸟苦苦地搏斗了三天二夜,终于将那九头怪鸟的头一个、一个地,割下来摆放在敖广的面前。敖广对此称谢不己,并许下愿来:今后所有的江猪每年都要来拜谢圣祖一次,而且在江河湖海中不得骚扰过往船只。

    从那以后江猪再也不横冲直撞了,也就没再发生船毁人亡之事了,江猪到了春季繁殖期时,必须要跳跃着前行:这一来是提醒过往船只注意,二来是感谢圣祖祝融活命之恩,它们就采取人间的一步三拜的礼节来顶礼膜拜圣祖祝融。这便是江猪为要跳跃着游和朝拜南岳的缘由了。”

    劳老先生端起茶喝了几口,也没管陶侃二人有何动响,仍是痴痴呆呆地望着他,劳老先生故意咳了一声!

    这时他俩人才如梦方醒。“哦!讲完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嗯!讲完了啦!”劳老先生用左手的茶碗盖叩击右手的茶碗。

    “呀!为何这小小的江猪,竟会有如此惊天动地的故事。”白鹤姑娘意犹未尽的说着。

    “是啊!这世上的万事万物又有谁能真正说得清,道得明的呢!”劳老先生意味深长地说道。

    劳老先生很健谈,肚中典故也很多,两个年青人听得入神,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只见劳老先生停了停,喝了口茶微笑着道:“老朽我尽说些陈谷子烂芝麻之事,让二位见笑了,尤其是世侄媳。”劳老先生特别注重白鹤姑娘感受。

    “哪里,哪里,我们俩人都听得津津有味,而且还真入了神呢,老世伯您的这番言语,确使我俩获益非浅。”白鹤姑娘恭敬地说着。

    药王端起茶盅,轻轻地用盅盖推动了一下茶沫,略为沉思了一下,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犹豫了半天说道:“世侄二位,老朽也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他终于拿出勇气来说道。

    白鹤姑娘立刻放下茶盅道:“老世伯您这不是见外了吗,对我们晚辈,您还有什么当问不当问之说。”

    “那好!”药王高兴地将茶盅朝茶几上一放,郑重其事地双手抱拳一拱道:“老朽先就先向二位赔个不是,”他清了清噪子道:“陶侃这伢子从出生我就熟悉他,我与他父亲是至交,故此他的事和他家先前的事,老朽都是清清楚楚的。”他停顿下来笑着对白鹤姑娘说道:“世侄媳,我老朽十分钦佩你的聪明,能干和善良,就正因为这一点,老朽我就觉得你非平常之女子,老朽可以断言你的来历定是不凡。如世侄媳没有什么不便,可否解老朽心中之惑?请二位放心好了,老朽绝非歹意。”

    劳老先生此话一说出口,就不啻是口针狠狠在陶侃二人身上扎了一下。陶侃万万没想到老世伯话锋一转就提出如此一问,始料不及,不免一时手足失措,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白鹤姑娘则不然,虽说难免心中有一惊,但他旋即就平静下来,他认为老世伯此问纯系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他老先生会这样突然,这样直截了当,她沉思了一下……

    劳老先生见眼前尴尬情形,顿时感到问得似乎太唐突了,于是他十分歉疚地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如世侄媳有诸多不便,就权当老朽我失言了,还请二位万万不往心上去,都怪老朽我不醒事了、不醒事了。”劳老先生面带羞愧之色低头坐了下来。

    “老世伯,您快快别自责,只是这……” 白鹤姑娘环顾了一下周围,欲言又止,因为她并不想过多的人知道她的身世。

    劳老先生顿时会意,马上惊喜地说道:“既如此,那请二位就不妨到老朽书房用茶。”

    走进书房,几个高大的书橱伴墙而立,里面全都是书籍,走近一瞧又全都是医药之书,书案上也堆放着不少典籍和那文房四宝,书房既大而又整洁,房内还弥漫着药草的清香,举目望去,南面墙上悬挂着不少中草药制的标本,倚墙的书案旁一副长沙郡公提写的对子。

    仲景行医,驱寒祛热治顽疾堪称医圣;

    伯勋施药,树皮草根救众生不愧药王。

    从这副对子来看,可见劳老先生在长沙的声誉之大,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又从劳老先生能将堂堂长沙郡公题撰之联挂在书房,而不是悬挂于客厅予以炫耀,又可见这老先生之谦逊和其高风亮节。

    三人就坐,又重新看茶。

    白鹤姑娘将自己的身世,毫不遮掩的向劳老先生一一道来……

    听完白鹤姑娘叙说,药王真是悲喜交加和深感不可思议。悲的是白鹤姑娘的悲惨遭遇,喜的是白鹤姑娘小小年纪的一女儿身,能不畏强暴与为所欲为伤天害理的恶魔寻仇,斗智斗勇,真正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其精神实实是难能可贵。不可思议的是,这鹤仙和蟒妖,这只能在书上看到的和传说中能听到的,居然能被自己这个古稀之人所能遇上,这不能不说是天大的奇遇,他老先生为此感到十分的欣慰和幸运……

    这时,劳老先生他看到白鹤姑娘在埋头抽泣,陶侃在傍劝慰着她。此情此景,使劳老先生感到揪心般的疼痛,小小年纪要承受如此大的痛苦和压力,实属不易啊!他来到白鹤姑娘身前,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头说:“世侄媳别再难过了,逝者以逝,多想则会伤了自己的身体,你一定要珍爱自己的身体呀!”他老先生从袖内掏出一条洁白的丝绢,递与陶侃又说:“世侄媳啊,老朽能认识你真乃三生有幸啊,这也是长沙人之大幸也,今后如有用得着老朽之处,你们二人只要搭个信来,我老朽就是拚了这几根老骨头,也定会在所不惜。”

    白鹤姑娘抬起那满面泪痕的脸来,用手绢擦了擦了泪痕道:“老世伯,有了您刚才这几句话,我白鹤姑娘也就知足了。”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取出三本书递给药王道:“老世伯,小女子差点忘了,这乃是家父的三卷医药书,是特意拿来送给您老人家的,就权当我们二人孝敬您老之见面之礼吧。”

    劳老先生一愣,连忙双手推让道:“这使不得的,这万万使不得。老朽何德何能怎受得起这如此珍奇宝典,世外医书。”药王边推让,身子直往后退。

    “使得的,使得的,家父著书也是为了济世治病救人,何况家父业已归位,您老就别推让了,这书送给您正是物尽其用,这也正是吾父生平之愿矣。”说着白鹤姑娘将书硬是塞到劳老生先手中。

    “这如何是好,老朽如何是好,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劳老先生象棒着烫手的山芋一般,身子在微微颤抖,双手直哆嗦着……

    正值此时,正好家人进来请几位入席用膳。

    劳老先生不便再言语,手捧着那三卷医药宝典,这才得已顺水推舟。

    酒饭毕,又到客厅品茶,刚落坐。

    就见管家风尘仆仆了地赶了回来,他将详情向劳老先秉报:一切事务都安排妥当,是夜,就并差人送泉水给那些病重无劳动力的人家。

    管家还讲了一则笑话,刚开始人们对这泉水,能否治好这怪病都有点不太相信,于是就有个胆儿大的,拿着水勺猛地喝了两勺泉水后并道:“如这泉水真能医好本人的怪病,本人就此要叩三个响头。”那人话刚完,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响,旁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只见那人扪着肚子大叫:“坏了,坏了,要出恭了。”他提着裤子就往树丛中跑,好大一会儿那人才跑了出来,一身还散发着恶臭,他也顾不了这些,来到泉边就毕躬毕敬地叩了三个响头,大声道:“神水呀!神水,这真个是救苦救难的神泉啊!”然后他拍打着胸脯,告之人们他的病症已全部没了,人完好如初,接着他兴高采烈地提着一桶泉水,飞也似的朝家跑去了。

    药王和陶侃夫妇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对管家先生的安排也都颇为满意,尤其是白鹤姑娘更感欣慰。

    有词为证:

    主意定,城中去,找池好水去医病。

    水喝病即除,人们争相告。争相告,不料恩人到。

    《一叶落》

    茶毕,兴致未尽的劳老先生邀请二位,前去看看他的药铺和制药场。陶侃二人欣然应允,每人各持一个大灯笼,来到与药王府连在一起药铺。他们从侧门进去,此时药铺已打烊,只留下一个年老的药师守夜。管家急忙帮着将铺内所有灯、烛点燃,顿时店铺亮亮堂堂,看得清清楚楚,店铺内还弥漫着那浓烈的药香。该店铺长有三四丈,宽有二丈余,东西北三向墙都倚靠着三排高有丈余的大药橱,药橱有小格抽屉无数,里面存放着各种各样的药材,上面注明药名和产地。整个三排药橱呈凹字形,凹字形药橱前是排栏柜,用来捡药和包药的,栏柜以上还摆放着用于临时要加工的,碾药和捣药用的工具,还有捡药过秤的大小戥子。

    栏柜东西上方各悬着一把很大的青布扇帘,是供捡药人扇风驱热之用。扇帘下是两张木质板凳。这不用说是专给捡药人小憩的。劳老先生想得还真周到,治理得井井有条。

    东边墙上还挂有一副,一位老人肩背药篓手持药锄,在爬山越岭采摘草药的丹青。画旁有劳老先生自己题撰的对子。

    上下联是:               多一点,可误伤他人性命;

    少半分,即攫取不义钱财。

    横批为:                人命关天

    从这一点便能看出,劳老先生持家治业之严谨,以及他处世待人之正直。象这样的药铺,劳老先生还有三处,由他三个儿子在掌管。

    大家说说笑笑不觉二更已到,家人又来请吃夜宵,大小碟儿,精致酒菜摆了一桌。白鹤姑娘推说腹内不饥,就饮了一杯小酒。

    劳老先生即着人送上一小碗甜食,劳老先生指着那碗甜食道:“此乃‘银杏百合汤’是用银耳,杏仁,百合和鸟枣合炖而成。有润肺和中、补脾宁志,滋阴润燥之功效,尤其是夏秋之交食用,有益於人体内脏之调理,百益而无一弊。”说完他便也给陶侃来一碗,陶侃尝尝,连连叫好,他可是从来未曾吃过如此美食。

    翌日早起,劳老先生仍留二位贵客在家用早饭,饭毕时间已是上午过半了。陶侃和白鹤姑娘双双向劳老先生告辞,药王也不便再行挽留,将二人送至大门外,久久仍朝着他俩的背影频频挥手。

    陶侃夫妇二人刚离开药王府,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见药王的外甥,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药王的外甥姓张,名贵生,四十岁刚出头,瘦高个,一副老实巴交相,是药王嫡亲妹子之子。家本住荆州郡,因荆州连年战乱加之父母双亡,他就携家带眷投奔娘舅来了,药王见他人老实厚道,既勤劳且又念过一点书,对药理也知之一二。于是药王出钱,让他在北门外开了家小药号,该处人口稀疏,生意清淡,但由于他勤奋好学,也能诊治些头痛脑热的小病小灾,故能养家活口。

    原来他家也是饮用井水,所以一家人也都害了那种怪病,他曾到过那道观求符,因此对那胖道士印象颇深,数日前,药王着人送给他一竹筒水,才解除了他一家人的痛苦。昨日早,药王又差人送信,要他如此,如此这般。他虽不相信那肥胖恶魔道士会到他这偏远且又小的药铺来,但娘舅爷的吩咐,他从来是不含糊的,所以早早就备好那些毒药。

    哪料到,他今早刚一开铺门,就见一个僧不僧,道不道的胖人进来,那来人头上缠着几层破烂布条,将左眼牢牢地给缠住了,上面有明显的血痕。

    虽说来人这副模样,但张贵生一眼,就看出是道观坐堂画符之人。张贵生虽有点害怕,但他不动声色沉着应付着,依然是满脸堆笑热情接待,那人开口便问掌柜,可有医治眼伤的金创药,张贵生满口应承,转身就去橱屉内取药。此时的他心中不免有些惶恐不安,自从开了这间药铺,从来都是抓药治病救人,何尝有过这如此配制毒药害人之事,他的心扑咚、扑咚一阵阵地狂跳着。他转而又一想,这毒药是去惩治那本应凌迟碎剐,千万人所痛恨的恶魔,这样他心中也就坦然些了。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药拿给那人看,并故作姿态详细告之如何,如何用法。那人却极不耐烦,大声吼道:“尔等何来这般罗嗦?”于是张贵生便三下二下将药包好递上。那人也不再言语,随手甩给他一锭五两银子,抢过那药包来,头也没回就匆匆地走了。

    看着那人背影已远去。张贵生早已是双腿直打哆嗦,不听使唤,身上虚汗直冒。突然他转身跑到里屋。跟他夫人交待一下,拔腿就亡命地朝药王府跑来。

    这不,他满头大汗,也顾不上管家通报,就闯到了药王的书房。

    劳老先生刚刚落坐,准备好好看看白鹤姑娘送给他的那几卷药书,就见外甥满头汗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顿时心中就生出恼怒,已是不惑之年的人了,还这么没有规矩,正要开口训斥。

    张贵生已来到他的身边,神色异常慌张地道:“舅爷,今早那胖道士已来我药铺捡药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劳老先生听后猛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张贵生只好大点声又说了一遍。

    “果真如此?”劳老先生疑虑地大声问道。

    “果……果真如此,小……侄不敢乱说。”张贵生紧紧得口齿不清了。

    劳老先生迫不及待地道:“那你快快把详情细细说来。”

    张贵生仍心有余悸,结结巴巴地将详细经过,一点也不敢遗漏地告之药王。药王听后,连连击掌叫好,随即他又觉得这事来得太快了,太突然,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那厮怎么会跑到那么偏辟的小药铺去呢?会不会是外甥认错了?

    这下可把张贵生急坏了。他结结巴巴不知道来怎样表达才好,于是他只好赌咒发誓般的道:“那家伙就是烧得变成灰了,小侄也是认得的!”

    “那好,好,老夫这就放心了。”于是他马上叫来管家道:“你马上叫人,看可否能追得上陶侃世侄二人,如追上,无论如何请他们二位即刻来此一趟。”

    管家领命,躬身而退。

    劳老先生要将这令人兴奋的消息,及时让陶侃夫妇知道,也好让他二人高兴高兴。劳老先生喜不自禁地来回踱着方步。忽然,他见外甥神色凝重,如坐针毡有如芒刺在背,他不无疑惑正要发问,转而心中一下明白了过来,他知道这外甥生性老实本份。从不与人为恶,今日之事,他肯定是有些害怕,这也难怪他胆小,如那厮将来一旦前去报复,那他又能怎么办呢,他不能不为自己的家小作想啊。

    药王沉思了片刻后主意便定,于是就对仍在发楞的外甥道:“贵生呀,你已有几个年头没回老家去看看了?”

    听了这话,张贵生抬起头疑惑不解,不知舅爷此话何意,他满头雾水良久才答道:“回舅爷,这大概也有五、六年之久了吧。”

    “哦,是这样,那你现在即刻回家去,马上带着家人,今日就乘船回老家去。”劳老先生果断的说道。

    “舅爷,那是为何呢?”张贵生一时没明白过来。

    “你呀,你就是这脑子不开窍,你现在这么坐立不安的,不就是在担心今日卖药一事,不就是在担心今后该怎么办吗!”劳老先生训斥道。

    “是呀,是呀,小侄心中的确害怕万分。”张贵生结结巴巴,战战兢兢站了起来。

    “你不要多说了,我替你想好了,你今天就回老家暂时避一避,一年半载后等这边无事了,我再通告你。”药王不容置喙严肃地说道。

    “那药铺该怎办呢?”此时张贵生才完全明白舅爷的用意,这实在是想到他心里去了,始料不及的是,舅爷竟会这么关心入微。

    “关了!别顾那么多,今后回来我再替你开间象样点的。”说完他马上吩咐管家,取来二十两银子。

    于是,劳老先生对着外甥,如此,如此,这般详细作了交待和安排。贵生听了直点头,然后收下银子与劳老先生作别,就匆匆赶回家去了。

    劳老先生松了口气,深有感触地道,是呀,谁惹了如此凶残的恶魔,谁会不担心啊!谁又会不害怕呢,让贵生去避一避实乃上上之策,如不这般行事,万一有个不测,将悔之晚矣,那又怎能对得起自己的妹子啊!

    管家进来,向他秉报没有找到陶侃二位,并问,是否派人去他家。

    劳老先生想了一下道:“你去把小三子给我叫来。”劳老先生说完,就拿出笔纸,匆匆几挥就写了一封信函。

    陶侃携白鹤姑娘在城内,走大街串小巷看景致。昨日无心情游览,今日则要让白鹤姑娘好好地欣赏,这长沙城的热闹和风光。

    俩人一路谈笑风生,停停走走,走走又停停,但见那城内;处处有红墙绿瓦的豪宅,栋栋是青砖彻就的民房,街面是那麻石条铺就,走在上面舒坦平稳。东西向有绸庄,布铺,左右方有杂货,米行,盐行。肩担的有干柴,菜蔬叫卖,摆着的有猪肉,牛肉,鱼鸭。走的有婀娜多姿的千金小姐,行的有把扇摇的王孙公子。大姑娘,小媳妇披红着绿,当差的,闲游着品短论长,最顽皮可爱的还是那追追打打的读书郎。

    官商,私商,商贾云集,船主,排客,在逞能道强。车夫,轿夫,苦力全没有了昨日的病态和慌张,一夜光景长沙城又恢复了它往日的生机,恢复了往日的繁忙。

    陶侃二位虽说在路上还能碰上几个肩上挑的,手里提着泉水之人,但他们也都是行色匆匆,喜气洋洋,街头巷尾有三五人成堆,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津津乐道,个个讲得眉飞色舞。

    有人说:亲眼所见神仙降妖除怪!有人道:目赌那十八罗汉斩妖魔!有人讲:治病的泉水是土地爷所踢。有人曰:那本就是观世音菩萨的安排。谁越讲得玄,谁就能受到那赞赏,谁讲得怪,谁就能得到看官们的褒扬。

    茶楼酒肆里,更是热闹非常,坐着的,站着的,蹲着的,个个讲得唾沫四溅,人人听得眼睛发直,个个听得耳朵都被拉长。

    陶侃夫妇二人,看看这,瞧瞧那,二人有讲有笑,两人在街上买了点布匹和绸缎,购了点胭脂水粉,直到日头偏西,不觉已饥肠辘辘了。茶楼酒肆是万万去不得的,那里定是人满为患,两人只好在街边打了腰餐,每人一碗百粒丸,一碗麻油猪血,这小吃口感很好,味道极佳,花钱不多,两人却吃得有滋有味。

    两人来到船码头,昨日他们来时船只不是很多,今日却挤满了码头,陶侃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那只小小的渔舟。

    陶侃在轻盈地划着浆,抑制不住兴奋之情的白鹤姑娘,伏在船边在玩着水花,口中在轻轻地哼着歌谣。

    白鹤姑娘今天特别的高兴,终于顺利地完成了一生中,最有意义的一件大事。昨天不但找到了一眼好泉水,而且今天就治好了不少的病人,估摸着还有一天就可灭除那种怪病了。当她想到那些解除了病痛折磨的人,又露出了笑脸,想到全城的病人又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时,心中感到特别的高兴和欣慰。

    当她想到那些人在胡乱猜测,看到他们那种自以为是的神气时,她又感到到格外的开心。她从来没有想到要让人们知道她白鹤姑娘是谁,更谈不上要谁来报答,她所想的是只要能为人们做点善事,阻止蟒妖的罪恶发生,也就心满意足了。

    今天她又亲眼目睹了,城内繁华的景致和那热闹的场面,虽说城内好看,也好玩,但那么多人拥挤居住在一起,也未见得过着舒坦。城原来竟是这样,将很多房屋,很多的人捆绑在一起生活,这就谓之城,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并不羡慕。

    此时,兰天,白云朵朵,碧水,沙鸥在飞翔,江面,舟帆点点,水中,鱼鹰最繁忙。这美丽的山光水色如诗如画,这动人的诗情画意却又是那样令人的心旷神怡。

    陶侃看着此时此刻的景象,不由得歌兴又起,于是他放开歌喉又唱起了那首心爱的山歌。

    “湘江水哟,岳麓山,山水相依哟,万代长……”

    白鹤姑娘也情不自禁地合唱着。

    不知不觉,船已靠岸,陶侃刚把船泊好。就听到岸边有人在叫士行哥!他应了一声,就见有人向他跑来,拢来一看,原来是劳老先生的小徒弟,叫小三子,今年刚十三岁,由于无父无母,从小就靠乞讨为生。后被好心的劳老先生收留在制药场做点杂事,别看他人小,却也聪明能干,悟性也高,就被药王收作关门弟子。

    今早陶侃起来闲着无事,就在药王府从内到外看了一遍,来到制药场见他一个孩子忙着,就与其闲聊起来,没想到小小年纪,对制药颇为内行,什么药该捡、洗、浸、泡、切、碾、什么药该炮、炙、臼、蒸、煮、烘,他都样样知晓精通,真不愧是药王的关门弟子。所以他和陶侃有过一面之交。

    “哟,小三子,你来这里做甚?”陶侃惊奇地问道。

    “奉家师之命,特来送信予你。”小三子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刚从你师傅家出来的呀,怎么就写信追来了?”陶侃疑惑地接过信看了下,随手将信递与白鹤姑娘“你家师可还有何吩咐?”

    “没有哩,士行哥你家那狗好恶啊!我本想在你家门口等候,那狗硬是把我给赶了出来,差一点还咬了我一口。”小三子腼腆地低着头,一双赤脚在来回擦着沙子,怯生生,怪可怜的模样让人痛爱。

    “哦,这就对你不住了,走,上我家吃了晚饭再回去。”陶侃手搭在小三子肩上说着。

    “不,不行的,士行哥,你若没有什么交待那我得回去了,师傅在等着我回话呢。”小三子说着。

    陶侃听后就摸了摸怀中,身上只剩下几块碎银子,全拿了出来:“小三子,别嫌少。”

    “这使不得,师傅知道了屁股会被打烂的。”小三子连连摆手后退了几步说了句:“士行哥,白姐姐我走啦!”转身就朝渡口一溜烟的跑了。

    “士行哥快来看” 白鹤姑娘手捧着信喊道。

    “何事如此高兴,”陶侃手中抛着那碎银子边玩边走了过来。

    白鹤姑娘喜形于色压低声音,凑到陶侃耳边道:“老世伯来信告之,那妖孽将药给捡去了。”

    “真的?!”陶侃瞪大了眼睛低声问道。

    “嗯,走,我们赶快回家去。” 白鹤姑娘拖着陶侃的手,朝河岸上走去。

    陶侃左边背着桨叶,右手食指曲着放在口中就发出一声尖厉的哨响。

    转眼间那猎狗赛虎就飞也似的跑了过来,在两人身前身后蹦着,跳着,一日未见两位主人,它显得格亲热。陶侃从包袱中摸出两个包子叫了声:“赛虎接着。”他随手将包子朝空中一抛,赛虎一个箭步飞身跃起,在空中将包子稳稳地叨在口中,转眼间两个包子就没了。

    陶侃蹲下身来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头,歉意地道:“没有了,你先回家吧。”赛虎听后又箭一般地跑了回去,两人望着远去的狗,开心笑了。

    忽然,陶侃心有所指地道:“兰妹,你是我最亲的人,赛虎又是我们最好的伙伴,今年我们是三个在一起,明年……明年该会有第四个了吧。”

    白鹤姑娘脸刷地一下红了,她甜美的笑着抬起手佯装要打陶侃道:“就你想得多。”陶侃一猫腰躲闪,提腿就跑。两人一路笑声地追赶着。

    晚饭后,两人在禾场里乘凉,陶侃望着那黑黝黝的岳麓山道:“兰妹,山上如此安静,那蟒妖会不会中计,使用那药?”

    “那应该没甚问题,他的眼睛比什么都重要,他再狡猾也决不会想到这上面来的。” 白鹤姑娘挺有信心地道。

    “那怎么就没有一点动静呢?”陶侃望着夜色中的岳麓山,显得有点沉不住气。

    “士行哥你忘了,我们不是要老世伯用的慢性毒药吗?那药性发作需要一个对时。” 白鹤姑娘解释着,又接着说道:“士行哥今天玩得挺累人的,今夜我们就安心的去睡吧,我保证明天定将有着你看的。”

    次日,陶侃二人仍然是五更起床,照常练功习武。然后陶侃又来到地头忙乎了一个早晨。饭前,他从地里带回了一大堆秋辣椒,秋茄子等蔬菜。

    吃过早饭,时间已是上午过半了,陶侃今天打算哪里也不去,在家等着看热闹。闲来无事,他就拿起稻草,打起草鞋来了,白鹤姑娘也紧挨着陶侃纺起了纱。两人有讲有笑,正谈得热烈时,突然天一下阴沉了下来。

    转瞬,天空乌云密布,天昏地暗,狂风大作,飞砂走石,乌云在岳麓山这一块空中翻腾飞舞着。突然,一道闪电扭曲着,划破那乌云,直奔岳麓山而来,紧接着“噼叭”一道炸雷响起,天摇地动,震耳欲聋,倾盆大雨哗啦、哗啦从天而泼。

    顿时,岳麓山被笼罩在黑暗中,在雷电中挣扎,在雨海中沉浮。炸雷一个接着一个,往岳麓山顶轰打,闪电一道接着一道,撕裂着乌云,朝岳麓山项猛烈地轰击。

    这阵势,定要那山崩地裂,生灵灭绝,这情形,不啻是混沌初开,不啻是世道的未日来临。这闻所来闻,见所未见,令人匪夷所思的情景,岂能不让人心惊肉跳,怎能不叫人们屏气静声。心中坦然者,面面相觑,腹中有鬼者,胆颤心惊。人们都纷纷祈求神灵保佑,不要伤害那无辜的人们。

    陶侃与白鹤姑娘两人则不然,他俩坦然地趴在灶舍的窗口,遥望着雨帘中岳麓山。

    白鹤姑娘道:“士行哥,你仔细看,仔细听,这妖孽正在遭天谴,真是作恶太多天地难容啊!等一下如这妖孽被雷打得显了原形,那今日必定是他的死期!”

    “那我们何不到外面去看看。”陶侃想出去看热闹场景。

    白鹤姑娘拉了他一把说:“我们还是等一等再去吧。”

    有道是:

    灵珠化水救苍生,哪顾明日祸上身。

    蟒妖一世鬼精灵,岂料草药瞎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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