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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探访

更新时间:2023-01-16 21:03:14 | 本章字数:8855

    焦海坤在办公室里正在审阅一项新的生产规划,这时,王文熙急急忙忙地走入办公室来,脸色凝重,声音里充满复杂情分;’’董事长,大事不妙。’’他说了半截话让人猜不着。焦海坤听他这一惊一乍不着边际话放下手中文件抬起头责问;’’你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

    ‘’李市长被取分了,现在大街小巷都议论纷纷,这是意想不到的。’’他一脸惊惶之色。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预料之中的事,他也太倒霉了,世事如棋谁也难预料。’’焦海坤的脸上流露出同情和惋惜。他轻叹口气,转过话题;’’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能预料到将来的事呢?不谈他的事了,公司里委派你去办那件事办得怎样?’’

    ‘’还没有谈妥,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价太高,我不敢擅自作主,特地回来请示老板。’’王文熙显得谦卑恭敬,像小学生站在办公室老师面前垂首而立。

    焦海坤锁着眉头,习惯地拿起办公桌上的圆珠笔敲打着桌面。王文熙知道老板的脾性,他在缜密思考作出判断要么是当机立断作出重大决定的前兆,要么是深思熟虑放手一搏大干一场。他在运筹帷幄公司的大事,还是有什么鲜为人知的秘密也猜不透。王文熙见老板迟迟不语,便揣摸他一时还拿不定主意便献言撺掇他说;’老板,我们撇开对方,痛痛快快干一票。’’

    焦海坤停顿了敲动的笔头,眉头舒展向上一扬说;’’我也有此意,但目前还不能轻举妄动,上面的领导都还沒有撤退,擅自行动若出现半点纰漏,岂不是往自己头上扣屎盆,一切还是从长计议,看准机会再说。在滨海对方不与我们联手单干是走不通的,我们暂时按兵不动,让对方主动来找我们好了,另外,要派人暗中监视对方一举一动,看他们与些什么人有来往,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我知道怎么做,请老板放心。’’王文熙躬身而立,俨然是焦海坤身边忠实的死士。顿了一顿,焦海坤又问道;’’我们公司的那批货在礁屿上被人拦路抢劫了,这种黑吃黑的套路竞敢在滨海的地盘上太岁头上动土你查出来是什么人干的吗?’’焦海坤的脸上骤然笼罩一层杀气,浓黑的双眉向上一扬,两目炯炯有神盯着王文熙,似乎他洞穿了他心中的鬼把戏。王文熙做贼心虚,脊梁上冒着冷汗,不敢正视焦海坤眼睛。他镇定了神回答;’’老板我正在查,还沒有眉目,一旦有消息我会立即向您报告。’’

    ‘’这件事有蹊跷,说起这次行动在公司鲜为人知,不是有人内外勾结从中作祟,谁会知道这次秘密行动呢?谁在我眼皮底下打宏宇的主意,吃宏宇的饭,砸宏宇的锅这样的败类查出来决不轻饶。’’焦海坤说着拳头重重擂在办公桌上。他敲山震虎,镜片后那双犀利敏锐的目光如两把锋利匕首注视着王文熙的表情变化,王文熙虽心虚,但表面上很镇定,沒有露出破绽。几天前,焦海坤与龙玉珠去了上海时,公司里从瑞士走私一批高档小轿车还有电视电脑主机部件,价值达千万以上却被人在无名礁的地方抢劫,这一伙蒙面人早已埋伏在那里守株待兔,用十几条小船把货船上货物搬运一空,还打伤了几个押运货的船员。焦海坤在上海时就得到了这个消息,他大吃一惊。但他一直深藏不露,不动声色怕龙玉珠看出端倪,公司在海上走私,虽然这风险很大,但没有内奸里应外合,绝不会被人知晓,而又恰恰是他离开公司时发生了这种事,而且他们计划得这么周详,轻驾熟路就像家贼一般。除非被缉私队海上稽查而破获。但这种黑吃黑还是遭头一回。焦海坤怀疑内鬼,他行事十分小心谨慎,尽管王文熙是他身边的红人,自从出了这件事他不得不怀疑王文熙?焦海坤在他身边已经安排了眼线,为不打草惊蛇,焦海坤并沒有对王文熙采取措施,依然一如既往那样对待他。眼线还沒有向焦海坤告密,但凭着焦海坤的精明和深锐的眼光,已经盯上了王文熙。

     ‘’老板,若没有其他的吩咐,我先告退了。’’

     ‘’你去忙吧,公司里丟失那批货,限定你三天内有个交代。’’焦海坤双眉上扬,眼中暴射精光,语气锋芒逼人,王文熙心里打了个寒颤。

     ‘’是,老板。’’王文熙唯唯诺诺退了出来,他心里砰砰地跳着,心想这个老奸巨滑的狐狸,已经怀疑上我了,我绝不能自乱阵脚轻易认输的,他绝不会坐以待毙束手就擒。他绝不重蹈张超然的覆辙。即使被他抓到把柄,也要奋力一搏魚死网破。他从焦海坤办公室出来,算计着只顾低头兴冲冲往外走,与迎面而来找焦海坤的龙玉珠避而不及撞个满怀,俩人都非常尴尬。特別是龙玉珠又恼又气羞得满面窘态,她见王文熙是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满腹心事,行色匆匆,不长眼睛撞她疼痛心里虽恼怒,却也是哑子吃黄莲有苦吐不出,她毕竟是焦海坤身边的红人,但她却对王文熙印象不是很好,她感觉他是只笑面虎。王文熙挤出一丝笑容;’’对不起,我走得太快沒看前方,撞疼了你吗?’’他边道歉,边脚步不减离去。

    龙玉珠抹了一下被他撞疼的地方,心里还是埋怨地狠狠骂道;’’瞎了眼,走路不长眼去赶杀场呀。’’她暗骂着放缓了脚步往焦海坤办公室,被撞的地方还隐隐作疼。她走入焦海坤办公室时,他正坐在椅子上发闷气,心想李成璋倒了台,这个与他在滨海称兄道弟的市长栽了个大跟斗,他对宏宇集团大开绿灯格外眷顾过,现在他的宝座要易主,将来宏宇集团欲在各方面获得优惠待遇,一切又要从头越。他心里却并不在乎谁当市长,巨大的利益面前有几人能抗拒诱惑?更让焦海坤大为恼火的是,谁在滨海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在滨海黑吃黑吃到了宏宇集团头上来了,真是岂有此理。他满脸笼着寒霜,余怒未消。

    ‘’谁让你生气呀,是王文熙还是谁?’’龙玉珠走近办公桌轻声地问。她溫柔的眼光落在他脸上。焦海坤不想把公司走私被人拦路抢劫掠走的货物丑闻让龙玉珠知道,也沒有立即回答她的询问。龙玉珠给他杯中加满开水,轻捻着他的肩胛说;’’我看王文熙这个人刚才从你办公室走出去,神情怪怪的,不是我多嘴,对这个人你不要太过分相信他,背后捅你刀子后悔莫及。’’她一边帮他按摩消气,一边善意的提醒。焦海坤心想她莫不是看出了什么或是听人说了什么?但他已经怀疑王文熙背判自己,却没有真凭实据还不能治他的罪,一旦坐实了他就是吃里扒外的内鬼,非剝他的皮不可,他心里狠狠地骂道。

    焦海坤仍不露声色,怕龙玉珠知道的事情太多嘴巴不严,王文熙这个王八蛋一定会狗急跳墙,画虎不成反类犬。他把话题拉到李成璋身上;’’刚才王副总来汇报说你干爹倒台了你可知道?’’他缓缓地抬起眼光还是满脸的晦气。

    ‘’啊,什么,干爹犯了什么错?难道这次氯气泄漏事故责任需要他来承担罪责?这也不太尽人情味。’’龙玉珠真不敢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因为随着李成璋在滨海大权旁落,他对她的承诺如吹过的顺耳风,她的公务员之梦也灰飞烟灭随风消散。她吃惊的眼睛瞪得比桃子。

    ‘’这不是真的,还是空穴来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新闻里都播送出来了,我也不希望这是事实,有人在故意诋毁诽谤他。但事已如此,若你还不相信,可以上网去查什么都知道了,滨海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故造成恶劣影响。不言而喻,滨海的老百姓不会放过他,政府问责决不会姑息从容,市长是第一责任人,首当其冲要负’失察’’之罪’’。当然,我们宏宇真舍不得他离开滨海,给我们也带来了损失。事已至此,他受到这般处分,也在情理之中。’’

    焦海坤侃侃地谈着,龙玉珠听了他这番议论,如吃了一块闷姜方寸大乱。她在滨海原引为自豪的是,她在滨海有两位可以依靠的男人,在经济上她可依赖着财大气粗的大富豪焦海坤,政治上依仗李成璋前途一片光明前景,他把她安排在发改委,从一个民企管理员摇身一变堂而皇之成为一名国家公务员,这是许多人朝思幕想的。她这种满足虚荣的愉悦,仅如夏日晨曦中灿烂的晶莹露珠,在强烈烈的阳光下蒸发倏忽消失无影无踪。此时,她的眼前又浮起曾经的闺蜜杨媚在她这次上海之行摆出那副骄横傲慢的姿态让她受不了。这个自以为是有个当官的爸爸,一荣俱荣,山鸡飞上枝头变成凤凰。如果哪一天失势,重又掉价变山鸡。天道酬勤,世上往往容易得到的东西,也又容易失去。李成璋这座靠山如同极地上一座冰山,漂浮到炎热的赤道海面一点点消融坍塌而迅速消失。这种事来得太仓促,怎不让干爹帮她的一切都安排妥当,才发生这样的事故呀!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龙玉珠一己之私只想到自己那绳头小利和虚荣,对给国家和人民生命财产蒙受巨大损失不闻不问。而且官商勾结李成璋每年在宏宇获得的贿赂何止百万?而他给宏宇各种工程承包获得丰厚回扣又何止百万呢?焦海坤与李成璋俩人称兄道地,双方的感情都是建立在利益链上用一摞摞钞票堆砌起来的。尽管如此,在滨海失去了李成璋的依赖,也如打断了宏宇一根脊梁骨,这也是给公司一个重创。

    ‘’你也应该去看望和慰问干爹吧?’’焦海坤用柔和的目光平静的问道。

    ‘’他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手机也关机,我去哪里找他呀?如果找到了他,还不知他肯不肯见我?’’龙玉珠担心地漫不经心地说。

    ‘’你若想去见他的话,我给你这个手机号,一定能够找到他,他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怕人骚扰他,他只想安安静静悄无声息地离开滨海。’’焦海坤有几分懊丧地说。

    ‘’你去见过干爹,还是与他通过话?’’龙玉珠疑惑地问。

    ‘’你要了解这么多干什么?你如果想去见他一面,我把这手机号告诉你,若不想去见他也就算了,毕竟,我见他对你很器重。’’焦海坤明亮的目光在镜片后暗淡下去。

    龙玉珠要过手机号,这个手机号李成璋是对外面保密的,只有他身边几个绝对忠诚或是友谊特别深厚生死相交的朋友才知晓。即使像龙玉珠关系暧昧他都对她保密。显而易见,李成璋是个深谋远虑,老谋深算的精明人物。龙玉珠对他暗怀抱怨,心想这个老东西玷污了我的名节,连个私人手机号都对我保密,若他这次不是遭到处分,对我来说这永远是个谜,我只是他发泄畜欲的工具。她越想越气,阴郁着脸从焦海坤办公室退出来,满腹心事地回到办公室,坐卧不宁心想自己有孕在身,这孩子究竟是李成璋的还是焦海坤的?她也说不准,如果是李成璋的他拍屁股走了,岂不是便宜了他?若他把我招干的事办妥了,也只好勾销这笔糊涂账,赖给焦海坤。若他大权旁落,已成了泡影,我不能忍辱负重,他一个男人干的事总要有所担待,所以,她必须要去见他。

     龙玉珠按照焦海坤给她的手机号拨了过去,果然,手机通了只听对方平心静气问;’’你是谁呀?’’语气中又带着惊讶。

    ‘’干爹,您贵人多忘事,连女儿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龙玉珠依然像往常一样撒着娇声音带着柔媚的磁性。

    ‘’你有什么事吗?’’李成璋的声音显得冷漠,沒有了往日的热情爽朗,却生硬麻木不仁。

    ‘’干爹,女儿想您嘛,您在哪里呀?女儿没有见到您操心死了,我想来看望您。’’她仍虚情假意,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箅。

    ‘’我现在很累,只想一个人清静。’’李成璋吐出心里话。但他不想让她看到难堪处境。

    ‘’干爹,女儿只想看看您为您分担一点忧愁,若这点机会都不给女儿,我会一辈子心里不得安宁,女儿只想见你一面,我就放心了。’’她诚恳的央求。

    李成璋现在的心情正孤单落寞时候,一个下台的官,在別人眼里是以歧视奚落冷眼看他,昔日的风光那些巴结阿谀逢迎献媚的人都纷纷避而不及,生怕受到’’株连’’,而这个有情有义的干女儿,这时候她要见他。为他排忧解难善解人意,李成璋听了他这番暖心的话感动了。

    ‘’好吧,我在迎宾路3号504房,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我知道。’’对方挂断了通话。她迟疑了一下,把手机放在包里,便匆匆地走出办公室。乘着电梯直到地下车库,驾着车直往迎宾路3号而来,这条街道位于旧城老街,地域偏僻街道狭窄,街两旁的铺面房子也显得低矮简陋,红砖房木板房相间高低参差,街两旁树木成荫,毗邻市郊,瑟瑟的秋风吹着树叶纷纷下落到街上沙沙作响|。这条街道座落在滨海这颗璀璨明珠的一隅。这座日新月异的滨海城似乎把迎宾路这里遗忘了;而这条旧街作为旧城的历史遗留下来;而居住在这旧街的平民百姓,车在街道上行驶尾部卷起过一团尘扬和落叶。龙玉珠车进入这旧街中,心想李成璋怎么选择这条旧街里悔过反思,还是卧薪尝胆卷土重来呢?车往前走转过一条沥青路,高楼鳞次节比高低错落旧房,龙玉珠怀疑是不是走错了路?李成璋怎么会住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呢?他不是深居简出五星级宾馆和政府大院,就是会馆别墅。他怎么会住到这平民的地方来呢?即使他被受到降级处分,又不是把他囚禁起来或是坐牢,还是他私建别墅在这幽静的地方修养呢?她犯糊涂了,只有见到李成璋之后才水落石出。山道崎岖,有些地方又窄又陡,差点拐到路旁的山沟里去了,她惊出了一身冷汗。自从学会开车以来,她还尚未单独开车走过这样坎坷曲折的路,好在只开一段路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二层楼房,上世纪九十年代建造的四合小院,是那个年代市里主要领导的家属房子,红砖青瓦朴素大方,舒适雅静,座落在山的环抱里。四周高高厚实的围墙还有一道厚铁门。龙玉珠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干爹就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她停住车在门外徘徊起来,伸出手又缩了回来,她迟疑一会,最后还是鼓起勇气,不管是龙潭虎穴,还是天堂人间。我都要闯一闯。她走上前摇动门上的铁环,一会儿,从铁门中小门里伸出一颗头来问;’’你有什么事,找谁呀?’’问话的是一张年轻的脸,双目炯炯有神打量她,龙玉珠不慌不忙地走上前轻声回答;’’我是来找李市长,他是不是在这儿?’’

    ‘’你是什么人,找李市长干什么?’’他疑惑地问。

    ‘’我是他的干女儿,请你行个方便通融一下,让我见见我干爹。’’她诚恳地央求着。

    ‘’不行,他现在什么人都不能见。’’回话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个子高大威武,两眼剑眉,一看就是行武出身。

    ‘’我是他的女儿,难道来见爹都不行吗?’’

    ‘’你是他的女儿也不行,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门卫一副冷漠形态。他回答得很干昵。一双俊眉的大眼在她身上停滞片刻,语声又缓和一些;’’你稍等一会儿,我去请示一下领导。’’接着’’砰’’的一声关严了门。

    龙玉珠这时心里’’咯噔’’了一声,李成璋已经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已经在这儿软禁反省。与外界几乎隔统,想到此她的心紧紧抽搐起来,俗话说;一曲花鼓一曲戏,一朝天子一朝臣。人生难料,就如一部生动的戏剧,跌宕起伏在演绎着,她在铁门外来回地走动静候消息。

    她在门外候了一会,只听’’咔,咔’’一声,门又打开了仍是那张英俊的面孔;’’你可以进去见面,但时间不能超过半个钟头,李市长在右侧2号房,你去吧。’’他上下打量着龙玉珠,语气平和两眼又带着警惕的眼光。龙玉珠按照门卫的指定来到李成璋的房子,房子里的摆设很简陋,一铺床,一张桌子,还有张旧沙发,还有一台电视,房子里显得很冷清。李成璋穿着一套半新的休闲衣服,脚上穿着一双布鞋。头发有些乱,嘴上胡子没有刮透出银白清霜。面色有些憔悴,情绪低落,他在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劳烦你今天特来看我,你很吃惊吧。’’

    ‘’干爹,市里出了这样的事故,怎么能把这样事故的责任全部推卸到你头上,这对你太不公平了。’’龙玉珠为他叫屈打抱不平,她站在屋中央面对李成璋。

    ‘’滨江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几十条人的生命,我是市长难辞其咎,现在多说无益,你回去将我的话转告焦总,以后叫他好自为之,宏宇的事我今后无能为力了。’’

    ‘’干爹,组织上只是暂时让您在这里休息,等风头一过,风平浪静,您依然出山为一方父母官,叱咤风云,得到上级赏识百姓拥戴。’’她安慰他。窗外有人影在走动监视屋内一切。

    ‘’父母官,你说得好,我真羞愧难当,滨海出现这样的安全事故,在社会上造成这样的极坏影响,上级对我这样的处理结果是我的预料之中,现在处在这种窘境,已是对我网开一面,对外面的事我不闻不问,已经力不从心无能为力。’’他给她倒杯水递给她,接着又说;’’小龙,你今天特来看望我,我非常感激。你不只是来说几句安慰话吧,你还有什么事吗?我清楚,你看到我目前的尴尬,话到嘴边都说不出来了。唉,沒有想到我堂堂的李成璋也有今天这样丧魂落魄的时候。’’他摸了一下下巴上长成乱草的胡须。

     ‘’干爹,在女儿眼中您仍是伟岸的汉子,这点小小挫折击不垮您,您必须振作起来,党的政策一贯是惩前必后,治病救人。您又是这次事故中受到牵连,而又是一次意外,我相信干爹只是暂时受点委屈而掩悠悠众口,有朝一日干爹光复原职更上一层楼。’’

    ‘’你对干爹有这么大的信心?我没有看错你,你是个兰心蕙质的好姑娘,难怪焦海坤这么器重赏识你。哦,我答应把你调入市发改委来,因这次事出偶然,我现在又被隔离,已经不能插手人事工作,没有为你办妥这一切,你不会怪罪干爹吧?’’他走上前欲去摸她的手,她吃惊地退后了半步,她缩回手感到十分的失望。李成璋对她的承诺就这样地告吹了。她尽管早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李成璋会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帖帖,即使他不在位,手下的人也会买他这个面子。却始料不及,人退位还沒离开滨海,茶沒有凉,一个下野的官別人已经不买面子了。她心里很纳闷,本想把她怀孕的事告诉他对她有个交代,但在这种情况下告诉他,反而觉得自取其辱,落井下石,她只有打脱门牙往肚里咽,自食其果,她安慰几句泪水盈眶匆匆告别,郁郁寡欢地离开了这座秋风潇瑟的小院。

    那扇黑黑的铁门又重重的关上了,一阵寒风扑面而来,不寒而栗。她回到车上,平静了一下心情,才发动车沿途折道返回走,心里如压着一座大山般的沉重。下坡的路她开得很揪心,她挂着一档慢慢的行驶,就像刚学车的新手,左一拐右一扭,弯弯曲曲行驶在’’s’’路上,就像在考试驾车水平,走完了这段崎岖山路,依然按照原路往回行驶,她再也无心欣赏路旁的风景,街边的树叶纷纷下落,吹落在街面上嗦嗦作响,车尾后边扬起了一团尘土和落叶,尽管环卫工人在清扫飘落的叶子和尘屑,一辆洒水车迎面开过来,一边播放着音乐,一边喷洒着水把街上尘埃冲洗。街道很狭窄,龙玉珠怕洒水车把街上脏水弄脏车,她想躲避开,又找不到合适的岔口停车,她减慢车速,按响喇叭,示意洒水车让道停止喷水,但对方充耳不闻,根本不吃这一套,依然一边前进,一边喷洒水,把街上的灰尘和泥水都喷到她的车上,气得她暗暗地骂娘,漂亮的宝马车上被肮脏的泥水涂鸦成一个癞痢和尚一般。她后悔今日不该来探访他,她与他是什么关系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无亲无故值得自己去关心?却又不尽然,只怪自己贪图虚荣,投怀送抱。她去看望他,是有企图的,只是这丝希望都像泡沫一样破灭了。她很清楚自已告诉他怀了孕,向他提出什么要求,或者得到什么精神赔偿,反而觉得自己下贱,赤裸裸地暴露出她是个无赖贪婪残忍的女人,与那些低级卑微的女人毫无差异;若传到焦海坤的耳朵里,她会贬值一钱不值的下贱坯子。再说,当官的有官道,李成璋今天坐冷板凳,谁又能料他明天东山再起,仍旧锦衣玉食,前呼后拥到异地去为官呢?一个人情千日在,我并沒有什么内疚和损失。龙玉珠一路上左思右想,矛盾重重,终于心里开了窍。街道旁有家洗车店,她把车开进店里,站在街边等候。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褛褴的乡下妇女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孩,胸兜里还睡着一个婴儿,慢腾腾地走到龙玉珠跟前,那小女孩也穿得破旧,脚上的鞋子破了洞露出了脚趾,那双眼睛却水灵灵的讨人喜欢。年轻的母亲脸色蜡黄,脸上布满了愁云可怜兮兮走到龙玉珠跟前;’’小姐能不能行行好,家乡发了洪灾,房屋倒塌了,孩子的爹也被洪水卷走了丟下我们孤儿寡母。’’声泪俱下。龙玉珠动了恻隐之心,从包里拿出两百块钱给了乞讨的年轻母亲。站在一旁的聪明小女孩连忙致谢;’’谢谢阿姨。’’那乞讨的年轻母亲非常感激连连致谢。

    龙玉珠目送那位母亲带着孩子慢慢地消失在街头,她收回目光,店里的洗车工正在给她的车刷洗,在车皮上形成一层白色泡沫,就像高露洁给人体洗澡除去污垢一样。然后,那洗车的伙汁开着高压水枪把车上泡沫和污渍冲洗干净,她的车又焕发出鋥亮崭新的面容。她洗完车折腾了大半天,回到别墅时,已是黄昏时分。

    天渐渐暗下来,她亮起了灯,把家里的空调开启,脱下外套在客厅里搞卫生,卫生刚搞完,焦海坤下班回到家。今晚,他本来要去应酬却推辞了,龙玉珠见他回来,忙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说;’’我去下厨做晚饭,看冰厢里有什么菜沒有?’’

    焦海坤脱下身上的西服挂在衣架上,然后走到沙发边坐下来关切地问;’’你今天去看李市长,他的情况怎样?’’她停下脚步回答他的问题。

     ‘’糟糕透了,他已经被隔离,限制了人身自由,我今天去探访他还不许进,情况就是这样。’’焦海坤并不感到奇怪,这是他在意料之中。

    ‘’当然呀,他现在哪里有平时生活优裕和舒适,从目前情形来看,恐怕还要折腾一段日子,但是,他本身并没有犯什么大错,市长的乌纱帽丢了,挪动一下位子,到外地仍是个官,现在官场上就是玩这样的游戏,只要你沒有犯什么政治大错,路线走对了永远垮不了。李成璋在官场上经营了二十多年,从省里到中央他都有靠山,若沒有后台为他撑腰,这个市长会让他当?我们这些搞民营企业的,沒有政府支持,本事再大也是行不通,关系疏通了顺风顺水,一帆风顺,只要一个关子受阻梗,麻烦就来了。你今天去看望他,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也沒讲什么,哦,他叮嘱我要我转告您,从今以后宏宇在滨海行事要小心谨慎,还要您好自为之。’’龙玉珠把李成璋的话直言不讳地转告他。焦海坤的脸色变了变,瞬时间又恢复了和颜悦色,他明白李成璋是在警示他。宏宇在滨海干了一些非法勾当,走私汽车电子产品,贩卖毒品,偷税漏税,这些作奸犯科的事李成璋心里都有数。只是他拿了宏宇丰厚的贿赂心照不宣,现在他在滨海的政治生命已结束,害怕又捅出什么篓子来,牵扯到他的头上,那就彻彻底底地葬送了他的政治前途,谁也为他翻不了案。所以,他让龙玉珠带话给焦海坤,暗示着他不要去铤而走险就此罢休。这弦外之音,焦海坤是响鼓不要重擂,局外的龙玉珠却是坠在五里云雾中,她一脸的茫然;又对焦海坤说;’’今晚在家里吃饭,看冰厢里有没有菜?若沒有菜我去超市买。’’说着他已走入厨房,打开冰厢一看,里面都是准备的早餐,仅有两只西红柿,她从厨房出来,为焦海坤沏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焦海坤喝着茶在看电视,龙玉珠对焦海押说;’’我去超市买菜快去快回,你稍等候。’’她说着脚步已响在门外,龙玉珠驾着车向超市疾驰而去,外面灿烂星光与路灯光交辉相映,美丽的滨海城,在溫柔的夜色下如一颗璀璨的明珠熠熠闪光,犹如天上辉煌的街市降落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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