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四十六章 专诸刺僚

更新时间:2022-07-20 13:26:24 | 本章字数:4010

    公子光和专诸都认为专毅是孩子气,好奇心强,所以不允。但伍子胥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孩子太像专诸了,忠义而倔犟,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他是不会罢休的。于是他就问:“贤侄,你能告诉我为何要这么做吗?”

    专毅立即回答说:“伯父,我们全家都受公子恩惠,尤其公子待我视若亲生,我想以此相报。还有,我担心父亲安危……”专毅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眼里含着泪水。

    三人听了都受感动,觉得这个孩子太懂事了。专诸见此情此景,故意生气地说:“专毅,你既然想报答公子,就该听他的话才对,不要无理取闹,否则,父亲可要气恼了!”说着,就要去打他。伍子胥赶忙拦住,又问专毅:“贤侄,难得你小小年纪,就有忠义之心,可是你想怎么帮你父亲呢?如果你说得合理,我就请公子依了你,若不合理,那我就没办法了。”

    专毅觉得还是伍伯父公平,他想了一会儿,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子胥听了,心想:“这个孩子是很机灵,但他主要是想与父亲战在一起,死在一块。真是难得他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胸怀!只是专诸这一去恐怕不会生还了,万一再搭上这个孩子,专家就没有后人了。”子胥陷入沉思,公子光和专诸也不知应该怎么办,而专毅还依然跪在地上等候答复。最后,还是子胥说:“公子、贤弟,我看专毅是非去不可了,那就只好依了他吧。”公子光不忍专毅参加这次举事,是恐他丧失性命;而专诸则是怕他误了大事。听了子胥这么一说,他们也觉得只能如此了。

    三天以后,一起准备就绪,公子光来到王僚后宫求见。王僚自从掩徐、烛庸被困潜邑之后,让公子光说得真有些害怕,怕楚军万一打到都城,性命就难保了。这个昏君一个月前还是雄心勃勃地想称霸天下,一个月后就怕命都难保了。庆忌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多加小心,千万不要出宫。儿子走了,王僚确实感觉心里空得慌,想找个人说说,却没有可信的人。虽说庆忌对公子光一再不信任,但想来想去,还只有他可算作最近的大臣。再说,万一楚兵打过来,还得依仗他的保护。因此,他对公子光有了依靠之感。王僚听说他来求见,赶紧出来相迎。公子光施礼拜见。

    王僚说:“公子,你我本是同宗兄弟,以后在后宫见面就不必多礼了。”

    公子光连忙道谢。王僚又问:“公子,你来见我,有何事?”

    公子光说:“大王,前几天派出人调运各路人马,现在大都已接到大王命令,正在路上,请大王放心。”

    王僚说:“大军调齐之后,由公子负责操练,可否?”

    公子光说:“遵命!”

    公子光说的话都是假的。王僚并不加思索,所以根本没听出破绽来。

    公子光说完这几句话,好像再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是在那里一言不发。王僚问:“公子,还有事吗?”

    公子光说:“大王,微臣没事了,不过想在这里坐会儿,陪陪你,免得寂寞。”

    王僚有些感动,觉得公子光太知他的心了。再看看他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又产生一种君王的神圣之感,十分得意。眼看时近饷午,公子光要起身告辞,王僚不允,留他一起用膳。两个人饮着酒,公子光如侍者般地恭敬王僚,并且一直陪着他饮了两个时辰。王僚还在兴头上,公子光便故意微醉,要告辞。王僚还是不允,说:“公子,这些天寡人心中常常不宁,今日你来了,才踏实一些,你一定陪寡人饮个通宵。”

    眼看天快黑了,公子光心里有些焦急,因为他本来是要在天黑前把王僚请到府中,以便行事。但他迟迟不敢说,恐怕王僚刁难。因为官不入民宅,君不入臣宅自古有之。虽然以前王僚曾臣府中用过灸鱼,这次不便直说了,只能见机而行。所以当王僚这么一说,他不由灵机一动,说:“大王,微臣也很想陪着你饮到明晨,但大王保重身体要紧,明日微臣一定再来陪着大王。”

    王僚正在兴头上,哪里肯让。公子光又说:“既然大王还想饮酒,我看不如换个地方。”

    王僚说:“为什么要换地方,换到哪里去?”

    公子光说:“大王整天在宫中饮酒,虽然有宫娥彩女陪伴,但天天如此,难免困倦。微臣新修了府宅,全是依仗了大王的垂爱。大王若是愿意,明天可以驾临陋室,微臣不仅陪你饮酒,而且还有手艺高超的灸鱼厨师,愿大王赏光。”

    王僚听了更兴奋,立即说:“公子为何不早说?寡人早在宫中厌倦了,咱们立刻启程!”

    公子光心中高兴,嘴上却故意说:“大王若有此意,还是等明天再去吧。今日天色已晚,大王早些歇息吧。”

    王僚故作生气说:“公子,虽然你请寡人,但寡人毕竟是君,你敢不从命!”

    公子光也故作害怕,赶紧说:“大王恕罪,微臣遵旨。”

    王僚吩咐一声,左右过来更衣。公子光说:“大王,晚上出去还是多加小心为好。依微臣看,不如穿上销甲,再多带侍卫,严守街市两旁,以防不测。”

    王僚说:“还是公子想得周到。然后又吩咐人按公子说的去做。”

    王僚一高兴,便把什么事都忘了,儿子庆忌的话自然早已成了耳边风。公子光的言行丝毫没有破绽,而且显得处处为他着想,所以王僚毫无戒备。

    王僚穿上销甲,公子光亲自为他驾车,一路之上侍卫军一步一岗,站满街道,火把照得满城通明。

    到了公子府中,王僚被请到大厅。公子光又吩咐人赶紧准备酒宴。时间不长,酒席准备好了。公子光下令府中人等全部退下,只把王僚的人留在身边,以免他生疑。

    上菜的时候,公子光又请侍卫军把府中佣人上下搜查一遍,看看有无凶器利刃,然后再跪行至前。王僚一见此情此景,心中更加坦然了。二人饮了片刻,公子光说:“大王,我们只顾喝酒也没有什么意思,如果大王愿意,微臣可以给大王解解闷。”

    王僚很有兴趣,说:“公子拿什么解闷?”

    公子光说:“有一次我到山外打猎,见一个牧羊少年,喜欢用鞭子驯羊,非常有意思,我就把他买回府了。本想送给大王,又惟恐羊玷污了王宫,惊吓了大王,所以至今仍留在府中。”

    王僚有些泄气,说:“公子,寡人还当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呢,原来是牧羊。这有什么意思?再说,厅堂这么小,如何容得下一群羊?寡人觉得公子这话倒是给我解闷了。”说完,哈哈大笑。等他笑完了,公子光又说:“大王,微臣说的可不是一般的羊,而且不是群羊,只有两只羊,大王若是见了定是喜欢。”

    王僚不信,仍是觉得好笑。但他不好推辞,很随便地说:“那就请公子给寡人解解闷吧。”

    公子光招呼一声,工夫不大,就见外面进来一白衣少年,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眉清目秀,脸庞红润,非常招人喜爱。他手持一根长鞕,只见他轻轻一甩,鞕声脆雷一般。接着两只羊便跟了进来。王僚一见这两只羊觉得有点怪。一只肥大粗壮,羊角短粗;一只瘦长结实,羊角又尖又长。一只白色,一只黄色。说是羊又不太像,说不是羊又像羊。听少年再一甩鞕,两只羊便立刻拉开进攻的架势。再一鞭,白羊将黄羊顶了个趔趄;又是一鞭,黄羊反扑……

    两只羊在少年的鞕声中搏斗,时而紧张,时而松弛。王僚立即产生了兴趣,就连两边的侍卫军也在心里叫好。公子光一看时机到了,突然哎哟一声,俯下身,说:“大王,微臣的足迹又犯了,实在抱歉。”

    王僚正在兴头上,随口说:“快请大夫吧。”

    公子光又哎哟几声,说:“不行,每次犯疾,只需用长布裹紧即可。”

    王僚说:“那公子就请便吧。”

    公子光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说:“大王,微臣到内室包扎后立即出来,请大王稍候。”说着便从大厅进入内室。

    这内室可不是普通房间。公子光进去后,一按机关,便露出一个洞口。看看洞口内伍子胥、专诸,还有数名家丁,全挤在里面。他顺着梯子便下去了,子胥问:“公子,上面情况如何?”

    公子光说:“我全是依先生之言办的,王僚看斗羊看得正来劲。”

    伍子胥说:“时候到了,专诸贤弟,这就看你的了。”

    尽管大家知道,专诸这一去肯定凶多吉少,但男儿大丈夫,不能儿女情长。专诸从另一个出口出去了,公子光非常紧张,一向深沉冷静的子胥,手心也出了汗。他们大气不敢出,竖着耳朵听着上面动静。

    战斗即将开始,而且会在瞬间结束,但他却决定着那个时代一个国家的命运和权力归属。

    专诸端着灸鱼从外面进来,守门军搜检一遍,什么也没查出来。其实,利剑就在灸鱼腹中。伍子胥避实就虚,故意让公子光令人搜查兵器,然后将最短最尖利的“鱼肠剑”放入鱼腹。没人会想到美味佳肴之内暗藏了杀机。

    专诸膝行至席前。王僚看斗羊正来劲,竟连最爱吃的灸鱼也没能调动他兴奋的神经。专诸心中非常明白,不能成功与否,他都会因此而亡。但他对死早有准备,毫不畏惧。只是怕行刺不成,而误了公子光的大事。

    春秋时的刺客很多,他们有勇气,有献身精神,但又很盲目。专诸是为一个“义”字而行刺,但唯一不同的便是想到自己失败了,会给公子光带来相反的结果。专诸瞬间的想法在脑子里闪过,决心更加坚定,他心中暗说:“一定要成功!”

    牧羊的白衣少年便是专毅,他一向敬佩父亲的勇气和胆量。他既想助父亲一臂之力,又想亲眼看到父亲是如何杀身成仁的!

    专毅见父亲膝行至席前,他猛地用力一甩鞕,两只羊惊恐地发出几声乱叫,向着王僚的席前奔来。王僚异常惊讶。两旁侍卫赶紧过来阻止这两只羊。就在这一瞬间,专诸从鱼腹中抽出鱼肠剑,大叫一声,迅疾地扑上去,照准王僚的胸口,用力刺过去。

    王僚虽然穿了销甲,但他终敌不过鱼肠剑的剑锋,由于专诸用力过猛,整个剑锋全插入王僚的胸膛,只有剑柄还露在外面。王僚疼痛地睁大眼睛,哎呀呀乱叫,但他终无还手之力了。

    专诸惟恐这一剑不能置王僚于死地,想抽出来再刺一剑。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念头,他刺中后再与侍卫军展开搏斗,自己也许会安然无恙。但他没有这么做,他满脑子都是杀王僚,所以没等他把剑拔出来,众侍卫军一拥而上,专诸立时死在乱剑之下。

    专毅在父亲刺中王僚后,见大事已成,便连甩三声响鞕,接着,他大喊:“父亲,我来助你!”边喊边将羊鞭子用力甩过去,几个侍卫军立即捂着眼睛倒在地上。但他没能救得了父亲。他见父亲被众人乱砍乱刺,心如刀绞,一腔悲痛化作仇恨。他见王僚还在闭着眼睛呻吟,便照准王僚脑袋,啪地一鞭子甩过去,王僚终于断了气。

    专毅的两只羊由于惊吓,在屋子里乱跑乱撞,又顶又踩,不亚于两个勇士。这时,地窖中的公子光、伍子胥等听到了三声鞕响,知道已经得手,便都出了洞口,与王僚的人战在一起。黑夜中王僚侍卫不熟悉公子府中情况,瞎打瞎战,甚至还相互残杀……

    当夜,天空黑沉沉的,不见星月。吴国都城发生了一场激烈而短暂的搏斗,并以公子光获胜而告终。
小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
评论本书
评论标题:
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