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严言厉色

    章吉帮与吴凤兰缠绵了大半夜，临近天亮时， 悄悄从那边房里溜出来。吴凤兰是初次经历这事，又是在姨家，害怕事情败露，三请四催才把章吉帮撵走。临走，他在吴凤兰身上吻了个遍，吴凤兰忧虑地推了推他，说：“你还有个够么？一夜你没歇气，这阵还……唉！我就怕……”

    “你怕什么？”章吉帮问。

    “如果有了，我可会要找你。”

    “怎么会有那么么巧，下次我会想办法的。”

    “要不我们搭船去市里，在那里去玩一天再回去。”

    “那也行，今日就去市里吧，我那里熟人多，找个地方落脚不成问题。”

    “那你赶快睡那边去，等下我姨知道了会骂我的，你快去吧。”

    章吉帮就心满意足爬起来，趿着凉鞋，打开房门，刚迈进堂屋，他的床边正立着一条黑影。

    章吉帮一惊，忙问：“你是谁？站在这里干什么？”

    “连我也不认得了？你好大的胆子。”一听声音，章吉帮大吃一惊，万佑云这时候来他床边干什么？莫是她在那边已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他同吴凤兰在干那事时，尽量没发出响声，连说话也只在她耳边像蚊子般哼哼。凤兰虽然在高潮时难受得想哼出来，也尽量憋住了，床铺虽然发出了一点吱呀吱呀的声音，但也隔着两间房，万佑云哪会听得那么真切。透过隔壁房里射过来的微弱灯光，他见万佑云正铁青着脸，对他怒目而视。接着就拍地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他脸上。

    “你这畜生！你以为我不知道，昨晚你钻进了偏屋没有？你去那里干什么？早知道你会干这种事，我就不会让你在这里睡了。”万佑云咬牙切齿怒骂，她的第二巴掌还没打过来，章吉帮就连忙跪在她面前了。

    “万支书，你别打了，我没干什么事呀，刚才我是去厕所。我该死，不该走错地方。”章吉帮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厕所是在那里？堂屋后面不是有厕所么，你昨晚还去过了，就忘了？你别狡辩了，我早看出了你的狼子野心。你昨晚敲我的门，就没安好心。本想起来教训教训你，看在你是区里来的干部，我拉不下这个脸。你也是想奔个前途的人，不想毁了你。谁料想，你后来就……”

    章吉帮脸上火辣辣的，又说：“我没干什么呀，要不，你问问凤兰。”

    万佑云说：“你别狡辩了，你们昨晚干的一切我全听到了，你以为我真睡着了？你的一举一动全在我的股掌之中。我告诉你，你已经犯上了，我外甥女以后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饶过你。”

    章吉帮见已瞒不过去，就又磕了一个头，连连说：“我认错，认错。还求你饶过我这一次，凤兰以后我不会害她，我以我的党性、人格作担保，我会对她负责的。”

    “姨！你就放过他吧，都怪我。”不知何时，吴凤兰已征征地站在了房门口，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她在那边全听到了，她走过来把章吉帮从地上拉起来说，“一个男人，动不动就跪，哪像个男子汉。起来！好汉做事好汉当，她还会吃了你，怕什么。”

    万佑云见吴凤兰不把她看在眼里，就气得用手指点着吴凤兰骂：“真不要脸！你还是个花闺女呢，就学坏了。就跟着一个有妇之夫来鬼混了，你还有脸没有？”

    吴凤兰又理直气壮地说：“我怎么没脸，你就有脸么？你昨天在阁老墓前同孟觉豪在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的事不要你管，大不了我跟他结婚，他讲了要跟我结婚的。”

    万佑云见她公然说到了她头上，气得脸都白了，手指头乱舞着骂：“说得好！你这臭婆娘，我不管你了。我是怕你会上当呢。他会跟你结婚么？他家还有婆娘崽女，谁不知他是个花心贼，不过是想玩玩你，你就信了？”

    章吉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知道闹下去会搞得满城风雨，反倒会坏了他的大事，得不偿失，就忙又要下跪。万佑云一声大喝：“章吉帮！我问你，你是真讲了要跟她结婚？”

    章吉帮无奈地只好点点头。

    万佑云又问：“那你现在的堂客呢？”

    章吉帮说：“我跟她早没感情了，早就想离了。只要离了，就跟吴凤兰结婚。”

    “呸！说得好听，我看你就是只想玩弄玩弄，我昨晚搭帮没开门，不然你也会……这样的男人，凤兰你竟然……唉！你会上当的。”

    一下就说到了章吉帮的痛处，章吉帮很快就跳起来说：“这个，你也不要把别人看得太那个了，我也不至于是那种人吧，你不是也跟孟觉豪也……他也是有妇之夫呢。”

    “他哪里有妇？章吉帮你这混蛋，竟然信口雌黄，诬陷孟书记，我要告你。如不是看在我外甥女的面子上，我今天就要把你拉到孟觉豪那里去。好！我们以后走着瞧。你们赶快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滚！”万佑云气得噎了噎，就一头钻进了自己房里，把房门怦地一声狠狠关上了。

    直到天亮，章吉帮又惊又怕，再也没合上眼。

    清晨，刚蒙蒙亮，章吉帮就起床了，万佑云不知何时早已出了门。他来到偏屋，见吴凤兰还在呼呼大睡，就大喊：“凤兰！起来，我们赶早走吧。”

    吴凤兰睡眼朦胧地应了一声问：“这么早就走？急什么呢。”

    章吉帮说；“你还待在这里受气呀，还不走，等下你姨又会要吵到这里来了。”

    吴凤兰这才似乎想到了昨晚发生的那一幕，一惊而起，揉了揉睡眼腥松的眼说：“真的么？”

    章吉帮只好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她才连忙下了床，拉着章吉帮的手说：“那我们快走！去赶头一班船吧。到市里你还去不去？赶头班船还赶得上，还不到九点呢。”

    章吉帮点了点头，没再跟她多说，就拉着她往船码头边跑了。

    这里每天都有一条机帆船跑市区，他们赶到船码头时，机帆船已拉响了汽笛，已准备开船了。吴凤兰拉着章吉帮的手庆幸地说：“幸好我们赶来了，不然会赶不上这趟船，到市里就去不成了。来！我们快上船吧。”

    说着就抢先跳上了船。

    章吉帮摸摸口袋，里面只有几张几角的毛票了，就这点钱怎能到市里去？到市里是要花钱的，他出门时，走得慌忙，还有几块钱放在抽屉里忘了带，这几个月的工资除了交曹老倌家的伙食费，其余大半跟吴凤兰买了日用品，早已所剩无几了。家里妻子几次催他交钱回去，他只好以这几个月工资还没发下来敷衍了事，让妻儿在那边叫苦连天。口袋里没钱了，怎能带女人上街？他想了想，就站在岸边犹豫着。机帆船又拉响了汽笛，吴凤兰急得在船上直跳，大喊：“你快上船呀，还站着干什么？”

    章吉帮不好再瞒了，对口袋拍拍说：“你去吧，我忘了带钱，去不成了，下次再跟你去吧。”

    吴凤兰在船头又顿着脚说：“你怎么说话不算数？说好了一道去，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船上了？你没钱，我有，你快上来吧。”

    章吉帮以为是在逗他，想把他哄上船，到时还怕他不拿钱？就笑着说：“你哪来的钱？上次你爹病了，还是我去想办法跟你借的几块钱才把药买回来的呢。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吴凤兰又急着说：“用的钱我真的有，不信，我拿给你看。”说着就真像变戏法似的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元的票子。章吉帮吃惊地睁大了眼，他做梦也没想到，她口袋里居然还收藏了这一笔巨款，这是他不敢想像的。她那穷得什么都靠抠鸡屁股的小山村，谁家一下子能拿出十元钱来？平常都是几角几分的攒着，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有整张十元钱的只有那些当干部、职工拿薪水的公家人。她是何时攒了这么多钱，这不能不是个奇迹。就是他这个当国家干部的，平时也很少有一张十元的票子放在口袋里。发了工资也放不了几天就没有了。章吉帮对吴凤兰这一惊人之举不能不刮目相看，见她有钱，他就急忙快跑了几步，正想跳上船去，突然听到后面一声大喊：“凤兰！你又癫到哪里去？”

    章吉帮回头一看，原来是万佑云正怒容满面赶来了，章吉帮连忙收住脚，后退了几步。见章吉帮不想上船了，撑篙的船老大一声喝：“搞什么鬼，想上又不上了？开船！”机子哒哒的响起来，船一下就离了岸，向河中心开去了。章吉帮发现吴凤兰正站在船头用双手捧着脸呜呜在哭。

    万佑云还在后面狠狠地盯着，章吉帮已感到无地自容，再也不敢在这里久留，扭头又踏上了回点上王家坳的路。

    他听到万佑云还在后面恶狠狠地骂，他不得不一路小跑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