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摇暂时被停职了，其实他本来也是编外人员，调查员调查完之后，会向上面报告，到时候才能决定风摇能不能继续当警察。

    风摇很不开心，一回家就睡了。

    又是那个梦，他又是在要抓住那个杀害父亲的人时突然惊醒。他感觉脑袋像是裂开一般疼痛，胃部也隐隐的疼，他勉强爬起来去厨房找水喝。整整喝了一大罐水，再也无法入眠，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他突然想要出去走一走。

    他徒步走到了河边时，天边已经泛白，不久太阳就会升起来，河边一个人影都没有，今天打捞上尸体的地方拉着警戒线，他走过去穿过警戒线走到停放尸体的地方，一股冷风出来，他打了个冷颤，漆黑的河水呼啦啦拍打着河畔，就像无数只想要冲出地狱的小鬼，发出惊人的尖叫。

    风摇吓得后退一步，真怕河水里会突然出现一个灵魂把他抓进地狱里去。他越想越怕，本来想要靠近这里感觉一下死去灵魂的声音，没想到他感受到许多灵魂的存在，这些灵魂似乎都向他扑来，他吓的退出警戒线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上，突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扭过头去。身后是一双男人的黑皮鞋。鞋尖陷进沙子中，就像两只挣脱出来的灵魂正拦住风摇的退路。

    令他莫名其妙的哆嗦了一下。

    正要转身，只觉得脑袋一痛，整个人跌进了沙子中。

    一早上素素揉着惺忪的双眼，用手敲着风摇的门。

    “起床懒虫……”

    门没关，她一敲之下开了，她奇怪地向里面看了一眼。

    “爸！风摇哪？”素素大叫。

    “风摇？不是在房间里吗？”正在厨房里做饭的严士霄从厨房伸出头来说。

    “没有，他没在房间，我摸了床上没有一点温度，应该起来很久了。”

    “没在卫生间？”

    “不可能，我刚才卫生间出来……”

    “这孩子会去哪？再说，大半夜的他出去干嘛？”严士霄也急了，忙给小区物业打电话，让他们调出监控看看，没过多久物业来电话了，说风摇凌晨三点出门的，在就没回来。

    “爸！我得去找他。”素素的脸色大变，她突然很怕失去风摇，这种感觉就像……发现母亲不见了，她彷徨、哭闹、嗓子都哭哑了母亲再也没回来。

    “我也去。”严士霄摘下围裙，穿上了鞋，俩人沿着小区寻找，素素找遍了风摇经常去的地方。问遍了早起晨练的人，都没看见风摇，素素瞧了一眼手表，快九点了，她打给父亲，父亲那边依旧没消息，严士霄说：“这么找不是办法，我找派出所的同事帮帮忙，你快去上班了，案子可不能耽误了。”

    “我知道爸！我先去上班，有了风摇的消息你打给我。”

    “好！”严士霄匆匆挂了电话，又给派出所的所长张桥打了个电话，张桥得知情况后，马上派人出去找。

    派出所的同事从早上找到了晚上，整个城市翻了个遍，都没找到风摇，眼看着夜幕降临严士霄更加焦急了，他知道风摇是不会无缘无故失踪，他不会自己藏起来，他害怕的是。风摇发现了什么，他最近总说他梦见父亲被杀时的情景，严士霄猜测他会不会是发现了杀死父亲的凶手，他半夜找了去，之后……严士霄不敢想了。

    素素那边的案子除了认定是死者的身份之外没什么进展，素素也无心办案，风摇的失踪让她心乱如麻。

    “头！死者郑景没什么朋友，在一家小餐馆做厨师，工资不高。老板说他为人还行，很老实，就是嘴碎了点，爱开玩笑，很八卦。这几天他总说他家隔壁来了个奇怪的邻居，还说这家人不像是好人，老板说他经常这样说这个不是好人，那个像是坏人，也没人理他的话。我去调查了，很奇怪，郑景家的邻居搬走了，住了不到两个月，之前交了一年的房钱，可惜房主彻底清理了房子，没发现什么线索。”

    “嗯！”素素答应了一声，没说话。

    “风摇还没找到吗？”秋实担心的问。

    “没有，手机也联系不上，他从不会这样，除非是出了什么事。”

    “头，你也别担心，风摇那孩子心地善良，不会出事的。”

    “嗯！但愿如此吧！”

    “头！找到风摇了。”丽英突然闯了进来，额头都是汗水，脸色有点苍白。

    “他在哪？”素素连忙问。

    “头！你别急，风摇他……他在医院里。”

    “在医院？”素素急了“他受伤了吗？伤在哪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现在昏迷着，医生说他伤了头……”

    “那个医院，我现在过去。”素素匆匆跑了出去，丽英追在后面喊：“头！等等，我跟你一起。”

    天彻底被黑暗统治了，霓虹灯像是不甘寂寞的妓女一样，在漆黑的夜展示着自己的妖娆，素素的车停在了市医院的门口，下了车她一路小跑，丽英跟在她身后，累得气喘吁吁，她从没见过素素这般着急，记忆中她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做事极稳很少又像现在这样方寸大乱的时候。

    风摇已经从手术室送回了普通病房，他的身上插满了管子，脸上带着呼吸机，脸色苍白的就像纸片一样，呼吸很微弱。

    “爸！他没事吧？”素素站在门口，她甚至不敢走进去，她害怕极了。

    “今晚醒过来就没事了，就怕……”严士霄欲言又止，脸色很不好看。

    “会醒的，头，别紧张。”丽英拍了拍她的肩膀，素素抬起头茫然地看向丽英，痴傻一般问：“真的吗？”

    丽英连忙点点头，素素突然哭了，哭着扑进了丽英的怀里。

    这一声哭，把严士霄吓了一跳，记忆中女儿长这么大，只有她母亲离开时她才哭过一次，这么多年了，他从没见过女儿落泪。

    他回头看向风摇，内心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他明白有些情感一旦发生，他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爸！你们在哪发现了风摇？”

    “丽英发现的。”严士霄看向丽英说。

    素素的目光回到丽英脸上。

    “我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因为案发现场拉着警戒线，没人敢靠近，而风摇就被埋在沙子里，只有嘴鼻的地方留着空隙，不仔细看是看不见的，看样子凶手是不想让他死，不然只要埋住他的口鼻，他就必死无疑。”

    “案发现场？风摇半夜去案发现场干什么？”

    “这恐怕要等他醒来才知道了。”

    “我刚才查过风摇的电话记录了，他从家走时，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过，也没有谁给他发过信息，说明他是自己走出去的，可这么晚了，凶手不会料到风摇会突然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我觉得有人在监视风摇，为什么要监视他？应该是怕他看见凶手，风摇能看见凶手这件事，在局里虽然不是秘密，可知道的都是警局内部的人，除……”丽英突然住口，看向素素。

    “除非这个凶手是警察内部人？”素素接着她的话说。

    丽英不由得点点头。

    素素的脸色变得凝重，她抬头看向父亲，父亲的脸色更难看，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一直沉默地思考。

    素素看向风摇，一日不见，他憔悴了许多，头上包着青纱布，有星星点点的血渗出纱布。看上去让人心疼，而且他呼吸非常微弱，好像随时都会停止一样，素素担心地握住他的手，泪水禁不住又又涌了出来。

    “坚强点……”丽英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蹲在病床前对着风摇小声说：“风摇，你可不能睡觉，我们都很担心你，你要坚强点快点醒来。”

    “是呀！风摇，你要是不醒，谁来帮你父亲报仇？还有我和爸爸，早就把你当初了一家人，你怎么可以狠心抛弃我们……”素素越说越难过，最后呜呜的哭了起来。

    “啊……”丽英叫了一声，指着风摇的手说：“你们看，他动了。”

    素素抹了一把眼泪，看向风摇的手，他的手指果然微微颤抖了几下。

    “医生……医生……”丽英站在门口大喊，医生和护士匆匆跑来。这时风摇的眼睛已经微微睁开，医生拿着手电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然后轻声问：“患者，能听见我说话吗？如果听见我说话，你就点点头。”

    风摇半天没动，素素都快急死了。

    医生又问了一遍，风摇才点点头。

    这么个简单的动作，素素感动的差点喜极而泣，她抱着丽英哭着说：“他醒了，太好了，他醒了。”

    “嗯！他醒来。”丽英跟着她又哭又笑，医生也喊着笑说：“患者恢复意识了，没事了，但是让他少说话，多休息，他还很虚弱。”

    “好的，谢谢你医生。”丽英去送医生，素素抓着风摇的手，风摇侧着头看向素素，他的手慢慢抬起，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嘴巴努力的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

    “别急，你受了很重的伤，需要休息，我保证你睡一觉醒来，就和以前一样了。”素素柔声说着。严士宵看着这样的女儿，他的眼睛里闪出了泪花，他什么也没说，退出了病房。留下他们单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