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罗青刚躺下，老队长敲着门喊道;’’小罗睡了吗？起床。’’听到老队长的声音，连忙起床一边穿衣服，一边开门问;’’老队长有什么事吗？’’

    ‘’今天晚上一块加班，把仓库里的粮油物品清点一下。’’罗青闻言拿着钥匙和账本与队长乘着夜色往食堂仓库而来，保管员和社员监督员在那里等候。仓库在食堂内一间新砌的坚牢小房子，进入仓库要进入两道小门，门非常结实，门上锁也是特别制作的。每一道门上都有把锁，钥匙是由保管员，会计和社员代分別保管，若有一人未到则门就打不开，除非用锤子砸开破门而入。社员监督员是刘素凤的父亲，他在队里也是受人尊敬威望高。只是他没有拜过孔夫子，目不识丁。但他心算快，脑子灵活，是其他社员所不及的。他手里提着一盏马灯。保管员打着电筒，老队长反背着手吧哒，吧哒地吸着旱烟在现场监督指挥。三把钥匙开门进入仓库。一项一项的清点，罗青记着账目。保管员与刘素凤爸抬着秤称大米，大豆，荞麦，麦子，豌豆等等，一直忙到午夜鸡鸣，才清理完。

    大家忙到半夜后，己是精疲力尽肌肠辘辘。于是，队长叫保管员称了三斤米下锅造饭，灶下干柴烧火盛，不到一刻钟饭就做熟了，杳喷喷的飘着诱人口谗香咪。又按人均五块油豆腐煮匦做菜，吃完夜宵后，清理干净厨房，大家才安心回家瞳觉。

    食堂开饭时，罗青是会计，要按人头计数发饭吃在后面。刘素凤总是磨磨蹭蹭等到罗青吃饭时才吃与他紧挨坐在一起眉目传情，显得对罗青垂爰。她还偷偷跑去帮罗青洗衣服，她的－举一动，言行举止，被队里妇女们看在眼里，私下议论素凤爱上罗青，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也有人说罗青英俊，只是年纪比素凤大了一些，而且他有才华。过去，肯定与一些女人有厘不清的感情纠葛。再说，他下放到这里劳动改造，若俩人走得太近，后果谁也预料不到。一时，众人纷纭，在队上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凤儿，现在大家都说你爱上罗会计这是真的吗？他比你大，而且他是来队上接受劳动教育的，村里村外有这么多年龄与你相仿青年，难道他们没有一个被你看得上？’’凤儿妈出于村里的舆论压力，想了解女儿真心，她担心女儿受骗上当。

    ‘’他比我大多少呀？也只有大八九岁，我不在乎年龄大小，如果是真心相爰，别人爰怎么说就让他去说吧。一些长舌婆娘操空心，管她屁事。’’她怒气冲冲走入房中，插上门闩。

    再说罗青对队里群众背后议论也有耳闻，但他并不计较。心想他与刘素凤根本不可能，只是她－厢情愿。不说他俩文化上差异，而且他前段感情还剪不断理还乱。他背负感情债太多，使他心负内疚。他不能再与刘素凤有什么不清不白男女关系，他根本承诺不了对她将来的幸福。他坚信不会长期在这队里耗着自己的青春，他对刘素凤溫柔贤淑，美丽大方纯洁可爱的姑娘绝不能有半点非分之想，他对她只有一份兄妹朋友之情爱惜和呵护。

    这天是端阳节，中午食堂打牙祭除了伙膳改善，每人发了一个粽子还有鱼肉，豆腐之类的美食，还有自已熬制的烧酒喝。平时队里生活艰苦，清水寡汤，大家都盼着这一天打牙祭。不少人喝上几口酒就酩酊大醉。罗青与队里干部管事的编在一桌。他彬彬有礼向队长和长辈们敬酒，大家正在把洒言欢谈笑晏晏时，队里一位张志勇的青年端着酒走过来，向席上的队长和长辈们敬酒，敬过之后，他敬过之后借着酒劲壮胆，向罗青挑衅叫板。他满嘴喷着酒味，唾沫四溅;’’罗青，别人叫你是会计，我看你一钱不值，谁都知道你是来队上劳动改造接受教育，却是欺骗了大家把他视作上宾推上他当会计。这且不说，他还勾引我们村花刘索凤，她原来与我好，我俩从小青梅竹马，自从他来了她就疏远了我，投入到他的怀抱。你这个骗子，流氓，滚回到你的城里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这伪君子。’’说着他扬起巴掌一掌掴下来，罗青眼急手快，脸沒打着碗和酒都打在他胳膊上。这实如其来惊变，顿吋像砸了锅，队里用餐群众都端着碗眼光投过来目瞪口呆。也有群众幸灾乐祸看这场戏怎么收场。

    罗青对张志勇突如其来发难，－时不知所措。此时此刻，只见刘素凤隔着桌子大大方方走过来，镇定自若，瞪着一对双瞳剪水的大眼对发难的张志勇怒声地说;’’张志勇吃错了哪味药？我不理你与罗会计有何干？你凭什么迁怒于他？我与谁好爱谁这是我的人身自由。我喜欢谁是我的选择，当着乡亲的面，即使沒有罗会计我也不会喜欢你，你死了这条心吧。’’她斩钉截活态度坚决。顿时，大家面面相觑，一片惊叹。

    ‘’你你袒护他，他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他这－激动又酒精发作，一跤跌倒，于是食堂里乱成一锅粥，几个年轻人七手八脚抬着酪酊大醉的张志勇，回家去休息醒酒。

    这一段插曲，笃定了罗青与刘素凤这对年轻人谈情说爱坚信不疑。还有人添油加醋绘声绘色说俩人常在一块卿卿我我，拥抱亲吻，总有一天会把素凤肚子弄大等流言蜚语到处播扬。

    刘素芳高考后回到村里第－件新闻就是自己爱慕崇敬的老师，与自己堂姐的绯闻。她又惊又吃醋，心里十分复杂，她该祝贺他俩呢，还是阻挠他俩的友情继续发展呢？她一时也心烦意乱，她曾经万分地感谢他无私地帮助了她的一家，捐钱治好了母亲的病，若没有他的慷慨解囊，自己也辍学在家与素凤一样成了一个地道的村妇。她对他心存感恩和报答之心，她曾作出了一个荒唐的决定牺牲自己处女之身，却被他声色俱厉严辞拒绝。一番肺腑之言，如当头棒喝惊醒了她，使她清醒了自己幼稚荒唐可笑。从那时起，她对罗老师为人，品格，道德高尚，更加怀有崇敬仰慕之情。他是个正人君子，她视他为长兄，为父。甚至是她的精神世界设计的完美偶像，托付终身的好男人。然而，从学校回到家里所听到的－切，好像与她的想像叉格格不入。人有七情六欲，在不同的环境下都会改变。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罗老师是个正常健康的男人，他有生活需求，这是无可厚非的。尽管如此，她的思想很纠结。

    那天黄昏，太阳下山了，白天酷烤地面上的太阳热量，热气依然腾腾的。屋里也闷热，刘素芳在外面散步，恰碰上堂姐刘素凤，她从地里劳动回来，青春阳光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说;’’素芳妹妹毕业了，一定蟾宫折桂，我们队里出女状元了。你长得越来像城里姑娘了。’’

    ‘’姐姐也会拿妹妹开玩笑了，见姐姐满面春光，人逄喜事精神爽是不是谈爱了？’’

    ‘’你听谁说的，千万别信一些人乱点鸳鸯谱？’’素凤肩上扛着把锄头，戴着－顶草帽．走上前拉着素芳白皙的手很亲热。

    ‘’这难道是空穴来风，你沒有谈爱？’’素芳满腹狐疑望着她。素凤晃了一下头上两根辫子，柔视着素芳飘向她疑惑目光问;’’说真的，若我真的恋爱了，妹妹支不支持我？’’素凤用着坚定的语气。素芳听着心里一惊。素凤比素芳只大了两个月，两人从小一块启蒙读书，成绩都很优异。姊妹俩一块都考取永成中学初中，上初二时素凤患了场病而辍学了。

    ‘’那么说队里乡亲传得沸沸扬扬是真的？’’刘素芳望着她瞪大双眼退后一步。

    ‘’素芳怎用这样的语气和眼光看着姐，难道你不希望姐获得爱情和幸福吗？’’她大惑不解。

    ‘’这不应该是真的。’’素凤拉她的手就像碰到了蝎子螫了一下迅速跑开，她跑进路旁树 林里倏忽不见。她被素芳刚才的举止弄糊涂了，大感诧异心里想，素芳怎么了？一见面她不但对我没有往日的亲切，热情，甚至还怀有敌意，仿佛对我的恋爱与她有什么利害冲突似的。她在学校一心一意读书，却对我谈情说爱有这么大兴趣和反感。这究竟为了什么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她不知在哪儿得罪了素芳一路想着慢悠悠回到家。

    她梳洗后，换了夏日的女儿装，上穿红色短袖，下穿绿色草绿色裤子，把长长浓密的秀发用一块绣着花鸟的手帕扎在脑后，兴高采烈地往罗青住处而来。

    夜色灰麻麻的弥漫在整个天地间，近处的树木村庄朦朦胧胧。田野上水稻田里偶尔传来时而一阵稀疏，时而一阵密集的蛙声，田野上不时有萤火虫光留下细丝般明亮的轨迹。素凤与素芳住在同－村房子紧邻着，素凤要到罗青住处这边村来，要穿过这田垅相距大约两三百米，素凤一边走，一边轻轻哼着小调。这条路她走惯了，即使没有灯光天再黑，她也能摸着来回非常熟悉。她轻轻唱着小曲往罗青这边来，一不留神，一只脚滑到路旁水稻田里，稻田很深，一脚踩下去泥巴漫到小腿上，抽出脚时把鞋子陷入泥巴中。她干脆脱下另只鞋高卷裤管，在烂泥里把那只鞋挖出来，她暗自纳闷，提着满是泥巴的脏鞋继续往前走，到了罗青住处小溪里弯着腰在洗，洗好了鞋放在罗青的窗台上晾着。她伏在窗口边向罗青房子里观望，罗青正埋头在灯光下帮队里算账，算盘拨得’’啪’’’’啪’’地响。

    她用手在窗户上抓了两下，学了两声猫叫，罗青抬起头来停下拨珠，他知道是素凤来了，便站起来，走到门边开了门。素凤打着赤脚走进来，灯光照耀下脸上荡漾青春的光泽飞起两片红晕。罗青打量她疑惑地笑道;’’你怎么打赤脚？’’

    她尴尬地笑着;’’真倒霉，我来的路上，脚滑入稻田里，踩了一脚泥，我把鞋子晾在你窗台上，干了再来拿。’’她说着就挨到他身旁坐下来。

    ‘‘来，你穿上我这双鞋。’’罗青寻着自已一双鞋拿着帕子给她擦脚上灰尘，她接过帕子檫了净脚，穿在一双跑鞋中试了试脚笑道;’’你的鞋子稍长了一点，又在算账？’’她抬起眼光问。

    ‘‘我账快算好了，你坐一会儿。’’他依然坐在桌前拨着算盘算账，素凤坐在他身旁全神贯注地看他一边看账目，一边拨算盘两只眼来回巡逡。素凤灵机一动;’’来，你把账本给我，我来报账目，你一心一意打算盘这样快些。’’

    ‘’好的，你帮我来报账。’’罗青把账本递给她，她一笔－笔数地报，他的算盘拨得’’啪’’’’啪’’响，一会儿账目就算完了，俩人配合事半功倍。他叫她重报再算一次，两次算的结果丝毫不差，才算正确无误。罗青收拾好账本放到抽屉里锁了，然后，把算盘挂到墙壁上望着素凤笑着说;’’你今晚穿这件衣服特別漂亮，是什么时候做的？’’素凤见他夸奖她，低下头看了看衣服抬起目光兴奋地问;’’是人漂亮，还是衣服漂亮？’’

    ‘’当然是人比衣服更漂亮。’’罗青爽朗地笑着说。

    ‘’你明明说我衣服漂亮，尽骗人。’’她微仰着头噘起好看的嘴唇，撒着娇用拳头轾轻地擂着他的胸脯。这时，伏在窗外又有一双带着幽怨的眼睛，注视着屋内发生的一切。

    ‘’好啦，你别闹了，听说素芳回来了，不知他高考怎么样？’’他常惦记着素芳的高考。

    ‘’哦，你这大花心萝卜，还这么关心挂念着她？难怪她听说我和你谈爱，她就醋意大发，连我这个妲姐她都不理了，视作仇敌。’’素凤说话声音中带着强烈不满情绪。

    ‘’你乱讲什么？她是我的学生，你的妹妹还那么小，你想到哪里去了。’’他带着责备口吻。

    ‘’她也不小了，只比我小两个月，你就护着她，一提地她你的眼里就闪电，是不是我这个妹妹与你有师生恋？否则，她不会有这样反常？’’素凤反唇相讥。

    ‘’你瞎编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关心她，因为她过去是我的学生，你别多心想得那么复杂，我们师生间没有那么龌龊肮脏。’’

    ‘’我多心？男女师生之间偷情的事我也听说过，若你们之间没有一腿，她会有这么大反响？嘿。’’素凤嗤之以鼻冷笑着。

    ‘’素凤，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你这种侮辱人格的话对我和你妹妹都不公平，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你妹妹。’’罗青理直气壮一脸正气。

    ‘’谁知道，你沒有这种意思，我那聪明的妹妹鬼得很。’’素凤不服气地说。

    俩人正在相持不下争论之时，窗外’’噗’’地一声滑倒声，紧接着一阵疯似地小跑。这时，罗青和素凤同时－惊，立即知道是谁在窗外偷听到两人的争执;’’是素芳我去追她。’’素凤拔腿就向门外急起直追去，罗青打着电筒也紧随跟在后边。只见前面一道白色人影，素风离她只有十多米远，’’素芳妹妹快停下脚步，姐姐错了。你听我解释。’’素芳哪容她解释，不予理睬。素芳穿过田野直奔家里而去，素芳跟随其后见她进了屋才停下脚步，她听了听动静见沒有异样，向停下脚步不远处搖着手，示意他回去，罗青才悒悒不乐地返回宿舍拥衾入梦。

    几天之后，正是烈日流火的三伏天，罗青接到县里的通知，要他赶回县教育科报到参加暑假教师学匀班。他接到通知后，百感交集，感慨万千。转眼间他下放到农村快一年了，许多的辛酸，悲楚，寂寞和生活的艰难三百个日日夜夜只有他才知道。同时，他才这里也得到了快乐和慰籍。这里淳朴憨厚的乡亲对他无比的信住，特別是老队长像自己的长辈器重他，关心他，爱护他，把他当作自己的亲人让他当会计。他也获得少女素凤一份真挚纯洁的爱情。三天之后，他就要离开这里，他对这里又有一种依依不舍的眷念。虽然这里生活清苦，劳动强度大，但这里人与人之间感情纯朴，真诚，直率，善良，没有政治阴谋，尔虞我诈，敢恨，敢爱，人与人之间坦诚相待，沒有背后算计，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

    次日中午，罗青正在队里厘清队里所有账目张榜公示，他要打移交正忙得不亦乐乎。刘素芳欣欣然满面春风跑来，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悅和万分激动。她手里扬着｛｛录取通知书｝｝

    ‘’老师，我特来向您报告特大喜讯，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罗青一听忙停下手中活高兴地问;’’考取哪所大学？’’他望着她无比激动喜悦的神色。

    ‘’考取南京大学物理系。’’刘素芳难掩兴奋之情自豪地说。罗青接过她手中录取通知看了又看眉开眼笑地说;’’恭喜你，老师替你高兴骄傲，你一定又是县里理科状元，十年磨一剑，你要把通知收藏好。’’他把录取通知送回去，她小心地收藏好。

    ‘’老师，您上次帮我复习物理高考正好考了那道题，我考试做题得心应手。听说您也要返回学校了，村里都传开了，我也替老师高兴。’’刘素芳快言快语柔声地说。

    ‘’真正高兴的应该是你呀！你能在家境这么贫寒的条件下考取这么好的大学，真是寒门出状元，茅庐出将相。你为学校也为村里乡亲争了光。’’

    ‘’老师，若沒有您的教育帮助，鼓励和鞭策我也考不出这么优异的成缋。您是我前进路上的指路明灯，您对我的恩情我终生难忘。’’她知恩图报深情地说。

    ‘’这一切都是靠你自已的努力，考取大学了还不能松懈，继续发奋学习将来为社会主义建设贡献智慧和才能，我们祖国要腾飞，需要全社会人同心协力去奋斗。’’

    ‘’老师您的教诲我谨记了，我知道您要离开这里，您手头上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我就不打扰您了。以后，我和老师还可以见面吗？’’

    ‘’当然可以，我知道你的家在这儿，你也去过我家，师生有缘还会见面的。’’罗青送她走去门，目送她走过小桥，她回过头向他招着手’’再见。’’

    翌日清早，罗青就向乡亲们告辞。他挑着行李村里有两个小伙子都赶来要为他挑担送行，被他婉言谢绝说;’’我感谢你们好意，等一会队里要开工，你们不能耽误队里劳动。’’

    ‘’罗会计有时间到村里多来走走看看。’’乡亲父老用慈祥眼光目送他，向他招着手喊道。

    ‘’好的，这里是我生活过的地方，我一定会回来看望大家，你们都回去吧，罗青在这里给你们带来了麻烦，我深深地致歉。’’罗青向乡亲们鞠躬一礼，然后挑着行李穿过田野，踏上通往县城的弯弯山道，他走上山坡上在林子旁边，刘素芳站在那里等候。朝阳撒在山坡上，她映着晨曦脸上红扑扑的格外的娇艳迷人，像株灿烂杜鹃花开在山岗上。

    她半含羞涩半含娇地说;’’老师，我没有什么礼物送给您，我知道您爱看书学习，做了一张书签送给您，当您打开书时就看到书签。’’罗青笑逐颜开接过书签沒有打开看，放到上衣口袋里。他感激地说;’’谢谢你，我会好好收藏的。你去上大学老师这次没什么礼物赠送你，只有在心里祝福。若你以后在生活中有什么困难，只要你告诉我，我在力所能及一定会帮助你，送君千里终有一別。祝你前程似锦，鹏程万里。回去吧！’’刘素芳站在山坡上目送他挑着行李下坡远去，眼眶湿润了。

    罗青挑着行李兴冲冲地往前走，斜刺里素凤站在岔路口等待。她见罗青挑着行李健步如飞地而来，她连忙地迎上去高兴地说;’’你终于来了，我筹了你好久了。’’

    ‘’乡亲们都要来相送，路上耽搁了，你赶快回去吧。’’罗青催促她。

    ‘’我今天送你回县城去，请了一天假。’’她热情似火满面笑容露出雪白整齐洁白的牙齿，脸上飞起两片红霞。她要过罗青肩上的行李，俩人拽开大步往前走。

    素芳站在山峦上远远地望着，暗暗地想姐姐比我更爱他，他俩人真正相匹配，暗说着她快步走下山坡，心里五陈六杂慢腾腾回到家。

    罗青欲拒绝素凤却又拉不下脸，怕伤了她的自尊。但他知道感情上的事不能拖泥带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暗立下主意。回家的路上俩人轮番挑着，一路上有说有笑谈笑风生，不知不觉回到县城到了家。刘素凤初来乍到感到稀奇，从院子里到厨房客厅到处参观，就像红楼梦中刘姥姥走进大观园，又种一种到了新家的主人感觉，特別的温謦和亲切。

    罗青歉意地笑着;’’家里沒来住，到处灰尘积满了，让你笑话了。我到集市买米和菜回来，不知有什么买？’’他望着那辆放置在院子天井墙角边自行车，他掸尽自行车上灰尘笑着。他到厨房里拿起买菜藤包挂在单车把柄上，对素凤说;’’我到集市上去了马上就回来。’’他说着骑着车走了。刘素凤也没有闲着以女主人姿态，正忙着打扫卫生，她手脚麻利，人又勤快，从屋内到屋外打扫一遍。罗青回来，看到她就像女主人－样懂事，珊珊可爱。

    ‘’你去休息吧，我去做饭。’’罗青推着自行车进来心存感激地说。

    她回到屋里，汤美琴的身影就回到他的脑海里，尽管有整整一年俩人沒有书信往来，他有自知之明，他与汤美琴再也回不到以前。俩人的社会环境和地位变化人也会变，虽然，他现在身边有个年轻，单纯，善良，美丽的姑娘依恋他。但他反复思考后，决不能接受她，只能把她当成好朋友或亲妹妹，他心里汤美琴的位置还没有谁能替代。当他彻底忘记她那天，遇上心仪的姑娘再谈婚论娶成家。

    他此时又想起去年春节妹妹罗媚回上海临别的话;’’哥，我下次回来，你－定要给我娶个嫂子。’’汤美琴己无望，她是高干之女，他这一年来在永成中学扫厕所，下放到农村都拜她那个高高在上的将军父亲所赐。他心里非常矛盾，乱成一团麻，不知怎样处理这段感情？

    他招待刘素凤吃过中饭送她走，刘素凤却眷恋不舍满含深情地说;’’罗老师你难道不知我对你一往情深吗？今天我请假来送你，队长和乡亲都知道叫我不要窖臊，大胆追求自已的爱，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也豁出来了。’’她一把紧紧搂着他，泪水簌簌而下。

    ‘’素凤，你是一位美丽善良的好姑娘，你将来一定会找到比我优秀，年龄相仿志同道合爱你的如意郎君，忘记我吧，我把你当作亲妹妹对待。’’

    ‘’不，我不要当你的妹妹，我要当你的妻子，当你下放到我们队里见到你第一眼起，我就忘不了你。我默默地告诉自已，以后找男人就要找你这样，你今天赶我走，我无脸回去见我父母和乡亲，我要你后悔一辈子，让你良心永远不得安宁。’’她说出这番话，罗青如五雷灌顶，瑟瑟地打了个寒颤。她是个忠烈女子，敢爱敢恨。若一意孤行，酿成悲剧，后悔晚矣。

    他不管向她怎么解释，她都不听哭成泪人，紧紧拥抱他不放。她的美丽，善良，温柔，像水慢慢地浸蚀软化了他硬起的心肠，他难以拒绝她。他想起这－年里下放到农村，生活清苦，孤单，寂寞的日子里，她出现在他的生活世界，给他带来欢乐幸福的时光。她不顾旁人的毀谤和中伤，执着地守护在他身边。特別是端阳节那天，他面临着张志勇借酒发难，向他公开挑衅，在全村乡亲们面前给他难堪。而她勇敢地站出来挡在他前面，她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袒护他，一个黄花闺女若不是对他深深地爱，这份勇气和胆识确实令他敬佩和感激。

    他的心软了，天平的重心开始向刘素芳倾斜，落花流水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他的家庭和生活需要－个女人打理。他帮她揩净眼泪柔声说;’’好吧，你今晚就留下来。’’

    ‘’你同意我今晚陪你？说话算数，我今生跟定了你。’’她抬起惊疑的眼光望着他坚毅脸庞。

    ‘’你跟我不后悔？你要想清楚。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后悔。’’他考问她坚定地说。

    ‘’我不论你富贵与贫贱，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海枯石烂我都属于你的人。’’她说着主动地吻着他。他从这一刻起，对她更深入了解走进她的心灵世界。

    从这一夜起，刘素凤就留在他身边侍寝，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走入婚姻生活，罗青才有了真正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