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晚骤然下了一场雨，雨来去匆匆，消除了夏日炎热的溽暑。清晨，雅姿就起床了。她穿着睡袍，拿着外语书在院子里朗读，发音准确，清晣流利。惊起屋后树上黄莺，唱起嘹亮的天籁之音呼应。风似滤过清爽宜人，庭院静悄悄的。一日之计在于晨，正是读书的好时分。罗雅姿捧着书在朗读，她来回地踱着步子。不知什么时候一缕灿烂阳光悄悄射过来洒在院子里。这时，罗青从街上买着礼物回来，他将车停在院子里来到女儿跟前说;’’你快去洗漱准备吃早饭，赶早天凉去看你外公和满外婆。’’说完把篮子菜拿了下来往厨房而去。她回答;

    ‘’好的，满外婆是刘阿姨的妈，我这次回来去看望她是天经地义，特别是爸与我一块去悥义非同一般，知恩图报。’’她说着便合上书，连忙向自己房子走去。一会儿，她洗漱打扮款款走出来，她穿着束腰连衣裙，修短合度，姿态优雅，青春阳光，楚楚动人。阿姨从厨房里端着香喷喷的菜出来一见，满面笑容称赞道;’’雅姿姑娘，你今天这身打扮看花了阿姨的眼，真是美极了。’’雅姿听了阿姨赞誉，带着少女羞涩腼腆地笑着说;’’阿姨，你羞煞了我。’’

    ‘’我的雅姿出落得如照水芙蓉，亭亭玉立。’’罗青看到女儿俊俏檫样，接过妻的话赞许。这时睡醒的罗虎和雅静从房里跑出来，边走边擦着眼，山妺连忙带儿子和女儿去洗睑。

    吃完早饭，罗青戴着新草帽，上穿白色短袖衬衣，下穿蓝色的确良裤，腳穿棕色皮凉鞋，衣冠楚楚。他推出自行车，将礼物放在单车前面篮子里。雅姿戴着太阳帽，架着一副茶色太阳镜，显得雍容高雅，婀娜多姿。罗青骑上自行车载着女儿雅姿去拜访她的外公和满外婆。平坦的道路他载着女儿，父女俩是第一次去探亲。那时候，雅姿的妈妈健在，雅姿还很小，在襁褓中，小两口带着襁褓中女儿高高兴兴走亲戚，去拜访雅姿外公外婆，这已经成了遥远的风景。今天，女儿已经出落如花似玉，亭亭玉立美丽姑娘，一位名牌大学生前途一片光明。所以，他对心中过去的阴霾，也被女儿的光环荡涤了。

    ‘’爸，自从我离开家后，您去看过外公和外婆吗？’’雅姿饶有兴致地问。

    ‘’我去看过几回，只有被关押下放到林场那几年生活颠沛流离，穷困潦倒，再说政治上受迫害，被人歧视，自惭形秽。你爸恢复名誉后，每年都去看望老人，你外公也来做过客。’’他对女儿吐着真心话。罗青骑车载着女儿不疾不徐往前行。一边走，一边闲聊。

    ‘’爸，我知道您前些年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这一路走过来您也不容易。过去，刘阿姨也常担心您，才甘心情愿抚养我。’’她饱含深情地说。

    ‘’这也难为刘阿姨这番苦心，她这十几年来对你的养育之恩，我也铭刻在心。你以后对她要像对亲生母亲一样孝顺，决不能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罗青谆谆告诫女儿。他载着女儿在高高低低坎坷不平泥路上前行，父女俩倾心置腹言谈晏晏。

    ‘’爸，您放心，我小时候就没了妈，刘阿姨将我抚养这么大，培养我上大学这样情怀胜似亲生母亲。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何况人’乎？’’雅姿美丽善良，通情达理。

    ‘’是呀，这是做人道理，要知恩图报。’’前面是小路，陡峭，又弯弯曲曲，罗青跳下车满头大汗。雅姿从车上也跳了下来，他扶着车龙头推着上坡，雅姿也在后边使着劲推，这条路是前妻健在时带他走过，后来很少走这条路去岳父家。下放时，他曾经在这条路上走过一回，也在这山上劳动过，他对这里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有深厚的感情。那时，满山都是苍翠的树木，天气炎热，走路累了时，可以坐到树林子里乘凉，如今，林子被砍伐光秃秃的，暴晒在骄阳下热气腾腾。山路上一片干焦，泥土和灰黄色灰尘热浪灼人。雅姿对这里很陌生，她从大城市回到穷山僻壤的农村来，有几分好奇，又有几分焦虑不安。像內陆人第一次看到荒无人烟戈壁滩。自行车轮子辗过，路上留下一道辙痕。罗青推着车上了山坡，脸上的汗如断了线珠子往下流落。雅姿也感到燥热，满面红扑扑的如补了浓浓胭脂。她柔媚微笑问;’’爸，还有多远？’’她皱着两道秀眉，脱下眼镜，擦了擦汗，抬起头来

    望了望眼前这烈日炎炎下这不毛之地。罗青抬起头环顾四周回答;’’没有多远了，下了这个坡就快到了。当年，爸下放到这里劳动锻炼认识了你妈，她与你现在年龄相仿。唉！’’他轻声叹口气，雅姿怕勾起他的伤心沉默不语。这时，天空里飘来一团灰色的云团，挡住了强烈的太阳照射，山道上荫凉下来，一阵凉悠悠的南风吹来，浑身舒泰。下坡的路宽阔平坦了，罗青叫女儿坐上车，然后，他跨上去骑着车载着女儿小心翼翼地下坡，山沟里的田野里农民还在忙碌地收割早稻，隆隆打稻机声发出沉重吟咏。这段长长斜坡直到达村口，父女俩直到达村囗才下车。罗青推着车前面引路，直往雅姿外公家而来，她妈早已故。村里来了客人，旮旯里钻出一条黑狗汪汪地狂吠着，跑出来一个孩把狗赶开了。父女俩直往雅姿外公家而来，来到外公家门前，房子的门紧锁着，房子十分破旧，老厨房墙壁倒塌了一面墙，用几根树支撑着，树上挂着槄草篱笆遮风挡雨，若刮大风摇摇欲坠。雅姿的舅舅住宅离老房子不远，前几年结了婚，生了两个孩子经济也不宽裕。外公没与儿子一块生活，他独居在老屋内。老人出门一把锁，飘浮不定。罗青父女碰了一鼻子灰。他引着女儿往素芳家而来，拜访满外婆。素芳家在村庄里变化较大，过去那破烂开裂墙壁掉着粉尘的老屋都拆除了，用红砖砌了三间两层楼房，在这村里算得上富裕户。刘素芳妈老了，满头白发坐在门前椅子上，但精神矍铄，耳脱目明。她听到自行车的铃声，抬起眼光看着罗青父女推着自行车缓步而来，他走近了满脸堆笑地说;’’罗青带着雅姿来看望满外婆来了。’’

    ‘’哦，是罗校长还有我宝贝乖巧外孙女。’’老人兴奋地激动地从椅子中站起来。雅姿连忙迎上前亲热地拉着老人的手;’’外婆您好，我代妈妈回来向您请安。’’雅姿嘴很甜亲切地说，乐得老人喜笑颜开，合不拢嘴。

    ‘’快进屋坐。’’老人拉看雅姿的手，婆孙亲切地一块进了屋。

    ‘’大婶，身体还好吧，我平时工作也很忙，没有时间来看望您，深表歉意。’’

    ‘’你言重了，赶快坐。这几年逢年过节你都来看望婶，婶也知道你为一校之长，工作林林总总，千头万绪。婶也理解。’’她双手拉着罗青上下打量，笑眯眯的很亲热。

    ‘’婶，若不是素芳把雅姿视为己出掌上明珠抚养，雅姿跟我东奔西走，也不知是个什么样子？素芳的大恩，我们父女深深铭腑于心。特别是雅姿要像对亲妈一样孝顺。’’

    ‘’你说得对，素芳来信雅姿这孩子很懂事叫她妈妈，这孩子长得漂亮，嘴又甜讨人喜欢。’’老人一边说，一边倒开水拿糖果招待。她接着又说;’’雅姿有你这样的好父亲，身上流着你的血，善良乐于肋人，当年若不是你资助我母女又哪有今天。’’

    ‘’外婆，我这次从南京回来，妈带给您一百元钱，妈出差了叫我代她向您请安。’’雅姿从包里拿出一叠十元一张钞票给满外婆。老人接过后数了数放到裤兜里眉开眼笑地说;’’素芳这姑娘，每一次写信来想接我去南京看看，我说哪里都不想去，你常给我寄点钱，她怎么给我这么多钱？’’罗青从单车上拿着礼品满面微笑地说;’’婶，这点礼物不成敬意，请收下。’’

    ‘’一家人要这么客气，你每次来都要给我买东西。雅姿这闺女长得很水灵，比她妈年轻时还漂亮，素凤年轻时美丽出了名，却和你有綠。可惜你俩缘分浅，她命短福薄。唉，若素凤地下有灵，看到有这么一个优秀女儿也含笑九泉了。’’老人叹了一口气。

    老人与罗青说着话，村里的乡亲闻声罗青带着被素芳抚养大的女儿回家探亲，都赶过来看素芳抚养侄女长成是什么模样，赶过来看过究竟。

    ‘’罗校长你的女儿长得既美丽，又高雅，就像仙女下凡。素芳为素凤培养出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儿真伟大。’’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赞不绝口，笑语朗朗。

    罗青满面春风迎出来;’’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都进来坐，我女儿成长都搭帮素芳哺育培养，胜过亲生父母。这份养育之恩，将来雅姿去深情报答，这是天经地义的。’’这时，老人和小孩都一拥而入，来看从大城里回到这山村里来看这如花似玉美若天仙少女。 屋里人

    爆棚，站的站，坐的坐。罗青拿着烟在撒，反客为主当起招待。雅姿见到这些热情，却又陌生的面孔来看她，评头品足地夸赞她，她羞涩的脸上飞起两朵绚丽彩霞，腼晪地向大家微笑着走出房子去透透气。屋内拥挤热闷，烟味，汗臭，各种气味混在一起使人压抑作呕，他们来看雅姿，见美丽姑娘都离开了，也识大体如潮水般退出去。雅姿走出屋，她对这儿环境印象只是贫穷，萧条，脏乱，到处是颓废剝落墙壁，除了满外婆这栋红砖屋，她眼里都是破旧摇摇欲坠土砖和茅草房。她怀疑着妈妈曾经生在这贫穷地方？刘阿姨带她离开时，她心里很沉闷，在这里住了两日，外公叫她去家里玩过，那时，外婆已经不健在了，屋里乱糟糟的。她与刘阿姨离开这里时，外公老泪纵横在相送，还煮了八个鸡蛋放在书包里让我和阿姨路上吃，叮嘱我要听阿姨话，把她当作亲妈妈，那一幕她至今记忆犹新。

    ‘’雅姿，你怎么跑出来了，对这里还有什么印象吗？’’罗青走出来微笑地问女儿。

    ‘’满外婆茅房子变了红砖房，看到外公家旧房还有点模糊印象，毕竟是小时候匆匆一瞥。’’

    ‘’这也难怪你，你妈谢世早，你也很小就离家，爸那时下放来这队里，幸得你妈钟情，获得了你妈芳心，对这里山山水水都熟稔。走，我们去看看你外公回来沒有？’’父女俩返回屋内，他带着女儿来慰问素芳老妈，是为报答养育雅姿大恩厚德。乡亲们看望罗青父女，纷纷赞扬。老人听到左邻右舍交囗称赞，心里也是乐滋滋的，忙着准备着午饭。素芳的弟弟夫妇从县城兴冲冲地赶回来，素芳弟弟认识罗青满面笑容高兴地说;’’罗校长幸会，幸会。’’连忙双手紧握着罗青的手，眼光触及到雅姿满面微笑惊讶问;’’这是外甥女雅姿吧，出落得亭亭玉立，天姿国色，长相像素凤姐。’’他满眼都是笑意盯着外甥女看。

    ‘’雅姿，这是舅舅和舅妈。’’雅姿大大方方，美丽端庄，声音甜美叫着;’’舅舅，舅妈好。’’舅妈与雅姿从没见过面，只是姑娘从南京寄回来的照片中看到，但她看到本人相比照片上看到更漂亮。舅妈拉着雅姿的手舒眉展眼地称赞;’’你比照片上更美丽，长得这么俊俏，这么高，成了万中挑一大姑娘了。’’她眉开眼笑把雅姿上下打量，像艺术家鉴赏艺术精品。

    ‘’雅姿，我带你去见外公，看他回没回家？’’满外婆听罗青要带女儿走，拜访她外公，赶忙从厨房里跑出来，责怪地说;’’罗老师我不是雅姿外婆吗？你岳父听说你父女来了，一定会赶过来。’’话语刚落，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老头苍老粗哑的声音;’’你父女来了也不先通知我一声，村上人都传遍了我有一个好外孙女，我便匆匆忙忙赶回来了。’’

    ‘’雅姿，这是你外公还认识吗？’’罗青喜出望外地对女儿说。

    ‘’外公。’’雅姿亲切地叫了一声。她看到外公憔悴苍老，与她十二年前和刘阿姨离开这村子外公在相送，判若两人。她怎么还认识？她轻轻地摇着头。外公用浑浊的眼光仔细地看着眼前这位陌生又有亲切熟悉感美妙少女，激动地说;’’她太像母亲年轻少女时代的长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要在家里玩多久？’’外公拉着雅姿的手问长问短。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长成天生丽质外孙女，百感交集。他说着，说着，触景生情，老泪纵横想起雅姿年轻短命的母亲，伤怀悲痛，泣不成声。大家见了连忙安慰，刘老头才擦干泪水，破涕为笑。

    吃完中饭，罗青带着女儿辞别素芳妈，来到雅姿外公家，家里非常贫困，目不忍暏。墙壁一块块脱落泥灰，糊上一层报纸，也烂得如撕碎布条，床上也很破旧，一床又黑又脏补丅叠补丁床单，蓆子也烂了个孔，房子的桌子腐烂缺了条脚，用绳子绑着一根木棒支撑桌脚。老人上身光着膀子没穿衣服，身上的老年斑一块块，如烙印着图案。皮肤皱皱巴巴，还缺了两颗牙齿，老人六十多岁，天天还在干农活，罗青看到岳丈这么寒碜，把身上仅有的二十块钱都塞给老丈人，他不肯收，说他买了礼物，家里孩子多负担重不肯收，罗青硬塞給了他。

    雅姿看到地面上很脏，连忙拿起扫帚帮外公打扫卫生，房子不大，通风条件差，屋里又不卫生散发出一种刺鼻的难闻气味，雅姿阵阵作呕，她连忙跑出去，罗青也很难受，他本想陪老丈人多说一会话，也只好作罢，起身告辞。刘老丈见女婿和外孙女来云匆匆，连口水都沒喝，于心不忍，特别这个外孙女，从小失去母爱离开家，没有用过他分文，也不知下次有不有命再见外孙女，把罗青塞给他钱又强塞给雅姿。雅姿哪肯收，外公却认起真来泪水盈眶地说;’’雅姿，你从小命苦，你外婆和妈死得早，文化大革命你爸被批斗看你可怜没人管，被你阿姨带去了南京，这一晃十多年了，外公不知道你爸带你今日来看外公，什么也没准备，这钱是你爸给我的，我借花献佛做个顺手人情，你不收下，外公寝食不安。’’雅姿才郁郁不乐收下。

    刘老头送女婿父女一程又一程，偏西的太阳毒花花的。老人光着膀子在烈日下相送，罗青劝老人回去，老人执意要送父女俩到山峦下坡，罗青理解老人的心意。便对岳父谦谦有礼地说;’’爹，您如果想来县城玩，把山妹当作自家的女儿吧，我没在家，她也会热情接待您。’’

    ‘’唉，这都是我命不好，若素凤健在，她妈也不会追随女儿而去，在这世上活受罪。今天我看到她这么漂亮大的女儿雅姿，就像看到她娘素凤。’’他说着又止不住泪水潸潸而下。

    罗青心里也一阵阵酸楚，老人的命运真堪优。他心平气和地劝慰丈人说;’’您还是和儿子媳妇一块生活，享受天伦之乐。’’他好言好语相劝安抚，老人茅塞顿开，敛住泪水，停下相送脚步。他站在山峦上，顶着热烘烘的太阳，像一棵禿枝老树目送罗青父女下坡渐渐远去，直至看不见踪影，才拖着沉重腳步转身缓缓离开。

    父女俩推着自行车往山下走，罗青想着老人生活困难就像一根锋利剌扎在心头，老人脾气犟，与儿媳关系僵，一家不和睦，他想把老人接过来赡养天年。但他家里并不宽裕，他的微薄工资入不敷出。过去雅姿由素芳在帮衬，自从他恢复名誉参加工作，主动承担起做父亲责任，他现在肩上担子压力山大。而且山妹与丈人没有一丝毫血缘关系，丈人脾性刁钻古怪，若高高兴兴接来，关系闹翻不欢而散，反为不美，他想到此，打消了初衷想法。

    父女沉默不语，都没有吱声只顾前进。雅姿打破了僵局;’’爸，你看外公多么孤苦可怜。’’她见爸不说话阴沉着脸，外公那副可怜兮兮穷困样子心里很难过。

    ‘’是呀，你爸能力有限，想把你外公接过来，却力不从心。’’他真诚说出心里话。

    ‘’我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了，每月寄给外公生活费，舅父不管外公？’’她轻松愉快的说。

    ‘’人老了脾气扭，与你舅妈关系僵。你对外公有这份孝心，外公听到会满心高兴。’’

    车到了山脚下，道路平坦了，又可以骑自行车，罗青蹬上车，雅姿也轻轻一跃从后面坐上来。’’坐稳了。’’他叮嘱一声，蹬着车载着女儿，在道路上奔驰，一路上不时地按着叮当的铃声，风舒舒爽爽地拂着面颊，路旁的树木与山遮住了强烈的阳光。不到半个钟头就到了县城。

    雅姿一进门，小妹妹就蹦蹦跳跳迎面扑上来，嘴巴甜蜜蜜的;’’姐姐。’’雅静的眼睛和鼻子与姐姐酷似。雅姿顾不上休息，一把将妹妹抱起亲了亲。

    ‘’雅静乖，赶快下来，姐姐走累了让她休息，你哥呢？’’罗青看到小女儿粘住姐姐不放，这就是血浓于水暗自高兴地对女儿说。

    ‘’姐姐抱抱你没关系，我不累。’’她轻轻揑了妹鼻子，逗着妹妹开心地笑了。罗青看到她姐妹两十分亲热，便去房里找儿子，罗虎四肢摊开在床上睡得正香，他看了一眼儿子从房里退出来，到了后院山妺正在劈柴，罗青走过去山妹关心问;’’你父女回来了，怎么不休息？’’

    ‘’嗯，哪里休息。’’他戴上手套，接过妻子手中斧头。一边劈柴，一边聊着看到雅姿外公家里的穷困状况，山妹惊奇问道;;’’他儿子也不管爹吗？’’

    ‘’他父子之间关系一直不睦，清官难判家务事，他们毕竟是父子。’’山妹没有吱声，她想起自己苦难身世，雅姿的外公辛酸苦辣遭遇与自己过去久卧床不起的阿爹，都是天下可怜人，不堪回首。山妹虽同情雅姿外公困境，但她不提接雅姿外公来家，她是当家的女主人，他又不常在家，知道柴米油盐生活的难处，所以，他也不便提接老丈一事。

    雅姿暑假回家一晃半个月，她从小就在南京城里读书生活，直到现在读大二，母亲在她心中印象渐渐远去模糊，她唯一放心不下的是父亲。在这半个月时间，她看到父亲与继母恩爱。虽然，继母与父亲年龄相差悬如，如似父女又有夫妻情深。继母温柔贤淑也会做人，对她亲热视为己出，两个弟妺都很小，聪明乖巧，天真烂漫活泼可爱。恃别是这个弟弟，虽然还只读了小学二年级，却懂得很多道理，稳重沉着，读书很认真，记忆不忘，将来一定大有出息。看到一家和谐幸福，尽管粗茶淡饭，也过得有滋有味，她放心了该早回去复习功课有机会考研出国留学。她把早返回南京复习想法告诉爸，罗青欣然赞许，为女儿返程做准备。

    这天，是入秋以来下的第一场雨，早饭后，天空乌云翻成墨色，树上的蝉声哑然了。天闷热像罩着龙头锅在蒸缦头。忽儿，沉闷的鸟云中闪过一道强光，划破黑压压云层，紧接着，轰然一声震天动地，卷起一阵狂风，暴风骤雨铺天盖地而至，足足下了一顿饭工夫。地上浊水横流，哗哗啦啦，县城低洼街道水漫到屋里。罗青院子里也漫入了水，雨一停下他就在排水，把水舀到桶里提往外面倒。山妹和雅姿都参加了进来，三人忙忙碌碌，把漫入的水排干，直忙到快午时，太阳依然是红红火火，烈度不减。一场暴雨之后，树木更加葱茏，树叶绿得发亮，翠绿欲涌，疏疏的蝉声又次第欢呼起来。

    过了晌午，地面上的水又被太阳慢慢蒸发了，留下被雨水冲刷过的痕迹。罗青刚午休起床，坐在客厅里喝茶，便听到一阵小车的发动机声和清脆喇叭声，接着车机声熄了。罗青好奇地走到门边往院门外一望，院门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和一辆吉普车，从吉普车里首先跳下他的学生曾县长和县委李书记，后面一辆轿车跳下一位年轻勤务员，他立即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下来一位比自己年龄稍大的中年人，微微发福，个子高大，满而容光焕发，还依稀地可看到他年轻英俊高大魁梧身影。他是地委书记齐昊天，同车后靣还跟随地委秘书长陪同。齐书记上他家来了，他心里一阵兴奋和激动，忙去叫妻子和女儿出来招待，自己连忙迎出去相接，他刚走到院子中央，曾兴就兴冲冲地迎上前满面笑容地说;’’罗校长我们地委齐书记专程看您来了。’’罗青受宠若惊连忙迎上去激动地双手握着他;’’齐书记;，终于盼到了您。’’齐昊天上下仔细地打量罗青，慷慨地笑着说;’老朋友了，一别三十年还认得出来。’’俩人握着手，久别重逢格外亲切。齐书记拉着罗青过走边聊走进屋，雅姿美丽大方在当招待员。客人在客厅坐定，罗青与前来相陪的干部一一握手致谢。

    ‘’罗校长，齐书记是从百忙之中来到我县视察工作，特来看望你，体现领导爱民，亲民。’’陪同一块来的县委李书记满面笑容地说。

    ‘’衷心感耐各位领导抬爱，我罗青何德何能，劳驾齐书记和各位领导莅临寒舍，我感到莫大的荣幸。’’他满面春风发自肺腑语言。

    ‘’老罗呀，我这条命若沒你和白玉霜同志舍身相救，早已见马克思去了，当年你救我时，我送你纪念品还保留在身边吗？’’齐书记饶有兴致地问。

    ‘’报告齐书记，您送我珍贵礼物我一刻也不敢忘，尽管文化大革命那些年遭批斗，抄家，你赠给我那块玉还完美无缺珍藏着。’’他说看从房内拿出那块贴胸挂在胸口白玉，齐昊天一见，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把白玉送给齐书记，他接过玉仔细地看着上面丕刻有他的名字和生辰，显然，这对齐书记是块特别有纪念意义的传家宝。罗青笑道;’’齐书记，完璧归赵，价值十分珍贵之物，还是您珍藏，我不能自私夺人所爱。’’

    ‘’不，这是我送给你的纪念品，哪有送出去的东西收回的道理？你和你表妹白玉霜为革命作出贡献，你表妹为广州解放牺牲了年轻宝贵的生命，我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今天，你受我一礼。’’齐昊天站起来欲鞠躬行礼，罗青连忙站起来谢绝;’’齐书记使不得，使不得，折煞我。’’他双手扶着齐书记胳膊，接着又说;’’我为中国革命作出点贡献，这与齐书记比起来小巫见大巫，微不足道。许多革命先烈都流血牺牲，我这点付出又’算得什么？’’

    ‘’哈，哈，你说得对，闹革命推翻了一个腐朽旧政权，建立新中国，有奋斗就会有牺牲，老罗这种高风亮节值得得推崇。老罗，你原来在中山大学任教，落实政策没有回去？’’

    ‘’我搭帮齐书记关怀，中山大学来了函叫我回去，校方也来了两位同志与我谈，但校方只允许我一个人先回广州，但我考虑家里实际情况，忍痛割爱谢绝了。另外，那里是我不堪回首伤心处，也是我毅然决然不愿重返原因。’’

    ‘’你离开广州后，后来没有回去过？’’齐书记关心地问。

    ‘’我去年欲回去看看，当年，我姑妈离开大陆时，把表妹和宅子托付给我，我什么也保不住，灰溜溜的怅然若失跑回来，一言难尽。’’他苦笑着。

    ‘’老罗，对你的遭遇我也略知一二，家里有什么困难需要政府解决？李书记，曾县长你们要着重关注一下。’’齐书记慎重其事地对两位下属说。

    ‘’齐书记的嘱咐，我们一定遵循照办。’’李书记和曾县长连声点头表态。

    罗青想了想，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便态度谦和地说;’’领导既然关怀体谅我，我有三个小孩，这个大姑娘在南京上大学，还有两个小孩，妻子又没有工作，一家生活靠我微薄工资收入，能否解决我妻子就业问题？’’

    ‘’老李，小曾，你们看怎么办？老罗是个对命作出贡献的老同志，既然有困难，你们就要妥善解决好。现在国家重视人才，老罗年轻时在中山大学鼎鼎有名数学教师。’’

    ‘’齐书记放心，罗校长的困难，我们会帮助解决的。’’

    ‘’好的，你有什么困难直接找他们，也可以来地委找我，我今天来你家看看，是我听小曾讲，他的老师在找我，我还不相信，仔细回忆起当年你是湖南的，让他讲起你的经历我才相信，叫我的秘书代表我亲自来县里为你昭雪，三十年过去，我们才重相逢，说明我们缘分不浅，有机会我们好好叙一叙。’’齐书记站了起来，陪同人员也跟随站起，齐书记从客厅到后院天井看了看，陪同人员紧随着，然后回到客厅站住了对罗青说;’’你家里有什么困难，组织上会考虑，你安心工作，今天与老朋友见面，来日方长，我们还有事情，也就不耽搁你时间了。’’说完他在陪同人员簇拥下离开了罗青的家。罗青和妻子还有女儿都跟随相送他们一行上了车，齐书记打开车窗挥着手向罗青一家告别，车尾扬起一阵灰尘飞驰而去。

    ‘’爸，他们是些什么官儿？’’雅姿好奇地问。

    ‘’那个齐书记是我们地区的首脑，相当于南京市委书记，当年你爸在黄埔军校读书，他被敌特追杀，我救了他一命藏在你姑姑家养伤，你姑姑是中大学生受了他影响参加革命，她在广州解放时为抢救解放军伤员，被敌人炮弹炸伤不治而亡。另外年纪稍大的是县委书记，最年轻的曾县长是我的学生，他马上要上调回地区去了。’’

    ‘’哦，我小时候好像听爸说过，今日齐书记是为感恩来的，爸可能也要升官了，阿姨工作是唾手可得，爸，恭喜您。’’雅姿欢快地笑逐颜开说。

    ‘’爸晋升是次之，燃眉之急是解决你阿姨工作问题。原来组织部要我把你阿姨安排到一中搞后勤，你弟妺小，而且不是正式招工进去，不要落下以权谋私话柄，所以，我没这么做。’’

    这次，曾兴陪齐书记突然造访，罗青始料不及。他心里还是万分感谢学生对他所做的一切，他与阔别三十年的老朋友终于相会。他当年救下的齐昊天，鬼使神差成了管辖他地区的头儿，真是匪夷所思命运安排。上面有了齐昊天罩着，县里的头儿谁敢不看齐书记面子？以后要做什么事情就顺风顺水，一帆风顺水到渠城。

    ‘’爸，你现在是一中校长，过去，爷爷是县教育科长，与县教育局长官员哪个大？’’

    ‘’你爷爷过去当科长与县在局长平级，一中县长相当副局长。’’罗青诠释为女儿释惑。父女俩边聊边走进屋，雅姿明天要返回南京了，弟妹央求姐姐讲故事陪他们玩，弟妹拉着姐姐欢天喜地到她房间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