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二年初秋，罗青拎着行李万分激动地跨入著名的中山大学，他是新中国青年中天之骄子，他光荣地成为新中国第一届大学生。罗青踌躇满志，轻装熟路，精神饱满地来到大学实现人生目标。他对这里非常熟悉，徜徉在洁净宽广的校园路上，他百感交集，思绪万千。三年前旧中国广州在国民党统治，表妹白玉霜在这里读书，他来过这儿几次。他镂骨铭心的是，广州城解放前之夜，地下党领导人齐昊天找到他和白玉霜，要他俩连夜赶回学校，组织进步学生维护学校秩序和冶安，防止垂死挣扎的敌特破坏国家财产和残杀爱国人士。罗青和白玉霜欣然地响应，他连夜地开车送白玉霜和齐昊天回中山大学。白玉霜是中大医科高才生，她支援前线连夜赴解放军部队抢救战士伤员，不幸光荣地献出宝贵的生命。他怎能忘记，犹如发生在昨天，表妹生前就读在这里，她尚未毕业就永远地走了，至今在他心里还隐隐作痛。

    大学门前高挂着鮮艳的横幅’’热烈欢迎第一届新生入学’’，学校面貌焕然一新。迈入校门映入眼帘’’博学，审问，慎思，明辩，笃行。’’铿锵有力的校训，激励人心。

    五年前，他第一次踏上广州这块热土，他抱着满腔热请考入黄浦陆军军官学校。那时，国共内战烽火四起，国民政府风雨飘摇，他的政治抱负化为泡影，情绪低落，意志消沉。

    今天他是新中国第一批大学生，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他到达学校接待新生入学的老师和工作人员热情，态度和蔼可亲，一张张笑脸如春风溫暖，给他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罗青提着行李箱在接待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往数学系而来。他来到数学系新生报到处办好了入学手续，提着行李来到宿舍，宿舍里分配住六位男生，摆设六张床，床分上下铺，上铺放行李，下铺睡觉。宿舍南北向，打开窗户通风透气。宿舍里还有六张课桌，作为学生课后在寝室自学用，宿舍略比他在军校拥挤。罗青的铺靠在北窗户，窗外是枝繁叶茂的榕树，强烈的阳光从树叶中滤过来，宿舍里光线柔和，若是阴雨天，在宿舍读书作业就要开灯照明。

    新生入学系里对学生进行了入学教育，大学的学习生活正式开始。他们每天只上五节课，一般上午三节，下午两节课。学习紧张而又轻松快活。其余的时间都是学生自学和做习题。

    这里比起他在黄浦军校学习氛围要浓厚认真。军校里培养学生从军指挥打仗，成为高级将领。而这里是造就文化素质优秀人才，成为科学家。

    这一天罗青上完课回到宿舍，正在聚精会神地在把课堂的教学笔记在温习整理，并针对性地在解数学题。他伏在桌前如鱼儿潜入水中做得津津有味。这时，室友赵奇峰拿着信哼着小调愉快地走进来说;’’罗青，你的信。’’’’啪’’的一声轻响，信不偏不倚投掷在他的书上。

    ‘’谢谢你。’’罗青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信上的字迹是父亲的亲笔信，他怦然心动，心想父亲很难给自己写信，由于路途遥远，交通闭塞，一封信从寄出到接收往往最快也要半个月，甚至月余。过去，他在军校读书，有姑妈在生活上关照，父亲放得下心，很少向他写信。

    现在随着自己年长，生活阅历渐丰，他对自己更放心。罗青只是闲下心来，想起远在那偏僻县城里身体多病的父亲，还有在县城读中学的弟妹，家里的重担都压在父亲的肩上。他为长子却不能为父亲分担半点忧，心里就十分的愧疚。他连忙开启父亲的来信阅朗’’青儿，甚念。父为汝高中榜魁，欣然之。汝离家赴粤，己有半载，甚是悬念。古云，儿行千里母担忧，汝无母爱，则父也其然。汝背井离乡，飘零千里。自知冷暖，务必珍惜。

    新学期伊始，吾儿一向勤奋刻苦，满腔热血，报国为民。长儿为弟妹楷模，汝兄妹仨乃父之骄。读书用功，成绩优秀，汝弟妹将来跨入高等学府有望。汝常担心父的身体，年老抱恙则自然，无需多虑。汝今读书勤工俭学，自力其食。父月薪微薄，寄点钱给汝至邮局查收。’’罗青读着父的来信，眼眶湿润。母去世得早，父抚养他兄妹仨，负重艰行。更加激起他奋发图强的雄心，他是一个自律性强，向着一个目标有坚韧不拔的毅力。

    ‘’罗青，你家里有些什么人？’’赵奇峰饶有兴趣地问。

    ‘’家里还有我爸，弟弟妹妹三口人，弟弟和妹妹都在上中学。我妈早几年过世了，你呢？’’罗青反问他。赵奇峰操着一口浓浓的四川乡音;’’我家还有爷爷奶奶，伯伯．叔叔，爸和妈，一共有二十多口人的大家庭。我爷爷原是当地一个大财主，家里至今还沒有分家。’’他坦诚地回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放下夹在腋下的书。

    ‘’你爸真伟大，是干什么的？能培养你们兄妹真不容易，你爸沒有再娶？’’

    ‘’是啊，我爸是个老实厚道的知识分子，他与我妈伉俪情深没有再娶，为我兄妹成长付出心血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他说着把信放入桌子的抽屉中。

    罗青想到父亲对他的殷切期望，他本在县城一所中学教书，减轻父亲肩上担子。然而，当教育部号召有志之士的青年参加高考选拔人才。他毅然作出决定，再一次重新高考。父亲并沒有反对儿子的决定，遵循他的选择。他仍然回到终生难忘的姑妈家忍饥挨饿，耐住寂寞清苦，在一豆的油灯下复习功课备战高考人才选拔。他得偿所愿，考取了著名的中山大学。

    罗青每天上完课后，就跑到图书室里自学｛（拓扑数学）｝，｛l偏微分方程｝）｛｛高阶微分方程｝｝，除此之外，他还阅读了大量古典文学，寒暑假期他在广州一面勤工俭学，一面依然博览群书，刻苦学习钻研。他赚取工钱，买书籍和生活用品。

    这天，罗青上完课后就急匆匆地来到图书室，他借了一本高等数学疑难题在阅读作笔记。他坐在图书室一角，心无旁鹜，聚精会神地读着，摘取书中精华，或者重点疑难他都要记录在本上，慢慢体会弄懂。他的读书笔记厚厚一摞。他在图书室一头扎进书中就不知天昏地暗。

    ‘’罗青你这书虫，別把这图书里的书都吃了，食堂要关窗口了，赶快去吃饭。’’同系里方志超吃完晚饭走进来，寻找座位一眼看到他催促说。方志超也也是喜欢读书，下课后也一头钻入图书室。他每次都看到罗青坐在那个不起眼的地方看得入神。他抬起头冲着方志超笑了一笑，拿出怀表看了一眼合上书急冲冲地走了。

    他大步流星来到食堂时，工人已在打扫食堂卫生，准备收拾下班了。食堂一位大妈既埋怨又怜惜说;’’你这位学生，每一次你都要等我们收好场来才到，吃些残羹剩饭。’’

    罗青歉意地微笑说;’’阿姨对不起，对您造成麻烦了。’’大妈接过他手中饭盒笑着;’’你这位同学长得白白净净，说话中听讨人喜欢，读书这么刻苦。’’说着她从厨房里给他满满的一盒饭菜。罗青接过坂盒边走边吃往图书室而来，他把时间花在看书作业，也不知误了多少顿饭。

    他每天早晨依然保持了在军人那种精神抖擞的风采，养成了早晨锻炼的习惯，他沿着操场外围跑道跑，每天早晨跑五圈，一圈大约一千米，在军校里学过的国术，还有近身搏击，他都要演练一遍，场外的同学观摩他的武术演练都非常欣赏羡慕。

    大学里举行运动会，他的百米跑和中长跑获得笫一名和第二名。投掷标枪也获得笫一名。他从领奖台他领着桨品走下来，他的英俊潇洒便吸引了同系的女生曾素芬和中文系陈春梅，俩人结伴向他而来，笑盈盈地向他祝福;’’罗公子看你斯文条理文绉绉地，体育运动也很棒，恭喜你。’’陈春梅大大方方地伸出手，罗青犹豫一下握着她的柔荑。

    ‘’陈春梅你真厉窖，我们系里的俊美王子也被你盯上了，你真行啊，嘻，嘻。’’曾素芬笑得如柳摆风；饶有风趣地讥笑。陈春梅面现娇红腼腆地笑着。

    陈春梅拍了她一下肩莞尔一笑;’’你吃什么醋呀？认识他有什么大惊小怪，经常去图书室的同学，你去问谁不认识他？人长得俊，学习又用功，始料不及的他的体育成绩也这么优秀。’’

    ‘’你们文学系难道没有这样的才子？你把手伸向我们系里来了。’’曾素芬在陈春梅腰上暗地掐上一把。俩人咯咯地笑着．陈春梅扭动纤细腰肢。

    ‘’你这死妮子眼前有这样的白马王子却不识，你还常常往我们系里跑，你看准了谁？’’

    ‘’两位同学別说笑话了，我还没有请教二位美女的芳名？’’罗青谦谦有礼地微笑说。

    ‘’我叫陈春梅就读中文系，她是你们系里曾素芬，难道你也不认识？’’陈春梅快言快语，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自找介绍。

    ‘’我认识他，他的眼光高，哪里会认识找？’’曾素芬幽默地说。

    ‘’曾素芬同学你说哪里话？你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围在你身边的男生如众星捧月，哪里会轮到我这貌不惊人的无名小卒。’’罗青也是自我解嘲地笑着说。

    ‘’不错，我们数学系里仅有两个女生，张婷婷性格孤僻，堆我嘛，顺理成章…….’’曾素芬说到这里得意地笑了。

    ‘’你成了男人国中的女王，令人羡煞。’’陈春梅一语道破她心中谜底。

    ‘’物以稀为贵，读大学女生少，学数学的女生更是凤毛麟角，人中龙凤。’’罗青恭维她两句，曾素芬自鸣得意抿着嘴唇脉脉地含笑。

    ‘’春梅，你们文学系中女生呢？’’曾素芬接着陈春梅问。

    ‘’文学系里就我们这届而言，一共有十二名女生，尽管女生少；但比起理科生而言，还是占很大优势。’’陈春梅笑眯眯地说。三人站在操场上谈笑了一会儿，罗青没有时间与两女生闲扯，便告辞快步地走了。

    ‘’这位男生长得俊，读书又勤奋，蛮讨人喜欢。不像那些纨绔子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陈春梅望着罗青离开的背影称赞。

    ‘’嗬，春梅你是不是看上我们系里这位俊男？是不是想让我牵线做红娘？’’曾素芬调侃。

    ‘’去你的谁稀罕你去当月老，我想与他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还需要你去当媒使？’’她说着瞅了同伴一眼，掐了一把曾素芬，两人笑作一团。

    这是星期天，罗青在宿舍里做高等代数多重积分，他一心潜入在知识的海洋中。宿舍里的同学都上了街，非常安静。他伏在桌旁草稿纸都演算了一大堆。时间在他笔尖上一分一秒地溜走，过了晌午，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紧接着轻轻的敲门声。罗青抬起头，以为是宿舍在外面玩的同学回来了，他们忘记了带钥匙，连忙去开门。门打开眼前一亮，是曾素芬和陈春梅笑吟吟地结伴而来，笑盈盈地话立在门前。

    ‘’请进，俩位美女光顾篷荜生辉。’’罗青笑容满面有礼貌地说。

    两个女生大大方方地走入，看到罗青桌子上书籍扣演算的草稿纸一大准积如山。惊讶道;’’罗公子你这么努力，将来要当数学家呀！’’

    ‘’让两位美女见笑了，我还来不及收拾整理打得一塌糊涂，礼拜天俩位小姐没有去外面玩？’’他连忙合上书，收拾桌子。

    曾素芬望着陈春梅微笑着，陈春梅脸上一阵红，像补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罗青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曾素芬微笑着;’’我们都是同学，不要这么尴尬，我们帮你一块来收拾。’’两个女生便动起手来；帮他收拾书籍和桌子。

    ‘’谢谢二位了，你们是客人来我这里开水也沒有喝真抱歉。’’罗青像个大姑娘说话时脸都红了。这时，他有意无意地打量这两位不速之客。曾素芬带着近视眼镜，理着短发齐耳，脸蛋圆圆的中等个儿，穿着蓝色短袖衫，下围着彩色的裙子，两只眼似，熊猫如同一只洋娃娃。而陈春梅身材苗条偏高，扎着两条长辫子，瓜子脸型，一双大眼睛如双水剪瞳，穿着一套粉红色连衣裙，显得很文静。当罗青的眼光与她接触一刹那，她的脸上飞起两片羞红的朝霞立即低下头很害羞。为了打破这种尴尬局面，罗青满面笑容主动问;’’请问秦小姐祖籍是哪里？’’

    ‘’我是江苏的，罗青你呢？’’陈春梅恢复了平静微笑地答问。她把他的读书笔记飞快地翻阅后叠成整齐一堆放在桌子上，然后拿着掸竹掸着灰尘。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自古以来苏州是锦绣的江南鱼米之乡。人杰地灵，又是出美女的地方，陈小姐是江南哪个地方？’’罗青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微笑地问。

    ‘’我是苏州人，苏绣誉满天下。我们家乡的盆景园林也是天下独秀，还有小桥流水如诗如画的意境。自古许多文人墨客附庸风雅都在苏州留下墨宝，罗公子若到苏州去玩，我毛遂自荐愿当向导。’’陈春梅双目含情笑容可掬地说。

    ‘’好的，若有机会去苏州一游，一定去陈小姐家乡拜钫。我老家在湖南湘中，家乡虽是山青水秀，也有名山大川，依傍湘江；沾有雁城，南岳之光。’’

    ‘’嘿，你俩谈得投机，而把我冷落在一旁。你不是说要去珠江旁玩吗？却你与罗公子一见如故；乐不思蜀了。’’曾素芬风趣地开着玩笑说。

    ‘’素芬，你真会损人，谁说我俩是第一次相见？在图书室我们天天相遇，只是不知对方是谁？沒有语言交流而已。’’陈春梅扬起手，轻轻在她肩上拍了一下。

    ‘’去珠江边玩还去不去？你俩有什么话可以去外面说。’’曾素芬嬉皮笑脸挤眉弄眼地说。

    ‘’走吧，我们一块去玩，读书也要劳逸结合，放松一下精神，学习的效果才能事半功倍。’’她用媚人的眼光望着罗青邀请说。

    ‘’你俩先走吧，我换件衣服就马上赶上你们。’’罗青迎着陈春梅的眼光咧嘴一笑。

    ‘’男生要这么讲究？你这装束和发型都随意给人印象很好，我们女生都沒有乔装打扮，朴实更显得清纯自然。’’陈春梅坦率地说。

    ‘’说我不打扮倒是真的，你是我们宿舍中最爱打扮的一个，太漂亮了像狐狸精引火烧身。’’曾素芬抢白陈春梅，她含笑不语。

    ‘’好吧，我俩慢慢先走，你快赶来别婆婆妈妈让我们久等。’’曾素芬说着拉起陈春梅的手轻言细语地说笑着一道高兴地走出宿舍。

    罗青连忙洗把脸，把头发梳得溜光，又换上短袖T恤衫，照了照镜子，便大步流星追赶出去。星期天，校园里行人稀少，显得格外清静。绿荫的树叶间灵鸟在低声地躁动，偶尔也传出两三声蝉鸣。他想起表妹白玉霜那时在医学系读书，他第一次来这里，走在校园这条熟悉的路上，表妹的芳姿妙影，光彩照人，惊羡了多少纨绔子弟，也让多少富家千金嫉妒眼红。前尘往事如一道远去的风景。他再也回不到过去，再也找不回岁月留下的创伤。他急匆匆快步行走追赶两位女生，快走到校门，走在前面的陈春梅与曾素芬蜗行牛步边走边等，不时回头观望，罗青急急忙忙地追上来歉意地说;’’让二位久等了。’’

    ‘’噫，你怪不得让我们等这么久，又不是去相亲，打扮这么俊美帅气给谁欣赏？春梅，他是给你赏心悅目，嘻，嘻。’’曾素梅快言快语调侃地笑着。

    ‘’你真讨厌，罗同学本来就潇洒帅气，你不欣赏就闭着这张嘴，两面三刀装什么圣洁清高。’’陈春梅反唇相讥地笑着。

    ‘’罗青，今天是春梅要邀你出来玩，你可要当好她的护花使。’’曾素芬半开玩笑挑明了话。

    ‘’我一视同仁，两位美女我都会用心保护。’’罗青爽朗地笑着。他们一块双欢喜喜说说笑笑走出校门。恰好公交车刚好到达，他们奔过去联袂上了公交车。到了离珠江不远的站台下了车。天气闷热，街边有家冰棒店，罗青走进去买了三颗冰棒，每人一支，三人边吃边走，冰棒凉冰冰的爽心利口。他们有说有笑直往珠江边来，一路上曾素芬特开朗，常把罗青与陈春梅开着玩笑，拉拢俩人的关系。罗青总是笑而不答，仅当作笑话取乐而己。

    陈春梅羞答答的，掐着曾素芬的纤腰，她柔目低垂，柔媚的目光有意或无意地向罗青送来一缕媚人的目光如电流过他一身麻麻酥酥的感觉，有说不出的滋味。他凭感觉陈春梅已对他动了心，他绝不能对她有非分之想。俩人都还沒有大学毕业，他也不愿意把精力花在谈情说爱的游戏中，要努力刻苦地学习。他想逃离返回校园，潜入知识海洋中寻找科学真谛。然而，他并沒有半途上弃她们而去，显得他不近人情豁达大度。他还没有从表妹离他永远而去，还有心仪他的秦珮这两个姑娘是他心里的痛。他心负愧疚。他还沒有从阴影中走出来，不想再被感情纠葛。正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心里－时容不下別的女人。

    大家边走边聊来到珠江边，波澜壮阔的江面上千帆竞发，气笛悠扬荡漾在江空。江面上南来北往船梭织，帆影如群蝶漫天飞舞蔽江。陈春梅与曾素芬挽着手嘻嘻哈哈地笑谈着，罗青慢悠悠地走在前面，欣赏江边的美景。不知不觉来到江边那棵熟悉的大树旁，触景生情，他想起与前女友罗珮二十岁生日那天，他参加过她的生日宴后，一道来到江边这棵树下一道赏景，倾吐爰慕之心，秦珮对他动了真情，献出了她清纯圣洁的爱情，他永远忘不了她的深情厚意。江上一声长鸣的气笛打断了他的遐想。

    ‘’罗帅哥，我们不走了坐到这岸边草地上欣赏长河落日的晚景。’’罗青刹住脚步问;’’你们看坐在哪里好？’’他用征询的目光望着两位女生。

    ‘’你们看，那树下是一片软绵绵的青草，又阴凉。’’他们如一群出谷的黄莺，笑语嘤咛来到树下的草地上席地而坐。

    ‘’罗公子今天我们把你拉出来耽搁了你学习，真抱歉；你在来上中大之前，是在读书还是参加了工作？’’陈春梅饶有兴趣地问。

    ‘’你怎么这样说，你俩读书也非常刻苦，我在学习上也是敷衍塞则，浅尝辄止。来中大前我在县城一所中学代课教数学，响应全国高考就辞了职一身轻装上阵，二位呢？’’

    ‘’我原来在县高中读书，休学一年在家，回到学校继续读书，属于应届高考，机遇好考取了中山大学，我们班上还有个男生考起复旦大学，算我两个考得最出色吧。’’陈春梅自鸣得意。她抬了抬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曾素芬手在扯着草织辫子，她望了罗青一眼笑道;’’我的经历很简单，日本侵略者在我们家乡烧杀掳掠时，我在读高小停课一年，日本投降后学校复学，我是一帆风顺考上中大的。’’她说着脸上洋溢自豪感。

    ‘’两位小姐都是兰心蕙质女中豪杰，令人刮目相看。’’罗青钦佩地说。

    ‘’罗公子谬赞，闻言你原是黄浦军校高才生，今又成为中山大学里学生中佼佼者。’’

    ‘’这都是朋友抬爱，我哪有你们口中那么优秀，我还有许多不懂的要向二位美女学习。’’

    他们坐在草地上谈笑自若，相谈甚欢。江岸上一阵熟悉的朗朗笑语传来，他抬起头目光往岸上望。目光相接处正是宿舍里几位男生高谈阔谈悠闲地走来。

    ‘’罗青，你重色轻友艳福不浅，我们叫你一块出来玩你却推三阻四要读书，俩位美女叫你俯首帖耳，惟命是从。’’一阵奚落的笑声传来。

    ‘’你眼红什么？谁叫你沒有魅力吸引美女，这不是系里一枝花曾素芬吗？另外一位美女是谁？罗青猎艳真行，我们把他押上来，叫他传授勾引女生的经验。’’

    ‘’胡说八道什么呀？大家都是同学在一块玩就是勾引我们，说话这么难听。你们吃什么醋过来一块玩。’’曾素芬站起来替罗青说话。

    ‘’曾美女你不要替他辩解，我们叫他出来逛街雷都打不动，他心甘情愿当你们护花使，有美女相陪过得潇洒。物理中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物是如此，人也自然。’’

    ‘’你们別取笑我，什么事我与你们一块走，你俩与我们一道同行吧？’’罗青询问刘春梅与曾素芬。他从草地上一骨碌爬起，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

    ‘’你与他们一块去吧，我俩还要在这儿玩一会再走。’’陈春梅回答，也与曾素芬紧步跟随。罗青向她俩招手致意赶向同宿舍学友。

    ‘’你不陪两位美女在这里风流快活，现在要与我们同行你也舍得。另外那位美女是谁？’’

    ‘’她是曾素芬同宿舍女生，我是上街办事恰碰上两位女生，便一块来珠江边赏景散心。’’他编着谎话搪塞着。

    ‘’那好吧，你不与他们一块来就与我们一块回去吧。’’两个男生抓着他胳膊，另外两人在背后面推搡，一路上说笑着架着他跑。

    ‘’你们放开手，这又不是绑架，我与你们一块走便是。’’罗青挣扎着，甩开同伴的钳制。

    ‘’罗青，你这笨蛋。’’背后传来曾素芬懊恼的骂声。罗青回过头向两位女生摇着手跟随大家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他问;’’你们要去哪里？’’他放慢脚步，神神秘秘地互望一眼笑着;’’去了你就知道了，你问这么多干啥？。’’

    ‘’你们有什么秘密若不告诉我，我就回学校去了。’’

    ‘’你不是回学校，想去找曾素芬幽会，我们刚才破坏了你俩谈情说爱，你不会怪罪我们？’’

    ‘’什么谈情说爱？请不要乱点鸳鸯谱，还有国文系一个女生，难道搞三角恋？曾素芬在数学系里围看她的男生多如牛毛，你们曾几何时看过我与她相处相谈过。’’

    ‘’话虽这么说，女生的心谁能揣摸得透，江浩和王守理天天围着曾素芬转，但还沒有见到他俩与曾素芬单独相处过，而她却约你玩，可见她对你情有独钟。’’同学风趣地说。

    ‘’这玩笑你不要乱开，传出去说我与她在一块独处，有个別同学又会播风弄雨，捕风捉影。大造舆论，我沒有粉力转入这些无聊之仲。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好事不出名，坏事传千里。我最怕被这些无聊的事纠缠。’’罗青严肃认真地说。

    ‘’我们说玩的，你也当真？今天是厉志邦二十岁生日他请客，难道你不去？’’肖国立是宿舍室长讪讪地笑着。

    ‘’这好呀，厉志邦今天生日我当然要去庆贺，你今天生日请客怎么不早说，我们要买什么礼物送给他作纪念？’’罗青回过头问厉志邦。

    ‘’你们买礼就免了，下次谁生日轮流作东岂不好吗？我请你，你在埋头做数学沒有理会我，我怕打扰你被大家叫走了，刚才不是我出主意，同学也不会拽你来；打扰了你们的好事，你不会怪我吧？’’厉志邦嬉皮笑脸说。

    ‘’怎么会怪你呢？我们同窗情同手足，斤斤计较，算是同学所为。’’罗青坦诚爽朗笑着。

    ‘’我们同学在一块是缘份，以后毕业了各撒八方，想见面天高地远，万水千山，都难得一见，因此，我们要珍惜每一天。’’

    ‘’陈光亮说得对，我们来自五湖四海，天南地北，我是来自哈尔滨，坐火车来学校都要半个多月，路漫漫，水迢迢，我们有缘分才聚在同窗下共学习，共生活。今天是厉志邦生日请客，我提议宿舍里每个同学生日都请一顿客。’’肖国立接过陈光亮的话提议。

    ‘’肖国立为室长，今天是厉志邦主动请客，你要做表率，第一顿归你请。’’颜定坤接过话。

    ‘’好，应该由肖国立室长带头请客。’’大家立即附和拊着掌。

    ‘’今天是厉志邦的生日，我不能喧宾夺主，下次归我宴请。’’肖国立慷慨地说。

    夕阳在远处渐渐地没入西山下，阳光在慢慢地敛尽，空中已径灰暗，像垂下了一帘巨大的青幔。街道旁街灯稀稀疏疏次第竞相亮起来。如一双双无神的惺忪的眼睛睁开放出晕黄的光。街道边小摊贩又摆起了夜宵，几个男生一边闲谈，一边散步来到一家饭店前，肖国立叫道;’’就是这家饭店’’。于是，大家刹住脚步，抬头一看招牌’’便利店’’这家饭店是他一个亲戚开的。说这里的菜味道好，价廉物美，而且是他同学来请客，费用还会打折，所以，厉志邦的生日宴，他推荐上这儿来了。

    肖国立当先引路，带着同学进了饭店，饭店有两间房子，每间房子不大，一共只摆了七张桌子，里面房子摆四张桌，房子也简陋，术板房烟熏火烤，风吹雨打，陈旧灰暗，吊着的电灯光昏暗。为了增加照明度，另又增加了两盏草帽油灯，很不相称，里间的四张桌子己经零星地坐了客人在吃饭；朦朦胧胧看人不大清晰。

    罗青这班同学只有坐在外面桌子上，他们刚坐定跑堂的伙计跑过来，肖国立认识叫他宝柱吩咐他;’’宝柱先给我们来一壶好茶，端盘瓜子来嗑，把菜单拿过来。’’

    ‘’各位公子稍等，我马上拿来。’’宝柱腰上围着一条青色油渍斑斑的裙子，肩上搭着一条汗巾，脸上长着几个肉疙瘩，二十多岁，昏暗的灯光下，映着他油光发亮的脸，他转身走了。

    ‘’肖国立你真够朋友呀！把我们老远带到这里来，还不如我们学校食堂。’’颜定坤埋怨道。

    ‘’颜定坤说得对，这样的饭馆哪里没有？比这家气派得多，坐在这里吃我沒有胃口，你这番好意我领了，我们还是走吧。’’厉志邦生气地说。

    ‘’这是我把同学引荐来的，这一顿就归我请客。’’肖国立见同学抱怨他，脸上挂不住了赌气地说。气氛一下尴尬下来，罗青见状连忙出来圆场;’’大家都别伤了和气，反正是吃顿饭嘛，吃完饭就拍屁股就走了，又没有在这里睡。’’

    这时，宝柱提着一壶热茶，另一只手里端着一盘瓜子面带笑容地走来;’’怠慢了各位公子，服务不周到请包涵。’’他说着把盘子放在桌上，给大家斟着热茶。

    ‘’伙计，这茶太烫，给我们来壶凉茶。’’店伙计头如捣蒜，转过身又去提凉茶来。

    大家喝着茶，嗑着瓜子，谈笑风生。过了一会儿，菜上了桌，同学们以茶代酒，罗青站起来高举茶杯对同学们说;’’我们以茶代酒祝厉志邦同学生日快乐，身体健康，万事胜意。’’大家齐刷刷地站起来，恭祝厉志邦生日愉快，得偿所愿。厉志邦满面笑容地谢答。

    吃完晚饭，厉志邦结了账，同学一道高高兴兴地走出餐馆。先说吃完饭去看场电影，但见时间已晚，夜晚又沒有街车回学校，从这里回到学校至少也有十几里路，大家便放弃了看电影的念头，一块说笑着往学校走，便有人提议说;’’我们回学校的路远，说这些琐碎事沒有意义，每一个人说个亲身经历有意义的故事怎么样？看谁的故事精彩感人。’’

    ‘’好啊，这是个好建议，谁先来呢，还是室长先讲吧。’’

    ‘’你们叫我先说，我没有一点头绪，从何谈起昵？’’肖国立挠着脑袋，茫然不知所措。

    ‘’室长不讲，倪颖这个提议是你刚才提出来的，还是你先讲给大家听，有了一个开头，大家就畅所欲言，说出自己最难忘的美好故事。’’

    ‘’我拙嘴笨舌讲不好，我推选罗青给大家讲，他的阅历比我们丰富，而且他能说会道。’’倪颖踢足球推给罗青。

    ‘’罗青的故事一定精彩，给大家讲讲，反正每个人都要讲。’’厉志邦附和着一致叫罗青讲。

    罗青推卸不掉，同学们在一块尽兴高兴，他想了想就把三年前去姑妈家那段救地下党齐昊天的故事讲述。那天，我走到石井桥时，听到几声清脆枪声，他和表妹白玉霜救了在中大学生中地下党齐昊天。他一五一十地讲述，在中犬读医的表妹为迎接广州解放，主动放弃出国机会而留下来参加解放军攻城救伤而壮烈牺牲的英雄事迹。大家听了既惋惜又惊叹。

    同学们被他这有血有肉亲身经历的故事都被感动，罗青说到动情处，声音咽塞。一路上同学们被学姐白玉霜赤诚的爱国之心，憧憬向往新中国的繁荣锦绣美好未来…….

    大家互相讲述自己印象最深的故事，在愉悦的谈笑中不知不觉回到学校，已临近午夜。四周都静悄悄非常宁静；一会儿，宿舍里传出甜甜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