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太阳叩在窗户上，外面的莺声清脆婉啭唤醒了这对情人的酣梦。罗青看了看表一骨碌爬起床。穿好衣服直奔卫生间洗漱完毕，回到卧室对睡在床上汤美琴说;’’亲爱的你睡一会，我去买早餐回来。’’说着他亲了他一下，走出房间轻掩上门。他径自来到厨房拿起买菜藤提篮，把食盒洗刷干净，放到藤篮里，挂在单车龙头上，推出单车走出院子大门。

    他蹬上单车风风火火往街上而来，眨眼之间就到了饮食店，他买了两份馄饨，一份煎饺，还在街上买了李子和蜜桃，骑着车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

    他把买回的早餐放到桌上，然后进入卧室去叫汤美琴起床，她感到困倦还在睡。罗青怕打扰惊醒她，让她多睡一会。他便在家里搞卫生扫地，抹桌椅，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她也起床了睡眼朦胧趿拉着拖鞋到卫生间洗漱。罗青为她准备了热水，她梳洗毕淡淡化妆后，穿着束腰粉红色连衣裙，瑰姿艳逸，仪静体闲。丹唇外朗，皓齿内鲜。艳丽迷人。

    俩人用过早餐，罗青收拾干净桌子后，对汤美琴说;’’我们到市场去看看有什么特产买，让你带回去。’’他突然想到春节刘素芳送给她的腊肉和年粑，他放在柜子里没有动它，连忙从柜子里把它拿出来笑嘻嘻地对她说;’’这是春节里客人送的；我个人在家也很少生火去弄它，让你带回广州。’’他打开纸包里的腊肉，有两块棕黄亮泽散发出香味。糍粑也溜圆匀称这都是这里远近闻名的特产。汤美琴见了喜笑颜开地说;’’好的，我回去拿走。’’

    罗青担心她拿回去不会做问;’’你吃会弄吗？’’她看了一眼硬梆梆的糍粑说;’’腊肉我家保母会弄，但糍粑还从未吃过，不知怎样煮？’’她用征询的眼光望着罗青。

    ‘’吃糍粑先要用水浸软，然后烧红锅子把泡软糍粑放到锅里用小火慢慢煎，煎熟了用油和糖炒。’’他依然把腊肉和糍粑包裹好放回原处说;’’走吧，我们去市场上转转看有什么好吃的买。’’俩人走出来锁好门，来到院子里罗青将买菜的藤篮子挂到车龙头上，欲推着自行车往外走。汤美琴笑吟吟地说;’’家里还有辆自行车，我俩各骑－辆车去集市，然后去学校。’’

    ‘’好吧，你骑这辆车，家里这辆车好久沒有骑轮胎要打气。’’他把放在天井墙壁边的车推出来，擦干上面的灰尘，推出院子锁上门。汤美琴跨上自行车慢悠悠地走，他推着车紧随在后边聊着闲话。他来到街边一修理单车前，汤美琴跳下车等候。他向修理师傅借了打气筒压着单车轮胎的气，他压了压车轮胎打完气，谢过师傅与汤美琴一块来到市场。

    这天值逢赶集日子，市场里很热闹，人头攒动。远远近近的乡亲都来赶集交易。山货农副产品比比皆是，让人目不暇接。罗青与汤美琴将自行车锁着停在供铕社门前，俩人来到市场上买了鸡蛋，肉，油豆腐还有县城最出名的枣杏米糕，这是她从未吃过的美食。然后，俩人骑着车一边走，一边说笑悠闲地返回到学校，他把借来的单车还回去。

    罗青下午上完课后回到宿舍，倆人一块动手夫唱妇随，在厨房里做了菜。然后，他从学校食堂买回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细嚼慢咽，轻言细语回忆着两人在中大相恋的日子，也像今天一样从食堂打饭回来凑在一块情投意合吃。礼拜天汤美琴沒回家，有时一块上街去寻找美食开胃，或者买菜和米回来两人齐动手做饭菜，感受有家的温謦。

    吃过晚饭，罗青陪同她到校园散步。汤美琴带上照像机，选择校园里优美景点两人拍了几张个人照与合影。她的高高个儿，娟媚的妙姿，高雅的气质光彩照人，吸引了师生惊艳的目光。罗青所任教的学生都蜂拥而来跟汤美琴相见，还有罗青的同事也围拢过来一睹从大城里来的美女芳容，投以羡艳的且光。大家站在教学楼前，汤美琴举着像机罗青与同事和学生一块照了像。接着班里几个女生与汤美琴合影。直至晚自习的铃声响了，点声催动着学生像受惊了的鸟，围着他俩铁桶般的学生才恋恋不舍回到教室。

    罗青陪同她挽着手肩并肩绕着操场散着步，轻轻的晚风吹过来，树叶像恋人絮絮的悄语。夜幕悄悄来临，操场上很宁静。罗青关心地问;’’亲爱的你爸身体不好，沒有住院医治吗？’’

    ‘’我爸是战争年代在战场英勇杀敌几次受伤，九死一生落下的病根，我妈是医生院长又是他的私人医生。我妈说我爸的伤病常复发广州军医院条件差，要根冶痊愈要到北京陆军总医院去治疗。’’’’哦，我当年满怀报国之情报考黄埔军校，始料不及天有不测风云，世事难测，蒋家王朝垮台了，树倒猢狲散，黄埔军校土崩瓦解。改朝换代，人民当家作主。我也改弦更辙，当了一名人民教师。我过去也梦想像你爸一样当一位将军，这个梦粉碎了。我考取中大留校任教只想在学术方面有造诣，出人头地。’’汤美琴接过他的话鼓励他说;’’你不要气馁，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只要你持之以恒，朝着自己的目标奋斗，终有你出人头地之日。’’罗青柔声地说;’亲爱的，’我若没有你的鼓励和支持，早就沒有生活的勇气。在我情绪低落，意志消沉肘，是你给了我生命的源泉和希望。’’

    汤美琴深情款款地说;’’亲爱的，人生的道路很长，也不可能一帆风顺。今后不论你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轻言放弃。而是要勇敢地面对，我始终站在你身边支持你。’’罗青听了她这番发自肺腑之言，将她柔荑握在手心。

    天上碧莹的灿烂星空中，繁星浩瀚，几缕飘柔云彩装点在天幕上，如一幅斑烂画图。山区清凉夜风凉凉的。罗青感到她的手有点凉关心地说;’’你的衣服穿得薄，回去吧。’’校园里没有电灯，教室里天花板上挂着草帽油灯，灯光映在教室窗户上发出淡淡晕黄的光。朦朦胧胧，近处视物隐隐可见。俩人挽着手穿过操场，悠闲地漫步过走廊回到宿舍。

    罗青点亮灯，倒了两杯开水，用盘子装上花生与瓜子，对她说;’’亲爱的，你饿不饿？我把枣糕加热让你吃。你边在这里喝水嗑瓜子，我还要为你烧热水给你沐浴。’’说着他到厨房里生火，先把白天买来的糕加热，然后，用碗把糕端到桌上。罗青满面春风笑着说;’’亲爱的这糕加热了，你尝一尝。’’汤美琴用筷挟一块放到嘴里，慢嚼着舒眉展眼地笑着;’’好吃，你别傻傻站着看我吃，你也吃啊！’’罗青知道她爱吃，便耸了一下肩笑眯眯地说;

    ‘’我在这里常吃这种糕，你慢慢用糕，我去烧热水。’’他到锅里加上水盖上锅，坐在灶下烧着水。汤美琴笑吟吟地走进来说;’’我看你现在越来越像一个厨师了，说笑你去吃糕点，我来烧热水。’’罗青手里拿着火钳往灶里添把柴抬起头笑着;’’前人有言，在什么山上唱什么歌，现在条件艰苦，也是锻炼人的途径。你试试水热度够不够？’’汤美琴揭开锅盖用指头试着水。

    ‘’不需要再烧水，刚好合适。’’罗青为她备好热水，她拿着衣服浴巾去洗浴。罗青为她搓着背，你揉我搡，共渡欢爱，俩人洗了个鸳鸯澡。然后，一道把换下衣服洗涤干净，溫柔的月光撒在天井里，一根绳子横挂着，洗净的衣服晾到绳子上。

    罗青与汤美琴如新婚蜜月，他除了上课外，便黏在一块，有诉不尽离别后的相思之苦，说不尽的恩爱。次日，罗青上完课，坐在办公室备课改数学作业，刚改完作业准备起身离开。呈送书信资料图书室管理员走进办公室，他走到罗青座位前声音平和地说;’’罗老师，这是你的挂号资料，你签收。’’罗青在信件单上签名收到中科院数学研究室举办的数学杂志。他连忙拆开挂号信大件包，包里有一本（（数学杂志｝｝，杂志里还夹杂社撰稿聘用书，还有一张50元稿费，罗青喜不自胜，喜形于色。这份礼对他太需要了，如久旱禾苗逢甘雨。

    ‘’罗老师，有什么喜讯让我们分赏。’’办公室的同事都围拢过来看个究竟，大家一见罗青在全国权威刊上发表数学论文，而且被聘为刊物撰稿作者，还获得一笔不菲的稿费。同事纷纷向他恭贺，赞不绝口，羡慕不己。

    罗青喜孜孜的往宿舍而来，他要把这振奋人心消息告诉她，与她共同分赏这份喜悦。汤美琴躺在床上休息，听到门外擂鼓似的脚步声，便辗转反侧欲爬起来却一身软绵无力又赖在床上躺着。罗青开门进来掩不住内心的激动高兴地说;’’亲爱的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她听到他溢于言表的好消息，却一下好奇心起爬起床问;’’有什么喜事说来听听？’’她精神大振，撑起身子坐起来问。罗青神秘兮兮把挂号信呈上你看看是什么。’’汤美琴把信件打开，里面一本数学杂志中夹着聘请书，还有一张稿费汇款单。汤美琴眉开眼笑称赞地说;’’你真行，在人生逆境中不放弃，在数学界放出一颗卫星。中大放弃你这样人才是一大损失。还是我的眼光沒有看错你。’’她说着情不自禁主动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亲爱的，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他笑噎嘻地调侃着。

    ‘’你还要我给你什么礼物说呀？’’她眉目传情，双手搂着他脖子撒着娇。

    这新婚蜜月般的幸福快乐日子非常迅速，汤美琴这一周在学校沒有课，她背着父母抛下襁褓中婴儿，偷偷地来到湘中偏南的山城来与情人幽会。时光一晃一周就将结束了。她要返回广州，这一别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相见？在这将离别之际，俩人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这天又是县城赶集的日子，罗青陪同她在县城里买了一些特产都是汤美琴所喜欢的。俩人又回到家罗青忙着帮她收拾行李，并把学生家长送给他收藏的那腊肉和糍粑都给她带上，装得满满一袋子沉甸甸的。汤美琴在这座旧宅里有种好奇感，她来到他父母曾经居住的房子里，看到抽屉上的镜框里镶着黑白的全家照。罗青并向她一一地介绍照片里的家人，她笑声爽朗地问;’’这个站在你身边的姑娘是谁？生得很清秀，妩媚动人。’’

    ‘’她叫白玉霜，是我表妹，也是中大医科学生。’’罗青坦诚地告诉她。

    ‘’她现在哪里工作？’’她好奇地问，对照片上的白玉霜饶有兴趣。

    ‘’她在迎接广州解放时，赴前线帮肋解放军伤员疗伤，不辛中弹光荣牺牲了。’’

    ‘’这个小女孩是你妹吧，大大眼睛一副智睿聪明的样子。’’

    ‘’是啊！那时她只有十岁，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看到这卧室里的家具都是旧式的，柜子，雕花床，还有雕刻的桌椅古色古香。梳妆台上还有－把木梳，照像的镱子也破了半面，家里沒有经常住，也没有打扫，墙角边牵着织尘的蛛网，窗檑里也有网尘。

    她明天也许要离开了，也许这一去她再也不会回来。她参观了罗青父母的房子，又走马观花去看罗媚和罗强卧室，罗强的房子用锁着，从窗户里往内看，房内布置一新，房子内家具是新的，令人眼睛一亮饶有兴致问;’’你弟房里布置一新，怕人进去搞脏了。’’

    ‘’这是我弟的新婚房，他俩口子在长沙工作常年没回家，所以，锁上了门。’’

    ‘’弟媳是哪里人？’’汤美琴还是伏在窗口边望着房内问。

    ‘’她娘家也是住在县城里，她也是永成中学的女才人毕业于湖南师院，与我弟结成伉俪。’’

    她又来到罗媚房间，房间沒上锁，却收拾得干净，房间里也摆得整整齐齐，梳妆台上有－把骨梳，还有一只胭脂盒，香水，姑娘的常用品应有尽有。汤美琴心想罗媚是个时尚爰美的少女。这个小资产阶级家庭出身的小姐，当然，不比平常百姓家穷苦孩子家的姑娘，骨子里就有一股娇气自视与众不同。她心里想用纤纤手指在梳妆台上轻擦一下有层薄灰。

    她清楚地知道，这次离别后，恐怕再也不会回到这座旧宅里，爱屋及乌她在这座院里四处走走看看，还用像机拍摄下来。这时，罗青走过来笑道;’’这房子很破旧，家具也要推陈出新，比不上你家的别墅舒适，宽敞，明亮。这是偏僻山城，更有天壤之别。’’

    ‘’怎么能这么比呀！那是国家配置给我爸住的，我老家的房子破烂不堪，难入人目。这房子和家具虽旧一些，但住得舒服。’’她直率地笑着说。

    ‘’以后城里建设加快，你们都住高楼大厦，乡村经济落后，赶不上轰轰烈烈社会形势的发展，这种差距有天壤之别。贫困乡村要与城市发展并驾齐驱，那是需要一代一代人艰苦努力。’’汤美琴收起像机接过话题嫣然一笑;’’只要全国人民齐心协力，奋发图强，意志风发，斗志昂扬，这个宏伟目标一定会实现。’’

    ‘’是的，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消除城乡差别，需要炎黄子孙坚持不懈努力，这个宏愿一定会成功。’’罗青拉着她的手走入客厅。

    ‘’亲爱的行李都为你收拾好了，你要检查一遍，看还有沒有漏下沒带的？’’她仔细地查了一遍说;’’沒有掉下什么东西。’’她深情地望了罗青一眼脸上浮起阴霾说;’’明天又要走了，我真有点恋恋不舍。但想到我那襁褓中孩子佳罗，还有站在讲台上那份神圣的职责，心里非常矛盾。只有忍慈割爱，承担起一个母亲和一个教育者的伟大义务。’’

    罗青亲切地握着她的双手;‘’亲爱的前人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的孩子，还有求知的学生都需要你。我虽然对你非常依赖你，含不得你离开，然而，这毕竟是我俩之间之爱，个人利益。我们不能对自已孩子和学生，因俩人感情而放弃他们，这是残忍的，不可取的。亲爰的你说是吗？’’

    ‘’亲爰的，你说得对，我俩已不是少男少女感情用事，还是要以事业为己任。我是一个毋亲，也是一个人民教师。对学生也像自已的儿女。’’她依偎在他怀里，隔了一会儿又说;

    ‘’亲爱的我爸要调回京城，我下期也调回首都，所以，我这次来特地转告你，也不知下次见面要待何年何月。’’她苦笑着眼里一片泪光。

    ‘’亲爱的，你回北京我替你高兴，你若在京城安顿下来，来信告诉我，有机会我来北京看望你母女和爸妈。’’罗青温柔地说。他说到这把她的手握得更紧。倏忽，眼光黯然下去;’’亲爰的恕我自私，我宁愿你不去北京，这天高地迥，神京杳杏，找怕’’他也难以抑制情绪，声音咽塞说不下去，似未出过远门没有离开母亲的孩子，要远离似的眷恋。

    ‘’你怕什么呀，是怕失去找吗？说句心里话我也不想调回京城，若没有生下佳罗为了你我毫不犹豫留下来，现在你又不在身边，佳罗嗷嗷待乳，我只能依靠家庭支持，你是理解的。’’她柔视着他。罗青点着头;’’因为我们的家庭的背景和身份己格格不入，但我也知道鞭长莫及无能为力为你排忧解难，唉。’’他轻叹一口气。

    ‘’傻瓜，爰情是真挚，纯洁的，爰一个人不是要门当户对，你这种思想要淘汰了。’’她微笑地说，轻轻地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

    ‘’请你告诉我，你这次来这里爸妈知道吗？’’汤美琴没有回答他，这清楚地告诉了他，她是背着父母长途跋涉跑来这里与他相会，汤将军不气得七窍生烟，大发雷霆惩罚她才怪。

    ‘’亲爱的你对我真好，真是苦了你。’’他搂着她又亲又吻。

    ‘’你別这样，我心里也好烦。’’汤美琴推开他，挣脱他的怀抱。

    ‘’这些烦恼的事都是我带给你的，你就埋怨我吧。’’他轻声地笑着。

    ‘’我怨你有什么用，我怨自已当初就不该认识你。’’汤美琴说着泪水簌簌，双拳擂在他宽厚的胸脯上，撒着娇又恨又爰，百感交集。

    ‘’亲爰的如果你觉得好受一点，你就哭出来发泄吧。’’他为她拭净眼泪。

    ‘’假若我哪天真的离开你，你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找一个善良贤淑姑娘把我忘记。’’

    ‘’不，我怎么能忘记你？你为我付出这么多，还与我还有爱情结晶生了佳罗。当我最需要的时候你出现在我面前，给我生活的勇气和力量，这些镂骨铭心的记忆我能忘却吗？’’他紧紧拥抱着她，怕她蓦地从他身边消失似的。

    ‘’亲爰的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印象太深太完美了，今后生活中如出现难以预料的事，只会徒增烦恼。’’她抚摸他的宽阔额头和俊美的脸庞，像慈祥母亲欣赏怀抱中的孩子。

    ‘’琴，你在我心中才是白璧无瑕，冰清玉洁，最完美的。’’

    俩人互倾着情愫，在编织的溫柔梦乡中时间如暗泉般悄逝。屋内的阳光也渐渐昏暗，俩人忘记了点灯，也忘记了吃晚餐，就这样相依相偎紧紧贴在一块。周围一片静寂，月光从天井口和窗户中透过来映在地上斑斑驳驳，屋里黑麻麻的，隐隐地看到屋内桌椅，墙壁上挂着的画和镜框。这时，罗青点亮油灯，他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煎饺，还有一盘炒面，作为夜宵和晚饭，这也是汤美琴在山城里最后一顿晚餐。她沒有胃口，只吃了一点就离开了桌子。

    罗青也受到影响，食不甘味。他明白她这次来是来向他告别的，了却一段恩恩怨怨，留下给他的悬念。她这一走一去不复返，他的思想很复杂，心头就像压块千斤石头。

    这一夜俩人颠鸾倒凤一场巫山云兩后，就像泄了气的球，像散了骨架的，俩人都累了。汤美琴侧过身倒头便酣然人睡。一会儿就传出轻匀而有节奏的鼾声。

    汤美琴一入睡就进入了梦境，她像只欢快的翩翩蝴蝶，眼前一片花海，她穿行在花海中，她唱呀跳呀，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倏忽，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是他一罗青。她心中暗喜，急起直追赶下去忙叫道;’’罗青，罗青。’’他头也没回，对她不予理睬。她心里更着急去追赶他，眼看就追上他，一眨眼他就到达山顶。她还是紧追不舍也爬上山去与他见面。蓦地，脚下－声’’轰隆’’响，闪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把俩人隔开。犹如昭昭牵牛星，迢迢河汉女，遥遥相望。她心痛欲绝叫着’’罗青’’’’罗青’’他一觉醒来，脸上泪水模糊。罗青听到她的呼唤，连忙搂着她’’美琴’’’’美琴醒醒。’’她做恶梦了，双眸泪水夺眶而出。他溫柔地安抚着她，为她拭眼泪关心地问;’’你刚才是不是做恶梦？’’她砰砰跳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她安静下来心平气和把她刚才的梦讲给他听。他安慰她让她宽心说;’’梦不以为信，常言道日有所所，夜有所梦。这梦是好的预兆岈！我们都往山上高处爬，说明我们事业节节攀高，尽管会出现奇异现象，我们之间被沟壑相阻，并没跌落而是眺高望远，此乃吉祥之梦，无需担心。’’通过他巧言这么诠释，她才心里豁然开朗，转忧为喜。

    翌日早晨，窗外喧嚣的鸟声鄱开了新－天篇章。山城里附近农民进城赶集小贩经营又忙忙碌碌起来。罗青到街上饮食店买了早餐赶回来，汤美琴起床洗漱完毕，她穿了一套紫红色连衣裙，长发挽在头顶上戴了发网。夜晚，她沒有睡好，眼睑下有层淡灰色眼晕。但她戴着眼镜，不仔细看不出来，吃过早饭后，罗青为她送行前，把领取的稿费和身上的钱都塞给她;’’亲爰的，这－百五十块钱给佳罗买奶粉吃，杯水车薪，尽我做父亲一点绵薄心惫。’’她不肯收这么多，知道他囊中羞涩，这是他的全部家当都给了她。在他的坚持下，她才收下。

    罗青提着行李为她送行，这天是礼拜天，天气阴沉，山头上压着灰蒙蒙的云雾。山城的街道上到处丟着垃圾，从附近来赶集的农民，有的提着篮子，腋下掖着兩伞，有的推着公鸡车，戴着笠，人流熙熙攘攘。有的小贩挑担穿街走巷高声叫着，街道房屋稠密处还是挺热闹。

    罗青又从摊贩上买四只煎饼给她说;’’这煎饼你带到火车上去吃。’’她谢过满面笑容说;’’这次来这里玩，还挺有意义，只是时间太仓促。’’

    ‘’你如果暑假想来玩我来接你，把佳罗也带上让我亲近。’’他接过她的话。

    ‘’暑假沒时间来玩，要去北京。佳罗的身份特殊，我从广州调回京城也是因她。’’罗青也心知肚明，汤美琴要调走，是避开这是非之地痛苦的地方，也是为佳罗快乐地成长。

    ‘’你妈也会调回北京吗？’’他岔开话问。

    ‘’她是在部队医院工作，在北京找上对口医院，组织上都会安排好。’’俩人边走边聊，穿过一条小街来到候车的地方。罗青买了两张去市里火车站车栗，大约半个钟头汽车就来了，俩人上了车，车上乘客很多拥挤，沒有座位坐，站在过道上密密麻麻，汽车一开动，道路高低不平车颠颠簸簸，摇摇晃晃，罗青半拥着汤美琴，她斜靠在他肩上，车开出县城不到三十里，她就感到心悸，头晕，作呕，她平时从不晕车，面色苍白如纸。罗青心里暗暗焦急，这样熬下去，到达市里还有这么远的路程，她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罗青看到身边的座位上坐着个小伙，他灵机一动，对小伙说;’’你这位小兄弟我给你一块钱买下你的座位给我妻坐，她晕车厉害。’’那小伙打量他夫妇，穿着打扮非同一股，见他相貌堂堂，气度不凡立即让座。罗青扶着她坐下斯文有礼;’’谢谢小兄弟。’’他说着掏出一元钱给小伙，小伙谢绝，罗青非常感激。

    她坐到座位上仍然头晕呕吐，罗青见状手足无措，他掏出一块手绢叫她吐到上面，一路上她如患了一场大病。到达目的地下车后，罗青背着行孛袋，一手提着皮箱，－手搀扶她慢行。在路边一家茶馆，罗青让她休息一会，买了一壶热闹喝。她稍歇一会，又喝了茶，身体恢复了。俩人直奔火车站，买了下午去广州的火车票，离开车时间还有一个钟头，俩人坐在候车室等待，她因晕车精神萎靡，面色憔悴，她半躺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养神。他爱怜地抚摸她秀美的脸蛋，让她静静地休息，不一会儿，她睡着了发出轻匀的呼吸声。

    她安然入睡一会，检票的哨声响了。她睡了一觉被哨声惊醒，她感觉全身舒畅坐起来。罗青提着行李送她上了列车，他站在阅台上车窗口对她说;’’亲爱的你回广州后，给我来信报平安。’’她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依依不舍。

    ‘’亲爰的再见。’’她放开他的手晶莹泪水潸然而下。

    ‘’祝你一路平岁。’’伏在铁轨上的列车喷着白烟，’’呜’’’’呜’’拉响两声气笛启动了。罗青追了几步，车速加快追赶不上，他目送着列车载着汤美琴远去，她仍向他挥动着手。车出了火车站，他直至望不见远去列车，才离开阅台悒悒不乐折道返回去坐返程的车。他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