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笫四十八回    依依相送

更新时间:2025-06-25 10:02:11 | 本章字数:7596

    ‘’叽叽,喳喳’’的鸟声冲破严寒又亮起了清脆的歌喉,在山林里喧嚣不停。太阳从树叶间穿过来映在窗户上,屋子里也亮堂起来。罗青和山妹都被喧哗的鸟声吵醒了。山妹对他深情款款地说;’’我今天要回去了,但我的心还留在这里,你会想念我吗?’’她轻柔抚摸他的脸庞。

    ‘’我怎么不想你呢?我只希望你別走,时时刻刻都留在我身边。’’他搂着她亲了一下。

    ‘’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与你作个伴,但我还有个年老体衰的阿爹在家里,不能为了我俩的幸福而抛下他不管吧。’’山妹饱含深情眼里噙着泪水说。

    ‘’你要照顾阿爹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我想你的时候能来你寨子里见你吗?哪怕是看你一眼,你快乐,开心,健康就心满意足了。’’他轻柔地捏了一下她的鼻窦。

    ‘’阿哥,我舍不得丢下你,你一个人在这里多么孤单寂寞。你这么一个好人怎么叫你留在这里受这种罪呢?’’阿山妹突然反抱着罗青,眼泪簌簌地哭出声来。罗青被她的难分难舍的柔情感染着,眼前一片模糊。他为她拭净迷人脸蛋上的泪水,温柔体贴地说;’’山妹,你还睡一会儿,我去做早饭,吃完饭后我送你下山回家。’’罗青欲从床上爬起来。她忙拉着他脉脉含情地说;’’阿哥,今早妹妹亲手做一顿给你吃,下次做饭共用餐又不知等到哪一天。你想我的时候,你看看它。’’她脱下贴身的红肚兜给他。罗青一惊,把带着体温的红肚兜看了看认真地说;’’这天气冷,你脱下它,会感冒快穿上它。’’

    ‘’我年轻回家走路身体发热,我不会感冒你放心。’’她安慰他,脸上挂着凄美的苦笑。罗青见她要把穿在身上红肚兜留给他作念想,心想它是山妹要经常换冼贴身之物。山姝穿得薄,不冻坏身子才怪。他灵机一动,对山妹轻声细语地说;’’当我思念你时,看到你给我留下的纪念品,见物如见人,你给我留下一绺秀发,想你时候就拿着它看。’’她细想一下,这是个好办法,既可以留住男人心,又可以解除他心里的寂寞。山妹轻声地笑着;’’好吧,我就依阿哥。’’

    罗青跳下床来,拿了-把剪刀递给山妹,她毫不犹豫地剪下-支乌黑秀发打成蝴蝶结,他放到贴心上衣口袋里珍藏。然后,他起床穿好衣服,走进厨房做早餐。

    两人吃完早饭,山妹收拾好屋里一切,罗青便背眷送给山妹的回家吃的粮食,还有山羊和野猪肉足足有二十多斤就出了门。他俩手里都拿着木棒,下山路不好走当拐杖,遇上野狗作防身用,一举两得。太阳光很强烈照在冰雪上,空气里依然是寒气飕飕。山上是羊肠鸟道,曲折崎岖,非常难走。山妹搀着木棍防跌倒,俩人一边走,一边聊。罗青肩上驮着送给山妹回家的粮食,踩在未融将融的疏松冰雪上,嘎嘎作响。树上的冰雪正在融化抖落,其声音此起彼伏,树上还留下一块块斑驳的残雪点缀。天空里翔鸟高飞,山涧里流水潺潺。山林里的空气非常阴湿,树下的杂草和藤络上还覆盖厚厚的冰雪。不时有野兔在林子里窜过,还有山鸡和野山羊獐等动物活动。冰花从树上纷纷扬扬洒落,下山的路溜滑,他背负食物格外小心。

    山妹拄着木杖走在前边,她回过头关心地问;’’你背累不累?若累让我背你歇一歇。’’说着话时,脚下一滑,差点坐滑梯滚下去,惊出一身汗。

    ‘’小心,快抓住路旁小树枝,以免摔下去。’’罗青惊呼地叫道。山妹反应快,抓住了路边斜出来树枝沒有摔下去,却也吓得三魂丟了二魂,俩人一边不疾不缓往山上行走,一边谈着生活中风趣事。俩人翻过一座山,往山沟里走,从山上融化的冰雪汇成细流在小溪里涓涓湲湲,两旁是青山簇拥,山上树木蓊郁,尽管压在树上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溶,还能看到一团团棉絮般的山上密茂的树木,山脚下路上冰雪盈尺,踏在上面如踩沙地一样松软,他俩踩着雪逶迤前行,身上冒着热汗。

    太阳渐渐升高了凌空当头,身上已经暖和起来,罗青身上棉衣已经穿不住,他解开衣扣让冷风扑怀散热。但鞋子被冰雪溶湿了却很泠,大约走了一半的路程,山妹停下脚步回头对头上冒着汗散发热气罗青说;’’阿哥,你送我到这儿该回去了。’’

    ‘’我还送你一程,你看这路上不见行人,而且叉是山,冰雪也沒有融化,我不放心。’’罗青背着食物送他边聊边走,谈笑自若继续前行。

    ‘’阿哥,我见你鞋子破了,我给你做双布鞋来。’’阿山妹对罗青温婉地说。

     ‘’你给我做鞋,知道我的脚尺吗?’’罗青咧开嘴露出一排雪白匀称牙齿。

     ‘’我量过你的脚尺码,己记在心里。’’山妹回过头,神秘地笑着说。

     ‘’你会做鞋?’’罗青瞪大双眼惊讶地问。

     ‘’你不相信我?找不但会做鞋,还会做衣服,绣花,身上的衣服是我自己制作的。’’阿山妹翘起嘴巴自豪地笑着说。

    ‘你身上穿的衣服是自已亲手做的?’’罗青睁大双眼以羡慕口吻问。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还只有八岁时,阿妈就过世了,我和阿爹相依为命。祸不单行,我十二岁那年,阿爹到山里打猎不小心摔断了腿,从此,他再也沒有站起来:家里的担子都落到我肩上,一切都靠自己,不懂就去靠阿婆。’’她是个苦命的孩子,穷人孩子早当家。

    ‘’你的命运也够苦了,令人同情。’’罗青同情轻轻叹息着。

    ‘’阿哥,我们都是一根藤上的苦瓜,我回到寨子里天天都会想念你的。你若想我的时候就把我留在你身边的发丝看一看,视物如见人。我的心灵也会感应到你在想我了。’’

    山妹离寨子越来越近,她知道自己私订终身,并与汉族大男人睡过觉,被寨子里的人知道了,一定会受到责难和痛骂,她被寨子里人所不容忍。如果她领着罗青进寨子,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都会被关押起来,受到寨规严厉制裁,尽管这场运动在山外世界声势浩大,势如燎原,如火如荼,破四旧,批封建,扫除迷信,男女恋爱自由,婚姻自主。但这大山处苗族寨子里,依然风平浪静,封建陋习根深蒂固。仿佛与山外两个不同的文明世界。

    ‘’山妹,我送你进寨子看看你阿爹好吗?’’罗青征询她的意见。

    ‘’不行,寨子里的人知道你是我的男人,会把我俩人都捆绑起来,绑了我不要紧,谁来救你?他们会不择手段地拷打你。特别是寨子里那些未婚青年视你为他们的仇人。’’

    ‘’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从不相干,他们怎视我为仇人?’’罗青大惑不解,一脸的茫然。

    ‘’你呀,还要我告诉你?我在寨子里他们视我为美人花。都想娶我,敬我,现在他们知道了真相就会恨我,更会把私愤发泄到你身上,你进了寨子他们会轻易饶过你?’’

    ‘’那怎么办?如果我想你的时候又不能来寨子,你又不能出来,我怎么与你相见?’’罗青担心地问。他望着阿山妹,-脸的无奈和落寞。

    ‘’谁说我不能出来?他们限定不了我的自由,一个月之內我来林场找你,解脱彼此的相思之苦好吗?’’山妹轻柔深情地说。

    ‘’好吧,你来往这么远又是山路,你一个姑娘独来独往我不放心,若我回了城,我就带你去城里,把你阿爹也接过去。’’

    ‘’我阿爹卧床已有十年了,他没有走出过寨子。这次,我总感觉他凶多吉少。若我阿爹走了,在这个世界上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山妹说着泪水又模糊了明亮的眸子。

    罗青-边安慰她,一边走;‘’你放心,阿爹是沒事的。你阿爹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一个姑娘在寨子里会受到別人欺负,你就回来找我好吗?’’山妹点了点头,用衣袖抹了抹眼泪。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来到三岔路口,一头往县城走,一边通往苗寨,苗寨在山脚下,依山而建,房屋高低错落,参差不齐,房子连成一片,层层叠叠。如城楼琼阁。山妹剎住脚步,朝苗寨指着说;’’你看那就是我们的苗寨,苗寨在山脚下有一千人的大寨子,我家就在那中间有个高烟囱的地方,后山是白石头。你看见沒有?’’罗青放下肩上包袱,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离这里还有七八里远的山脚下,一排排用石头或木头修建的房子。房屋望不到边。对面的高山入云,青峰翠叠,但青山之间有一块块如白璧的石山白光闪烁。嵌镶在青翠树木间,就像一片未消厚厚白雪。罗青看到山妹的家所在地。他指着那建筑标新立异地方问;’’山妹,那是你家住的地方吗?’’阿妹点着头。她接着又说;’’我阿爹年轻时是寨子里狠角色,有一身武艺,寨子里人人景仰他,所以我家房子在寨子里很显目,我小时候跟阿爹习过武,学过跌打损伤,我阿娘也是寨子里奇女子’’她口若悬河。倏忽,她拉着他的手岔开话题;’’你不要冒着风险来找我,汉人进入寨子引人注意。你说来找我,他们会更加怀疑,会把你抓起来,我主动来找你更安全。我已经快到家了,你回去吧。’’山妹有些难分难舍柔声说。

    ‘’我还送你往前走一程,这里往县城有多远?’’

    ‘’你想回县城?从这里一直往前走,翻过那座大山,到县城只有二三十里路,这一路也不好走,你翻大山过去,山上雪也还没融完,路上要注意安全。’’

    ‘’我想回县城去看看,离开家快半年没回去,马上就要过春节,还要去会朋友到单位去领生活费津贴,山妹,你想买什么东西,我从县城带回给你。’’

    ‘’我现在心里很乱,若不是想到我阿爹在家,我与你作伴到县城去走-趟,这条路我很熟,每年都要上县城走一回。’’山妹满面阴郁地说。

    ‘’好吧,我还送你一程你回去吧,三天之后我就会回到林场。你若找不到我就来县城。’’他告诉了山妹在县城的家庭住址。

    ‘’阿哥,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回县城的路还很远,我站在这里目送你。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但你也不要忘了妹。’’说着她踮起脚抱看他的头,在他脸上亲了三下才放开手。

    ‘’山妹,你也要多保重。’’罗青转过身去,拽开大步走过一段路他回过头,看到山妹还站在三岔路口,他向她挥着手,她也使劲地招搖手回敬着,罗青看到她站在原地没有走又快步地跑过去,山妹见他跑回来,也如小鸟投林般向他快步跑向他,将他紧紧抱住泪水夺眶而出。

    罗青轻柔地抚摸她的脸蛋,拭着她的泪水说;’’如果你想见我,过两天我又回林场来了。你赶快回寨子吧,你不总挂念阿爹吗?找喊’’一,二.三’’两人同时放手不回头好吗?’’阿山妹点着头。罗青轻松地笑道;’’淮备好了,一,二,三。’’两人同时放开手,各自向自己走的方向大踏步地离开。

    他要急于赶路回县城去,他迈开大步急冲冲地往前走,路上的冰雪已经完全融化了,泥路很湿润,从山上融化的雪水向沟里一路汇聚流淌淙淙作响,平地上的雪消融,一群群鸟雀飞来飞去落在田野里觅食,村庄里到处挂看衣服和被子在晒,花花绿绿到处如挂着飘舞的彩旗。一场大雪冰冻后,树木也大伤元气,没了往日的青春焕发,朝气蓬勃。树木就像大病初愈,断枝残叶,一派凋零。罗青越走越觉得身上热,他脱下外面的衣服搭在手腕上,拉开大步朝前走,走过田野,又爬向山岗,下了坡之后,穿过一条长长的山沟,便要翻过大山去。这时,天空里太阳己渐渐偏西,他要赶着天黑之前回到县城。他向附近的老乡问明了翻过大山去县城的路一位放牛的老头告诉他,若要抄近路到县城去,这条路不好走,山陡峭道路又崎岖,走那边那条大道要多走六七里路。罗青抬起头,望着眼前大山高耸入云,一条小道如挂在石壁上往上爬,他对这条小路不熟悉,尽管他每天都在山里忽悠忽悠地转着,那是没有任何压力,而且对路形了如指掌。所以,他还是宁愿多走几里路,选择了走平坦的路往县城,他谢过放牛老人。选择了走平坦路撒开大步赶路;他一路上健步如飞往县城赶。

    他赶回到县城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边映出一片绚丽的霞光,天色已经灰暗下来,他快步地在街上走,前面一个熟悉的背影手里提着一篮子菜,他连忙追赶几步叫道;’’曾德兴。’’

    走在前面的曾德兴听到熟稔叫声,刹住脚步回过头来高兴地叫道;’’罗老师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望着风尘仆仆的老师。

    ‘’我还没有到家,自去了林场一直沒有回来过,今天天气好了想回家看看。’’罗青直言。

    ‘’老师,你还没有吃晚饭吧,上我家去喝一杯。’’曾德兴一把拉住他,热情得如一阵溫暖人心的春风。他见学生热情,也不好悖逆学生的盛意便笑着;’’我早知道你也住在县城,带点下酒的野猪肉回来给你尝一尝口味。’’罗青带着-丝歉意的口吻。

    ‘’我今天请老师喝酒,也是吃麂子肉,一个客人送的。’’曾德兴满心欢喜地说。师生之间边走边谈到了一座旧宅前,旧宅离罗青的家不远,只隔两三百米。

    ‘’这住宅是我岳父的,岳父夫妇只有我老婆这个独生女,我岳父母都相继过了世,我们就继承了遗产。’’曾德兴直言不讳地说。

    ‘’你妻子在哪个单位工作?’’罗青关心地问。

    ‘’她在县人民医院工作,现在我已经有两个儿子了。我又分配在偏远的地方工作,这两个孩子都由我老婆管。我沒有尽到一个做父亲和丈夫的责任,心有愧疚。’’

    ‘’你叫妈过来帮你带孩子,你爱人也会理解你这是工作需要,你是下放到基层来锻炼,只要你好好干,不久上级就会重点提拔你,前途-片光明。’’罗青安抚他的情绪。

    ‘’我妈也逝世了,我还有个十六岁的弟弟,我妈在临终时把他托付给我,他快要高中毕业了,我也不知道将来安排他到哪里去?’’曾德兴带着几缕无奈的口吻。

    ‘’他毕业了,你把他带到身边去,找点临时工做老磨炼,以后招工招干你就帮他一把。’’

    ‘’我也是这么想,老师请进屋吧。’’曾德兴彬彬有礼邀请老师进屋。屋里己经黑卞来沒有亮灯,两个小孩在外面嬉闹捉迷藏。一见到爸回来,便欢天喜地先后跑到曾德兴身边;’’爸,妈说你出去好久了,她上街找你去了。’’曾德兴两个儿子大的五岁,长得虎头虎脑,结结实实,小的三岁兄弟两长相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他对两个前来孩子说;’’快叫罗爷爷。’’

    ‘’罗爷爷好。’’两个孩子聪明乖巧,嘴巴甜很可爱。

    ‘’你这两个宝宝都很机灵聪睿,活泼可爱。’’罗青抚摸两个孩子圆圆的脸蛋称赞道。

    曾德兴点亮油灯,提着热水瓶倒开水热水瓶是空的,他满脸尴尬地笑道;’’老师真不好意思,热水瓶里水喝光了。’’

    ‘’这天气冷,我口也不渴。’’罗青给了一个台阶圆了场。

    这时,孙桂英后面跟着-个娃娃脸型学生模样青少年走进来,孙桂英满脸笑容问;’’客人来了。’’曾德兴连忙站起来,接过她的话介绍;’’这是我妻子孙桂英,他是我弟弟曾德强。这是我常给你提起的班主任罗老师。’’

    ‘’幸会,早闻大名,罗老师在县一中抓教学是县里一张王牌。’’她伸过手与罗青握了-下。

    ‘’这都是过去社会上的人抬举我,给我的虚名不值一提。’’罗青谦虚地说。

    ‘’德兴,你陪老师,德强;帮嫂子到厨房里去烧火。’’孙桂英吩咐着,她走进厨房曾德强也跟随嫂子走了。师生坐下来,依然聊天,谈着那年曾德兴班上考取大学同学现状。大学毕业后有混得风生水起的,也有默默无闻失去联系沦落的。不胜嗟叹!

    师生俩叙了一会旧,曾德兴转过话题,关心地问;’’老师,自师母谢世后,您沒考虑再娶一个夫人回家?’’师生之问就像亲密朋友促膝交谈。

    ‘’唉,我也曾经考虑过,但也不知这场社会运动何时休?我头上这顶帽子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哪个姑娘还跟我吃苦受罪?我也不敢朝那方面想。’’罗青口头虽这么说,但他心里却惦记着阿山妹,他不知她阿爹怎样?如果她阿爹有什么不测,她能应付吗?

    ‘’老师,您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再不找一个女人生活组建一个新家,像老师这样的情况何止千百家?我们不敢妄加评论,但总有一天会拨乱反正走向正轨。’’

    ‘’上级有没有文件精神对像我们这类人给予正确定论?’’罗青试探地问。

    ‘’还没有接到这方面文件,不过现在国内形势错综复杂,派系斗争很激烈,我的宗旨是跟党中央毛主席干,这个大方向错不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曾德兴虽然是政府基层一把手,但他对自己老师爱戴和尊敬一如既往,他相信老师是个有能力正直的好人。他并没有对老师歧视和疏远,师生之间在友好气氛中交谈着。孙桂英煮好菜端到桌上并对丈夫说;’’你陪老师来喝酒,菜炒出来了。’’

    ‘’老师,您走了这么远的路,师生之间先喝一杯。’’曾德兴邀罗青入席,他从柜子里提出一瓶白酒,拿出两只酒杯,摆放到桌上,撬开洒瓶盖,先给罗青满斟了一杯酒,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人正要举杯饮酒,德兴两个孩子都爬到桌边椅子上,每人手里拿着筷子,敲着碗’’咚’’’’咚’’响。曾德兴心平气和对孩子说;’’曾洋下去,叫妈帮你和弟弟装饭来。’’曾洋’’嗖’’地一声,拿着碗一蹦一跳到厨房里去装饭。曾海年纪小,动作沒有哥机灵敏捷,他站在桌边的椅子上拿着筷子往菜碗中挟肉。罗青连忙向他碗里挟肉,他才坐下来安分守己。

    孙桂英-手端碗菜放到桌子上,曾德强端着一锅饭走来,后面跟着大侄子曾洋进入饭厅,德强为侄儿装满一碗饭。罗青反客为主对孙桂英和德强说;’’来,大家一块儿坐拢来吃饭。’’

    大家围着满满一桌谈笑风生,气氛热烈。

    德兴陪着老师小酌慢饮,罗青喝了两杯觉得不胜酒力,头有点晕乎,便辞了酒杯。德强帮罗青装着饭,罗青用完饭对学生说;’’我下次回来请你去我家,师生饮个痛快。我在场里还熏有几块野猪肉,今天走得急没有带回来。’’

    ‘’老师,您留着自己吃,我知道您在林场里生活艰苦,每个月吃的粮食都是摊派的。什么高粱,荞麦,豆子都抵成大米,我想到场里去看看,那儿太偏远,交通闭寨,山路崎岖,锛里林林总总各种事缠身,没有去看望老师,请原谅。’’他歉意地说。

    ‘’你怎么这样说呢?有这片心惦记老师我就心满意足了。现在有人见了我,唯恐避而不及。’’罗青坦然地说着实话。

    ‘’老师说的这种现象,确实普遍存在,这场政治运动中,谁都想明哲保身,而不想惹火烧灼伤自己,亲情,友情都淡漠了。’’

    ‘’我也看透了,有时候不要去怪别人躲避你,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关系,是这个社会造成的。上次,在镇上你请我喝酒,到了街上我又遇到一中教过的一个学生,他在镇上农中当教师,要请我去当代课老师,我婉言谢绝了。学生是番美意,我心领了。’’

    ‘’老师,您这种甘愿在艰苦的地方扎根,而不想连累别人高风亮节是我最佩服的。那天,您也拒绝我把您调到镇上来,我后来仔细想想,您是怕别人说我嫌话,为我着想。’’

    ‘’我说过,你有这份心惦记老师,我就感激不尽了。你弟弟来了,可以考虑到你镇上哪个集体企业干活,这是你迫在眉睫首要考虑解决的。’’罗青说着眼光从学生身上移到他弟曾德强脸上,他与哥哥长得像相。但他身体丕没有长起来,一张圆圆脸蛋上充满稚气。曾德兴魁梧,英俊,双目炯炯有神,浓黑眉毛有副官威严。德强埋着头在吃饭,面带羞涩。

    罗青与德兴妻是初次见面,她身材苗条,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一点也看不出来。她白皙的皮肤,细腻柔嫩,剪着齐耳的短发,瓜子脸,两只杏眼,虽谈不上很漂亮,但也有几分姿色。她细嚼慢咽,还要关照两个儿子吃饭,是个贤妻良母。

    吃完饭,夜已初阑。夜色深沉,夜里山城温度很低,风呼呼的吹得窗户上破洞呜呜地响。罗青起身告辞,曾德兴起身去送。外面是黑灯瞎火,夜空里寒星凋寥,如夏天草丛里萤光虫闪烁尾光,山城里一片黑漆漆的。

    ‘’德兴,谢谢你夫妻热情招待,进屋吧。’’

    ‘’晚上没事,我陪老师走一程,散赦步。’’

    ‘’这外面又冷又黑,我家也在附近,你还是止步。’’

    曾德兴把老师送出门外,罗青加快脚步,摸着黑往自己的家大步走来。他轻简熟路打开门进了屋。屋里又冷又黑像个冰窖。他趁着漆黑在家里乱摸想找火柴,好不容易找到火柴和蜡烛,他点燃烛光,在厨房里烧了一壶水,净了脸烫着脚一股热流从脚底涌向全身热乎乎的。他白天赶路翻山越岭,一路辛苦疲倦,他躺到床上不消片刻,发出酣睡鼻息声拥衾入梦,一觉睡到天明阳光洒满山城,才被窗外喧哗的鸟声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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