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场里有座狮子山，地形面貌酷似－只卧伏的狮子。狮子山上树木和草都稀少，裸露出风化的石头和一层薄薄的粉沙泥土。林场里的众山都长着丛密的树林。唯有这座狮子山与众不同山上是风化石，像一只全身生癞发病的狮子卧藏在千山众绿之中。场部便决定开垦狮子山种植蜜橘。并请来林科所技术人员对狮子山实地考察及土壤测试，种蜜橘是最理想的选择。最终开垦狮子山种植蜜橘的艰巨任务担子就落在下放到林场的知青肩上。

    知青分成三组，每组十个成员，曾德强任第一组组长。他以身作责，吃苦耐劳。

    清晨，太阳还在地平线下，东方已是满天霞光，天绀灿烂。树林里的乌声热闹起来。

    ‘’嘟’’’’嘟’’知青点里起床哨声吹响了，惊破了知青酣睡的美梦。哨声响过后，’’起床，起床。’’场长那粗犷的嗓声一遍一遍地催促高声地喊了起来。他一边喊，一边敲着知青宿舍门。

    曾德强披着短袖衣跳下床，轻声埋怨地说;’’觉还有睡醒，天就亮了。’’

    ‘’我还想睡一会儿，全身酸疼得很，手掌上如火烧过一般。’’他伸出手掌满手血泡。

    ‘’起来吧，大家克服困难，齐心协力完成这次任务。’’曾德强催促宿舍同伴起床。

    ‘’每天劳劢这么累，白天又没有休息，场里的伙食也不好；来这里受罪。’’

    ‘’我们下放到这里是接受教育，还是充军来这鬼地方劳役的。’’宿舍里同伴发起牢骚，仍经不住催促，都懒洋洋赶紧爬起穿着衣服走出宿舍去洗漱。

    吃过早饭，八点钟准时上班。大家头戴草帽或斗笠，带着劳动工具，组长手里还带着一面红旗，红旗上印着各小组。直往狮子山而来，翻山越岭，大约走了一个钟头才到达目的地。

    场长每天把任务分到各组，组长带领组员就摆开战场。土质松软的地方就挖孔，孔的大小上口一平方米，深度一米。遇上石头地方就打钢钎，轮八磅锤子爆破，所以，劳动强度很大。曾德强手掌磨了满手茧和血泡，裹上一层厚厚纱布。他悦下衣服，只穿一件背心。抡着大锺，一锺一锤地打着钢钎，’’叮’’’’叮’’地响，钢钎－寸一寸地往坚硬的往岩石里钻，扶着钢钎的助手虎口被钢钎震开流着血，用胶布胶着伤口血迹模糊。

    ‘’曾组长歇一会儿吧，我口渴丁。’’助手满头是汗央求说。太阳映在他脸上红扑扑地。

    ‘’坚持一会儿，把这个炮眼打完了再休息。’’他挥汗如兩，抹了一把汗水抡起锤子一下一下地打着钢钎，下面的石质很坚硬，一锤砸下去，钢钎反弹着锤子，震得手臂和虎口发麻。

    太阳升高了，山上没有树木遮挡阳光，山上溫度升高热乎乎的。大家都躲到树荫下休息。场长走过来，嘴上叼着一根喇叭筒旱烟，头上戴着旧草帽。脸古铜色，两只门牙如两块褪色的黑板，被旱烟熏黑的。他四十多岁，尚未讲话就突然咳嗽起来，连连吐了兩口痰胀红着脸喘息未定说;’’大家抓紧干，争取到今年冬天时，把这座山开垦过来，明年春栽上橘树。’’

    谁也没有吱声，场长瞟了一眼手上缠着纱布的曾德强说;’’你们看一组组长以身作责，勤劳苦干。一组每天的业绩都比另外两个组好，大家都要向－组学习。’’没谁附声附和。

    场长被知青冷落，吸了两口烟，吐出烟头拉开嘶哑嗓声;’’二，三组都没有谁说话，就请曾德强给大家介绍经验，把他们的先进事迹说给各位听。’’

    曾德强站起来，望了一眼坐得东倒西歪，七斜八倒疲劳不堪的同伴谦虚地说;’’－组的知青和兄弟组一样都吃苦耐劳。说真的，我们已经在这干了－个月，早出晚归，劳动强度大，却没有一个当逃兵，怨天尤人。这种不怕吃苦精神我们继续要发扬，苦干实干向领导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场长听到他的发言满心欢喜;’’说得好！’’拍着巴掌鼓励。

    ‘’马屁精。’’有人私底下嘀咕着。

    ‘’场长，又要马儿跑得好，又要马儿不吃草，场里伙食越来越差，我们还是长身体时候，没营养不说，肚子都填不饱。每天劳动这么重，我们快坚持不住了。’’

    ‘’是呀，领导只要求我们达到目的，把这石山挖完，谁关心我们生活？－个月吃不到一顿肉，饭都吃不饱，要我们怎么劳动？’’知青你一言，我－语。如天干物燥触到火星，星星之火，形成燎原熊熊燃烧之势。知青的怨气都向场长发泄，他一时无语，脸铁青着嗡声嗡气冷森森地说;’’你们的意见我不是不接受，但是，你们每个月的粮食和生活费都是由镇政府拨来的，每人按三十六斤粮食，十五元生活费拨款。你们自己算一算，这个生活怎么搞？以后，你们选派个代表来监督。’’大家听了场长这胜似批评的一番话，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林场里的知青生活非常清苦，每顿都是高粱和玉米大米配搭的饭，每餐都是素菜不见一点荤腥。他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的劳动又苦又累，又没有文娱活动。日升而作，日落而息。而这些知青有合理的诉求，不但不会得到解决，还会得到领导报复压制，视为’’不服从接受教育的青年。’’如果得到了这样一条鉴定在政治表现栏里，无疑是对一个人在政治和组织纪律下了判决书。政冶前途抹煞了。招干，招工，推荐上大学只有靠边站。所以，无论环境多么艰苦，生活多么困难，都要坚持，默默地忍受到拨开乌云．日出云开那一天。

    这一天，镇政府书记曾德兴在专管林牧副镇长和秘书的陪同下来到林场检查工作，场长陪同曾书记一行人来到狮子山现场考察，知青正在山上抡的抡踵凿石打炮眼，挖的挖孔，一个个汗流浃背，又黑又瘦。曾德兴问陪同在身边的场长;’’你们每个月组织知青学习多少次？’’

    场长’’嗯，哦’’一时语寨回答不上来。他哪里组织知青学习过？只是把他们当作开垦大山的机器在使用。他从来没有从政治思想上关心过他们，也没有找他们促膝谈心。

    ‘’老周呀，他们是城里下放到这里的知青，接受教育不仅只是劳动，还要教会他们做人之道。爱祖国，爱人民。学生产，学技术，关心他们的生活和身体健康。你看他们形销骨立，他们的父毋见了孩子现在的模样会心疼的。’’曾书记对陪在身边的场长中肯的批评，虽不是声色俱厉，十分坚锐，但也句句扎心。周场长听了这番教训，脸一阵红，一阵白。

    ‘’曾书记教训我谨记了，以后，我们会改正工作作风，更多地关心他们的身体健康。’’他们边说边走，来到曾德强劳动地点，他穿眚一件背衫在舞动大铁锤叮当叮当地打着钢

    钎，皮肤黑油油的，满头是汗，胳膊和额头上一根根青筋暴起，两手掌上都裹着厚厚纱布，纱布如血膏一般。他们直来到德强打钢钎地方，德强只顾在挥舞大锤拼命干。他只顾抡锤没有看到哥哥和其他领导到来，场长见状正要喊，被曾书记制止了，他怕这一喊，曾德强一分神，这一锤砸下去打偏了，那扶钢钎的就要遭殃。曾书记在弟打石头的地方站了一会，看他那股牛劲，工作认真的样子：既深感欣慰，又非常后悔。总之，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曾书记你的弟弟也是下放刭林场吧？’’随行而来的副书记问。曾书记只顾一边看，一边往前走。心里还在想眼前这些知青艰苦环境中生活状况，根本没有听到身边副镇长问话。

    ‘’刚才那个穿着黑背衫，抡大锺的青年就是曾书记的弟弟，他表现很出色。吃苦耐劳，场支部准备发展他加入党组织。’’周场长堆着笑脸沒等曾书记回答率先说。

    ‘’在知青中要树立先进典型，像曾书记弟弟这样的优秀知青材料要报到镇政府来，及时通报表扬，符合条件的要发展入党。’’秘书接过场长的话。

    这时，曾德强放下锺子歇口气，一抬头看到哥的背影已经走过去了。

    ‘’曾组长你在看什么，那不是你哥吗？怎么不上去打个招呼？’’他们都认识曾书记。曾德强愣了一愣，他想追过去与哥说句话。但他还是没有这么做，哥是来这里检查工作，而不是特地来看望他，若他要找自己有什么话吩咐，一定会对地讲。所以，他只是目送哥走远了。

    ‘’曾经长．你有个这么有权力的哥，怎么也把你下放到这鬼地方，像与世隔绝的地方。’’

    ‘’我哥的权力是党和人民给的，忻以，我和大家－样没有恃殊化。’’他抹着脸上汗微笑说。

    ‘’你还不赶快追过去，他们走远了，你也向你哥反映一下，这里的艰苦生活和困难环境。’’

    ‘’这不需要我反映，场领导会反映，我去反映就越权了，也没用多此一举。’’他平静地说。

    ‘’你去反映都没用？场里领导不会替我们讲话，把我们当作牛马使唤。我们每天累死累活，天高皇帝远，若得了病又有谁关心我们。’’曾德强也有同感，只是他哥一再告诫他，一心一意地做好自己的事。不要出风头，别给他工作添麻烦，要求他搞好与干部和群众关系。他谨记哥的话，没有以哥招牌在知青中趾高气扬，投机取巧偷懒耍滑，而是兢兢业业，带头苦干实干，给领导和同事留下美好印象。

    ‘’我们干活吧，打完这个炮眼要吃午饭了。’’他望着天空中强烈的太阳对同事说。

    ‘’曾书记一行又返回来了，今天中午是不是与我们共同进餐，感受我们知青生活？’’

    ‘’大家干活吧！’’曾德强以命令的口吻。他已经高高抡起锺子。又叮当叮当响起一片打钢钎声震荡着狮子山。一会儿，响起了收工的哨声。这极大的劳动强度，早已经消耗了这些青年小伙的体能，胃里闹得慌饥肠辘辘，哨声一息，都纷纷离开工地。

    曾德强还在工地上，他要把还未完成的孔打好才招工。他和同伙还在一锺一锤打钢钎凿炮眼，清脆的碰撞声在山头上荡漾。

    工他上的临时食堂就搭在山脚卞，食堂足一个简易的工棚，几根木柱子支起的。上面盖着芦苇和松树皮，棚子里架着一个土灶，灶上有－大一小两口铁锅，棚子里也搭有临时坐的砖架木板凳，知青开饭时，大家拿着碗排着队，由炊事员发饭，场长与徐爹发菜有条不乱。

    今天中餐，镇里领导来林场检查工作看望知青，体殓知青生活：所以这顿饭比平时都提高了标准。菜中见了荤，还有肉吃。大家今天沾了镇领导光，打个牙祭。

    场长陪同镇政府领导围在一块术板架起的桌边坐下，炊事员摆上碗筷，桌子上用盆子装着四种菜，场长给每人斟了－碗酒，秘书坐在一旁问;’’周场长，曾书记的弟弟好像还没来吃饭？’’’’什么，不会吧？’’周场长向吃饭的知青中看过去，没有发现他在吃饭，难道他端饭离开了视线？他站起来到四处寻一遍，也不见曾德强的踪彰。他头脑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他一定还在工地上劳动。他找了－遍踅回到桌边尴尬地笑着;’’罗秘书发现曾书记的弟弟没来吃饭，是我官僚连曾组长还没收工回来吃饭都没注意到。’’

    ‘’没什么，我们－块去吃饭吧，年轻人就是要磨砺。’’曾书记朗朗笑着打破僵局。

    ‘’来，我敬曾书记和各位领导，这里简陋没有招待，对不起。’’周场长站起来举着碗酒向镇里领导相敬，他们正干着杯，曾德强肩上扛着大锤满头大汗从外面走进来。

    ‘’曾组长你怎么这样拚命，大家都吃完饭了，你才姍姍来迟。’’知青中有人中肯称赞，话传了过来，周场长连忙离开了席迎上去，满面笑容热情地说;’’小曾，你哥也在这里，与我们一块来吃饭。’’说看他去厨房里拿碗筷，曾德强放下锺子一身汗渍渍的，背心也湿透了，裸露的皮肤晒得黑油油的。他在厨房里用手捧看一把水冼着脸，兴冲冲地朝桌边走过来。’’小曾赶快坐。’’曾德强首先礼貌地向其他领导打了招呼，然后，才对哥笑了一下坐到哥的身边;’’喝不喝酒？’’周场长微笑地客气问。曾德强望着桌上愣了一下。

    ‘’给他吃饭，他不喝酒。’’曾书记接过话面带笑容看了弟一眼说。

    ‘’小曾大家都收工了你还在劳动，是我们的书记以身作责才会教出这样优秀弟弟。’’说看把话拉开了。曾德强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只是心里想把那个炮限打穿，傍晚放炮莫误时。他憋了一股劲忘记了饥饿。这时他见到饭菜，如饿虎遇上肥猪，大啖大嚼，吃得津津有味。领导见他下体力饿了，怕他受拘谨斯文便对他说;’’小曾，你不要客气饭要吃饱，我们喝酒只有点饭就行了。’’起始，曾德强与领导一桌用餐还有点拘束，但见大家都态度和蔼，平易近人，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用饭。饥饿难当，经不住这美食的诱惑，只顾埋头吃饭。

    ‘’是呀，你在长身体，劳动强度大，想吃就吃饱，不要亏待自己。’’秘书体恤地说。

    ‘’德强，这都是你熟悉的领导，就不必斯文吃饱。’’曾书记对弟弟发话了。他望了－眼哥，他又吃了两碗，一大盆子饭吃得几乎见了底。地好久没有痛痛快快地吃过饱饭，今天这顿算是吃过瘾。他打了一个饱嗝，离开桌子。

    周场长陪同曾书记等镇政府领导慢饮笑谈，曾书记吃完饭步出棚子，他一眼就看到不远处弟坐在一棵荫凉树下歇凉打盹。他走了过去，轻轻地碰了－下弟，曾德强倏忽地睁开眼，看到哥哥来到他身边，他连忙站起来亲热地叫着;’’哥。’’

    ‘’走，到那边林子里去走一走。’’曾书记微笑地对弟说。他已经迈开步子走在前面，曾德强紧随其后，兄弟俩朝林子这边走来，脚下没有路草没及脚背，来到林子里荫翳蔽日，微微的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德强轻声地问;’’哥，你的工作也很忙，银久没有回家了吧？’’他迟疑了－下微笑地说;’’几天前，我到县里开会，回家去一趟。你嫂子还挂念你，责怪我没有尽到哥的责任，把你照顾好，你不会怨哥吧？’’

    ‘’我怎么会怨哥呢？大家都下放在这林场锻炼，我也没有搞特殊化的理由。’’他是个通情达理的青年，曾书记对弟由衷感激说;’’你这么想哥放心了，你在这里的表现大家都很满意，哥也沒有看错你，这里的条件很艰苦，越是困难的地方越能磨炼人，对你今后的成长更有益。’’

    ‘’哥为弟深谋远虑，用心良苦，弟感激不尽。’’曾德强真诚而坦率地说。

    ‘’你们对场里的学习生活有什么意见吗？’’曾书记征询弟的意见。他沉默一会心平气和地说;’’大家的意见很大，每天都是日升而作，日落而息，没有一点娱乐活动，而且生活很苦。’’

    ‘’我看今天的生活不错呀！’’他轻然地爽朗笑着说。

    ‘’这是仅有的第一次，场里知道你们来检查，大大地提高了伙食标准，我们才打了这顿牙祭。平时，我们的伙食糟透了，大家有苦难言。’’曾书记听了弟这番话，脸色凝重。

    曾书记沉吟半晌，隔了一会，他拿起弟满手是茧，虎口裹着沾满血的纱布看了看，拍着弟的肩膀，幽默而又心疼地说;’’你在这里脱胎换骨。’’他望着弟又瘦又黑，一双眼睛深深地眍了进去，头发也如秋天的一蓬乱草，硬碴碴地胡颅也长出来，这哪里是当初来接受教育细皮嫩肉的学生伢？活脱脱一个地道憨厚的庄稼汉。

    ‘’哥，我在这儿干，不论环境多么恶劣，生活多艰难，我保证不会给你丢脸。’’

    ‘’弟，哥感谢你，若父毋在地下有灵，听到你这番话也会含笑九泉。你长大成熟了，我有你这样深明大义的弟，感到骄傲，好好干，一有机会让你去实现自己理想。’’他拍着弟的肩鼓励他说。

    ‘’嘟，嘟’’开工的哨声响了，嘹亮的哨声在山谷里传得很远。

    ‘’哥，要上工了，你也要多保重注意安全。’’德强恭敬地说。

    ‘’去吧，生活上有什么困难，该开口时向我提出，我会帮你解决，你也要保重。’’曾书记向弟挥了一下手。看他快步冲出林子，冲着他离开的背影叮嘱着，也踱出林子。

    这天下午德强收工回来很晚，天上虽是满天灿烂的星光，山上树杯里黑黝黝的视物不清。山上一丝风也沒有，树叶横丝不动．整个大地如一只热烘烘的烤炉。知青借着山脚下一条涓涓流动的清泉。他们一丝不挂像泥鳅钻在清凉水里互相追逐拔打着水，躺在水中任凭水浴冲洗身上汗渍，消除一天的疲劳，释放自我，这里成为自由欢快的乐园。大家打趣地笑着说;’’曾德强，你哥今天来场里视察工作，我们的生活大改善。’’

    ‘’是呀，你应该代表大家意见，向你哥反映解善这里生活的条件。’’

    ‘’我们希望你哥常来了解知青生活悄况，帮肋大家解决实际困难，这像被世界遗忘角落。’’

    大家围着曾德强你－言，我一语聊得热火朝天。山泉水泡久了身体吃不消，三三两两结伴上了岸，穿好衣服，乘着迷茫夜色，欢歌笑语回到宿舍睡觉。

    曾德强睡到半夜，宿舍里如蒸笼又闷又热，蚊子嗡嗡地盯着人咬，赶都赶不去。这哪里还睡得着觉？互相相邀背着蓆子睡到宿舍外边的地上，躺到地上也很热，像一块烧烫了的金属板，躺下去就满身是汗。有人发牢骚;’’这鬼天，把我们在这里煎泥鳅。’’

    ‘’这里真是活受罪，在家里真好。’’曾德强沒有吭声，他望着深邃碧玉般的天上，满天繁星闪烁，星海浩瀚，流星一道灿烂光辉划过寂静的长空。西南的天空中涌起一团灰色云团。倏忽，一阵凉风吹过来，树叶唿喇喇地响，像飘在空中猎猎的旗帜。好爽啊！凉爽爽的夜风将溽暑渐渐散去，把大家送入酣梦。

    热极生风，风呼呼地吹着山林如万马奔腾卷地而来。天上乌云沉沉的，如罩着－口铁锅，饱含雨水的乌云越积越厚，风骤然停了。山林里黑如浓墨，万籁偎寂，这时，一声轰隆隆的雷声，如重磅炸弹爆炸，震撼着天地间。接着，闪电如－把雪亮匕首划破浓厚云幕，轰天炸雷一个接一个，雷电交作。顷刻间，暴兩倾盆而下把沉睡的知青从睡梦惊醒。曾陵强等人光着膀子顶看雨如离弦之箭往宿舍里跑，兩如万箭齐发，地上珠跳玉溅，不一刻，地上浑水横流，哗哗啦啦汇成涓流。外面下大雨，宿舍下小雨，宿舍的地上积着一层薄薄水，床上和地面水滴声如闹钟，滴答声响个不停。宿舍里哪里还能睡？

    ‘’快拿桷和盆接漏水。’’于是，大家忙开了，床上打湿了无法入睡。宿舍里到处漏水。大家挤在屋角落不漏水地方避雨。宿舍里知青都跑出来乱哄哄的，人影绰绰发牢骚骂骂咧咧。

    大家发池了情绪，便在门前阶基上说着闲活等待天明。

    暴风骤兩来得疾，也去得快。东方拂哓，云敛雨收。山林经过－场夜兩洗礼，空气更加新鲜透明，树木也焕发出盎然生机，乌声也更加清脆婉转，迎接新的一天到来。

    夏天的兩后，依然是晴朗朗的天，太阳露出笑脸。山明朗，树木郁郁葱葱，万千气象。

    知青的床铺被子衣服都被昨夜骤兩淋湿了，而且他们又没睡好觉，场里放了半天假，让大家搞宿舍卫生，洗衣服晒被毯，给大家放假休息的机会。宿舍的前前后后，拉着绳子挂着花花绿绿，草地上摆着草蓆在晒，就像商场里陈列商品展览。

    知青有了半天休假，去镇里来回四五十里，翻山越岭，来回没有大半天绝对不行。山上没有哪里好玩，都窝在宿舍里。躺的躺着说白话，看的看书，写的写日记，吹的吹口琴；吹出明快优美的曲子，赏受人生的快乐。

    曾德强在看数学书，他－边看，一边在簿子上演算。昨夜天不作美，折腾了半夜。大家都没睦好觉，曾德强做了一会，感觉很困倦，便戏到－张纸铺在硬梆梆床板上，他惝下来哽呼呼入睡，发出一阵阵鼾声。

    ‘’打野猪啊！’’不知是谁惊呼地大叫道。闻到外面的喊声，在宿含没有睡觉的知青操着木棒赶出去，大家呼喊着，围追着一头六七十斤重黑棕色毛的野猪，野猪个头虽不大却非常凶猛，嘴里发出嗷嗷的嚎叫，左冲右突，呲牙咧嘴谁也不敢近身前去，野猪被众人围堵在旮旯中，围攻野猪的人越来越多，操的操扁旦，拿的拿钢钎，铁锹，包围圈越来越小r有几个胆大的向野猪发起攻击。野猪红着眼，奋力反击，它呲着长嘴的獠牙若被宅咬着，也要被它撕下一块皮肉。谁也不敢与它近身搏击，在攻守之内发动进攻。相持一会，大家把圈子围得更小，野猪也烦躁不安，瞅准机会想作奋力一拚逃窜，这批知青到嘴边的野味珍品，怎么让它轻易溜走？大家齐心协力刀棒齐击，如狂风暴雨般向野猪攻击，野猪被打翻在地，发出悲哀叫声，垂死挣扎，声音越来越小，蹬了几下腿，一命呜呼。

    大尿欢呼雀跃，拍手高兴地跳起来;’’有野猪肉吃了。’’就像过节日一样欣喜，抬着捕获莸野猪，一路欢声笑语往食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