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繁体版

第一十六章《阳光下的肮脏》

更新时间:2024-10-13 10:05:12 | 本章字数:21407

    一

    岳小明带着刘大勇与肖荣夫妻俩从赞比亚回国以后,第二年肖荣生了个男孩,刘大勇在征求岳小明的意见后,给儿子取名刘铭恩,即永远铭记父母恩情的意思。岳小明三十多岁了还没有成家,他征得刘大勇与肖荣同意之后,在刘铭恩的百日庆生宴会上,当众宣布认下刘铭恩做义子的决定。

    岳小明作为一个集团的董事长,因为工作繁忙,长时间没有回家,特别思念父母。2006年秋天,他和刘海、刘大勇一起回乡探亲,准备再次劝说父母搬来深圳与自己同住,以尽孝道。车到木阴县城正值午饭时间,刘海把车停在路边停车位上,三人下车进了饭店,要了简单的便饭。吃完饭后,刘海与刘大勇走出饭店去启动车子,岳小明去二楼卫生间方便。

    他们上车不久,突然从旁边冲过来一个人,犹如被人追急了慌不择路的野狗,一下子撞在车子上,然后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慢慢地倒了下去,接着便“哎吆哎吆”呻吟起来。刘海闭着眼睛把手放在方向盘上,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地抖动着,完全沉醉在优美的音乐声中,突然听到车头“砰”的一声,接着听到痛苦的呻吟声,他立即与刘大勇下车查看情况,只见一个中老年汉子倒在车前,用手抱着一条腿,痛苦地呻吟着,“哎吆……我的腿骨被车撞断了……”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俩都懵了,不知道眼前发生什么事情了,刘海俯下身子轻声问道:“喂,你怎么了?”

    “你开车把我给撞了,赔钱!”这个汉子一边发出痛苦的呻吟,一边大声嚷嚷着,很快周围聚拢过来很多看热闹的人。

    “我们在饭店里吃饭,刚启动了车子,车还没动呢,怎么就把你给撞了?”刘大勇怒气冲冲地说。

    “哎吆……哎吆……哎呦……”这个汉子的呻吟一声高过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岳小明从饭店走出来后,看到这一幕疑惑地问道。

    “这位大哥你给评评理,这两个外乡人醉驾开车撞伤了我,是不是应该赔钱给我?”

    这个汉子一看岳小明像是一个能管事的人,就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地把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呵呵,这不可能吧,我们没有喝酒,只是吃了一点简单的便饭,车子根本就没有开动的。你看,我们这车还是停在停车线内的,我们是有行车记录仪的,车前面的所有情况我们都会自动拍摄下来。你要是再纠缠我就报警处理了!”岳小明冷着脸说道。

    看到撞车碰瓷不成,这个汉子灰溜溜地跑掉了,围观的众人发出了一阵笑声。

    二

    岳小明驾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车快要到村头便减速慢行,远远地看到一个老女人拎着菜篮子,一瘸一拐地向着这边走了过来。莫非是自己的母亲?他的心头一紧,赶紧加速前行,车到了人前,这才看清楚她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王定灰的老婆黎英,他下车后对着黎英打了个招呼:“婶子,您这是去做啥?”

    “吆,是小明回来了啊?正赶巧了,我二孙子明天五周岁生日,请全村人都来家里喝酒,也请了你爸,你们父子两个明天一起来啊!我去地里拔点大葱,准备明天做葱花呢。”马蜂窝黎英说完,然后挎着篮子一瘸一拐地走了。

    车继续前行着,前面站了一群人,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好像在议论着什么。看到岳小明,大家都围拢过来问长问短,一会话题又回到王定灰庆祝他小孙子五周岁的生日宴上,大家对此都充满了怨气。

    “前几年他家大孙子王山尖刚过完十周岁生日,去年他家在镇上买新楼,我们大家又去随礼,今年他们家又请我们去参加他小孙子五周岁的生日宴,狗日的,他还有完没完?”

    “我们大家都不去,看他下次还请不?”

    “他们家捞钱有一手,我们家三个孙子从来都没有请人庆过生。”

    “儿子与老子一样都是捞钱有方,他们爷儿两个就像是从一个窑洞里掏出来的没烧好的孬东西一样!”

    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着,这时“痒辣子”王兵骑着摩托车过来了,于是众人就像吃了哑药,都不出声了。

    “明天我家二子五周岁庆生宴,大伙一定要准时赴宴啊!”王兵说完,车尾冒出一股青烟,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三

    看到儿子岳小明带着朋友回家来了,岳部举与陈艳红都很高兴,岳部举拿着篮子要上街买鱼买肉招待客人,被岳小明拦住了:“爸,他们是我兄弟,不是外人,不用去买啥了,晚饭就让妈随便做点吃的就行。”

    “是啊,伯父,我们也不是外人,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刘海与刘大勇随声附和着。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去自家田里割点韭菜回来包饺子吧。”岳部举拿了镰刀,拎着篮子出去了,陈艳红拿着盆和面准备晚饭。

    不一会,岳部举割来韭菜,刘大勇与刘海一起站起来,客气地给岳部举敬烟,岳部举嘴里叼了一根,不好意思再拒绝另一个人,只好把另一支烟也接过来,夹在了耳根子上。

    “小明啊,想想你都快奔四十岁了,如今还是光棍一条,虽说现在咱手里不缺钱了,要啥有啥,那有什么用啊?你迟迟不成家,这可是我们的一块心病啊!”陈艳红叹了一口气,抱怨起来。

    “妈,我才37岁呢,哪有40岁,王娟不是一直没有下落嘛,也不知道她现在咋样了。我知道你们俩心里很着急,就再等等吧,总之迟早都会有个结果的。”

    “唉,娟这个孩子,也是个很要强的性子,也不知道她与家里有多大的仇,这一走就是十几年,就再也没有看到她回过自己家里来,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了?”

    “妈,再等等看,要是还联系不上,我就找个合适的人结婚成家。”

    岳部举不停地抽着烟,他一脸的无奈,一句话也不说。

    不一会儿,陈艳红煮好了饺子,一家人围在一起边吃边聊,当聊到王娟的妈妈时,岳小明忽然想起中午进村时,看见王娟的妈妈黎英以前那好端端的腿也瘸了,就问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岳部举狠狠吸了一口烟,便讲了起来。

    前年夏天,有一次,王定灰闲不住,就去邻居家串门,几个人聚在一起打麻将,也许是他手气不好,很快就输光了身上所带的钱,于是他把位置让给另一个村民,他则坐在一旁看热闹。

    晌午,扛着锄头戴着破草帽的刘二,收工走在回家的路上,迎面碰上了王定灰的老婆马蜂窝黎英。

    “吆,嫂子啊,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是刘二兄弟啊?我家的下水道堵塞了,你定灰哥这段时间忙,顾不了这事,我这不正到处找你,想请你来帮我捅捅这个下水道的嘛!”

    斜着蛙眼的黎英冲着她的老相好刘二挤眉弄眼。刘二立即领会了她的意思。

    “嫂子,我家里就我一个人,也不会有人去我家串门,那地方清净,就去我家里吧。”说着刘二就自顾自地走了。为了掩人耳目,不引起别人的疑心,黎英则远远地跟在刘二的后面。

    “一想起了嫂子那个下水道,我那二师兄就不由得地把头翘……”

    头戴破草帽的刘二扛着锄头,嘴里哼着临时改编的酸曲儿,正从王定灰赌博的房间窗户下经过。

    “这狗日的刘二,早年死了老婆,也就只有哼着酸曲儿自己心里美美得了。”

    王定灰从窗户里看着刘二经过时乐呵呵的样子,在心里暗骂道,接着他又看到自己的老婆像个尾巴一样,远远地跟在刘二的后面,向着他家的方向走去,顿时起了疑心。他快步走出房间,悄悄地跟在她的后面。想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刘二家在村庄最后一排最后一家,这里僻静,四周密密的荆棘代替了围墙,围着破烂的三间瓦房。院内散乱地摆放着各种生活用品,以及破旧的农具,一口手动压水井上面的弯把,像一个输了钱的赌徒一样弯着脖子,垂头丧气地立在院子的中央。

    刘二放下锄头,从地上拿了一个红色塑料盆,从压水井里取了一些水,从头到脚,冲洗着身上的汗臭味。刚洗完黎英就赶到了,两人进了屋关上了门。不一会,屋子里就传出重重的喘息声

    王定灰看见老婆进了刘二的篱笆院子,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正巧看见路边一条大黑狗,正爬跨在另一条成年大黄狗的身上,正在卖力的身体不断地前拱着干着狗事。心里憋闷的他气得抬腿一脚就踹过去,大黑狗遇到突然袭击,立刻嚎叫着与身下的大黄狗断开,两条狗惊恐地逃走了。

    屋子里刘二与黎英两个人经过刚才一番折腾,也是累得精疲力尽。

    “刘二兄弟,你感觉怎么样?”黎英斜着蛙眼问。

    “黑皮红壤是老妹,上松下紧里有水,瘪嘴蛙眼是我刘二这辈子永远玩不够的鬼。”刘二巧舌如簧地打趣道。

    “你这个黑皮瓜,就知道整天说胡话。”黎英用手指头戳着刘二那黑亮脑瓜,嬉笑着反击道。

    二人正躺在床上互相打趣着,突然门咣当一声被人一脚踹开了,怒气冲冲的王定灰如天神一般出现在屋子里,看到不该出现的人突然出现了,他们登时吓得面如土色,身体如风中的树叶一样,不由自主地哆嗦着。

    “妈的,你狗日的刘二胆子不小啊,敢抄我的后路,睡我的女人,让我戴绿帽做起乌龟来,我看你他妈的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大哥饶命,大哥饶命,都是这该死的黎英勾引我的,她说你自从那次动手术换了一颗黑狗心后,在男女这个事情上就不行了,熬不住才找我解馋的。”

    刘二跪在床上,身体哆嗦着,头如鸡啄米般,一边磕头求饶着,一边辩解着。

    “你这个黑皮瓜,秃逼养的,是你勾引我还赖我!”

    黎英一边争辩,一边快速地披上衣服,跳下床像耗子一样,沿着墙角,窜到门边,夺门逃离,她那早也干瘪垂下的两个乳房晃动着,犹如挂在晒绳上不断摆动着的两个风铃。

    “你这个死不要脸的老婊子,丢人现眼的骚货,我让你偷!”

    王定灰一看黎英要逃跑,追出门外,拿起刘二放在门边的锄头,照着她的双腿用力猛砸了过去。

    “妈呀!我的个亲妈哦!”

    黎英倒在地上,像受了伤的蚯蚓一般,不断地翻滚着身体,同时发出一声声犹如被兽夹夹住的兽类般地惨叫。怒火中烧的王定灰抢前几步,又冲着扭曲蠕动中的黎英,重重地在她身上踹上了几脚。

    惨叫声很快惊动了乡亲们,男女老少一起围拢过来看热闹,众人纷纷指责他们两个,都一把年纪了还老不正经。有几个妇女帮助黎英穿好外衣,几个壮实的男人帮忙把她架上一辆拖拉机,拉着送到县城人民医院看病去了。由于腿骨断了,从此黎英就落下了瘸腿的毛病。

    四

    第二天中午,王兵家的大院子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几个厨师身上系着油腻腻的围裙,在支起的厨锅旁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

    岳小明来到门前,王定灰见了,立即上前拉住他的手,说:“我昨天就听你婶子说你回来了,在路上碰见你,你能来给我二孙子过生日,非常感谢!”

    “叔,说感谢话那就见外了,我昨天是在路上碰见婶子了,听说你二孙子今天五周岁生日,我碰巧回来,来喝喜酒也是应该的。”

    “对了,小明,你爸咋没来?我们家可是也请了他的。”

    “叔,我这次回家,还有两位朋友一起来了,我爸留在家里陪着他们呢。不过我爸的贺礼我帮他带来了。”

    “那好那好,快请屋子里坐,马上就开席。”王定灰说着话,就拉着岳小明的胳膊进了院子。

    众人见了岳小明,都亲热地打着招呼。岳小明来到帐桌前,掏钱下了他与父亲的两份礼金。然后就被支客安排到酒席桌旁,找了一个位置就坐。

    “小明啊,这次你能来给我家二孙子过五周岁生日,真是蓬荜生辉啊!你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你是我们村里混得最好的了。读书都是无用的,全看你有没有一个灵活的头脑!“洋辣子”王兵走了进来,对着岳小明热情地打着招呼。

    “说起我们那时读书,哪个还有心思去上学?根本就读不进去,一看见书本就像狗见了扁担,要不是因为班级里还有几个漂亮的女同学吸引着,我特娘的早就回家来种地了,哪里还能坚持的下去啊,记得上小学五年级,一天中午,我路过教师宿舍,从后窗户里看到老校长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又看到后窗户上面有一个很大的马蜂窝,我就突发奇想,搞个恶作剧,拿来一根棍子去捣窗户上的马蜂窝。被惊扰的马蜂全体出击,结果不但屋子里的老校长被一群马蜂蛰得全身红肿,差点丢了性命,就连我自己的头上,也被马蜂蛰得肿起了好几个大包,痛得我是嗷嗷直叫唤。因为我捣毛蜂窝的事情触怒了老校长,结果我就被学校开除了。”王兵的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小明啊,这次回来看看你爸妈,什么时候走啊?”王八旦的老父亲王定佑对坐在对面的岳小明说道。

    “是啊,叔,这不几年没有回来了嘛,不放心家里的老爸老妈,抽空回来看看他们,过两天就走。”

    “小明啊,我家的小儿子八旦,这龟孙的,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整天与那狗日的二孬跟着王兵一起鬼混,也混不出过道道来。你这次回来能不能把他们也带出去,让他们跟着你混,也好谋个出路,将来找个媳妇成个家,我们也就放心了。”王定佑两眼望着岳小明说道。

    “是啊,是啊,这两个狗日的整天无所事事,这么大的人了,也没人帮忙说个媳妇,真叫人发愁。”王二孬的父亲王定贵也帮腔道。

    “呵呵,定佑叔,我看你们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嘴也没个把门的,你把自己的儿子叫龟孙子,那感情你也是那河里的老乌龟了?定贵叔你也真是的,你把他们两人叫狗日的,那你们都成什么了?你们不都是自己在骂自己嘛?”旁边坐着的李常有呵呵笑着,毫无顾忌地打趣着王定佑与王定贵。这番话引起众人开心大笑。王定佑与王定贵俩人立刻羞得涨红了脸。

    “你这个龟孙的,你这个狗日的,就会找我说话的漏洞。下次你再这样,看我不打死你。”王定佑指着李常有笑骂着。

    “妈的,你这个小子说话也不看看场合,眼里没有长晚辈区别的乱说,当心我打断你狗日的狗腿。”王定贵也丝毫不客气的笑着警告李常有。

    “叔,别骂了,八旦与二孬的事情你们都别发愁了,过几天我掏钱,送他们去新东方职业学校。学习挖掘机的操作技术,学成后安排到我的工地上就业。每天都能赚很多钱,他们找媳妇的事情水到渠成,不用发愁。”

    岳小明的一番话让王定佑与王定贵连声感谢。

    五

    回家的第三天,岳小明提着礼物去陈家庄,拜见了他的舅舅陈金刚。舅舅陈金刚与妗子巧眉看见岳小明到来,脸上露出了歉意的愧色,连声说道:“小明啊,你表弟借你的八万元与人合伙投资的农场,被镇里的一帮坏人给毁掉了,现如今我们是债台高筑,一年半载的还没钱还给你呢,因为这事,你表弟坚强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整日里没精打采,唉声叹气的,就知道躲在房间里闷睡,我们心里也着急,可也想不出个好办法来。”

    “大舅,妗子,我也很少回家,这次我难得回来一次,我这次来你家,我是来看望你们的,不是来你家讨债来的,别误会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慢慢跟我说,如果有困难,我会再次出手帮忙的。”岳小明知道他们误会了,赶紧解释。

    “是表哥回来了啊!”正在屋子里闷睡的陈坚强,听到他们的谈话声,便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朦胧,精神萎靡,边整理衣服,边用手去揉搓糊满了眼角的那些眼屎,下了床与岳小明搭腔。出来后赶紧把他表哥岳小明让进屋子里坐下,他长吁短叹,讲起了自己的遭遇。

    陈坚强从农学院毕业后,放弃了工作的机会,与校友吴必胜商量,准备承包村里的一片33亩废弃的土地。星星村的这片废弃的土地,平时长满了荒草,里面没有道路。大约有三分之一是沼泽,三分之一是高岗,还有三分之一是凸凹不平难以耕种的土地。陈坚强领着校友吴必胜看了一圈以后,觉得这里大有可为,决定在这里投资创业,用自己学到的农学知识创业开办新时代农场。

    由陈坚强出面,找到了当上村主任的堂哥二杆子陈坚腚,提出要承包村里的这片废弃土地,陈坚腚爽快地答应了。商谈的结果是以每亩每年500元的价格,租聘年限为二十年不变。租金每年10月1日之前付清。但是村主任陈坚腚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另外再签订一份合同,另一份合同是以每亩每年400元的价格租聘20年,这就摆明了他每年从中捞钱3300元。而第二份合同才是他们与村里签订的正式合同。付钱的时候则必须要按照第一份合同付款。陈坚强与校友吴必胜商量后,为了能够顺利的拿下这块土地,也就同意签署这份有鬼的阴阳土地租聘合同。

    他们与村里签订了这片土地使用合同后,陈坚强与吴必胜根据自己的规划设计图纸,找来几台挖掘机,清理沼泽,把原来的沼泽变成了鱼塘,开辟道路,整修凸凹不平的土地。又找来打井队分别打了三口机井。然后在高岗上修建成排的鸡舍与猪舍,在道路出口处修建了三间砖瓦房,挂上了星星村新时代农场的牌子。原本一块废弃的土地,经过他们几个人几个月的折腾,如今焕然一新,变成了一个初具规模的新型农场。他们在整理出来的平坦的土地上,种植苜蓿,饲养猪鸡鹅鸭,种植经济作物山药与地瓜,还建设塑料大棚种植草莓,在池塘里放养各种鱼苗,搞得是有声有色的,也吸引了不少人羡慕的目光。

    某一日,陈坚强与吴必胜从外面采购饲料回来,发现大门锁被人撬开,很是诧异,正纳闷间,只见绰号叫“痒辣子”的王兵右手提着一篮子鸡蛋,左手倒提着一只不断挣扎鸣叫的海兰褐种鸡,从里面走了出来。

    陈坚强一看赶紧拦住他:“王兵哥,这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你拿的这一篮子鸡蛋,都是我们准备用来孵小鸡的种蛋,这只海兰褐种鸡新品种,是我们专门从广州那边一个养鸡厂里引进做母本的,你要是把它拿走了,这等于是要了我们的命根子。”陈坚强一边说一边伸手去夺。

    “你把养鸡场建设在我家的土地上,我吃你只鸡咋啦?吃你点鸡蛋不可以嘛?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是想给你自己找麻烦是吧?”王兵似乎理直气壮的责问陈坚强。

    “我们的土地是租聘村里的,怎么是你家的呢?”吴必胜有点气不过的回道。

    “村里的土地是不是也有我们家的一份啊?你说你租的是村里的土地,你问一下我同意了吗?我们家有人同意吗?”痒辣子王兵耍起无赖来。

    “王兵哥,你想吃鸡蛋,我屋子里还有半篮子普通鸡蛋送给你,但是这一筐种鸡蛋与这只海兰褐新品种种鸡肯定不能给你拿走。这种鸡可是国家从美国引进的高产蛋鸡,一只种鸡200多元呢,吃不得的。”

    陈坚强一看遇到了不可理喻也得罪不起的地痞无赖,赶紧赔着笑脸说着好话。

    “我不管什么美国丑国的,只要是鸡我都可以吃得,既然兄弟你好说话,我也不为难你,你就给我抓两只普通的鸡,给我一些普通的鸡蛋也行。”

    王兵一看这次偷东西,碰巧又被他们发现了,自己理亏在先,现在又是一对两,真的要是打起来,也怕自己会吃亏,赶紧答应了陈坚强。提着两只普通蛋鸡与半篮子鸡蛋走了。

    “坚强,对这种偷东西的无赖,我们就不应该迁就他,这样会助长他的歪风邪气。”吴必胜有点气不过。

    “必胜兄,你是不知道啊,他可是地方上有名的泼皮无赖,他父亲绰号“茅坑石”,他母亲绰号“马蜂窝”,他绰号叫“痒辣子”,一家子个个都不是个省油的灯。加上他姑父是市法院院长,姐夫又在县里民政局做局长,根子很硬,我们得罪不起啊!”陈坚强无奈地解释着。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以后可真得要小心点了。”听完陈坚强的话,吴必胜心里隐隐有一些担心。

    “喂,是陈场长吗?今天县里民政局李局长,要到我们镇来视察,听说你们农场搞的是有声有色的,等会去你们场子里看看,中午饭局你们安排一下,招待领导嘛,不要太寒酸,这个中午饭嘛我们也替你们安排好了,就定在镇上的醉八仙酒楼里。”

    听到手机铃响,陈坚强按下接听键,话筒里传来镇政府里工作人员的声音。

    “哦,好的,好的。”陈坚强被动地答应着。

    “唉,我们场子刚刚新建不久,还没看到收益,这个来沾,那个来扯,本来财务就非常紧张,到处举债,这又来一群讨债的鬼。”吴必胜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很快,李安李局长在众人的簇拥下,昂首阔步,在新时代农场里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逛了一圈。讲了一番对他们鼓励的话语。

    这次视察与一个多小时的饭局,给李安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陈坚强的新时代农场,也不是他们的创业精神,而是吴必胜的新婚妻子郁淑贤,她那艳而不俗,媚而有骨,身材高挑,眼神传情,楚楚动人的形象,深深地刻在李安的脑海里。

    郁淑贤是省农大的高材生,她那精致的五官搭配得非常合理,一头被美发师拉直了的秀发披在肩上,配上她那一对非常好看的凤凰眼,白嫩嫩的瓜子脸,高挑细长的身材就显得格外楚楚动人。她穿着得体的服装,言谈举止落落大方。

    她在大学里是校花,追求者一大帮,经过精挑细选,最后她选择了校草吴必胜。吴必胜一米八五的个头,长的很帅,举手投足都十分得体,浑身透着男子那英武的气息,他身上有一股吸引女孩子的特殊气质。校花配校草,天地之间是绝配,同学们都这么说。抱得美人归的吴必胜,自然也是相当的满足与自豪。

    自从那天见了郁淑贤后,李安总会不自觉地拿她与自己的老婆王雅相比较,顿时觉得王雅相形见绌。他觉得王雅只是一朵枯萎了的月季花,走在大街上,这样的女人俯拾皆是,一抓一大把。而这个侑淑贤,真是妙龄女郎,像是山谷里正在开放的稀世幽兰,散发着醉人的清香。

    人间难得几回见,如今佳人在眼前,机会难得,再不下手就晚了。躺在高级真皮沙发上的李安,不由得做起白日梦来,心理盘算着如何操作才能得手。

    "老李啊,明天双休日,我们一起去天堂温泉泡澡,放松一下,如何?”

    “老田啊,好啊,兄弟明天陪你去。”

    李安正在想入非非,他的手机铃声响了,是市组织部部长田聪明打来的,李安赶紧对着话筒答应着。他们接着又聊了一些无聊的话题,然后挂了电话。

    第二天,他们如约一起去泡澡。泡澡后的李安与田聪明感到有一些倦意,躺在包间的休息床上闭着眼睛稍微休息了一下。李安喊来了澡堂领班,让他们找一些漂亮的小姐来按摩敲背。很快,领班就领了十几个女孩子来让他们各自挑选一个。

    “唉,都是些老面孔,把这些女孩子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郁淑贤一个人的美貌。”看了一眼领班带进来的一群女孩子,李安脱口而出。

    “最近就没有新来的?都是老面孔了,提不起兴趣。”田聪明说着话用手扶了扶近视眼镜,脸上露出一些失望。

    “田部长,您上次与这次来的时间也就相差半个月不到,最近没有新来的女孩子呢。”领班小心地应付着。

    “真是饿猪进了菜园子,这些白菜都被你一一拱过了,你自然也就不会再对她们感兴趣了。”领班心里嘀咕着。

    “没意思,都让他们下去吧,我们休息一下也就回去了。”田聪明用手指不断地在头顶部,向后梳划着他残留着的一些花白稀疏毛发,边说边挥手示意让女孩子们都下去。

    “李局长,你刚才说她们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叫郁淑贤的人,她是谁?你是怎么认识她的?说来听听。”田聪明歪着头,望着李安笑着问。

    “这个叫郁淑贤的女人,是星沟镇星星村一个农场里负责人吴必胜的新婚妻子,省农大毕业生,长得是十分美丽,就是我们家的王雅与之相比都不及她的十分之一。我也是前段时间走亲戚,去看王雅的爸妈,顺便去了星沟镇镇政府,镇书记麦良芯为我安排了一个参观活动,领我去参观星星村新时代农场时认识的。说她是人间第一美女也不为过。”李安感慨道。

    “是吗?还有这样的一位大美女?能安排认识一下不?如果可以上手,我可以给她在你们县农业局里,先安排一个副局长干干,背地里再给她买一套房子,像金丝雀一样地把她给养起来。”田聪明立即来了兴趣,开出了条件。

    “她要是能够认识你这样一位手握重权的大领导,那是她八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要是一上位就能当上咱们县农业局的副局长,比她整天种草莓,养鱼养猪强多了,我想这事准能成。”

    李安扔了一支大中华香烟给田聪明,自己也抽了一支含在嘴上。他们各自拿出打火机点燃香烟,

    “妈的,这个美食我自己没吃到,倒是让这只馋猫偷嘴的狗给盯上了。都怪自己嘴风不严,透露了郁淑贤的消息。”想到这里,李安不由得在心理懊悔起来。

    “那你现在就给她打电话,约她明天见见面。”田聪明急不可待。

    “喂,是淑娴妹子吗?我是县民政局的李安李局长。”

    “哦,是李局长啊,找我有事吗?”

    “是有事呢,有大好事再等着你呢,”

    “啥事啊,我一个种地的农妇,整天与草莓啊、鱼啊、鸡啊、猪啊的打交道,咱能有啥好事?我不信。”

    “真的,哥不骗你,明天请你到近海市区的迎宾大酒店来,我为你引荐一位大领导,大贵人,包你前程似锦,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千万得把握住,一定得来啊,千万别错过了,明天10点钟准时到,咱不见不散。”

    “哦,既然你诚心请我,那我一定去,这样吧,明天上午10点我与我们家的必胜一定准时报道。”

    “淑娴妹子啊,我们这是小范围宴请,大领导点名要见的是你,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一般的座谈活动,别的人来了不太方便,我看啊,你还是自己过来的比较好。”

    “哦,这样吧,那我先考虑一下,等会我再给你挂电话。”

    郁淑贤挂断了电话,用眼神征询丈夫吴必胜的意见。

    “既然领导请你去座谈,那肯定是好事,我们农场刚起步,刚发展,你去了给领导谈一下我们的困难,弄不好还能给咱拉点赞助什么的,不是经常还有地痞流氓来捣乱嘛,你也顺便给他谈谈,说不定这些问题,领导们还能帮我们一揽子都给解决了呢。这是多好的事情啊,干嘛不去呢?”吴必胜边说边投过去信任的目光。

    第二天,郁淑贤专门特意地梳洗打扮了一番,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风衣,在脖子里系了一条彩色的丝巾,手上戴着绣着精致的小花图案的手套,脚上蹬着一双高跟鞋,拎着一个真皮小包。她坐着大巴车从木阴县出发,专程赶到了近海市区。下了大巴车,她又打了一个出租车,来到了迎宾大酒店门前。

    早也等候在酒店门前的李安微笑着迎上来,一边介绍着情况,一边领着她乘着电梯到了6楼一个非常豪华的用餐包间。

    “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我们市委组织部田聪明田部长,他管着我们市大大小小的官员。这位就是我跟你介绍过的郁淑贤郁女士。”李安分别给他们两人之间互相都做了介绍。

    “哦,很高兴认识你,郁女士长得可真漂亮。你这身材苗条得跟舞蹈演员似的,你的脸蛋精致得很,连当今红得发紫的大明星也会有几分妒忌的,你这手真嫩,很柔软。真是女人手上肉多无骨,一生无忧幸福啊!”

    田聪明边说边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郁淑贤的手。同时用另一只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地抚摸着,夸赞着。

    “谢谢!能认识田部长,真是我的荣幸!希望田部长以后多多关照!”郁淑贤褪去手套,与田聪明边握手边客气地回答道。

    “来来来,我们坐下慢慢细谈。”田聪明拖了拖椅子,示意郁淑贤坐下。

    “李局长,客人来了,你让他们把我们点的那几个精致的菜端上来,再上一瓶高档的茅台酒。我们边吃边谈。”

    “好的,田部长,我马上去办。”李安按照田聪明的吩咐去了。

    “小郁啊,听说你们几个人搞了一个什么新时代农场,创业致富,还是你们年轻人有闯劲,听说干得是有声有色的,很是了不起的啊。在广阔的农村,真是大有所为啊。”田聪明微笑着,注视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

    “几年前我与老公吴必胜,从省农大院校毕业以后,找工作不顺利,学弟陈坚强找到我们,说他们村有一块废弃的土地,看看能不能承包下来,用我们所学的农业专业知识,搞一个小型的农场,立体种养相结合,走一个联合开发的路子,看看能不能干出点名堂来”

    郁淑贤讲起他们创业的来龙去脉,正谈着,饭店服务人员在李安的招呼下,也上好了酒菜。

    “来来来,我们边喝边谈。”李安招呼着。

    “小郁啊,今天我们是小范围宴请,能够结识你这位大美女,真是我田某三生有幸。今后你们的事情,就是我田某的事情,你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跟我说,在这里,没有我田某人办不到的事情,也没有我田某人办不好的事情。只要我一出手,不管大事小事,那就都不是个事。”

    为了讨好郁淑贤,田聪明献殷勤地大包大揽。

    “田部长,说起困难,我们还真有一大堆子,场子是新办起来的,我们不缺人手,不缺技术,也不缺信息,更不缺创业的雄心壮志。我们唯独缺少资金啊。资金的短缺,限制了我们的发展,没有资金,我们什么都办不成啊。如果田部长能够出面,帮我们贷款20万元,帮助我们解决资金上的困难,我想这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

    郁淑贤给田聪明讲起了他们创业的艰难。希望他这个大贵人能够帮忙解决。

    “钱嘛,这好办,我与你们相反,我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不用去银行贷款,这20万我就帮你解决了。”田聪明微微抖动着他的二郎腿,一脸微笑着看着郁淑贤说道。

    “这咋个好嘛,不知道我该怎么感谢你。”郁淑贤一听资金问题解决了,心中很是高兴。

    “说这感谢嘛,你就用心感谢我就可以了。来来来,我们喝酒吃菜。”田聪明用筷子夹起几片金钱肉,放到郁淑贤面前的盘子里。

    “这道菜看起来色泽红润,晶莹透亮,吃起来富有胶质弹性,柔嫩香醇,余味悠长。口感很不错,这是啥肉做的?”郁淑贤好奇地问。

    “这道菜叫金钱肉,也叫蝴蝶肉,俗名驴鞭肉。你看它是椭圆形状的,中间是圆洞,边上还有一个浅浅的凹槽,是陇西名吃,营养丰富,富含蛋白质,对女士美容有很大的帮助,食材嘛就是用公驴身上的,那个用来交配的那个物件所做成的,十分珍稀名贵。一般的人很难吃到这道菜。”

    李安用筷子顺着金钱肉中间的那个空洞戳进去,把这片金钱肉挑了起来,饶有兴趣地给郁淑贤介绍着。他说的这一番话,立马让郁淑贤羞红了脸。

    “李局长,田部长,我们场子里,经常有一个人去捣乱,到我们那里去揩油,强拿我们的鸡蛋,抓我们的鸡,网我们的鱼,让我们很是头疼。这个问题能不能帮我们解决一下?”郁淑贤岔开话题,化解了刚才的尴尬。

    “是哪个混蛋干的?这狗日的胆子不小啊,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李局长,这点小事就不用我出手了吧?你只要一个电话打到地方派出所里,这事情应该就可以帮忙解决掉了。”田聪明望着李安。

    “是一个叫王兵的,绰号叫痒辣子的干的坏事。前几天他还去我们那里捉了几只鸡,他要是一年半载去敲一两次竹杠,这倒也罢了,他可是隔三岔五就去一次,弄得我们心里气不过,再大的场子也顶不住这样的折腾。听说他还是一个抢劫犯,劳改后放回来的,家里挺有后台的,我们拿他也是毫无办法。”郁淑贤有点伤感起来。

    “我的这个孬舅子,他就是不学好,整天偷鸡摸狗,无所事事。淑娴妹子,如果以后他再敢去你农场里,强拿硬要瞎胡闹,你就打电话告诉我,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我确保以后他再也不敢去你那农场里生事情,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去好了。”李安一听是自己的孩子舅王兵干的,顿时气得一边骂,一边安慰着郁淑贤。

    “来,淑娴妹子,伤感不如酒,喝了杯中酒,我与你共白头,端起你的酒杯,我们干一杯。”田聪明举起酒杯,嘴里立刻改了称呼。

    “田部长,这里我得纠正一下,这句话原话是伤感不如酒,与君共上头,你可不要乱改话中的意思,我可承担不起哦!”

    聪明的郁淑贤立刻纠正。为了掩饰尴尬的气氛,从不喝白酒的她勉强地举起了酒杯,与田聪明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后一干而尽。浓烈的茅台烈酒呛得她连连咳嗽,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脸色更加红润起来,愈发显得娇美。

    “好,好,我敬佩妹子的酒量与豪爽,赶紧吃点菜压压嗓子。”

    “这是我们大中国的名菜,佛跳墙,你多吃点。”田聪明高兴得手舞足蹈,赶紧拿起汤匙,连连给郁淑贤面前的餐具里添菜。

    “这佛跳墙是用十八种动物身上最美味的肉,配上十二种佐料烧制而成的,大补,你多吃点,对人体很有益处。我们常吃。”李安在一旁介绍着。

    “田部长这个人啊,可以说,他坐在这个位子上,抽烟基本靠送,喝酒基本靠供,工资基本不动,至于老婆嘛,他基本都是放在家里不用的。他啊,虽然说今年也56岁了,但是他每夜过的都是一树梨花压海棠的生活。快活得很哪!呵呵呵。”

    李安接着说了一句俏皮话,说完忍不住地自己先呵呵地笑起来。

    “去去去,滚一边去,你李安说话啥时候都没个正形,哪有这事啊,净瞎说。“;田聪明挥着手,否定李安说的话。”淑娴妹子啊,你知道你为什么老是被人欺负吗?我有一个办法,让人永远都不敢再欺负你。”田聪明用筷子夹了一快穿山甲的肉,塞进嘴里。边咀嚼边对郁淑贤说。

    “愿意听听田部长的高见。”郁淑贤放下筷子,显示出谦恭的神情,专注地听着。

    “那是因为你没有官位,如果你当了官,从此就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你还可以名利双收。从此吃喝不愁。如果你做了官,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你要是看谁不顺眼,还可以给他穿小鞋,在他们面前耍威风,让他们心里对你产生恐惧感,以后他们都会对你毕恭毕敬的,让你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个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的。”田聪明双眼注视着郁淑贤的眼睛,嘴角微微上翘。

    “我一个农妇,如何能当上公务员?田部长你就别打趣我了。”郁淑贤说道。

    “田部长神通广大,他要风就来风,要雨就来雨,这点小事情,只要他发句话,肯定是可以让你坐上官位的。”李安喝了一口茅台酒,夹起一块鳄鱼肉送进嘴里,然后接话道。

    “你是省农大毕业的,要知识有知识,要学历有学历,我可以让你当上公务员,在县农业局先干一个副局长,先挂职锻炼一下,一两年后我可以再提拔你正式做农业局的一把手。这些只要我一句话就可以办到。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趁着我现在还在这个位子上,我可以为你做到这一切。”说到这里,田聪明有些得意。

    “我就说嘛,田部长是你的大贵人,如今遇贵人,全靠我为你从中介绍哦。”

    李安正说着话,看见田聪明向着自己歪了一下嘴角,他立刻会意了田部长的意思。便用手扯了一片餐巾纸,一边擦着流油的嘴,一边说要去卫生间里方便一下,下午他还有其它事情,就失陪先走一步了。李安与他们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就借故起身走了。

    “这当官嘛,也是有套套的,其中可是大有学问的,要想做上官,要想自己不断被提拔往上爬,无非是有两个途径,一个是提钱被提拔,一个是日后被提拔,我总结了一下,也就是投其所好,投怀送抱,投机钻营罢了。就拿这李安来说吧,他既是提钱被提拔,也是日后被提拔,算是一个投机钻营分子。”田聪明看李安出去了,就拿他说事。

    “田部长,这话怎么讲?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你能给我说清楚一些嘛?”郁淑贤有点疑惑。

    “李安如今能够做到木阴县民政局局长的位置,他这些年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据我所知,他给上面的主要领导送了不少钱,同时他也是依靠他老婆的色相,才能爬得这么快的,他的老婆人长得倒是挺俊俏,唯一的缺点,就是在王雅的肚脐下面有一颗蚕豆大的朱砂记,就是这个痣有点大煞风景,办那事的时候看到这个朱砂痣,会瞬间让人觉得索然无味。还有她同时与几个上级关系也很暧昧,想到这点,我就不由得像是喉咙里堵了一只苍蝇一样,会感到很恶心很难受。不过这几年,他李安能够顺利升迁,他老婆王雅也是功不可没的,用金钱与老婆换官帽这一事情,他李安自己心理也是非常清楚的,这点心照不宣,我也就不多说了,不点破,说到这里,你也应该心中有数了。”

    “如果你能够与我相好,我可以送你一套别墅房,作为我们两个幽会的住所。我有99套房,市县各地都有。无论是市中心还是县中心,无论是城南北还是城东西,这些房子随你挑,绝对包你满意。”

    田聪明双眼色眯眯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尤物。一边用手不断地抚摸着他那也被刮胡刀清理干净了的下巴。从那干净的下巴上面的两片薄薄的肉隙里,飘出了自己对郁淑贤的重大承诺。

    “田部长,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以后还要依靠你多多指教。”

    郁淑贤此时心中也完全明白了田聪明心中的真实想法。

    “来,再吃些鲍鱼烫,这些可是少脂肪高蛋白,吃多了也不会胖的珍稀食材。今天我请你吃鲍鱼,等会你应该也请我吃你的鲍鱼啊。”

    田聪明这是话里有话,他此时也把话说得很直白。

    “田部长,您说笑了,我们农场里只有普通的家鱼,鸡,猪。并没有养鲍鱼呢,再说了,就像今天你们吃的这桌子菜,怕是要花了好几千元吧,我怕我是还真的请不起你呢!这些足够我忙上几个月也赚不来这么多的钱,田部长,您就饶了我吧。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农妇而已,没有你说的这些条件呢。”聪明的郁淑贤机智地回答道。

    “不用你花钱,我还要给你官做,送你房子送你钱,我想郁女士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吧,至于鲍鱼嘛,你身上就有的,就看你舍得不舍得给我了,那东西不用白不用,既磨不烂又用不坏的,用了对你也没有任何损失,但是这好处嘛,可是源源不断的哦,淑娴妹子啊,眼光要放长远点,务真求实一些,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的吧,你就别给我装疯卖傻了好不好?”

    田聪明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郁淑贤,说话间强咽下一口嘴水。

    “田部长,其实我这个人也是很难养的,我心里的好男人,他应该是一个善良,心理成熟,有知识、有文化、有涵养、有趣味、有担当的。但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一定要帅气。我对好女人的看法是,好女人跟你们男人是完全不同的,你们男人可以把爱跟性分开对待,因为男人呢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但是好女人她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在好女人的眼里,生理需求肯定是需要在有爱的前提下,才可以与她相爱的男人相互达成一致的。不过今天我想告诉田部长的一句话是,好男人与好女人同样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在我的眼里,你田部长真的是可谓聪明绝顶,你是人中之龙,鸡中之凤,可我也不笨也不傻,至于我如何想,需要如何去做,我心中可是清楚得很。今天,我喝了这么多的酒,我头有点晕,我现在需要去卫生间里方便一下。你稍等,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郁淑贤望着田聪明那光亮的额头,他那仅有的几根稀疏的花白的毛发顶在头皮上,向岭南盆景里的风吹式,齐刷刷地向脑后倒去。再看他那被烟熏黄了的两颗门牙,像很久都没有刷过的马桶里凝集着的一层黄色的污秽。他眼角那难看的鱼尾纹,嘴巴里散发着酒臭味道的难闻气味,使她顿时感到一阵恶心。她眼珠一转,略略思考了一下,就想借故溜掉。她说着话就拿起了自己的小包,向房间外面走了出去,到电梯间赶紧坐电梯下了楼,向酒店外面疾步走去。

    “师傅,帮我拉到木阴县星沟镇星星村的新时代农场去。”出了酒店,来到马路上,郁淑贤拦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她要去的地址,出租车载着郁淑贤,飞驰而去

    “田部长,房间我也替你开好了,就等你带着淑娴过去了。”李安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说。

    “她跑了,这狗日的,还挺狡猾的,把老子也给耍了,今天我是真的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妈的,你这个不识好歹的郁淑贤,什么玩意啊?我要你们俩成为有眼泪,吴必败,不久的将来,我要你们付出不可承受的代价。”

    在酒店餐厅里,左等右等,不见郁淑贤回来,田聪明知道郁淑贤拒绝了自己,也开溜了,不由得气得大骂起来,他气得折断了手里拿着的那双筷子,咬牙切齿地发着狠。

    “淑娴,今天你去市里,领导们都与你谈了些什么?我们的困难领导会帮助解决吗?”晚上,躺在被窝里的吴必胜对着身边躺着的老婆说。

    “他们请我吃了一顿我们农民一辈子也不可能吃到的大餐,还答应帮助解决我们场子里的一切困难,这些都还不够,他们还准备给我安排一个农业局的副局长的位置,还说要送我一套豪华别墅”

    郁淑贤眼睛望着屋顶,如数家珍地把田聪明与李安给她的许诺一一道来。

    “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觉得他们说的这些都好像是天方夜谭呢,哪能一下子给你这么多好处?你又不是他们的姑奶奶,他们凭什么对你这么好?”吴必胜惊奇地问。

    “真的,他们真的就是这么对我承诺的,只是他们的许诺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要我做他们的情人。我相信他们也是有这个能耐的,但我还是有我自己做人底线的,今天在饭局上,我是耍了花枪才逃回来的。虽然我完璧归赵了,但是我心里总是还有点不踏实。”

    “老公,他们没有达成他们的目的,我想他们是不会罢休的,我总感觉到我们迟早会出事,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有点冷,我好害怕,你搂紧我”郁淑贤颤抖着身体边说边靠近了老公。

    “淑娴,我们不需要他们的任何帮助与施舍。不过你也别害怕,难道普天之下,就没有王法能管的了他们吗?你也别把事情想得太糟糕了”

    此时的吴必胜一边安慰着自己的妻子,一边紧紧地搂住她,给她身体上的温暖与心灵上的安慰。

    屋子外面,雪越下越大

    半年后,星沟镇书记麦良芯在田聪明与李安的指示下,派痒辣子王兵去新时代农场,找陈坚强与吴必胜索贿10万元不成,便以他们农场租用的土地,是私自改变了土地的使用性质,按照上级政策精神,应该把这些土地恢复到原状为由,派出十几台挖掘机,前去强行填平了新时代农场的鱼塘,鸡舍,猪舍,并强行拆除了他们农场的房子。给他们直接造成了巨大不可承受的损失。

    “简直就是一群贪官污吏,地痞流氓,无赖。这里真是一个粪坑之地,盛产蛆虫之所。”听完陈坚强流着眼泪的诉说,岳小明很是气愤地说道。

    “那吴必胜夫妻俩现在何处?我想见见他们,给他们提供必要的帮助。”岳小明说。

    “事情发生后,吴必胜心灰意冷,带着老婆回江南老家去了。”陈坚强告诉表哥说。

    “我在非洲赞比亚那里,投资了一个几百亩地的农场,我想邀请你们过去。我投资,你们出技术,盈利我三你们七,赔了算我的,我给你们出一个承诺的便条,你联系一下吴必胜夫妇,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们可以长期合作。”岳小明对他们热情地发出邀请。

    “有这样的好事我想他们肯定是可以答应的,你这一出手,就等于是从深渊里把我们都给救了。”陈坚强顿时兴奋起来。

    岳小明拿过陈坚强递过来的纸笔,很快写好了一张邀请他们三个人作为农业技术人员,参加他的农场建设的邀请书函。并详细地写出了如何分配盈利的承诺。最后签上了自己名字,留下了详细的地址与电话。然后交给陈坚强去联系他们。

    六

    “大勇,刘海,等会与我一起去坟地给一个孤寡老人上坟烧纸。”在饭桌上,从父亲嘴里得知村上孤寡老人王有德与老伴这几年前后去世了,想到老人在以前对自己的关爱,岳小明伤感不已,他决定去给老人上坟烧纸,尽一次孝道。

    岳小明开车从镇上买回来一些香烛纸马,岳部举从草堆上扯下一把麦秸秆带上,用他的话说,在地方风俗中麦秸秆就是金条。

    夜色如雾气一样渐渐浓了起来,岳小明开着车,颠簸着行驶在弯曲瘦长的乡间小道上,不一会来到一片公共坟地。他停下了车子,叫上刘海与大勇一起下车拿着香烛纸马,在父亲的带领下来到一个不大的土堆前,这就是村里老人王有德夫妻的合葬坟了。由于长期没有人打理,坟上长满了荒草。岳部举与岳小明拿起带来的铁锹铲去荒草,又给老人的坟添上了一些新土,然后再用铁锹拍实。做完这一切后就在坟前挖了一个坑,把带来的香烛纸马放在坑里,点火烧了起来。

    “有德大叔啊,我儿子小明今天回家探亲,听说你们走了,执意要来这里看看你。你以前常说,自己那时只是看孩子没有学费,号召大家凑粮捐钱,只想帮孩子完成上大学的心愿,小明没有接受大家的捐助,放弃了学业,虽然他没有接受你们的心意,但是这个孩子心善,你的好他都给记住了,每次回家都带礼物去看你,你常说你感觉过意不去。叔啊,你是好人,好人定会有好报,今天小明又给你带来香烛纸马纸钱,我也给你送来酒菜,这点都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们就都接受了吧。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些‘金条’,你拿着,在那边也就不受穷了……”

    岳部举边念叨着,边往火堆上扔着麦秸秆,火燃烧得更加旺盛。火光映照着他们几个人严肃的面孔。

    “有德老爹,你对我的感情我是永远都记在心里的,以后我每次回家都会来这里看您,”岳小明边用铁锹拨弄着坑里正在燃烧的纸钱边说道。

    “哥哥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我们兄弟俩人跟着哥,这辈子算是跟对人了!”刘海转头对着刘大勇说。

    “自从在黑砖窑里与哥认识的时候,我就看出他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那一次他救了我们所有的人,我就决定这辈子跟定他了。”刘大勇感慨道。

    祭奠完王有德老人,岳部举在烧过的纸灰边画上了一个弧形围住。寓意是这些东西只能由王有德老夫妻享受。然后他们一行人才乘车离开野坟地。

    七

    在家里待了二天,岳小明苦劝父母跟着自己去南方大城市生活,好相护有个照应。

    “不想待在你身边,老大的人了,自己还是光棍一条。整天与你呆在一起,看着我心里都烦闷。”陈艳红心情沉闷,说话带着情绪。

    岳部举连连摆手:“不去,不去,我与你妈就守着这个家,等着你带一个媳妇回来,你妈高兴了也许会跟着你去城里享几天清福。”

    “爸,妈,你们再等两年,要是王娟还是没有消息,我一定给你找个儿媳妇回来。”岳小明安慰着父母,留下一些钱给他们,与刘海刘大勇一起告别父母,开车上了回深圳的路。

    “刘海,把车开到贤人街贤人小区2单元3楼,我去看看我的老同学杨正直,他是木阴县《良心报》报社的一名记者,多年不见了,今天正好是礼拜天,到他家里看望下。”车子到了县城附近,岳小明对着前面开车的刘海说道。

    跟着导航,车子拐拐弯弯,进入贤人街后,找了一个停车位停下来,他们就爬上贤人小区2单元3楼,敲响了房门。

    “是岳小明啊,我还以为是谁,吓我一跳啊!”杨正直的妻子刘嘉怡打开门惊喜地说道。

    “我顺路来看看,刘嘉怡,你看起来是越来越漂亮了,你家正直在家吗?”

    “你岳小明真会说话啊,正直在家呢,快进屋里坐!”

    “正直,岳小明来了!”刘嘉怡冲着屋里喊着。

    “哦,是小明啊,快进来!”杨正直从床上翻了一个身,艰难地坐起来。

    “他被人打伤了,前几天在医院住了几天,刚回来,腿骨头还疼,还需要疗养几天。”刘嘉怡沉着脸色说道。

    “怎么回事?怎么被人打成这样?没报警吗?”看着杨正直脸上青紫色的板块,岳小明爱伶般地问道。

    “唉,只因几个月前,他暗访报道了一个地下黑作坊生产的毒粉条事件,登报发布出去了,同时与工商所与公安局报案。在报纸报道新闻的压力下,工商与警察联合查处了这个地下生产毒粉条的黑作坊,得罪了人,他被人盯上了。有一天晚上,他出去散步的时候,就被几个不明身份的人给打了,几个歹人乘着黑夜跑了,他被人打伤了,报警也没有任何用处。至今也没有抓到嫌疑人。”刘嘉怡无奈地说道。

    “他们几个打我的时候,还警告我以后要少管闲事,说这就是管闲事的下场,给我一顿教训让我永远记住。”杨正直补充道,“我是记者啊,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曝光,良心上过得去吗?”杨正直欠了欠身子,接着他老婆的话往下说。

    “以后你自己出门可得要注意点,这些疯狗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岳小明不无担忧地说。

    “去年年底,我曾听人说市场上的粉条跌价很厉害,很多生产粉条的农户损失很严重,原来是有人在市场上用正常粉条一半的价格,批发销售一种工业粉条,这种粉条从颜色口感上,倒是感觉不出来与普通的粉条有什么两样,我感到价格这么低,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就买了一些送去质检部门化验,得出来的结论这是用工业明胶做成的。这种粉条大量流进市场,进入家家户户的餐桌,严重损害人们的健康。我是一名记者,发现问题我不能袖手旁观,就冒充是粉条批发商,跟着他们到了星沟镇王家庄的一个山坳里,发现了生产毒粉条的黑工厂。他们生产的粉条不含地瓜淀粉等食品原材料,而是以六偏磷酸钠、海藻酸钠、工业明胶为原料,将其按一定比例倒入搅拌罐后加入热水,搅拌约2小时,待变成黏稠状后,打开罐体下面的开关,黏液通过橡胶管流到筛子上变成细条状,再经过传送带拉长,最后再截断,冷却,就成了毒粉条。”说到这里,杨正直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

    “到了那里,我看到里面存放有一大堆工业原料,还有几口水泥池,工人将这些粉条样的东西经过筛子网口流到水泥池内的冷水里冷却后,同时添加工业甲醛作为防腐剂。也就是说这种粉条根本不含粮食淀粉,完全是由工业化学材料制成,是不折不扣的‘工业粉条’,这完全就是舌尖上的毒品。看后我以价格太高没有利润为由拒绝了他们,没有购买他们的产品,骑着空三轮车回来后,我就直接写了一篇《舌尖上的毒品——当心廉价的有毒粉条损害你们的健康》一文发表在我们报社主办的《良心报》上,并同时向工商局、公安局举报了这起恶劣的毒粉条加工厂,彻底捣毁铲除了他们!”说到这里杨正直长舒了一口气。

    “哎,现在的人啊,都被金钱冲昏了头脑了,为了金钱,不惜以残害同胞健康的手段去获得不义之财,卖了自己的良心的这帮人,真的是很缺德啊!”

    岳小明叮嘱杨正直要好好疗养,和刘海、刘大勇一起与他们夫妇握手告别。

    八

    西坠的夕阳余晖像一张金色的网,洒满了钟厚良家的西瓜地,也映照着他们夫妻俩古铜色的脸庞。用玉米秸秆做成的人字形瓜棚,孤零零地矗立在瓜地的一角,旁边停着的一辆架子车,装了半车采摘好的西瓜。

    “今年水肥好,瓜的个头长得也大,我们第一次种西瓜就长得这么好,产量不少,今年的年景看样子错不了。”

    “嗯,听声音这瓜熟了,可以摘了。”钟厚良用手拍了拍西瓜,根据发出的声响仔细辨别瓜的成熟度。然后用手拔掉了记号棒,摘下西瓜交给媳妇小玉拿过去放到架子车上。

    “来,擦把汗,看把你热的。”她拿了毛巾递过去,爱怜地看着自己家的顶门柱。

    “差不多了,现在的市场行情也不知道咋样?就先拉半车明天去城里看看行情。”钟厚良说着接过媳妇手里的毛巾擦起汗来。

    第二天一大早,草草吃了点早饭,别了老婆小玉,钟厚良推着一车西瓜前往几十里外的木阴县城里叫卖。

    “刚采摘的84大西瓜,皮薄瓤甜,一斤只要2元哦!”在城中菜市场里,戴着破草帽的钟厚良推着架子车边走边吆喝着,他想找个位置把平板车放下来。

    “喂,那个卖西瓜的,这里不准许你在这里出摊子,赶快走,不然要把架子车与电子秤一起没收的!”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强壮如牛的市场管理人员大声喊道。

    “为什么?这里不是自由贸易市场吗?咋就不能卖呢?”钟厚良不解地问。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这里的摊贩们都是常年买断的,一次性缴纳摊位费。赶快走,不然你的麻烦就大了!”菜市场里的管理人员,像驱赶牲口一样把钟厚良赶了出来。

    他只能推着架子车在人行道上随着人流边走边喊沿街叫卖。

    “你的西瓜不能在这里卖的,你应该去自由市场里卖,这叫占道行为,被城管抓住了是要被没收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买了他的两个大西瓜,付了钱后提醒他说道。

    “自由市场里也不准许我卖,这大街上也不准,那我该去哪里卖呢?”他一脸茫然。

    “前段时间我还看到一个卖西瓜被城管抓了,双方为此还打了架,你还是赶紧离开吧。”这个好心的大爷说完就抱着自己买的西瓜消失在人群中。

    “市场里不让卖,这大街上也不让卖,那我就找个家属居住区卖吧,那里住家人又多,也许效果会更好些。”他心里想着就推着架子车加快了脚步。

    “奶奶,我要吃西瓜。”一个小女孩拽着一个六十多岁的农村妇女的衣角。叫喊着不肯离去。

    “快到你姑姑家了,我身上没有零钱了,先忍忍吧,等到了姑姑家让她给你买。”

    一个跟着奶奶来城里走亲戚,大约十来岁的小女孩,望着钟厚良架子车上的西瓜,嘴巴发馋缠着奶奶给她买。

    钟厚良不觉停下了脚步,他看到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在她奶奶的拖拽下,依然顶不住诱惑,不停地回头张望着,赖着不走。

    “不要钱,来,叔叔这里有个开瓢瓜,吃吧,甜着呢!”钟厚良拿起瓜刀切了两片递过去,孩子的奶奶连声感谢。

    他看了看四周,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很大的家属区,推起架子车加快了脚步。

    “前面那个卖瓜的,站住,再不站住,后果自负!”后面驶来一辆带有城管二字的皮卡车,车顶上的车载喇叭里传来令人恐怖的声音。

    “不好,我得赶紧躲开!”他推着架子车,拐进家属区拼命地向里面跑去,拐了几个弯,一直跑到路的尽头方才停下来,放好车子,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台上,像犯了哮喘病一般,胸脯不停起伏着,他用脖子里挂着的汗手巾擦了擦汗,摘下破草帽,不停地给自己的头扇着风。

    “妈的,我让你站住,你倒跑得跟旋风似的一样快,你两条腿能跑得过我的车轮子?”从车子里下来了三个凶恶面带怒色的壮汉。

    “没,我在这里卖西瓜也违法吗?”钟厚良胆怯地轻声说道。

    “你是在大街上卖西瓜的好不好?被我们赶到这里的,我们喊了让你站住你还跑。”

    “我让你跑!我让你跑!”一个城管队员说着就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子,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从河边的石台子上拽了下来,他像落地的风筝一样栽倒了。

    “呵呵,哥们,吃西瓜,吃西瓜,84大西瓜,多水汁香甜,不收钱!不收钱!”钟厚良从地上爬了起来,想到自己早上临走的时候媳妇交代过,出门在外,遇到地痞流氓别逞强,他就到架子车上用手捧起两个大个头的西瓜,陪着笑脸送上去,一边嘴里语无伦次地说道。

    “谁吃你的西瓜?架子车电子秤西瓜一律没收!”三个城管队员说着就要把电子秤往他们的皮卡车上扔。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我再也不敢来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来了!兄弟,行行好,行行好,下次我再也不敢来了。”他语无伦次地哀求着,一边抓住自己的电子秤不松手。

    “去你娘的!”一名城管队员飞起一脚,把钟厚良踢倒在河边,他差一点就滚落到水里去。

    他刚爬起来脸上又挨了重重的几巴掌,顿时脸色淤青眼睛肿胀起来。

    周围站了一圈看客,他们在凶恶的城管面前都如哑巴一般。像看一场现实版的武打戏。

    “不许打人!”

    随着一声断喝,人们的目光一起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转移了过去。

    来人正是深圳康发集团公司董事长岳小明,他与刘大勇、刘海告别了杨正直准备返回深圳,刚下楼就听到这里的吵嚷声,走过来看个究竟,正好碰到钟厚良被几个城管队员打翻在地。

    “你想管闲事?看看你有那个能耐不?”一个城管队员脸带挑衅地说。

    “今天这事情我还管定了,你们不但不能扣他的车子,而且还应该把他带去医院看医生,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不容易,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的!”岳小明严肃地说。

    “我看你今天是皮痒痒了!”

    刚才动手殴打钟厚良的那名满脸横肉长相凶恶的城管队员,他飞起一脚踢向岳小明,说时迟那时快,刘大勇飞起一脚以更快的速度踹向这名城管队员,一脚把他踹进旁边的河水里。河水溅起一片浪花,然后他像落水狗一样,狼狈地向着岸边爬过来。看到今天遇到了这么不好对付的硬茬,另外两名城管队员赶紧伸出手去把同伴拉上岸,架上皮卡车,一声不吭地开上车子溜掉了,围观的人们发出一片诅咒叫骂声。

    “兄弟,伤的重不重?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医生?”岳小明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道。

    钟厚良眼里噙满了泪水,他只是摇头,一声不吭。

    “你的瓜多少钱一斤?我今天准备把你的瓜全部买下,分给这里的群众吃,你过一下称,等会我付钱给你。”

    钟厚良摇着头不吭声,接着他做了一个惊人的动作,他把架子车推到河边,抱起车里的西瓜,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就向河里扔去。

    西瓜在河水里沉浮着,顺着河水飘走了,那是他家的希望,看着他的希望一个接着一个飘走了,钟厚良忍不住的啜泣起来。

    岳小明看着这一切,想起自己落魄时,曾经被城管抢走赖以生存的那一罐小河蚌时自己的绝望心情,他感觉眼前的这个农民兄弟,其实就是当年自己的缩影,心里一阵酸楚。摸出了自己的钱包,趁钟厚良没有注意的时候,放在了他的架子车里,然后拉着刘大勇、刘海一起走了。

    九

    启动了车子,刘大勇问岳小明:“哥,你对这次回家遇到的这些事情你怎么看?”

    “从我们一开始遇到的碰瓷,到王家没完没了的找理由收受村民礼金,从我表弟与吴必胜夫妇的遭遇,从有毒粉条,再到这位农民兄弟的遭遇不公,我看到了有这么一群没有信仰,丧失了良心的人,这是社会某个环节出了问题,跟着人性同时也就会出现问题,人们信仰金钱,慢慢地变得麻木无情,变得贪婪势利。为了获得金钱,他们可以不择手段的残害同胞。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肆意无情地进行掠夺,他们丝毫不顾忌所产生的恶劣后果,这是一种杀善的行为。一个能对自己同胞下手的人群,是非常可怕的,是没有前途的。要想改变这种病态的人们思想观念,只有我们每一个人都担负起责任来。这个社会才会有希望。”

    说完岳小明望着车窗外,面色凝重。

    车沿着宽阔望不到尽头的灰黑色的柏油马路,快速平稳地向前行驶着
小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
评论本书
评论标题:
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