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冷艳的不幸遭遇

    冷艳回到病房之后，情绪稳定多了，她和齐健在一起，有一种特殊的安全感。

    值班警员非常有耐心地负责两位伤者吃喝拉撒睡。

    医生查完房，给齐健换了药，护士给他俩挂上了吊瓶，两位值班警员便到走廊门口，坐在长凳上，警惕地监视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们。因为冷艳再次遇害，值班警员严格遵守专案组的规定：“除了熟悉的医生护士之外，其他人一律不许进入109病房。凡是护士医生进病房，值班员必须跟进去。”现在屋里的两位患者都是不能下床的病人，所以他们更加警惕地坚守岗位。

    保洁员孙阿姨拿着拖布、水桶、抹布要进109病房打扫卫生，被值班员拦住了：“屋里我们已经打扫完了，我们刚刚拖完地。你不要进去了！”

    孙阿姨笑着说：“我听说小冷回来了，她非常爱干净，所以我想彻底给她收拾一下。”“不用了，我们会让她满意的。”

    屋里只有齐健和冷艳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冷艳说“我不能动弹时，你伺候我；现在你不能动弹了，可是我却不能伺候你。”

    齐健说：“我这些都是皮里肉外的伤，过几天好了我还能伺候你。”冷艳听了非常感动，她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齐健非常关心地问：“冷艳，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害怕吗？”“有你在我跟前，我就不那么害怕了。”齐健开玩笑：“看来我不仅是你的护理员、保镖，还是治你恐惧症的一剂良药。”冷艳说：“这两次遇害都是你救了我，这可能是天意吧！因为有你我才大难不死。”齐健说：“都是歪打正着，这事谁碰到都会出手相救的。”

    “不一定吧？现在很多人，对谁都不信任，在马路看到躺在地上的人都不敢救，怕赖上。有几个能像你这样，敢在凶杀现场救人？尤其是这次为了救我，你和杀人犯拼死搏斗。所以我认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孤胆英雄，因此你在我身边，我就不害怕了。”

    齐健试探着转移话题，他问：“那天要害死你那个凶手，到底是你什么人？他为什么三番五次要害死你？”冷艳说：“他是我爸爸姘头荣海华的儿子石田东，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无赖，地痞流氓。”齐健很不理解地问：“你一直坚持说你没有家，没有亲人，可是那天我清清楚楚听到石田东提到你爸爸。”

    “你想知道这一切，我就不瞒你了。说来话长，我就从头说起吧！”冷艳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第一次向齐健讲了她的身世、她的遭遇。

    冷艳家是在农村，祖祖辈辈都是老实本分的种地农民。她爸爸冷福才是独生子，是乡里有名的秀才。高中毕业后，和几个哥们儿到城里打工，攒下点钱。冷福才清晨到早市摆地摊，买小杂货。早市散了，就急急忙忙到建筑工地干活。就这样不断挣钱攒钱。开始做小卖买，后来买卖越做越大，就在市里租了房子，把农村的老婆和女儿都接到市里。

    冷福才在一个大商场租了一个档口卖家电。买卖做大了，钱挣的也越来越多了，就成了个老板。雇了一个营业员，他让冷艳妈妈也来卖货。可是冷福才嫌农村来的老婆土气，不会说话，不会卖货。对她总是吆五喝六的，有时当着顾客的面口吐脏话骂老婆。

    他家档口对面的老板娘荣海华是一个离婚的不正经的女人，她恬不知耻的当着冷艳妈妈的面，和冷福才勾勾搭搭，打情骂俏。冷艳妈妈非常懦弱，不敢和丈夫吵架，总是忍气吞声，天长日久得了抑郁症。

    因为她常常流露出活够了的念头，冷福才就给她买了人寿保险，期盼老婆自杀后他能得到一笔巨额保险金。冷艳妈妈发现他的歹毒意图之后，就把保险单偷出来，藏了起来。冷福才找了好多次，逼问冷艳妈妈把保险单藏哪儿了？可是她妈说她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因为这事，冷福才经常打老婆。有一次，冷艳妈妈被他打得遍体鳞伤，卧床不起，痛苦极了。

    听到这里，齐健非常不理解地问：“你妈妈为什么不和他离婚呢？”冷艳说：“我妈妈一个农村妇女，娘家没有什么亲人，我还在念书，离婚靠什么生活呀？”

    冷艳说到这里，止不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地说：“有一天，我妈给我打电话，她说：‘艳呀，不是妈妈狠心要丢下你不管，而是这样的日子实在没法过了，现在我生不如死。我走了以后，你把那把钢管椅子靠背管子里的人寿保险单拿出来，到保险公司问明白了，把钱取出来。这钱可能够你花到大学毕业找到工作那一天。’我听了妈妈的话吓蒙，急忙劝她：‘妈，你无论如何不能扔下我不管呀！还有两年我就大学毕业了。到那时，我找工作养活你。’我妈妈说：‘现在妈妈熬不到你毕业了。你爸爸把我打得满身都是伤，有的地方还在流脓淌水，他不给我看病。我下不了地，自己不能做饭吃。我就是自己不想办法，过不了两天我也得饿死。’

    我一再保证，我宁可不念书，也要回家照顾我妈妈。可是还没等我到家，她就跳楼自杀了。到家后，我看到妈妈冰冷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我要报案，我爸爸坚决不让。他说：‘你妈妈得抑郁症，你不是不知道，医生说抑郁症发展严重了，最后一定要自杀。’

    我听了非常气愤，我喊道：‘我妈得抑郁症是你气的。她跳楼是你逼的！我妈都告诉我了，你外面有女人，就是那个臭不要脸的坏女人石寡妇。’我爸爸打了我好几个打耳光，气急败坏地说：‘丫崽子，你和你妈一个样凭空捏造，胡说八道！这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不能瞎巴巴！小孩牙子你懂个屁？你要胡闹报案，我让你跟你妈一起走！’我也上来不听邪那个倔劲了，凑到他跟前叫号：‘好哇！你要整死我，现在你就下手，正好我妈没走远，我还能撵上。’我推开窗户大喊：‘冷福才又要杀人了！两条人命！’

    我爸爸把我狠劲地拽回来，关上窗户，低声下气说：‘你这个混丫头，你是我的亲闺女，我能害你吗？’看来他的确心里有鬼，害怕我真的报警，把事闹大。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对我连打带骂了。我妈妈去世还不到一个月，他就把石寡妇领到家里来了，还带个二十多岁的儿子石田东。这家伙太坏了！他隔三差五给我编造谎言向我爸爸告状。他妈护犊子，事事处处偏向他儿子，对我常常栽赃陷害。我回到那个家里，他们仨合伙欺负我。

    我在大学一直住宿，寒暑假回来，他们从来不在家做饭，总在饭店和商场吃，家里从来不预备米、面、油和蔬菜，我没有办法，只能买快餐面、买面包吃。每次向我爸爸要钱，他都刁难我。我一直用‘我妈被你虐待致死，把我逼急了我就报案’来威胁他。他就真害怕，不得不答应我提出的各项要求——生活费、伙食费、学费……我要，他就不敢不给。自从我妈妈自杀后，我和我爸爸就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我不承认我有亲人，我一直说我没有家。”

    齐健看到冷艳谈到这里过度悲伤和愤怒，就不敢再让她谈下去了，。就劝她：“人死不能复生，既然你妈妈走了，你就不要过度悲伤。尤其是现在，你两次遇害，身体和精神还没有恢复好，所以想开点，翻过那一页吧！你也累了，休息休息。”

    冷艳说：“这悲惨的遭遇，我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憋在心里两年多了，无处倾诉，无处发泄。今天和你说了，心里亮堂多了。”齐健说：“我非常理解你的感受。现在我才明白你为什么说你没有家，没有亲人。”

    午间开饭的时间到了，两位值班警员给他俩打来菜饭，伺候他们吃饭。饭后打完吊瓶，冷艳好像很疲劳，不久便睡了。齐健也不敢打扰她，偷偷地把他俩谈话的主要内容，用短信告诉给神探波罗。波罗觉得他俩这样聊天，比他们来和冷艳谈话更能知道详情，所以神探波罗回复：“小伙子，你真行，一上午，你就摸清了冷艳复杂的父女关系，也知道冷福才因为找巨额人寿保险逼死冷艳妈妈。现在这个案子的头我们已经从一团乱麻里牵了出来，你接着还要进一步弄清石田东害冷艳的问题的细节。”齐健回复：“保证完成任务！”

    神探波罗现在知道那天行凶之人是石田东，马上办了对冷福才家的搜查令和对石田东的逮捕令。专案组全体出动，分两路执行任务。神探波罗带领小李一组在下午一点的时候到了冷福才家。荣海华说她丈夫到上海进货还没回来，他儿子石田东不知到哪里给客户安装排油烟机去了？

    神探波罗声严厉色地说：“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你儿子石田东根本不是同泰商场家电售后部的安装工人，你必须实话实说。你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不能不知道什么是包庇罪吧？”荣海华装傻充楞，理直气壮地反问：“我儿子是守法公民，他没犯罪，我怎么会犯包庇罪呢？”

    小李忍不住了，他非常气愤地说：“你别装了！你儿子两次对冷艳，行凶，一次撕下我们公安局的封条，潜入冷艳住处，这不是犯罪吗？”

    荣海华还在狡赖：“你们搞公安的，说话可得有证据，你们把冷艳，遇害的事，无凭无据地都加在我儿子头上，这不是知法犯法吗？”

    神探波罗说“看来你还真不是法盲，懂得无凭无据是不行的。现在我就拿出证据给你看看。”他把公安局网络监察部截获的荣海华给石田东打电话的录音和用微信打款的复印件拿出来给荣海华听和看。她顿时就傻眼了。可是她很快就编出解脱的理由。她说：“我的确让他赶快走，是让他给他冷叔送钱去，老冷进货钱不够了，我让田东去一趟上海，连送钱带旅游。”

    小李压不住火了，大声说：“你编！继续编！你唬谁呢？刚才还说他去安装排油烟机，现在又说去上海送货款。你唬小孩呢？现在出去办货，还有用人送钱的？即使不在银行打款，也能用微信打款。”荣海华被问得哑口无言。

    神探波罗说：“看来在你家，你是一句真话都不想说，咱们就换个地方好好唠唠。小李、小王把她带走！”小李顺手把她家写字台玻璃板下面的全家福拿走，因为那上面有石田东。

    神探波罗看到自己徒弟这么细心，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荣海华一听到要把她带到局里谈话，可是吓傻眼了，不像开始那样趾高气扬，说话也磕磕巴巴的，这更能证明她心里有鬼。到公安局之后，没有对她直接审讯，而是先把她送到拘留所，目的是先给她精神压力，逼她说出实话。

    晚上六点半钟，荣海华被带到审讯室，神探波罗和他的助手小李对她开始审讯。

    小李问完自然情况之后，神探波罗单刀直入，他说：“你给杀人凶犯通风报信，帮助他潜逃，所以我们拘留你，调查属实之后，就正式批捕。现在你必须详详细细地交代你儿子为什么要杀害冷艳？”

    狡猾的荣海华开始给自己寻找后路。她说：“冷艳是我现在丈夫的独生女，我来到他家之后，把冷艳当亲生女儿来对待，还供她上大学。可是这孩子恩将仇报，疑神疑鬼，向他爸爸告恶状，诬赖他哥哥田东对她图谋不轨，逼她爸爸给她租房子，自己单过。因为这事，我家小东的确很恨她，可是既然她出去单过，我就不和孩子计较，也就把这事压下了。这次听说她被人攮了，在医院抢救好多天。因为他爸爸出差没在家，我看到报纸和电视台的寻人启事后，没敢马上来。我想她的抢救费一定很多，我家拿不起，就没敢露面。可是毕竟是一家人，我很惦念，就让他哥去医院看看她。谁知道他哥回家说，他进到病房之后，发现一个膀大腰圆的大个子在病房里对冷艳动手动脚的，小东看到受伤的妹妹受到了侵害，就和那大个子拼了。他怕那个大个子贼喊捉贼，就离开医院了。那天你们去我家，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明真相，就给田东打电话让他出去躲一躲，等你们抓住真凶，他再回来。”

    神探波罗冷冷一笑：“哦！原来你对冷艳很有感情呀？想不到你还是个贤妻良母哇？”荣海华顺杆爬：“他是我老公的女儿，这就叫做爱屋及乌吧！”

    小李非常生气地说：“我们是在办案，不是评选最佳继母，你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神探波罗问：“你现在承认冷艳在医院出事那天，你儿子石田东去医院看冷艳了。”“是的，我惦心冷艳，所以是我逼田东去看他妹妹的。”

    神探波罗接着问：“你儿子怎么知道冷艳住在市中心医院，胸外科109病房？”这次荣海华没有撒谎，她说：“我们对面屋孙姐是中心医院的清洁工，下班后我们常在楼下乘凉。有一次大家在一起聊天，她说他们胸外科疗区来了一个被人砍伤的姑娘，救了很多天，到底救过来了。后来我在电视里看到寻找冷艳家属的启事，我就问过孙姐，那个受伤的姑娘住在几号病房，她告诉我是在胸外科109。”

    神探波罗追问：“电视台登寻找伤者家属的启示，并没有公布冷艳的名字，你怎么知道被砍的姑娘是冷艳呢？”这时荣海华语塞了，磕磕巴巴答不上来了，汗也从头上冒出来了。神探波罗接着说：“你不必回答了，我们知道没登寻人启事前你就知道冷艳被砍伤了。”荣海华急忙否认：“不不不！我是看到电视之后才知道的，因为——因为——”她实在想不出应该怎样编理由？

    小李拿出录音笔说：“你听听孙阿姨怎么说的吧？”

    神探波罗问：你为什么特别关心冷艳的伤情？

    孙保洁员：我是受我们邻居荣海华的委托，她每天都要问我：‘那个被砍伤的姑娘怎么样了？能不能救过来？’我也没多想，我还以为她好奇爱打听这个消息，所以我就对她实话实说了。

    问：她问过你冷艳的病房号了吗？

    答：问过，我告诉她在胸外科109.

    问：她还问过你什么？你说你受她委托是什么意思？

    答：她总打听公安局的人撤了没有？后来我告诉她‘公安局的人撤了，可是有姓齐的个大个子伺候她。’她说：‘那个被砍伤的姑娘是老冷的女儿，她不常回家，所以你不认识她。我想看看她，哪天她病房没有外人你就告诉我。有外人我不能去，因为公安局登启示找家属，我们拿不起那么多住院费，所以不能让外人知道，只能赶上没人时去看看她。’

    问：冷艳出事那天，是你告诉荣海华，大齐走了吗？

    答：是我告诉荣海华的。

    问：你知不知道你给荣海华通风报信，他儿子石田东就来医院，差点把冷艳捂死？

    孙：啊？啊？害小冷的是石田东？

    神探波罗把录音笔关上，盯着荣海华说：“这你还有什么说的吗？这就叫做‘人证’，你如果不信我们可以把孙淑梅找来和你对质。”

    荣海华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神探波罗句句击中要害：“你不是要我们拿出证据吗？现在人证物证都摆在你面前了，你还有啥说的？你已经犯了包庇罪。可是你利令智昏，反咬一口，说你儿子是为了保护他妹妹把大个子打伤的。现在你不用让保洁员为你通风报信了，我告诉你吧！冷艳又一次大难不死，她已经完全脱离危险。那天的情景她记得清清楚楚，说得明明白白，是你儿子用枕头要把冷艳捂死，幸亏被她的保护人救了才幸免一死。可是你却捏造事实，说石田东为了救妹妹和人搏斗的。你现在又加了一条罪：捏造事实反咬一口，嫁祸于人，这是犯了诬陷罪。”

    神探波罗又问她几个问题，她都答非所问，语无伦次，彻底垮了，后来她干脆不吱声了。审讯暂时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