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值得深思的绝命书

    在齐健和李飞鸿他们四人的努力下，于九月下旬，筹建厂房的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厂房扩建了，新设备基本安装差不多了。一切手续全都办完了。李飞鸿对这惊人的速度表示不太理解，所以他对齐健的超强的工作能力，赞口不绝。他们预计2019年年初，新产品问世。这的确是世界医药史上的奇迹。

    一天齐健和冷艳忙了十五、六个小时，夜里十一点多了，他俩才筋疲力尽地回到家里。齐健已经很多天都是这样起早贪黑地拼。进屋后，他连手都没洗，倒在床上酣然如梦。冷艳心急如焚，又舍不得把他叫醒，可是事情迫在眉睫，实在不能再拖了。她无可奈何地费了很大的劲才把齐健叫醒。齐健懵懵懂懂地问：“乖乖，什么事？我真的太困了。”冷艳非常歉疚地说：“这个事实在不能再拖了，我们今天必须做最后的决定。”

    齐健惊愕地问：“什么事？这么严重？”冷艳说：“我怀孕了。”齐健扑棱一下子坐起来，极其高兴地说：“太好了!太好了！多长时间了？”“两个多月了。”“你为什么才告诉我？”“我看你实在太忙了，没找到机会和你说。”齐健非常疼爱地说：“从明天开始，我得减轻你的工作负担了。不能让你太累了。”

    冷艳非常为难地说：“我和你商量一下，我想把这个孩子打掉。”齐健激动得有些变调，他瞪圆了眼睛抓住冷艳的手说：“打掉！为什么？我今年已经28岁了，难道你让我过了三十岁再要儿子？你知道我家世代单传，绝对不能打掉！”

    冷艳非常委婉地解释：“这些我都懂，可是药厂预计2019年就正式投产了，尤其是现在已经进入极关键的时候，需要钱的数字又特别大。在这关键时刻，我必须坚持工作。如果我再有七、八个月生了孩子，一年半载也不能上班，我这摊工作谁能接手？”

    齐健非常担忧地说：“第一次怀孕就做人流，容易造成习惯性流产，我们不能没有孩子。”“这我都明白，可是咱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快把药厂办起来，尽早投产，解救千千万万癌症患者。现在你好好掂量一下，哪个最重要？”

    齐健说：“千千万万和一的比，我知道谁大谁小？可是我的确想早点当爸爸。”冷艳说：“我生了孩子之后，不能马上上班，这千斤重担不能压到你一个人肩上，我必须和你分担重负。等我们的药厂一切走入正轨之后，我们再要孩子，好吗？”他俩商量了好长时间，齐健一直舍不得打掉。冷艳说：“医生告诉我马上就要过最佳人流期了，如果再拖几个月，就得做引产了。”

    齐健考虑再三，这笔办厂巨款，的确不能到外人手里，所以就忍痛割爱，决定把孩子打掉。

    一切都在顺利地、高速地运行着。办治癌特效药的ZATXY药厂的新闻也被各大媒体宣传得沸沸扬扬。齐健冷艳和李飞鸿林曼妮四人的压力也就越来越大了。就在这捷报频传的大好形势下，突然出现一个极其意外的消息，让齐健又陷入困境。

    有一天一大早，齐健接到第一监狱的电话，他觉得非常奇怪。他接过电话，听说是监狱的，立即说：“对不起！您打错了！”对方：“您是齐健先生吧？”“是呀！”“我们没有找错，你认识张丽娜吗？”齐健没有马上回答，因为他从心往外一直不愿意承认他们是母子关系。对方说：“您必须马上来第一监狱，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情需要您来处理。”齐健理直气壮地回答：“对不起！我和监狱没有任何瓜葛，监狱的事怎么会让我去处理呢？”

    对方不容辩驳，几乎是在下命令：“齐先生，这件事，必须你亲自来处理，问题很复杂，在电话里说不清。我们已经跟门卫打好招呼了，您来后，直接到监狱长办公室。”

    齐健说了一句“莫名其妙”就把电话挂断了。冷艳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她说“肯定是你妈妈出事了，不然监狱也不会找你？我陪你去一趟，走吧！万一有特殊事怎么办？”齐健很不耐烦地说：“如果是她的事，我就更不该去了，她是谋害我爸爸的罪魁祸首，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早就和她脱离母子关系了。”

    齐健到底被冷艳说服了，自己开车和冷艳一起去了监狱。在门卫值班室有一名特意等齐健的狱警，看过身份证后，把他们直接领到监狱长办公室。这位中年警官见到齐健后，非常严肃地问：“你是张丽娜的儿子吗？”齐健没有回答，冷艳马上回答：“是是是，我是她儿媳妇。”齐健向冷艳投来责备的目光。

    监狱长把一封信递给齐健说：“这是张丽娜写给你的一封信，您仔细看看，我们再谈细节。”

    齐健打开信，看了几行，突然问：“她在哪儿？我想见到她，我要亲耳听到她的道歉，听到她的忏悔。”

    监狱长说：“你不会再听到她的声音了，她已经离开人世！”齐健两眼发直，看不出他是震惊还是悲伤，他疑惑不解地追问：“难道对她重判了吗？改为死刑了？”“不不不！是她自己给自己判的死刑。”善良的冷艳泪水夺眶而出，声泪俱下地问：“她自杀了？”“是的，她是今天清晨砸碎了自己眼镜，割腕自杀的，她自杀的原因，在这封信里写得清清楚楚，你们仔细看吧！”

    冷艳紧紧地抓住齐健的手，盯着他那无神双眸，安慰道：“我们看看这封信，到底她为什么要走着条绝路？”

    信的全文如下：

    健儿：我的好儿子，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齐家！我知道我不配做你的妈妈，可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妈求你了，无论如何也要看完这封信，否则我即使走了，也会死不瞑目的。我所有罪过的根源就是“无穷尽的贪欲”。在大学读书期间，王建国和你爸爸同时追我，我本来和王建国比和你爸爸感情更深。可是我却嫁给了你爸爸，因为你家是书香门第，你爸爸又非常有才华，我觉得他在那个改革开放年代，一定会挣大钱的。后来你爸爸辞职办了药厂，咱家的确属于先富起来的那类家庭。

    可是我上班之后，你爸爸整天忙于工作，常常出差，于是我和王建国就搞起了婚外恋。当我发现怀上王建国的孩子之后，我就乱吃打胎药，可是这个孩子却没掉下来。我就和王建国密谋，绞尽脑汁把你爸爸送进了监狱，然后买通监狱上层人物和狱警，害死了你爸爸。于是我顺理成章地成为济世药厂的法人。之后名正言顺地嫁给了王建国。

    妈妈真的罪该万死，谋害亲夫，抛弃亲子，篡夺药厂大权，霸占齐家财产。由于我检举揭发王建国的罪行，所以没有被处死。

    前些天，监狱组织我们在电视上看“新时代的奋进者”专栏节目，我看到你的励志故事，灵魂受到极大的触动。你的痛苦遭遇都是我一手给你造成的。你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都是你继承了齐家的光荣传统、优良品德的结果。你的聪明才智是来自齐家人的基因。所以我更加感到我不配做你的妈妈。

    你现在是叱咤风云的社会精英，如果人们知道你有个罪大恶极的妈妈在蹲监狱，这会给您光辉形象抹黑。所以我选择离开这个世界，绝不玷污你的盛名。于是我前天向狱警报告，说我要交代新问题，要来纸和笔，给你写了这封信——《一个罪人的忏悔书》。我罪大恶极，罪该万死，所以我砸碎了眼镜片，一会儿写完信，就割腕把自己处死。

    我死后，有两件事拜托你办：（一）我看电视上说：你已经从美国把你爷爷的骨灰请回来了，并且给你爷爷奶奶、你爸爸买了最好的墓地，把他们三人安葬在一起了。我求你花钱制作一个跪着的石头人——罪该万死的张丽娜，放在他们三位墓碑前赎罪；（二）我还有一个不该求你的事，就是因为我乱吃打胎药而变傻的儿子——王红宝。他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可是他的智商，却像三岁的孩子。他生活不能自理，我和王建国入狱后，一直由我的表姐给管着。我表姐年岁大了，以后越来越没有能力管他了，他怎么办？他毕竟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你能不能管管他？我表姐虽然多年给我管家，我和王建国进来之后，就不再给她工资了，坐吃山空，他儿子要把她接走，我那个傻儿子就再也没人管了。你实在管不了他，就把他送到孤儿院，也许人家嫌他年纪大不要他，你就把他送到政府办的收容所。所以我不得不拜托你帮助解决这个大难题了。

    我相信，到那个未知世界我会找到你爸爸的，我一定向他赔礼道歉，任他打骂和惩罚

    祝你事业有成！祝你早日投产！祝你早生贵子！

    为了赎罪判自己死刑的人

    知名不具

    2018年9月30日

    齐健冷艳两人看完信以后，冷艳又看一遍，她一直在流泪。齐健看完信之后，什么都没说，双手捂着自己的脸。

    监狱长说：“张丽娜在监狱这个阶段，一直很消沉。尤其是你的创业事迹、慈善壮举，她知道之后非常痛苦。她有两次想用绝食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幸亏我们发现得早，才没出问题。可是前天她突然说要交代新问题，要了稿纸、笔，又强调要她的眼镜，她说没有眼镜，写不了交代材料。结果她写完这封信，趁别人不注意，把眼镜在铁门上砸碎，割腕自杀了。我们想征求你们家属的意见，怎么处理她的后事？你们对我们监狱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齐健想了一会儿说：“我以前把她看成是让我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很多次向她表示，和她断绝母子关系。今天我看到这封信，知道她的人性没有完全泯灭。所以我不能不承认她是给我生命的人，因此她的后事我来处理。不必劳驾你们了。另外她的自杀，监狱没有任何责任，我们没有异议。还有个问题，我不知道是否可以办到？”监狱长问：“有什么问题，您尽管说。”齐健说：“他和王建国毕竟是二十来年的夫妻了，是否可以让他来见最后一面？然后我请殡仪馆来车，把她拉走。”

    王建国被带到停尸房，见到石头床上的张丽娜，扑过去喊了一声：“是我们这糊涂的爱毁了咱俩的一生！我对不起你！”

    是呀！这畸形的错爱，造成一系列的错误，使他们一步步走向犯罪的深渊。一路上，他们给后代播下痛苦的种子，他们给家庭造成惨重的不可弥补的损失，给国家带来不安定的因素。他们每一步都浸透着一些人的泪水和血水。今天，他们这个结局都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