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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那年冬季(10)

更新时间:2019-01-16 13:42:14 | 本章字数:3091

    冬日的下午,尽管是晴天,林子里仍是很暗,不时有看不清身影的鸟们在我们面前扑腾着飞起,我们也没有理。走了半天,才到了上午那个地方,找了好久才发现那个隐蔽的山洞。我走到跟前,就要朝里面钻,汪兵拦住我说:

    “莫急,让我先看看。”

    他伸长脖子朝里面嗅了嗅,又点烧一些枯草丢了进去,见那火在洞中烧得欢畅,知道里面不可能缺氧,这才鬼秘地朝我笑笑,抢先钻了进去。

    我赶紧跟了上去,摁亮电筒四下一照,见只是个普通的山洞,既无石钟石笋,也没地下暗流,一人多高,空荡荡的,心中大觉扫兴。汪兵却兴趣不减,沿湿润的洞壁仔细查看,一副要找出象形文字的模样,心中又觉好笑。又过了一会,正欲叫他快走,另寻野狼踪迹,却听汪兵又惊又喜地叫道:“星雨快来,洞中之洞!”

    我慌忙跑过去,顺着他手的指向摁亮了电筒,果然在洞壁的一个凹陷处见到一个大簸箕一般的洞口,汪兵探进了半个身子,拿电筒看了半天,这才退出来说:“伙计,造化,造化!不亚于花果山的水濂洞呢!”

    我们一前一后钻进了洞中,爬行多时,洞子突然高大了,直起腰来,立即置身于童话世界里。在电筒的光亮下,洞里银光闪闪,折射着奇异的光。仔细一看,但见石笋兀立,石钟垂挂,石花铺满石壁,石晶闪烁不定……前方有清风徐徐吹来,脚下有流水潺潺掠过,拿电筒照照,才发现是条不大的溪流,直朝洞深处淌去。

    我们久久地站在那儿,深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折服。

    汪兵道:“原来传闻果然不假。走,既然来了,我们就朝前走走。”

    我们沿着那条淙淙着响的小溪直向深处起去,行了大约百米,却见洞分两道,一个继续向下延伸,形成一个缓坡,一个却向上而去,尽处似有光亮。我问道:“路分两边,我们咋走?”

    汪兵想了想说:“那有水的一定通得很远,我们没有多少准备,今天就不走那边了,还是朝亮光走吧,看它通到哪儿。”

    我点头称是:“往下走,我们就得到地心了,等我们回来,说不定追悼会都给我们开过好久了。”

    “打胡乱说!”汪兵骂道,“我说老弟,今天是大年初一,你还是积点口德。”

    “不外是开个玩笑嘛!”

    我们边相互打趣边向前行,心中充满了喜悦和兴奋。越往前走,地势越高,到后来就是在爬山了,只不过是在山的肚子里往上爬。又走一会儿,来到一个天井般的所在,一个不大规则的平坦处,洞到了尽头,头的上方却透进了光来,汪兵说:“这是就是出口所在了,来,枪你拿着,莫把枪口对着老汪的屁股,小心走了火。我上去看看。”

    我接过那支鸟枪,见枪机向下关着,压在一块圆形的厚胶皮上,知道他在说笑,谜底揭穿在即,也不想和他开玩笑了,只盯着他壁虎似地向上攀登。石壁上有许多石楞,向上攀行并不是很难,不大工夫,汪兵就钻了上去,接下的时间就像是一个世纪一样漫长,便一个劲儿催问:

    “汪兵,大脑壳,上边是咋回事呀?”

    他只是不答。又喊数声,才见他朝下探出个头来,说道:“你晓得这是个啥地方?”

    “我哪里晓得?我又不是神仙。”

    “你猜呀,你还在哪里见过山洞的?”汪兵的声音仍然充满了热情。

    “让我想一想呵……哦,对了,莫不是上次妞妞落下去的那个悬崖?从方位看应该是的。”

    “到底是王星雨!”汪兵伸出手来,把鸟枪接了上去,叫我小心上来。

    我也成了大壁虎,手扒脚蹬,几下就上去了,眼前猛地一亮,果然见到了那悬崖上的石台。几只在石台上嬉戏的猴子看见突然从自家的后门钻出两个人来,叫得惊叫不已,慌忙蹿了。

    当天夜里,为防意外,汪兵夫妇没有回去,就留在了我们庙里。晚饭后,早早把妞妞诳睡了,就在那个屋里坐了下来,摆起了这些天的见闻。我们把发现溶洞的事给两位女生说了,她们都很高兴。吵着要找个时间也去实地看一看。汪兵说:“我下决心了,将来一定把这里开发出来供人参观游览,说不定还会天下闻名哩!”

    “那你就走不了啰,”我说,“就真在此地扎根了!”

    “我早就在这里扎根了。不光是我,现在还有了后人,还不能算扎根么?玉霞你说是不?”

    “那就委屈你了哟!”

    “嗨,这是我自己找的。谈不上是委屈。”

    “就是,谁让你贪了妞妞的‘伙食团’哩!”我推了汪兵一下,“现在是该你回报的时候呢!不过这种回报很温馨,我们汪哥也是十分地情愿的。”

    “那是自然。”汪兵一本正经地说。

    我们一起笑了。

    玉霞对我们说:“这次从区上过,你们猜看到谁了?”

    欧阳说:“谁?欢欢,对不?”

    “是她,人看着还行,也很精神,就是不知道和郝华利处得好不……”

    “应该还行吧,”欧阳道,“我听说郝华利还是很看重她的。还有什么新闻?成天在这个山上,都有‘山中方数日,人间已千年’的感觉了。”

    “再就是关于林松的了,”玉霞说,“听说他这个副书记凶哩,一上台就大抓政治学习,大批判什么的,城头的街上到处都是‘反击右倾翻案风’的大标语。”

    “那小子惯会那样。”我接过话头说,“但靠着裙带关系往上爬,也没啥骄傲的。我们不谈他了,一说他我这心头就不舒服。还是说说那狼吧。哎,汪兵,你那玩艺真管用么?怎么这么长时间了,那边没有一点动静呢?”

    “这你就不懂了,人家吃得那么饱,这会儿能出来么?耐心等着吧,我想不会放空的。”

    “如果是一条狼,吃那头猪当然会胀个肚儿圆,如果人家还有家小呢?”

    “那它就死得快一点。嘘――小声点,我好像听到什么动静哩。”汪兵蹑手蹑脚走到板壁边,贴耳细听,我也跟了过去,将腮贴着冰冷的木板上,满耳都是呼呼的风声,也没听出啥异样来。

    汪兵说:“可能是我的耳朵过敏了。”

    当夜无话,第二天也毫无动静,就连那天来串过门的黑熊也不见了踪影,大概真的返回去睡回笼觉冬眠了。汪兵嘴上说不急,心里却急得不得了,但却忍着不去查看,说是怕沾了人味儿那话儿就更不来了。好在有吃的,地里也没有啥活干,这就让我们有了许多讲故事的时间。

    初三的下午,趁着天气晴好,把妞妞让汪兵领着,我带欧阳玉霞到溶洞去看了一番,不是很远,我们又走惯了山路,再加上已经把那里记熟了,不会走冤枉路,不觉就来到洞边。摁亮电筒走在前面,一路给她们介绍着,仿佛我对这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似的。看得两个姑娘什么似的,直说:“此景本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如今我们不仅得闻还得以亲临,就都是些仙了。”

    就在初四的那天下午,大家讲故事都有些犯困的时候,猪圈方向传来“轰”的一响,我和汪兵赶紧跑了过去,猪圈的门大开着,汪兵预备的那团礼物终于炸开,但却没有狼的踪迹,只是地板上有不多的一些血迹。我和汪兵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发了半天愣,这才想起应该顺着血迹去追,赶紧操起家伙跑了出去。

    起风了,满耳都是簌簌的风声。又一场大雪正在酝酿之中。

    我和汪兵顺着那条细长的山道赶着,开始还能见到星星血迹,后来就渐渐稀了,最后则完全不见了踪迹。想着那天那狼曾经钻过那个山洞,我们又穿过丛林朝那儿追去。一路坎坷不平,好在我们年轻,脚步都轻快。只是跑得太急,出汗了,内衣都粘在了身上。还没有到洞边,却见一个影子闪了下,带着一股腥风从我们身边蹿了过去。紧追几步,正是那受伤的狼,它的一条后腿拖着,跑得还不慢,看来伤得并不重。

    汪兵追着人家的屁股放了一枪,一股浓重的火药味弥漫开来,那狼发着狠地一蹿,消失在了密林中。

    “我说汪兵,你不是说绝对没有问题么?怎么没有炸烂人家嘴,反倒把后腿给炸了呀,难道那狼是倒着身子拿后腿去敲打的你那宝贝?”

    汪兵挠挠头皮,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也觉得奇怪,你说这个瘟神是咋个把炸药给弄响,还保全了一条命呢?”

    “回家吧。等会儿,两个丫头该要着急了。”汪兵说。

    我笑他道:“看我等会不告诉玉霞姐,你叫她丫头,晚上不让你跪搓衣板才有鬼!”

    汪兵“嘿嘿”直笑。

    回到家里,两人见我们头发都打湿了,催着让我们把内衣都换了下来。

    虽然没有打着狼,但那狼也接受了教训,再也没有到这边来了。我和汪兵连着在山上搜查了好多次,都没有发现它的踪影,这才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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