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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深山小寺(2)

更新时间:2019-01-15 23:29:09 | 本章字数:1853

    在绿色的大山之中,在绿色的掩映之下,一座木头柱子木头墙,木头地板木头梁的庙宇就给人一种古老的苍桑感,不知年久失修黑洞洞的庙里有多少秘密。第一次走进去时,就见一只母狐带着一窝小狐不情愿地离去,行至离我们十余步之遥,母狐还回过头朝我们投来艾怨的目光,和蒲松龄笔下的某个名篇极为相似。

    于是,就感到自己的心被什么捏紧了,脊背上有股凉森森的气儿直往上冒,令人头皮发炸。晚上一人起夜穿过那个空旷的院落时,两腿就不那么利落了,生怕后面会有什么野物跟了过来,冷不防就朝你那腿上来上一口。

    那些女生就更不消说了,别说是晚上了,就是大白天都不敢一人待在庙里,走哪儿都得要结伴而行,夜半三更难免有几声尖厉的惨叫响起,那是某个女生又梦魇了。

    有人又想来一次破四旧,把那些塑像尽数毁了,但立刻遭到了大多数人的反对。我们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是积点得德吧,再说那些塑像也的确精美,毁之可惜。于时,我们就把那些保存完好和不完好的菩萨、罗汉统一请进一间屋子里,让他们挨在一起交流修练的心得,将余下的那些不知空闲了多少年代的房间清扫干净,就成了二十多个青年的住处。以前的大雄宝殿宽大无比,就成了聚会和活动的场所,余下的房间还多,就有了寝室、储藏室、厨房等区别。由于我们男女都有,叫“和尚庙”或“尼姑庵”都不合适,就保留了“月光寺”的老名。不过,这名字倒是挺浪漫的。喜得我们常以山门子弟自居,将各自的住处冠以“清凉居”、“独处斋”、“面壁厅”、“思过屋”等五花八门的名称,把胸口拍得山响,满口的“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山人长山人短的,就差没有都剃光三千烦恼丝了。时常都有人念叨着刻在寺里木板上的诗句穿堂越室:“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可惜的是没有寻到以前那些出家人遗留下来的佛珠等物,要不然肯定会有人剃光头发,装扮起和尚。

    从此,这死寂般的荒芜中便有了生气,晚上,高高的山顶也就有了些许光亮,或悠扬或粗犷的歌声常常飘到山下去。走夜路的人就可以把这里的灯光当作一种安全的信号,不再担心会从庙里钻出个什么野物吓得人冷汗淋漓,也不再惧怕会有山贼剪径。

    然而,曾长期占据此地的野兽们总以为是我们侵入了它们的地盘,时常趁夜色前来探访,看我们什么时候离去。间或也有或大或小的黑熊前来观光,不仅啃食作物,还来院中觅食,站立起来如人一般,两只前腿挥舞,扭动着或肥或瘦的屁股,大做张牙舞爪之势。偶尔也有一两条胆大妄为的老狼潜入进来,在蔽静处躲藏,想做偷鸡摸狗的勾当。这就有了某个女生惊叫着扑到一个男生怀里的事情发生,终于促成了不少好事。

    这山里仍然保留着仿佛是远古时代的民俗。譬如视少女第一次月经是不吉利的,看蚕蚕死,喂鸡-鸡亡。为避灾祸,一些迷信思想很深的人家就会把那些可怜的少女关在家里,更有甚者,则把那些花骨朵儿似的女孩儿们赶到山中的窝棚去住,直到身上干净了,霉气脱尽了,并在山泉中洗浴一新为止。这里的男子一概白帕包头草绳缠腰,后腰上别着砍刀前面插着竹管烟袋,身上总有汗酸和烟味相交织。这是汉族山民的装束,而那些苗族和土家族的装束就更奇特一些,蓝黑二色的对襟衣,有着许多难扣难解的盘扣,宽大的缅档裤很费布料,穿起来前面还有一个大纵纹,透着一种庄重的古老。

    这里的女子初潮前一概被称着“豆麻鬼儿”,这是当地一句恶毒的咒语――夭折的婴儿才被叫做“豆麻鬼儿”的。而那个时候女孩儿的初潮大都是很晚的。这里的女孩子处理例假是不用卫生纸的,就是农村的那种土草纸都没有。她们用的是破布条子和草木灰,这种不科学不卫生的生活方式使得这里的女子妇科病流行,以至不少人就在五十来岁时就衰老得不行了。

    在刀背般陡斜的山脊上,在以背兜、箩筐组成的运山货的行列中,间或走着几个健壮的妇女,她们如男人般负着沉重的担子,乱蓬蓬的头发显出山民的野性。若遇天热,就毫无羞涩地敞开怀,裸露出形状各异的ru房,任发烫的黑汗在身上纵横。倘若遇到溪流,男男女都会在里面洗浴,如果不注意碰了下,只要不触碰的敏感部位,就不算出格。如果哪个小年轻眼睛太专注于那茂密的草地,就会遭到众女性的惩罚,轻则要叫你当一回儿子,几只奶都会塞进嘴里,重的就有些出格了,那些粗躁的手会毫无顾忌地逮那小鸟,非得让那小年轻尖利地叫着,有了第一次在清醒中的“梦遗”。那些叔叔辈伯伯辈的男人就会打着哈哈笑:“完了完了,你小子这辈子就是受女人气的角色了!”“完什么完,又教会了一个才是真的。以后那小子再看到女人就不会只搭帐篷了!”

    偶尔经过的马帮神气十足,赶马人比火车司机还要得意,连那些山地矮马的响鼻都打得格外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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