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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深山小寺(6)

更新时间:2019-01-15 23:29:11 | 本章字数:1755

    关于她为什么也和我们一样,下乡这么些年了都没有跳出“农门”,前些天就听到几个女生议论,一个说她太谦虚,让了几回的指标;另一个说她虽然是个党员,但却得罪了当官的;得罪的原因有的说是她爱提个意见,不晓得给当官的“粉起”;有的说她虽然是个党员但却有些“小资”;有的说得更难听,说是她被以前区上那个负责青年工作的副书记看上了,用了别人的钱却不让别人沾“那一手”。有的人还说,沾是沾了的,但是不晓得为啥人家不满意……如此种种,争得个不亦乐乎。

    一听到这些,特别是那个“沾一手”的话后,我的头就嗡地一响,感觉心中那个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沾一手”其实说的就是男女之间的事情,两情相悦了可以“沾一手”,情到浓时也可以“沾一手”,但既然沾了就得要对人家女孩子负责,要不然就不道德了。我就想,我要是沾了哪一个女生的话,我就得对她负责一辈子的。

    有人群就有江湖。知青队也不例外。那边,关于欧阳隽怡的议论还在继续。最后还是门莉和娟娟站出来说了几句公道话,说是:合不来我们可以离她远一点,大家都是知青,又都是些女人,在背后议论人本身就不大好了,还说得这么难听,这么露骨,就更不好了,积点口德吧。

    我听了这番话心中还好受了一点。尽管只是一些背后议论,但也足以使她和大家有了一层隔阂。只有可儿不忌讳,像个小尾巴似地跟着她,帮她干这干那。

    可儿才下乡两年,人又小,刚十九岁,对谁都是很有礼貌,这个“哥哥”那个“姐姐”叫得很甜。就算是和欧阳隽怡走得近一点,想来也不会得罪什么人。

    我呢,由于也在宣传队待过,和她的关系就进了一层,这些天,欧阳有什么事情也就常叫我去干,干就干吧,不就是多做点事么?我们这队上的岁数排列也注定了欧阳的工作不好开展,我看过队上的花名册,在二十多人中,按岁数可儿排在倒数第一,我毫不落后地排在第二,欧阳紧跟着我排在第三。

    “林松怎么会来呢,”汪兵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包带锡纸的香烟,立刻吸引了所有男生的视线,“来来来,烧一支!俗话说得好,‘烟是和气草’!以前我们接触不多,今后就是一家人了。我听说,这次集中虽然原则上是必须一个不剩,但对有特殊情况,也可以例外。”散烟时也没忘记回答隽怡的问题。

    我问道:“这么说,林松是有特殊情况罗?”林松是我的同学,又是一块儿下乡的,只是没有分在一个队。不过,从内心来讲,我倒是希望他不要来,我和他绝对谈不来。

    汪兵将手一摊:“你们有村姑管着吗?林松有。你说什么?‘认识那村姑’?‘那年救火报告会上见过’?好像是有那么回事。‘矮胖矮胖的,嘴上还有道痕迹,’哪里算得上矮胖嘛,太夸张了,矮是矮得点,但离东瓜还差得远噻!嘴上的痕迹是救火时被树枝挂破的,深是深,牙齿都现出来了,但已经缝好了呀,吃饭又不漏。你说啥呀?那村姑叫啥名字?给你说,叫黄伲儿。‘又歪又恶’?再恶也不会来打你,你怕啥嘛,这是其一。其二,他住在仁和寨,那么大个寨子,论风水,观日出都是好地方,民国初年打冤家,攻了几天几夜都打不下来呢。当然不会出什么事的,有必要来么?再说,人家林松是党员,领导干部苗子,说不定哪天就提起来吃供应去,来和我们混在一起?”

    林松是党员这我知道,但领导干部苗子却是第一次听说。

    “办知青队不是他建议的么?”欧阳自语般地说了一句,拿笔在一个小本子上写了点什么。

    办知青队确实是他建的议,我们刚一集中,欧阳就对我说了。据说这个建议不仅得到了公社领导的首肯,连区上的头头儿都称赞过,按说他娃应该来当个队长什么的,不晓得为啥他却不肯来了。

    “哪徐玉霞肯定也不会来罗?”欧阳看着汪兵,又说了一句。

    汪兵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种失望的表情,说:“我去过她那儿,她也算是特殊情况吧。说啥都不愿来,说是不能拖累了大家。”

    徐玉霞是个老知青,下乡都好些年了,由于家庭出生不好,一直没有上调成。后来听说她和房东的儿子,回家探亲的一个石油工人好了,两人双双坠入情网,爱得死去活来的。第二年探亲她们就结了婚,成了我们知青中第一个解决了个人问题的人。可是好景不长,石油工人在返回油田的途中出了车祸,去世了。消息传来,玉霞整个人就垮掉了,好几天不吃不喝,木头人似的。她的瞎婆婆经不起这个打击,撒手西去,留下她一人孤伶伶的。那时,她已怀孕了,人们都劝她打掉,她总是不肯。说是要给她那爱情留下点儿念想。再后来,就生下了一个十分招人喜爱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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