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有些不解地看着我，“你去听？听啥？”

    “看她是否背叛了山门！逗你的，我去，去当电灯泡？这里又没有电。不知屋里还有没有人？”

    “就汪兵一人在睡觉，说是肚子痛，我看是懒病又发了！人家建设才是真病着呢，还天天干活……”

    “那就麻烦了，汪兵最见不得当官儿的，有严重的‘排干情绪’，对隽怡也有成见，你知道‘隽怡是私生子’这话是谁说的？就是那老兄！万一郝书记的话又被他听了去，还不知会编排出什么剧来呢！”

    “上次担粪事件后，大家不是对欧阳姐姐有了了解么？”

    “怎么说呢，人这种动物有时是很怪的。再说，你就能说真正了解你的欧阳姐姐？”

    “欧阳姐姐是个好人，就是软弱了点。”

    “不，她是外柔内刚。她一天想多少事？坡上地头自不必说，还要把大家拢到一块，还要想到怎样弄几个上调指标，让恒科门莉几个年龄大的先走……饭不能多吃，活不能少干，总之比我们辛苦多了。”

    “这年头，当个党员也不易。”可儿叹了口气，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像林松那样，就不是很难。”

    “他不难呀，我看他比隽怡还难。你别看他一天干绷着个脸，就像只白市驿的板鸭，教育这个，教育那个，我就瞧他不起，腰杆上别个死耗子，就能成猎人了？他不光要想着怎样害人，还得时刻提防着别人整他……”

    “他把你伤得太深了！”可儿往我身边靠了靠，扬起脸来看我，神情中有着无限的安慰和痛心。

    “你以为是因为这个我才对他有成见？不是的，可儿。我觉得他这个人太阴，太与众不同了！怎么说呢，这样吧，可儿，如果我不给你讲他过去的作为，你能从他身上看出他过去的影子吗？很难吧？过去真的就是一页书，翻过就算了？不大可能吧，就因为此，我才觉得特别可怕。以前他整我，也就整了我一人，他整巧巧，也就是一条鸟命，何况我也把他摔倒过许多次，就算扯平了。如今就不同了，他升了官，有了权，管着我们许多的青年，如果他真是个野心家――你想想看？”

    “你是说他会给我们穿小鞋？让我们永远都离不开这里？”

    “具体的我还谈不上来，但凭直觉，我感到绝不止这些呢……我的嘴巴很毒，看得到的……”

    “也不知他那天对欧阳姐姐说了些什么？我总觉得欧阳姐肩上有很大的压力。”

    “这个欧阳呀，再怎么问她就是不肯说。”

    “……”

    我和可儿边走边谈，来到院子里，远远看见郝书记和与他一同来的公社团委书记一道下了石坝，顺山道走了。欧阳隽怡转过身来，见到我们，愣了下，微微一笑朝我们走来。

    我注意观察着她的脸，想看出一点什么痕迹来，然而，我失望了，她的脸上仍然十分平静，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可儿，星雨，给你们商量件事。”

    “什么事呀？欧阳姐姐……”可儿拉着隽怡的手问。

    “我有点事，要耽误几天。这些天，星雨你就多辛苦一下，带着大家出工。看青要加强，郝书记说仙人岭那边又发现猴群了，有个队的苞谷遭整惨了，说不定哪天就蹿到我们这里。对了，红苕也要快点翻完。”

    “这些你尽管放心。但是，你遇上什么事了？怎么这些天郝书记都在往我们这儿跑呢？”我把背兜放了下来。

    “郝书记是到仁和寨去搞调研，顺便来看一下。”

    “他是不是在给你……”我想问欧阳，他是不是真的要把她介绍给自己的侄儿，但话到嘴却变成了这样：“你有什么就给我们说，相信我们，我和可儿一定会帮你的。”

    “是呀，欧阳姐，你遇上啥事要给我们讲哟，那天林松……”

    “没啥，一点小事。真的。”

    “好吧，隽怡，你不说我们也没办法。不过我得劝你一句，遇事要冷静，有很多事情，不是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是呀，欧阳姐姐，你都瘦了，我实在是不放心你。”

    欧阳隽怡有些感动，把可儿的手握住，说：“可儿，我明白你的心。你们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会冷静处理的。”

    欧阳隽怡把挎包往肩上挪了挪，匆匆走了，好远，又回过头来朝我们挥了挥手。